“……”
许浪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作业这么个事,握着手机的手松松紧紧,情急之下脖子一梗,说:“我一个人静不下心写作业。”
一句纯天然不含丝毫杂质的谎话。
粉毛翻钥匙的动作停下,说:“是吗。”
许浪一点头。
“那行,”没觉着许弟弟会为了留在这里说谎,陈白一点头,麻溜停下了翻钥匙的手,说,“我给你哥发个消息,你就在这安心写作业。”
他顺带指了下厨房的方向,说:“口渴了厨房有凉白开,有草莓图案的是你哥的水杯,洗洗就能用。”
“……?”
总觉得一句话里包含了太多信息,也可能是单纯被“草莓图案”四个字震撼到了,许浪一时间没能说出什么多的话,只能从喉咙里憋出一句“好”。
之后又想起什么,补了句谢谢。
粉毛说不用谢,顺带说了句加油,说完后真就又回房间了,十分之利落,十分之放心。
许浪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有些轻飘飘的,一时间不知道该看手机该是看真人。
他哥是说过会有人给他开门。
但他没想到这个人就住隔壁,也没想到对方会是陈二白。
——难怪他说那件衣服那么眼熟,声音也熟悉得过分。
有点魔幻,但确实是真实的。
早知道他哥认识二白,早知道隔壁就是二白,他也不会捱到今天才来这边。
早知道连人带电脑直接搬来这边。
——坐在主卧电脑前的人动了下,像是要转头。
高中生迅速放下手机,从书包里掏出崭新的书和试卷,象征性地把笔拿在手上。
好在主卧里的人只是伸手扶了下耳机,没有回头看他。
呼出一口气,许浪看了一眼手机,再看向房间里的人,最后把手机放在一边,留下一只耳机塞耳朵里,拿起笔。
为了手机,只能奋斗一下。
今晚直播平台系统维护,凌晨过后到五点前不能使用,陈白卡着点在零点前结束直播。
罕见地下播这么早,作息已经完全固定,他没觉着困,想起客厅里还有一个好邻居的好弟弟,于是端着水杯起身,去看了眼。
辛苦的高中生还在写作业,笔尖在试卷上点了又点,之后写下一个解,迅速跳下一题。
“……”
陈白觉得不会的题不过多纠缠从某方面来说是个挺好的习惯。
但连第一道大题都跳,怎么看都有些危险。
性格暂且不说,好弟弟成绩差看来是真的。
把水杯放在桌上,他对兢兢业业练解字的高中生说:“你哥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你要先回去休息会儿吗?”
他阴间时间休息习惯了,但正常的高中生应该不能熬夜太晚。
高中生握紧了手里的笔,说想要在这里再写会儿作业。
学习差,但刻苦。
陈白表示敬佩并没有多打扰,继续去找失踪的钥匙。
在换洗的衣服里找到钥匙,等到他再回到客厅的时候,看到在短短时间内,刻苦如许弟弟,已经完成了一张试卷。
完成试卷,指选择题盲选,大题全是解。
一种普通人很难做到的完成试卷的方法。
陈白把钥匙放在一边,问:“需要帮助吗?”
他笑了下,说:“别看我长这样,我辅导作业还挺行的。”
之前打工当过家教,他一节课开价挺高,但这是好邻居的弟弟,免费补补没关系。
刻苦的弟弟在第一时间表示希望得到援助并礼貌道谢。
为了在人面前显得不那么愚蠢,许浪还特意找了张自己算是认真做过的卷子,同时一起递过笔和草稿纸。
实际上他有没有认真做过都没差,正确率和随机乱选没有任何差别。
粉毛接过笔和试卷,从做了的填空题开始看。
距离一近,高中生背脊不自觉挺直,堪称正襟危坐。
“一个小球从弧形滑轨上滑下,推动小木块移动……计算结果为小木块的移动速度为83米每秒。”
陈白转头看向旁边的高中生,问:“你知道复兴号吗?”
高中生不明所以但回答说知道。
“时速三百,”陈白客观说,“你这小木块的移动速度直逼复兴号。”
坐上这个小木块,环游国内不成问题。
“……”
有了参照物,许浪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陈白从头到尾给人讲了一遍题。
看着平时敲键盘控鼠标的手握着笔写公式,许浪没忍住一晃神,总觉得魔幻。
喜欢的主播在给他讲作业,从基础公式开始一个个推公式变形。
关键是他甚至还听懂了,并且因为是喜欢的主播在对他说话,所以每一个字都有认真听,思路前所未有地清晰。
知识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进了脑子。
高中生最后靠自己完成了四分之一张卷子,不靠蒙,纯纯靠自己算出来答案填上去。
好邻居工作结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陈白暂停辅导,端起水杯来喝了口水,让高中生先收拾好书包。
高中生收书包收得缓慢得出奇,每一支笔都要一支一支放进书包。
他看着人收拾,习惯性开始常规性唠嗑,好奇问:“听你哥说你喜欢玩游戏,平时是玩什么游戏?”
许浪瞅了一眼窝在沙发上的人,说了游戏的名字。
陈某白眼尾一扬,笑着说了声挺巧:“我偶尔也在玩。”
许浪知道,并且觉得那游戏强度应该不能叫做偶尔。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开口出声问:“那以后要是有机会,可以一起玩吗?”
“可以。”
粉毛爽快应下,之后瞅了眼存在感挺强的书包,说:“等你作业写完的时候。”
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好邻居回来了。结束游戏的话题,陈白起身开门。
确实是好邻居,附带一个小蛋糕。站门口的人在大门打开后打了声招呼,之后递过蛋糕纸盒,说:“今晚剧组订的蛋糕。”
喜获一个小蛋糕,陈某白感谢好心的好邻居。
好心的好邻居视线掠过粉毛,看向站在后面的穿着身校服的人。
对上他的视线,高中生一激灵,快速走了过来。
高中生被人拎走了,走时还不忘回头看身后半开着的大门。
从门里冒出头的粉毛笑着和他挥挥手。
这边大门打开,隔壁的大门就关上了。
屋里灯打开,许浪进屋,左右看了两眼,问:“哥,我的蛋糕呢?”
一边的男人放下搭手上的外套,淡声说:“没有。”
许浪:“?”
他那哥转过头来看了眼他,问:“作业呢?”
“做了。”
许浪又打了个补丁,说:“做了一部分。”
这次不是谎话,他说得理直气壮。
已经是深夜,许斯年没有多说,让人洗漱后去睡觉。
许浪没走,背着书包站在原地,谨慎又大胆地问:“我明天还能去隔壁玩……写作业吗?”
“……”
第二天,高中生背着书包再次到隔壁报道。
这个小长假是最充实的一个小长假。
有的高中生带着必死的心来老城区,一秒也不想在这多待,该离开的时候又不想走,握着门把手问下次什么时候可以再来,一定要问到结果了才肯走。
他握的还不是自家门把手,是隔壁门的把手,舍不得的到底是谁一目了然。
虽然最后因为一直在写作业没能一起玩游戏,并且和二白说过最多的话都是关于练习题,但他有机会吃二白做的饭,还能在现场看人玩游戏。
键盘的声音和在视频里听的完全不一样,二白的声音也很好听,还会对他笑,跟他哥完全不一样。
最后握着门把不撒手的人还是被扔车上带走了,到走前也没得到具体的关于下次什么时候再来的回答。
等到专业开锁换锁陈师傅开完锁回到家的时候,好邻居告诉他,晚饭不用再准备三人份。
他问:“弟弟走了?”
好邻居说是,说:“该回学校了。”
陈某白说挺可惜。
高中生的假期果真短暂,还没怎么玩就结束。
好邻居应了声,没多说。
好弟弟走了,陈白日常工作的间隙就不再是帮忙辅导作业,变成了看剧本和看书外加看参考视频。
剧本他已经能够完全记住,更多的是想看看别人在这方面是怎么拿捏的,看了视频也看了不少书,其中夹杂了些史料,不算枯燥,挺有趣。
试镜当天,是搞钱伙伴和他一起去。有人接送,不用挤地铁,他早上珍贵的休息时间又延长了一些。
经纪人任劳任怨开车,并说:“我早晚得让公司给你配一个司机。”
说完之后略微侧眼看了过来,问:“怎么样,有把握吗?”
没底的事,陈白也不能说是有把握,只能说确实准备了。
他不说有把握,经纪人更没把握。
之前这个人还在上一个剧组的时候她在忙其他事情,没能去看一眼,虽然后面有听导演夸对方,但毕竟没亲眼见过,她也不知道具体是怎样。
这次试镜的剧组叫《问命》,大投资大导演,一流编剧,还没拍就已经能看出是个爆红的阵容,业内公司都拼命把手底下的演员往里塞,竞争客观来说很激烈。
尤其这次递来的两个角色一个男四,一个男三,虽然后者是个纨绔,不是大众喜欢的人设,但戏份确是实打实,两个角色都有不少人盯着。
拿下这种大剧组的男三对一个新人来说还是太吃力,她没抱什么期望,虽然剧方发来了两份剧本,但是还是能看出第二份只是用试一试的态度发来的,重心主要还是在男四上。
唯一算是好消息的是这次公司也是出资方之一,并且占比不小,至少不用担心旁边人出于非实力因素落选。
但公司也只是一个侧面的保障,具体还得看人有没有能够入选的实力。
马上要去试镜的人在车上啃着豆沙小馒头,啃完后看了眼剧本,闭眼抓紧时间睡了个回笼觉。
有点紧迫感,但不多。
试镜的地方在文化园的一栋大厦里,一眼看去豪气十足。
这次能来参加试镜的,实际上已经经过了一轮初筛,人数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多。大厅椅子上稀稀拉拉坐着人,不怎么交流。
要是陈某白平时多看两眼手机,应该能认出这里有几张平时能在娱乐新闻上看到的脸。
但他一点不带看,手机的作用就是聊天工作还有飞行棋,一个人不认识。
一起和搞钱伙伴和工作人员简短交流后就找了个地方安稳坐下,他坐下后的第一个动作是喝口水醒在车上酝酿的瞌睡。
周围的人来来去去,大概是试镜用的房间的门口不断有人进出。
出来的人的脸色看着都不大好。
社交完回来的高千小声对他说:“这次的导演说话直,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粉毛说好。
又一个人出来,该他了。
进到房间,粉毛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坐在简单搭设的桌面后的男人。
头发灰白,耳朵边别着一根发皱的烟,正在喝水。他面前摆着一块牌子,写着导演张治。
陈白觉着这导演是在喝水蓄力,好为下一场直言直语做准备。
他第一场试的是男四,那个靠着斐然文采从底层升到高位的郎中。
郎中出身乡野,但饱读诗书,即使在京为官几年也不浸染官场的浊气分毫。
不被浊气侵染的人,要么自成一股清流,要么被这浊气吞噬殆尽。
郎中骨子里只是一个读书人,汇聚不了清流,成了党派纷争的牺牲品。
他要试的就是在站队风波时,郎中被诬陷和反臣同谋,在锦衣卫赶到宅院前在书房里写下自诉清白的诀别书的片段。
房间里有一个单独的桌面,上面放着一张白纸和一支毛笔,还有砚台,那里就是书桌。
垂下眼,略微活动了下手腕,穿着身简单衣服的人抬脚走进镜头范围内。
他原本随意站着,走近书桌边时姿态分明没什么变化,却显得莫名紧绷了些。
像是背脊里绷了根线,线随时会崩裂开一样。
没有皱眉,没有常规性的用来表达紧张情绪的握紧手,紧张的气氛就这么从放缓的脚步,过于松弛的随着动作摆动的手中溢出。
高千站在房间一边,这么看过去,原本交握在胸前的手顿住,一颗心缓缓放下。
——难怪之前的导演会夸人说有天赋。
手底下经手过不少艺人,其中不乏试图走演员路线的人,她这还是第一次真切体会到天赋这种东西的具象化。
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摄影机和桌上的笔记本运作的声音。
有的人顶着一头粉色头发,穿着身常服,却在说出话,拿起笔的那么瞬间,真隐约可见文人风骨。
这一段原本到这里就该结束,但原本该出声的导演没有出声,摄影机也在继续工作。高千看向站在桌边的人,放下的心又瞬间悬起。
这种突发状况太考验一个人的心态。
但打过无数工遇到无数突发情况的粉毛其他暂且不提,心态是一等一的好。
没有人出声,也没有暂停,他于是继续低头拿起笔,虚扶衣袖,垂眼安静写字。
他这一双手指骨匀长,像是天生就该拿笔的手。
浓墨从白纸上晕过,在垂下的淡然的浅灰瞳孔里连成了笔走游龙的三个字:
【好了吗】
很有诚意,最后一个“吗”还是写的繁体。
“……”
导演轻咳一声,说:“好了。”
周围的人面上表情不变,桌底下的手捏了又捏,疯狂忍住笑,嘴角上扬又压下。
陈白于是放下了笔,站在原地稍稍活动了下手腕。
这一段结束,导演没有给出任何评价,没批评也没夸,只沉吟了一下,说:“试试另一个角色。”
“酒楼那一段就好。”他翻了下剧本,之后把剧本递给一边的助理,说,“麻烦帮忙搭个戏。”
陈白瞅了眼桌子后的人藏胡子下的嘴角,觉得这看着一本正经的导刚才好像跟周围人一样翘了下嘴。
注意到了,但贴心的粉毛并没有指出。
被指派来搭戏的助理也不是第一次遇上临时搭戏这种情况,多看了两眼剧本,绕过桌子走上前。
他没词,就演一个酒楼的小厮,搬好一张椅子,往旁边一站就好。
这边搬椅子,粉毛去找附近的幸运观众借了不厚不薄的一份台本,卷吧卷吧当成道具扇子。
导演说:“准备好了就能直接开始。”
陈白笑了下,道了声谢。
坐得近的人尊享vip好位,直对上浅灰瞳孔,耳朵一红。
拿着卷起的台本的人一转身,抬脚向着助理的方向跨步上前。
这一转身,原本笑着的人气质就变了。
纨绔人设简单,却并不好演。
纨绔流连酒楼醉生梦死,好逸恶劳肆意妄为,但确也出身王公贵族,和寻常寻欢作乐的二世祖有鸿沟样的区别。
拿着台本的人把稳了那个度。
或者说他本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在全是宠爱和成堆的帮佣和金银堆里长大的人,通身贵气浸进骨子里,不像演的。
高千这才记起来,这个人原来应该也是一个大少爷。
往椅子上斜斜一坐,拿着台本的人浑身散漫,抬手招来了小厮。
小厮来了,弯下腰听人吩咐。
“长得不错。”
弯下腰的人的下颔被台本挑起,拿着台本的人力道不轻不重,刚好够带着他抬起头。
他一抬眼,看到的就是懒散斜坐在椅子上的人从上方投下的视线。
那双粉色碎发的浅灰瞳孔居高临下看着他,带着不遮掩的打量,倨傲又不可一世。
这视线像是有温度般,热烈灼人。
然后那双眼睛笑了下,笑意从眼底漾开。他看着人一手撑着脸侧,衣袖随着动作滑下,露出苍白手腕,开口随意道:“不如跟在我身边。”
这一声像是碎玉落地,在耳边响起时迅速刺进脑子深处。
按照剧本,小厮应该惶恐躲开,但助理没有。
眼睛直直对上椅子上的人长睫在光下映在下眼睑的一抹弧度。
片段到这里就结束。
导演喊停,挑着人下颔的粉毛在第一时间收回手,说了句冒犯。
“……”
房间里的其他声音响起,助理终于回过神来,猛地一站直身体,摆手说没事。
——好险!
要是再晚一秒,他那一声“好”就差点直接说出来了。
好可怕的一个人。
有的人能要人一秒入戏,也能让人一秒出戏。粉毛从椅子上站起后先是拍拍老腰,一边拍一边和过来帮忙拿台本的经纪人说:“差点扭成一坨麻花。”
“还是那种奇形怪状,放货架上都没人买的麻花。”
这椅子不算大,想有点逼格地坐在上面只能牺牲自己的腰。
他这腰因为常年久坐已经岌岌可危,刚才坐那一会儿更是雪上加霜。
“……”
这次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严肃认真的导演默默伸手撑在脸侧,遮住嘴角。
试镜结束,粉毛终于呼吸到了房间外的空气。
高千在离开时看到导演的表情的时候心里大概有了底,离开后也没提起试镜结果的话题,只侧头好奇问:“你写的字还挺好看,练过?”
“小时候练过,”陈白笑了下,说,“我外公搞书法的,那时候练了会儿,会一点点,够摆个花架子。”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听到“一点点”这几个字。
高千已经自觉学会多了个心眼,多瞅了旁边的粉毛两眼,问:“你还会什么?”
“不多,”陈某白熟练地伸手比了个一丢丢的距离,依旧笑说,“一点点。”
作者有话说:
陈二白の指间宇宙
ps:宝宝们,轻舟跟许弟弟是两个人哇!轻舟在之前出现过哇!
pps:(若无其事)(今日字数)(若无其事)
高千下意识觉着这个人的话不太可信,但又没觉着有哪里不对。
粉毛放下了比划小宇宙的手,低头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高千侧眼看他:“怎么?”
陈某白客观说:“我差不多该回去做饭了。”
这一句话在这光鲜亮丽,隐隐浮动着纸醉金迷的味道的地方多少有点不太搭。太过朴实无华,瞬间把期待着一跃成为大明星的在场的人打回现实。
其他人默默开始掏手机看午饭。
经纪人眉头一跳,说:“不早了,今天中午找个地方先填肚子。”
她又说了关键的一句:“不用你出钱。”
粉毛迅速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
多犹豫一秒都是对免费的不尊重。
“……”
高千觉得自己差不多完全懂这个人了。
文化园里边没什么可吃的,但也算是有店,两个都不挑剔的人就近找了家店解决温饱问题。
吃饭的期间,经纪人想起什么,咽下嘴里的饭说:“再过几天你拍的那期《EV》就要发售了。”
陈白略微抬眼:“这么快。”
他每天打工,感觉不出什么时间的变化,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久。
经纪人点头,说:“杂志那边会自己宣发,封面的明星名气挺大,销量和曝光应该不愁。”
销量是杂志方和封面明星该担心的事,她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她喝了口水,说:“你那账号我暂时在帮忙管,要登可以随时登,有空的时候可以回一下评论区,记得谨慎发言就好。”
陈白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还搞了一个微博号。
虽然不太明白一个没什么内容的号为什么还能有人关注,总之他点了下头。
这一顿饭不能说是好吃,只能算管饱。
吃完饭,粉毛被经纪人送回了家,到家后还顺手接了个开锁的工作。
今天房东又来这边玩了,带着自己大孙子一起,周围街坊都稀罕大孙子,左摸摸又摸摸,他路过,也跟着摸了两把。
过两天的时候,晚上,在刚准备直播前,陈白收到个快递,搞钱伙伴寄来的。快递很轻,薄薄的一个,拆开来后是一本杂志。
是他在的这期《EV》,封面上的人不认识,挺帅。
原来这个时候就发售了。杂志一直是专业的搞钱伙伴在跟进,他没怎么关注,只知道搞钱伙伴很满意。
已经到直播的点,没有翻开杂志,他转身带上门,回到房间后随手把杂志放一边,给电脑开机。
轰鸣声穿过街道,摩托停在亮着暖光的花店前,上面的人长腿一跨翻身下车,抬手取下黑色头盔,凌乱碎发冒出。
随手拨了下过于凌乱的头发,李清州一手拿着头盔,走进店里,说:“花送过去了,我先回去准备直播了。”
店里的人没回他,也没人像平时一样站在架子边整理花。他看了一圈,在柜台后看到了人。
他看过去的时候,对方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一抬头,说:“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清州解下围裙,说:“那我再去送一圈?”
李姐说那倒不用,并兴奋招招手,脸上带着没消下的红晕,说:“你快过来看看!”
解围裙的人的手暂时停下,走过去看了一眼。
坐在柜台后的人手边是一本杂志,封面上的人即使他从不关注也已经算是脸熟了。他表情不变,并且已经习以为常,道:“恭喜,你喜欢的明星又上封面了。”
声音平稳无起伏,很显然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到麻木。
“我想给你看的不是这个,”李姐翻开杂志,精准找到自己之前在看的页数,说,“我看到一个特别好看的人。”
她把杂志递过,说:“你看。”
李清州接过杂志,低头象征性扫了一眼,一边看一边已经准备把杂志递回。
“……”
视线对上粉色碎发下的映着光的浅色瞳孔,他递回的动作一顿。
照片上的人一手揣着花,向着镜头走来,一侧是穿透阴云的光亮,灼眼的笑里满是掩盖不住的蓬勃生机和三月暖阳一样的温暖气息。
——是像看喜欢的人一样的视线。
和之前一样满是生命力的笑,让人心脏止不住一跳。
发色有变化,连带着穿衣风格也不一样,但李清州能认出来,这是之前他送过花的那个人。
从上次送花后再也没有遇到过,也再没听到过任何消息,他原本以为再也看不到,没想到通过这种方式再见到。
“……?”
见人一直看着杂志上的照片,一点没有递回的意思,李姐像是意外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眼睛逐渐睁大,笑着开口问:“你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
听到从旁边传来的声音,李清州回过神来,下意识否认,说:“不是。”
他说:“我是在想之前剧组那次,花就是送给他的。”
他说是不是,但是耳朵却不自觉红了一圈,跟周围皮肤对比起来尤其明显。
李姐第一次发现自己这弟弟意外的好懂。
她本来就随口一问,就想说着玩玩,结果这弟弟就自己急着解释,脸红也藏不住。
像是真有什么一样。
“原来当时那花是送给他的。”
一个好姐姐懂得及时打住,没提人耳朵通红的事,李姐说:“那他还有拍电视。”
她笑了下,说:“以后要是出了一定要记得去看看。”
李清州低头再看了一眼杂志。
照片底下有一行小字,除了摄影师和编辑外也注明了图片上的人的名字:
【陈白】
他收回视线,果断说:“姐你这本杂志我拿走了。”
李姐看向他。
“你这些书每次都买两本,我拿一本,你这不是还有一本。”他说,“我今天下午跑了三趟,最远六公里外。”
李姐摆手,赶紧让人拿走。
李清州解下花店围裙,拿着杂志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比平时直播的点稍早,他直接提前开播了。
和往常一样和人电话连麦,加载进游戏,在游戏列表看到熟悉名字的时候,他出声问:“二白为什么会叫陈二白呢?”
耳机里传来已经听惯了的声音:“因为姓陈,一穷二白,陈一穷不好听,所以叫陈二白。”
一个简单易懂的取名规则。之后对方问:“怎么想起问这个?”
李清州呼出一口气,笑了下:“没事,就有点好奇。”
这世界上果然没那么巧的事,之前二白也确实说了在A市工作。
一句简单的名字解释道尽了无限心酸的贫穷现状。
随口解释了名字起源,和小伙伴组好队,等到陈某白再看弹幕的时候,发现有人已经开始现场改名。
【那我该叫甄没钱】
【我姓白,爱读书,所以叫白读书(。)】
【今天刷到一帅哥叫陈白,第一反应就是陈二白x】
【知道楼上说的哪个!我也看到了,EV时隔好久再出神图!好看得我满地乱爬】
【哪呢帅哥!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
瞅到上一条弹幕,陈白还想说自己这名字挺大众。
在看到之后的消息的时候,他默默把原本放在桌面上差一点入镜的杂志往外推了推,使其完全隔绝于镜头之外。
又是一次平平无奇没有任何意外的直播,除了在弹幕里突然看到自己真名,心情一时间有些难说外,其余一切都很正常。
两点下播,托直播中途喝的黑咖,粉毛又没能倒头就睡,在看书和发消息骚扰好邻居间选择了登一下自己之前注册后就没有再管的账号。
一段时间没见,除了依旧眼熟的财神头像和【陈一白】三个字,整个账号都陌生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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