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晔说:“出生年月也行,不过我需要老人的照片。”
护工将文件整理出来,拿给禾晔一一拍照。
忙完这些,禾晔回到306房间。
这次李华城也跟了进来,他的跟拍摄像把房间里的摄像机上的毛巾拿开,抱着设备找了个角落继续拍摄。
而牧夕璟则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摄像拍不到的地方,继续拍摄禾晔。
其实做单人摄像也好,可以毫无顾忌的欣赏禾晔的美貌。
牧夕璟愉悦地在屏幕里禾晔的美人痣上点了点。
他很喜欢这颗痣,也清楚往日清冷的人儿在承受他的欺负,眉眼泛红时,这颗美人痣有多妍丽。
男人的手指在屏幕上摩挲,顺着脸颊下移,最后停在了白皙的脖颈处,眼眸发沉,喉结涌动。
心思全在死者身上的禾晔并不知道某人的浪荡心思,他正对着照片推算八字。
随着推算,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坐在旁边的李华城并不懂八字,他见禾晔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禾晔抿唇:“这三人都是寿命未尽,死因不明。”
“第一个死者,还有四年寿命。”
“第二个死者,有九年寿命。”
“第三个死者,也有五年多的寿命。”
他将其中一个推算出来的八字重新抄写,撕下来给李华城:“你把他招来问问,看他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华城垂眸,看向他递过来的纸条,问:“只有一个名字,以及生辰八字吗?”
禾晔偏头,不解地看向他:“你还需要什么?”
李华城:“逝者生前的贴身物品,我需要感应。”
禾晔:“……”
他还是自己来吧。
有找逝者物品的时间,他都能把对方招来八百回了。
禾晔从背包里拿出几根香,现场画了张招阴符,直接点燃默念咒语。
几分钟后,房间里出现一个飘飘荡荡,魂体透明的老太太。
禾晔叫了声:“陈桂英?”
老太太疑惑道:“你是谁?”
禾晔表明身份,问对方:“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老太太摇头:“不太清楚。”
她就正常的睡觉,可不知什么原因,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禾晔问:“你去世当晚,有阴差来勾你的魂吗?”
老太太再次摇头:“没有。”
“我就睡着睡着,突然感觉自己飘起来了,一回头看到自己躺在了床上,我以为自己只是魂魄跑出来了,还尝试着重新躺回去,可发现根本进不去身体,然后第二天护工就说我没气了,还说我身体都凉透了。”
她到现在都处在发懵中,不敢置信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
禾晔追问:“你的魂魄从离开到护工发现你没气,有多长时间?”
老太太:“四五个小时吧。”
养老院的早餐时间是七点到九点,六点半时,护工就会来叫老人们起床。
也就是说凌晨一两点,老太太的魂魄离体。
可刚刚的护工说,晚上十一点,她们会巡视病房,查看老人的睡眠情况。
一般人去世,都是12时辰后,魂魄才慢慢离体。
老太太这种死后立马离魂的,实属罕见,但罕见不代表没有。
禾晔又问她:“在生前,你有接触过什么人吗?”
老太太叹气:“我能接触什么人,每天都是同房间的老太太,还有护工。”
说到这儿,她还小声感叹一句:“整天被圈在这养老院里,吃住睡觉都不自由,死了也好。”
禾晔没理会她后面这句话,继续问:“除了这些人,还有吗?”
“或者你周围的老人,有没有让你感觉到奇怪的。”
老太太垂眸细想,摇头:“能有什么奇怪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整天无事闲聊八卦的老太太,整个院子都死气沉沉的。”
“也就每周那些年轻的义工过来时,能陪我们聊聊天,解解闷,放放电影什么的。”
禾晔再次听到义工,不由挑眉,试探着问道:“那你还记得陪你聊天解闷的义工,叫什么名字吗?”
老太太皱眉想了许久,说道:“好像是叫什么文,那小伙子长得挺帅的,性格也好。”
禾晔提醒道:“曹天文?”
“啊对,好像是这个名字。”
一连两个去世的老人生前都与这个叫曹天文的义工有过接触,这让禾晔不得不多想。
况且种菊花的老大爷说过,这人会卜算。
禾晔非常清楚,让人悄无声息地死去,对术士来说是一件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之后,他又问了老太太几个问题,老太太都摇头表示不知。
不过禾晔已经有了嫌疑对象,也就没再为难了老太太,送她离开。
随后,他又招来了第二个死亡的老人。
这次是一个老头,看起来七十出头的年纪,精神奕奕,就是人不太好相处,看禾晔的眼神警惕且冷漠,知道他在调查自己的死因,也非常不配合,一问就说不知道。
他的观点是:“我人都已经死了,现在还查这些有什么用,难道查出来凶手,你就能让我复活过来?”
禾晔摇头:“人死不能复生,但抓出凶手可以拯救那些还没有遭受遇害的人。”
老头回怼道:“别人会不会遇害,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
对于这种难缠的人,禾晔生不出一点办法,他下意识转头看向牧夕璟。
男人收到他的眼神求助,直奔主题地问道:“你生前有跟一个叫曹天文的义工接触过吗?”
老头依旧摇头,没好气道:“不知道。”
牧夕璟也不生气,反而勾唇轻笑:“老大爷,你是不是不清楚阴间投胎的规矩?”
“你寿命未尽,属于枉死,到了地府会被送入枉死城,到时候你可以登城观望,看看阳间杀害你的凶手有没有得到报应,等你们之间的因果报应消除,你才有投胎的资格。”
“现在禾老板好心帮你找凶手,早点消除,既然你不需要,那便算了。”
男人偏头对禾晔道:“禾老板,送他离开吧。”
禾晔倒也不犹豫,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招阴符。
倒是老头听完,脸色变了变:“等一下。”
对于他的突然制止,牧夕璟倒没有半点诧异。
像老头这种自私自利,独善其身的人,只有把事情牵扯到他自己身上,才能得到他的配合。
老头的语气不算太好地说道:“你刚刚说的那人,我认识。”
“他是个外卖员,说自己从小是爷爷奶奶带大的,现在爷爷奶奶走了,他看着院里的老人亲切,所以每周会抽一天过来照顾。”
禾晔追问:“他都是什么时候过来?”
老头冷淡的丢过来三个字:“没注意。”
禾晔又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老头:“我跟他不熟,都是他死乞白赖地找我下棋,这么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闲聊过几句。”
禾晔继续问:“你跟他说过自己的生辰八字吗?”
老头:“没有。”
禾晔不太相信:“麻烦你仔细想想,你们有没有聊过你什么时候出生之类的问题,大致时间也算。”
老头:“我俩都是胡乱闲聊,什么话都说,况且时间过去那么久,说过那么多话,怎么可能记得住。”
禾晔:“……”
他见老头冷着脸,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也没了耐心,直接将对方给送走了。
之后他又招来了第三个死者。
也是一位老大爷,相比于前面的老头,这位的脾气好了许多,不管禾晔问什么都会认真的配合着回答。
与前面的俩鬼一样,他也认识曹天文,两人都是象棋爱好者,那小伙子经常陪他下棋。
李华城听得忍不住好奇:“叫曹天文的这人在养老院里多久了,怎么这么多老人都认识他?”
老大爷回想了下,说道:“挺久了,好像有一年多时间了,每周都会过来一两次。”
一年时间,那确实不短了。
禾晔将老大爷送走,重新推算了三个死者的生辰八字,招来询问,得到了差不多的结果。
原本他还只是怀疑,但在得知几个死者都认识曹天文后,禾晔对这人的怀疑达到了新高度。
从刚刚去世的两个老人那得知,这个叫曹天文的义工,通常都是周三过来,有时候周日也会过来,正巧明天就是周三。
将老人的魂魄送走后,禾晔交给李华城一个任务:“明天早上,你能问来目前住在院里老人的生辰八字吗?”
李华城露出为难的神色:“估计有点难,如果只问咱们这一栋楼老人的生辰八字还行。”
禾晔:“好。”
安排好明早的事情,他便打算让李华城回去休息,结果突然听到走廊上有人低语。
下一刻,他的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一道青年的声音:“禾老板,你休息了吗?”
禾晔起身开门,看到两个工作人员色难看:“禾老板、李大师,1号楼又有老人去世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这背后动手的人也未免太嚣张了,竟然在一群术士眼皮子底下夺人性命。
“过去看看。”
禾晔说着,率先朝外走去。
1号楼506房间门口,一辆推车正停在走廊门口,几个老大爷凑在门口,正好奇的伸着脑袋往里瞧,两个年纪稍大些的护工小声地安抚他们,劝他们回去睡觉。
可老大爷们根本不听,只想着凑热闹。
房间里的人更多,养老院的院长、节目组的导演、工作人员,以及陈罗昌、萎衣等人。
禾晔被工作人员带进去,就看到中间那张床上,一个老头脸色发白,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已经没了气息。
禾晔走上前,摸了一下老大爷的手腕,身体已经僵硬,尸温下降,没有了脉搏。
他出声询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有个护工说:“是隔壁床的王大爷起夜时发现的,往常张大爷打呼打得震天响,今天却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就多瞧了两眼,感觉老大爷睡觉的姿势太板正了,看起来有点僵硬,就出去喊了我们。”
禾晔知道他们有夜巡的规定,又问:“你们几点查的房?”
护工:“十一点左右,当时查房的时候张大爷还睡的很好。”
禾晔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间,现在是凌晨一点多钟,中间才过去两个多小时。
这人刚去世一个小时也说不一定。
禾晔抬头看向陈罗昌、萎衣两人,问:“你们招魂了吗?”
萎衣应道:“招了,陈监院招的。”
她说着拿出一个白瓷瓶递过来。
禾晔接过来,感受到瓶身的凉意,对冯大丞以及其他人说:“你们先出去,我想试一试。”
冯大丞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问:“这种情况,还能救?”
禾晔摇头:“希望不大,但总要试试。”
这人不是寿终正寝,按理说魂魄不应该这么快离体,而且死的过于悄无声息。
“行!”养老院的女院长听说后,立马把人往外招呼,没一会儿房间里只剩下几个嘉宾,以及各自的单人摄像。
禾晔对身旁的男人说道:“牧夕璟,帮忙我去找一碗生米,一根红绳、一双筷子……”
他一连列了一堆东西,在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牧夕璟已经应好,疾步走出房间。
“陈监院,麻烦你和李华城把他的衣服扒开。”
禾晔说着,自己去旁边,翻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瓶朱砂墨,以及毛笔,直接在老大爷的身体上快速画符。
这时,距离偏远一点的郭路权、谭梁山也赶了过来。
“陈师兄,什么情况?”
陈罗昌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听到禾晔要救人,郭、谭两人的脸上皆露出不可思议地神色,不过介于前面几次禾晔展现出来的实力,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几人站在旁边,看着禾晔在尸体的四肢上又是画符,又是往老人口中塞玉,一通忙活。
陈罗昌到底没忍住,说道:“禾老板,你这样只能让尸体附在尸体里,不一定能让他醒过来。”
禾晔依旧是那句:“试试看。”
他刚刚一进来就瞥见了床头柜上摆放着的相框,里面的照片应该是刚拍不久的。
老大爷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一对中年男女。
女人应该是老大爷的女儿,两人长得很像,男人是外国人,看样子是他女婿。
照片中的老大爷精神头很好,虽然看不出准确寿命,但至少三五年内不可能去世。
也就是说这人的魂魄是被强行分离的,对方很可能是在偷人的寿命。
好歹是一条人命,禾晔想跟他们争夺一下试试。
有节目组的帮忙,牧夕璟很快就提着一袋子东西过来。
禾晔将一碗生米饭放在尸体两脚中间,燃香插入,红绳绑住脚腕、手腕,以及脖颈……
一阵操作忙完,禾晔让牧夕璟关了房间灯,只留下两盏蜡烛。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天门开、地门开,黑白无常送魂来,酆都大帝令,速来。”
禾晔默念完咒语,将瓷瓶打开,一股阴气冒出,随着聚成一个透明人形。
鬼魂的模样与躺在床上的尸体一模一样,确实是老大爷的魂,禾晔直接用筷子夹住魂魄手腕,强行送入尸体中。
原本飘在半空中,怎么都进不去尸体的魂魄,随着禾晔的筷子在尸体上滚动,竟慢慢下沉,与身体融合。
半分钟过去,躺在床上的老大爷毫无反应。
旁观的几人互相对视,都没敢说话,直到李华城小声询问了句:“禾老板,没成功吗?”
禾晔看着床上的尸体,没有应声。
倒是郭路权出声,假装解围:“不成功也正常,人死不能复生,禾老板刚开始也只是想试试……”
“呕!”
话未说完,原本床上僵硬的尸体,突然发出一声呕吐。
紧跟着一股肉眼可见的黑气从他口中吐出,随着黑气吐出来的,还有一滩浓黑发臭的污血。
“咳咳咳。”
床上的老大爷猛地咳嗽几声,沙哑的声音小声念叨了一句:“好冷。”
不光房间里的人惊讶,直播间的网友们也都炸了锅。
【艹艹艹,我是在看电影嘛,死人竟然复活了,真的假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无法用语言表达,只能发出返祖的尖叫!】
【禾老板也太牛批了吧。】
【这……,我不怀疑禾老板的实力,但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我不相信!!!】
【突然感觉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变得很陌生。】
【王秘书,一分钟内我要得到禾老板的联系方式,马上去办!】
【我去,禾老板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不光网友好奇,房间里的人也在好奇。
就在直播间网友尖叫这一会儿,摄像大哥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打开房门,冲外面的人喊:“活了活了,禾老板真的把大爷给救活了。”
506房间的门瞬间被推开,刚刚出去的一群人重新涌入房间,看到床上正在咳嗽,睁着眼,还没缓过劲儿来的老大爷,一个个瞪大眼睛,捂嘴惊呼。
“禾,禾老板,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就连拍过十几档综艺的冯大丞此时也忍不住询问。
养老院的女院长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是呀,大师竟然真的把人给救回来了。”
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问:“禾老板,你收徒吗,你看看我有没有天赋,多少钱都行。”
“还有我,禾老板,您也收我当徒弟吧!”
“禾老板……”
“禾老板……”
房间里突然涌入十几人,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说话,吵得禾晔脑仁疼。
他招来护工,叮嘱道:“用温水给他把嘴边的污血擦一下,如果他还觉得冷,可以帮着冲个热水澡,正好把四肢上的符咒洗掉。”
禾晔一开口,原本喧闹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禾晔继续嘱咐:“等会把他脚边的这碗米饭煮熟,让他吃下去,可以固魂,红绳剪断绑在四肢上……”
他仔仔细细地交代一遍后,走出房间。
冯大丞等人立马追了出来:“禾老板……”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就被牧夕璟抬手制止:“冯导,你应该清楚禾老板不喜欢麻烦。”
“是是是。”冯大丞此时的态度简直不要太客气。
“我就是想问问禾老板,人虽然救回来了,但幕后凶手还没找到,咱需不需要报警啊?”
前面传来禾晔清寒微凉的声音:“不用,等明天看看。”
凶手可能不在养老院里,就算警察现在过来,也只是白跑一趟。
“好的,那禾老板您先回去好好休息。”冯大丞说完,对牧夕璟也说了句:“牧助理也回去好好休息,今晚辛苦了。”
605号房间门口,陈罗昌与郭路权两人互相对视,沉默良久,直到萎衣从房间里走出来,生出一句感叹,打破这份沉默气氛。
“禾老板是真不简单呐!”
“……”
“……”
虽然不想承认,但此时的两人也都生出了这种想法。
之前因为禾晔年轻,才对他生出轻视,没想到被一次次打脸。
郭路权倒是没有小瞧禾晔的实力,只是不喜他对人的冷淡傲慢的态度,特别是他身边的那个助理,说话总是夹枪带棒,以至于他对禾晔也生出了坏印象。
陈罗昌此时的心情,难以言语。
原本他来参加节目,是想靠实力来挽救一下境合宫的声誉。
但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次次打脸,让他丢了老大面子。
之前见他召来黑白无常,陈罗昌心里很不服气,弄不懂他一个毛头小子为什么能请动十大阴帅。
录完节目回去后,陈罗昌还被师父劝诫,让他行事低调,不要招惹是非,以免走了粱师弟的老路。
但陈罗昌心里却憋着一口气,心想这期综艺,他一定要力压禾晔一头,让这个眼高于顶的年轻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觉得自己有点实力,就目中无人,简直是个井底之蛙。
其实下午召灵,陈罗昌拿到第一名胜过禾晔时,心里非常愉悦,甚至几次偷瞄禾晔的面容,见他神情淡淡,心想对方面上不显,心里肯定在默默地跟他较劲儿。
他甚至做好了养老院这个环节,认真表现,再次胜过对方,挫一挫禾晔的锐气的准备。
可现在虽没有决出胜负,但在陈罗昌心里已经觉得自己输了。
禾晔,的确很不简单。
不光他这么觉得,其他四人心里也都有这种想法。
特别是李华城,之前他还觉得禾晔这人性格太冷,不好相处,今天下午找他组队时,也犹豫许久,可现在他只庆幸自己找的是禾晔,倒不是为了游戏赢,而是多了与大佬结交的机会。
他回想起刚刚禾晔交代给他的任务,立马有了动力,暗自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好好完成这件事,给禾晔留下一个不错的好印象!
相比于他的高兴,萎衣只觉得惋惜。
如果没有牧助理在中间,说不定她跟禾晔已经组成了节目cp。
只可惜,现在的她对禾晔不敢动半点心思。
以至于今天养老院的组队环节,她都没敢往禾晔身边凑。
306号房间里,禾晔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的那番操作,之后会引起多大轰动。
此时,他正在犯愁洗澡的问题。
牧夕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副今晚必定要住在这里的架势。
若是之前,禾晔肯定不会在意,可现在的牧夕璟已经不再隐藏脾性,少了往日的绅士矜持。
他担心洗完澡,对方会做出比昨晚更过分的事情。
可在外面拍摄一天,让他就这么和衣而眠,禾晔也做不到。
犹豫许久,他还是用毛巾重新遮住了摄像机器,拿着浴巾和换洗的衣服进入洗手间。
十几分钟后,换了身衣服的禾晔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牧夕璟正站在其中一张床边,弯着腰用纸巾擦拭床单。
禾晔瞥了眼床上肉眼可见的一大片湿痕,陷入沉默。
牧夕璟见他出来,直起腰,解释道:“瓶子没拿稳,洒了。”
大半张床都湿透了,这是一瓶水能做到的事?
禾晔懒得揭穿他的那点小心思,语气冷淡道:“睡沙发。”
牧夕璟早已经料到事情进展的不会太顺利,默不作声地站在那儿,看着禾晔走到另一张床,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对于牧夕璟的可怜,禾晔只当没看到,伸手关灯,闭眼休息。
黑暗中,眼睛的可视度降低,其他感官的敏锐度却大大提高。
就比如,禾晔没睁眼,却能感觉到牧夕璟正在盯着他看,也能感觉到对方在缓步靠近。
几秒后,他左手边的床下陷,男人坐了下来。
再过几秒,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他的面颊,拇指在他皮肤上大胆摩挲。
禾晔将他的手拂开,重新睁开眼睛。
他只能看到男人在旁边坐着,却看不清对方面容上的神情。
可牧夕璟却能看清禾晔清冷的眼眸,以及紧抿的唇,甚至他眼尾下的那颗美人痣。
两人在漆黑之中对视良久,直到牧夕璟轻笑出声,淡淡说道:“禾晔,你似乎并不太生气。”
男生没有说话。
牧夕璟继续问:“你在想什么?”
禾晔语气冰冷:“想怎么让你彻底消失。”
牧夕璟丝毫不惧,甚至将脸颊凑近几分,低笑道:“想到了吗?”
禾晔:“……”
牧夕璟见他不说话,抬手揉了揉禾晔的脑袋,说道:“既然想不到,就先睡吧。”
禾晔没听他的话,依旧盯着对方看。
牧夕璟见状,问道:“睡不着?”
“不然我陪你一起睡?”
他说完不等对方回答,利索地翻身上床,将默声不语的禾晔揽入怀中。
按理说,禾晔肯定会反抗,用力将他推开,或者警告的叫他全名。
可都没有,禾晔甚至懒得跟他计较,直接闭眼,一副准备入睡的架势。
牧夕璟勾唇,小声道了句晚安。
然而,一个小时后,凌晨三点。
原本应该睡下的禾晔蓦地睁开眼睛,听着耳边传来的轻浅呼吸声,起身下床,从背包里掏出两张招阴符点燃。
片刻后,五六只飘飘荡荡,全都是老人模样的鬼魂出现在房间里,在禾晔的指挥下齐齐朝床上涌去。
既然牧夕璟这么喜欢抱,那便让他一次性抱个够。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床上的男人同样没睡。
如愿抱到香甜的中意人,牧夕璟怎么可能睡的着,只是为了不影响禾晔睡觉,他才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动。
刚刚他以为禾晔是去起夜,没想到是为了召鬼教训他。
五六只满脸皱纹,模样丑陋的老鬼不停的往床上爬,甚至朝他身上摸过来。
牧夕璟闭着眼,勾唇浅笑,周身凭空生出一股霸道阴气,让几只老鬼微微一愣,仿佛察觉到了危险,满脸惊恐着快速消失。
然而,吩咐完几只老鬼后,禾晔直接躺在沙发里闭上眼睛,昏昏欲睡,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施计未遂。
第二天上午,禾晔被敲门声吵醒,睁开眼望着天花板,感觉到腰间搭着一只胳膊,旁边是男人英俊的睡颜。
禾晔疑惑,昨晚自己不是睡沙发上去了吗?
他揉了揉还未清醒的太阳穴,心想:难道只是做梦?
不等禾晔大脑启动,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次把旁边的男人也给吵醒了,牧夕璟不满地皱了皱眉,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没睡好的不悦,在下一秒看到禾晔后瞬间消散,眉眼间染上笑意,声音沙哑慵懒地打招呼:“早上好。”
禾晔觑他一眼,没应声,将他的胳膊挪开,起身下床,穿上一次性拖鞋去开门。
“早上好禾老板。”李华城清亮的声音响起:“你昨晚让我查的事情,我已经调查完了。”
他说着,递过来一个笔记本。
禾晔翻开看了看,点头应好。
李华城又说:“对了,昨天你说的那个曹天文过来了,这会儿正在院子里陪老大爷们聊天儿。”
禾晔略微诧异,没想到对方竟然来这么早。
禾晔再次应了声好,表示自己知道了,重新关上门,将笔记本放在茶几上,进入洗手间洗漱。
床上的牧夕璟并没有急着起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呼吸间还能闻到禾晔身上的清香。
明明就是普通的洗发水、沐浴露的香气,可莫名地好闻。
昨晚他将睡熟的禾晔从沙发抱回床上,把人揽入怀中,原以为自己会激动的一夜无法入眠,可鼻息间充斥着禾晔的味道时,他却无比安心的睡着了。
“咔哒。”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牧夕璟闭上的眼睛睁开,看到一身清爽的禾晔走出来,在沙发边坐下。
禾晔重新打开笔记本,拿笔在旁边的空白处批算。
他批算的很快,仅用二十分钟不到,就将这栋楼里的三四十个老人的八字批算好了。
禾晔将其中八字全阴的3个老人特别圈出来,用手机拍了照片,然后收拾东西,准备下楼。
至于牧夕璟,早已经在这二十分钟里把自己收拾妥当,甚至拿掉了摄像机上的毛巾,坐在角落的位置称职地当起摄像师。
这会儿中午九点多钟,大部分老人都在楼下消食、晒太阳,禾晔下楼后,还看到了远处的陈罗昌、郭路权。
三栋楼距离不算远,但也不算近,整个院子相当于一个半的大操场,外面是几个跑道,中间是草坪以及花坛。
跑道外的东北方向,有个小树林,里面有不少健身器材、石桌、象棋桌、麻将桌,大部分老人都会在那里乘凉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