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
这虚假宣传,可恶的资本家!
吉斯波尔:“哈哈哈哈哈!0.3%四舍五入,也是0,没什么不对嘛!”
看着迈克无语的表情,吉斯波尔拍着大腿狂笑。
一旁的莱伊弯腰从那赌桌底下拎起先前的那几个空酒瓶,说:“更何况,凯菲尔先生所喝下的,也不见得是纯粹的低度数无醇酒。”
只见那几个空酒瓶有新有旧。新的那几瓶,是与“无醇葡萄酒”同样包装的酒瓶。而旧的那几瓶,则显然是之前用过这个赌桌的人所剩下的,其中不乏一些金酒、伏特加一类的烈酒。
那几瓶烈酒酒瓶,虽然大部分都喝光了,但底部依然还剩了一些——但它们同时被放置在赌桌底下。
只要想象一下,趁凯菲尔因为过量阿卡波糖的副作用心神不定的时候,希拉偷偷兑一点烈酒给他的那个画面,一切的事情就变得无比明朗。
物证、人证均在,现在只剩把希拉口香糖盒里的白色粉末送去检验,再测验一下凯菲尔尸体的指尖上是否残留剩余的一点阿卡波糖粉末,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希拉颤抖着身子,咬着嘴唇,低头不说话。
即使不把东西送去检测,看了他这副样子,周围的赌徒们都知道,这杀人凶手恐怕就是他了。
而推理赌局的胜者,当之无愧地则是第一个开口开始推理的波本。
要知道,在场的大部分赌徒里大多都先前跟风下注给了莱伊,波本与莱伊两者之间的赔率,在最后甚至有五比一之高。此时此刻,赌徒人群不少人发出了要赔钱的哀嚎。
检测的结果出来了。希拉的口香糖盒内所装的,就是阿卡波糖片的粉末。同时,法医也检测了凯菲尔尸体体内的酒精含量——那酒精浓度可不低,看来希拉确实偷摸灌了不少烈酒给他。
波本先前将这起案子定义为“有所预谋的激情杀人”并不是没有理由的。那盒装满阿卡波粉末的口香糖盒,希拉早就随身携带了好一段日子,却直到今天才用上。
用上后,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处理这些证据,只是寄希望于今天是“赌术大会”这样特殊的日子,赌场的管理人吉斯波尔可能会懒得管这种事,不再追究而已。
局势已定,希拉也无话可狡辩。他只是叹了口气,认了罪,承认是自己杀了名义上的“老师”凯菲尔,然后颓废地坐在了地上,讲起了一个极其简单的小故事。
一个有关于,从德州来到纽约创业的黄发青年的故事。
几年前,希拉拿着老家凑出来的创业金来到纽约,却迷上了路边的一家赌场。在那间赌场内,他受到了一个男人的挑拨,押上了自己所有的钱,最终却输了个底朝天并欠了一屁股债,沦落为街头的无业青年。
这几年,希拉过的浑浑噩噩,抱着“或许赢一把就暴富了”的希望,依然短短续续地赌博着,直到老家传来的消息——他的母亲生病了,需要一大笔钱来买药治病。
可此时的希拉,光是养活自己加还债就足够困难了,又哪有那么多钱给母亲长期治疗呢?
他崩溃着,用尽了所有的钱又为母亲买药,又去寻找一些能让负债累累的人也能进入的赌场。在这之中,他发现了新的希望——
那就是奇迹赌场。
来奇迹赌场混了一段日子,希拉认识了凯菲尔,这时他才知道凯菲尔是个老千惯犯,几年前的那局赌局怕是他出了千才赢下来的。
赌场里的凯菲尔,早已忘记了当年被他压榨一空的希拉,正大肆吹嘘着自己的赌博技术。希拉想要向他复仇,但忍了忍,决定先接近着他,希望能压榨出他的老千技术,再赚一波。这已经是他认为他最后的希望了。
可后来,直到今晚赌术大会开始前,希拉才从身边其他赌徒口里得知,凯菲尔根本就不会什么厉害的技术,甚至他自己都因为赌输而在奇迹赌场押了五十年“命运”。
交钱“拜师”之后,凯菲尔更是拉着他一起,想要再次赌押他的“命运”。
愤怒与怨恨下,希拉实在忍不住,用起了自己早已预谋好的那一套方案,打算杀了他。
如果今夜不是波本和莱伊在这里,两位侦探插手这件事,恐怕吉斯波尔今晚真的会如了他的愿,草草把凯菲尔德尸体扔了结尾。
听完这个故事,不少赌徒深有感触。直播间的观众们也七嘴八舌地讨论起了自己的看法。
【什么复仇不复仇啊,自己赌输了就要为后果负责啊,埋怨别人算什么好汉啊】
【颓废了几年,这几年不好好工作,还试图用赌再赚回来?虽然我也爱赌,但是听到这个还是忍不住笑出来2333】
【把自己伪装成一副受害者样子,实际完全是个赌瘾人啊,爆笑】
【就是自作自受吧……之前这人还上街抢女人包呢,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怨啊,搞笑呢吧?】
【观众“我是兔子”打赏了一个小火箭,并留言:可恶,赌输了!】
【观众“尼亚”打赏了五个小火箭,并留言:输了的赌金……】
【观众“大后方”打赏了一个小礼花】
【……】
在被赌场的保安押走之前,希拉眼神复杂地回头看了眼迈克。
“你……好好工作啊。”
希拉说:“虽然穷,但你至少还有工作,以后可别再混成我这样。”
迈克:“……”
他不说话。满是雀斑的脸暗淡了一些。
希拉……可能是把他看成过去的自己,所以和他说话的时候才总是那么奇怪吧。
眼看着这一场闹剧散了,就连周围围着的赌徒们都清算起了最后的赌金,一切都即将结束。不少输了钱还没法晋级的赌徒怨恨地看着莱伊。
都是这男人,害得他们输了钱!
如果不是莱伊身上的气质太过冷冽,身形又一看就是练家子,危险至极,这些胆大包天的赌徒说不定还能上前找他“理论理论”,“讨论”下刚才的推理。
吉斯波尔忍不住鼓起掌来:“呀,这可真是一场精彩的好戏啊!谢谢你们,两位侦探先生,我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乐子呢!”
“那么,这局就是混血小哥的胜利了咯?小哥一会儿就跟着晋级的人,一起去第二轮的现场吧!”
波本问:“吉斯波尔先生,请问您刚才赌的是谁呢?”
“呀,我吗?”
红发中年人眨了眨眼,说:“我当然是两个都赌了!每人一千万,赚了个底朝天。”
“身为赌场管理人,这点特权和出千的权利我应该还是有的吧?”
波本:……
苏格兰:……
……真不愧是奇迹赌场。
吉斯波尔:“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总之,莱伊,麻烦你带着这位混血小哥和他的侍从去贵宾休息室吧!他可是帮我赢了赌局的大功臣,在第二轮开始之前,可得好好招待才行。”
“我的话,暂时有点别的事情,就先在这里和你们分别了。大家可要在这奇迹赌场里赌的开心啊,哈哈哈哈哈!”
说着,他十分潇洒帅气地带着自己的保安们走了。
走廊上,这下便只剩下了波本、苏格兰、莱伊,威士忌三人。
波本皱着眉,指尖摩挲着下巴,有很多想要问莱伊的问题。
比如,他为什么会跟在吉斯波尔身后?他情报渠道从哪来的?他都知道些什么,哪些消息是作为“合作任务队友”可以共享的?
以及,刚才的推理赌局,明明他也能推理出案件的犯人,为什么要把第一个开始推理的机会送给他……?他是在演戏吗,演给谁看的?
沉默片刻,苏格兰先开了口:“话说,莱伊,吉斯波尔塔不认识我和波本……?”
莱伊静默地点头:“吉斯波尔并不熟悉组织内的事务。他每年除了定期传递情报外,基本都在赌博中度过。”
【确实,感觉他像是会这样干的人……】
【好离谱啊真的,但是我好喜欢吉斯波尔啊!够有意思!】
【说起来,这个吉斯波尔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我去主播的直播视角看一眼!】
【不管是真是假,作为一个原著没出现的角色,一般他也就是个炮灰或者龙套吧……】
【喂,炮灰又怎么样啊!有趣不就完事了吗?】
奇迹赌场的内部装潢华丽,尤其是这条通往贵宾休息室的走廊。地面上,厚厚的豪华红色地毯铺着,周围则是金灿灿的装潢,一看就价格不菲。
而最奇怪的,则是这间赌场是完全对称的设计——上、下、左、右,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赌场都是完全对称的,实在是怪异。
等推开贵宾休息室的大门,看见内里的装修时,那种怪异感更是达到了顶峰。
——那是一间完全对称的房间。对称到以至于,天花板上的花纹与颜色,都与地上的地毯的完全一样。左右摆放的家具更不用说,角度精准到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在照一面对称的镜子一样。
这太奇怪了。设计出这样装修的家伙,一定是个史诗级的强迫症。
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坐在休息室沙发上的金发男人轻啜了一口红茶,悠悠放下了手中的商业杂志:“是在为这个装修而感到困惑吗?这些都是赌场老板的怪癖罢了,他喜欢这样的对称感。”
“……当然,这个老板并不是指的吉斯波尔先生,而是指‘奇迹赌场’的总老板。”
原来是这样……
——等等?!
这里居然坐了个人?!
波本猛地警惕起来,不动声色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那个金发男人。苏格兰表面不动,实际身体也紧绷起来。莱伊此时此刻更是隐约将手探到了腰间藏着的枪包。
——就在刚才,进入房间的时候,他们丝毫没察觉到这里有一个人的气息!
要知道他们三人已经是精英中的精英,是见过血的人,但即使如此却依然没注意到角落处坐着一个人……毫无疑问,这人的气息隐蔽能力已经登峰造极!
端坐在深红色天鹅绒沙发上的男人,坐姿优雅,挥手行动间礼仪完美得无可挑剔。他一头金发被一丝不苟地打理到了脑后,身上穿着的白色西装边缘滚着金边,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古龙水气味与纸墨香。
那纸墨香闻起来是如此的熟悉,就像是美钞刚印刷出来时的味道一样。而金发男人又是与周围这奢华的装修是如此的合适,他们之间的气质几乎融为一体——他似乎生来就该如此沾带着金钱的气息。
见惊扰了他们,他也只是静静地微笑着看着他们,动作自然地将杂志收好,又端起了那个精致的小小茶杯。
波本微微一笑:“您好,这位先生……?”
这张脸……这人是之前在赌术大会开幕式时,被吉斯波尔所介绍的“赞助商”,那个疑似“纯白”成员的“弗朗西斯·菲兹拉杰德”!
深吸了一口茶杯中红茶芳香的气息,弗朗西斯笑着与他们打起了招呼:“你们好呀,要一起来喝杯茶吗?”
“——亲爱的威士忌先生们,我已在此等候你们多时了。”
……他知道他们的组织代号?!
千术专场内。
专场内的赌徒们早已决出了胜负,胜者嬉笑着准备前往第二轮的休息室,败者们则垂头丧脸,不甘地离开。
包厢外,赌徒们所留下的烟酒气散开,原本吵闹浑浊的环境逐渐变得清净起来。而包厢内,墙角翠绿的虎皮兰静默着,旁观着这气氛突变的赌桌。
深红色绒布所覆盖的桌子上,一百零四张扑克牌整整齐齐的以对子的形式两两排列着,每张牌无一例外全部都被翻开。而赌桌的最中间,被白发青年所轻轻递过去的,赫然是一张黑桃Q。
纯白色的牌底上,手持宝杖的黑桃女王端庄大方,对着每个注视着他的人优雅的微笑。镜像的牌面设计,让坐在桌两端对面的人,都可以将这张牌的内容看的一清二楚。
“……哦?千面魔女?贝尔摩德?这些都是谁?”
桌对面的红发中年人低头瞥了一眼那张黑桃Q,轻佻地笑着:“先生,看来你应该是赢下这一场后太过兴奋,脑子不太清醒了吧?”
“我可是个男人啊,把我认成什么‘魔女’,这未免也太失礼了吧?”
他并不承认淡岛千秋的推断。
【……???】
【卧槽???】
【主、主播刚才说什么?贝尔摩德?!】
【真的假的啊,按照主播的意思,这个吉斯波尔是假的……?】
【不对不对,现在应该震惊的是贝尔摩德吗?难道不应该震惊主播刚才一分半解决一百零四张牌,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吧???!】
【主播刚才出千了?还是说吉斯波尔出千被主播抓了?主播刚才那话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我像个弱智一样】
【我,不是,我……我震惊到说不出话了……】
“不想承认,是吗?”
纸牌在指尖轻巧的转了一圈,淡岛千秋笑着将那张黑桃Q收起:“既然这样的话,就不如让我们来说点其他有意思的话题吧。”
“——比如,女士您刚才是如何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千的。”
吉斯波尔挑眉,双手交叉着垫起自己的下巴:“自然。现在的先生你才是赢家,你拥有着自由发言的权利。”
“那么我就先失礼了。”
淡岛千秋不客气道:“恕我直言,女士您的出千手法真的十分糟糕。”
吉斯波尔“哼”了一声,用莫名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淡岛千秋。
淡岛千秋:“那么,就让我们先复原一下刚才的牌局吧。”
淡岛千秋并不在乎被别人看着,不如说,常年身为上位者的他已经习惯了来自他人的各种目光。白发青年微微一笑,将桌上的所有扑克牌收好,手指翻飞着重新洗起了牌。
他洗牌的姿势是如此的标准又干脆,一摞摞纸牌在他指尖反复重叠着。不到片刻,那两叠纸牌便整理完毕,被重新发好排列到了桌子上。
淡岛千秋十分绅士地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请吧,女士优先,您可以先手开牌试试看。”
“当然,请放心,这局我们只是在复盘,并没有任何的赌注。”
……复盘?
“咔哒。”
吉斯波尔打开打火机,又给自己点了根烟。
红发男人轻吐口中的烟圈,问:“先生,你都已经是赢家了,这有什么意义吗?”
淡岛千秋含笑点头:“当然。让女士输的不明不白,可不是绅士的所作所为。”
“更不用说,您其实也很好奇吧?关于我为什么可以在一分半内突然将牌全部翻过来这件事。”
“绅士啊……”
吉斯波尔轻笑,将香烟换到左手,用左手抚摸起了自己面前的牌们。
他眯起眼,仔细打量着这满桌的扑克牌,试图找到一丝破绽。
——毫无疑问,淡岛千秋刚才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一分半内一口气翻完一百零四张牌。
他是出千了吗?他是怎么出千的,用的又是什么手段?
扑克排列的方式正常。刚才他洗牌的动作也在他眼皮子底下,并没有做什么小动作。这牌桌也是奇迹赌场自带的牌桌,排除了牌桌被做手脚的可能性。
……那么问题来了,一切都看起来如此的正常,这人在那短短的一分半内到底做了什么?
【我看不懂啊,主播为什么可以一口气全部翻开牌?】
【对啊,一般不都是先几局试探着。来回翻牌,把桌子上的牌翻过来又合上墨迹好久回合,等桌上的牌大部分被看过后再两边比拼记忆力,然后开始凑对子吗】
【是这样的,没错!就连吉斯波尔,之前他赢得两局也全是先看牌,来回看的差不多了才开始凑对,主播究竟怎么做到不用提起看牌,直接一口气翻的?】
【看不懂,也听不懂QaQ,但总之主播是出了千吧?不出千,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呢?】
吉斯波尔也在思考“淡岛千秋是如何出千”的这件事。
他斟酌着,抬手翻开了自己面前的两张牌,是一张红桃五和一张梅花七。
无法配对。这一回合结束,翻牌权自然又回到了淡岛千秋的手里。他从容一笑,抬手准备开始翻牌。
吉斯波尔与直播间的观众们的目光,都屏住呼吸,紧紧盯着白发青年的手。只见他翻开一张,然后是又一张。一对、两对、三对……
包厢内,除却纸牌与红丝绒桌布摩擦的轻微声音之外,安静到地上掉根针都可以停的清。
五对、六对、七对……三十八对、三十九对、四十对!
白发青年神情自若地翻着牌,将一对又一对的纸牌翻开。他那白到不近正常人一样的手部肤色,与暗红色的桌布形成了极大的对比,极为刺眼。
四十八、四十九、五十……
所有人看着他,盯着他手上是否动了手脚,可看着看着,却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
最后两张黑桃Q被翻开,淡岛千秋轻描淡写道:“第五十二对,一对黑桃Q,大满贯。”
吉斯波尔:“……”
直播间观众:“……”
——他居然又一次一口气,直接将桌子上所有的牌全部翻了个遍?!
这一次的用时,居然比刚才的一分半还要更短暂。一百零四张牌,总的翻牌时间居然不到一分钟,只有五十几秒!
【不对,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感觉主播就随便翻翻,“嗖”一下所有牌就都翻好了呢??】
【我擦,这是“双重精神衰弱”?!这游戏在主播手里,轻松的就像是小孩翻花绳一眼,就离谱】
【等等,你们先别闹!你们看这个牌面,这个牌面怎么好像……?】
“这桌子上的牌,怎么和上一局的顺序一模一样?!”
吉斯波尔猛地睁大了眼睛,惊愕地看向赌桌——尤其是最后的那张黑桃Q。
刚才看着淡岛千秋翻牌的时候,他还有些不确定,但所有牌都被翻过来的现在,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左上角第一张的那张黑桃五、第二张的梅花二、第三张的方块J……这一切的纸牌排列顺序,都和刚才他输给淡岛千秋的那局一模一样!
就连淡岛千秋翻牌的顺序也是,这完全是上一局的复制版本。特别是最后那张仿佛在对他挑衅着的黑桃Q——就连这张牌的位置,都与上一局一模一样。
手中夹着的香烟燃烧着,香烟的灰烬掉落在了地上,但吉斯波尔却并不在意。过了半晌,他沉默地又用力吸了一口香烟,恍然大悟的同时心里暗骂“怪物”。
“……你。”
“你这家伙,假洗牌就算了,居然直接记住了所有牌的位置……?!”
这家伙用的根本不是什么高级的赌术或者千术,他所做的事情再简单不过了,他直接记住了所有牌所在的位置!
——这是怎样可怕的记忆力啊,一百零四张牌,五十二种不同的花色与数字编号,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全部都记了下来,并且还可以按顺序再复原出来。
……这样仿若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组织内恐怕只有库拉索能跟他比一拼。
吉斯波尔眼神复杂地看向淡岛千秋:“你刚才的洗牌和上一局的洗牌,都只是假动作吧?看似手在不停的洗牌,实际每一张牌的位置你都记得清清楚楚——”
“之前你输的那两局,都是在观察纸牌?观察我?”
淡岛千秋推了推眼镜,腼腆着笑着点头:“不过是在几分钟内记下一百零四张纸牌的位置,并在洗牌的混乱过程中时刻清醒的记着每张牌的位置而已。”
“而假洗牌什么的,也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区区拙计,让您见笑了。”
在曾经的过去,在……他还在青组的过去里,那位青王时常爱拉着他一起玩超高难度的一万块纯白拼图。与一万块拼图的难度相比,这一百零四张牌不过是小菜一碟。
“……”
吉斯波尔沉默。
确实是拙计。假洗牌这样的操作,不少赌场新人都会这一手。也就是说这人完全没靠什么别的计谋,只是单纯靠着恐怖的记忆力赢下了赌局。
在这种极强的个人能力面前,其他任何的赌术或千术都排不上用场——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意义。
但这记忆力,未免也太惊人了点……?!
再配合黑客技术……这极强的个人能力,也无怪那位大人最近经常提到他了。
【……我·擦。】
【什么意思?主播把一百零四张牌的顺序全都记下来了……?!】
【我以为吉斯波尔全部翻一遍牌就能记住,已经是人类记忆力的顶峰之一了,没想到主播居然比这还牛逼……】
【没别的好说了,只能说一句“主播牛逼”】
【妈妈,我居然还比不上一个被抓去搞“生存游戏”的低位面土著人主播……】
【主播到底是从哪个位面被抓来的人啊,这也太可怕了,那个位面的人都和主播这样能力恐怖到离谱们吗……】
【观众“花纹点”打赏了五个摩天轮,并留言:啥也别说了,打赏就完事了,感谢主播带我们见世面!】
吉斯波尔依然在不住地抽着烟,尼古丁与焦油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包间。烟雾之中,他的面庞变得朦胧。
他问:“……所以,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吉斯波尔本人的?”
“——赌博的魅力。”
淡岛千秋说:“您刚刚曾说过,‘巨额的金钱、生命、甚至是人的尊严,在这小小的一局桌上游戏里,居然如此简单又迅速的流动着‘。”
他语调拉长着,缓缓重述着对面人先前所说过的话:“’这世间所有的人生百态,全部凝聚在这小小一间赌场!‘——您认为这是赌博的魅力,对吗?”
吉斯波尔:“嗯哼?”
白发青年笑了,他眼眸弯弯地拿起桌子上的那张黑桃Q,说:“这话,可根本不像是一个常年玩赌的人所说的话啊。”
“赌博的时候,真正的赌徒脑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金钱、生命、还是什么人的尊严?”
吉斯波尔:“……”
“不,以上的答案全部都是错误的——他们什么也不会想。”淡岛千秋平淡地说,“他们所爱的,是孤注一掷,脑袋充血热血沸腾也要打出牌、掷出骰子的那种快感。”
“真正的赌疯子,他们不在意赌桌外的任何一切。在面对‘命运’这种可怕的赌局的时候,他们只会为这刺激而上瘾,更加的兴奋,而不是反复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做。”
“吉斯波尔是四年前,奇迹赌场第四届赌术大会的优胜者冠军——这里可是万物一切皆可搬上赌局的奇迹赌场,区区十年的‘命运’局,他又怎么会怕呢?”
举起那张黑桃Q,淡岛千秋用自己的拇指用力摁压着纸牌的左上角。不到片刻的功夫,那被人类温热体温所触碰的地方,竟从背面开始缓缓出现了牌另一面的花色数字。
“……就像您,使用道具出千,这手段可不是吉斯波尔本人所用的啊。”淡岛千秋微笑。
——这是一副温感扑克。
【我认识这个,温感扑克!好像是只要接触偏高的温度,纸牌就会透出另一面的样子】
【卧槽,那难怪吉斯波尔刚才老是抽烟不停,还不停换手啊,他是在控制手的温度!拿烟久了温度高了,纸牌透的就太多了,温度要是低了,纸牌又不透,难怪啊!】
【和主播一比,用道具这种手段确实太小儿科了,而且还连续用了好几把……没别的意思,就是感觉对面确实应该不太经常赌ww】
【对啊,按照资料来看,吉斯波尔就是个痴迷赌博的疯子,所以组织才派他来奇迹赌场。这边的这个“吉斯波尔”面对赌局实在是太冷静了,一点都不疯】
【这个吉斯波尔是假的!】
“……”
“……疯子啊。”
深吸了一口烟,“吉斯波尔”说。
这人和吉斯波尔那个怪咖,脑袋可能是一道的。
什么叫“区区十年命运”?正常人在遇到这种赌局的时候,可不会是这种反应。
淡岛千秋弯腰行礼,调笑道:“感谢您的夸奖?”
“噗嗤。”
桌对面的人笑了出来,但这笑声却不复刚才男声那样低沉,而是略带沙哑的成熟女声:“卡尔里拉,你这人还真是有些意思……真不是最近颇受那位大人宠爱的亲信。”
“只是,那位大人知道你私下的时候,居然是这种性格吗?”
他吸了最后的一口烟,将烟头随手扔在地上,狠狠地抬脚碾压在未灭的烟头上。亮着点点微红火光的烟灰被碾灭,烟灰散开,弄脏了包厢地板上昂贵的羊毛地毯。
“嘶啦——”
什么东西被撕下来的声音。
淡岛千秋内心嗤笑。
半分信任没有,只是搞了些唬人的“特权”与“宠爱”,实际每天都在压榨他人劳动力的那种东西,也能叫做亲信?
——比起亲信,他更像是那位先生特地竖起来,为组织接下来的卧底清理行动所找的靶子。
淡岛千秋垂眸:“怎么会。不管是什么样的性格,我不过是那位先生手下的一条忠犬。”
“更不用说,我信任您。我相信,大名鼎鼎的前千面魔女,贝尔摩德小姐,应该不至于会嘴碎到四处传播他人的隐私吧?”
“哦?信任我?你是信任我刚刚输给你的那份‘命运’合同吧。”女声说。
只见桌对面坐着的那人,抬手用力从自己脖颈处的某处皮肤向上撕开、掀起,那块皮肤就像是一整个人皮面具一样,连带着那头红色的假发,都被她大力地从脸上撕了下来。
面具之下,毋庸置疑地是一张女人的脸——并且还是个极为美艳的女人。
她长呼一口气,摇头甩下面具间金色的波浪长发舞动着,披散在肩头。蓝色的美眸微眯,她冷嘲道:“可是啊,刚才那份合同上,我签的可是吉斯波尔的名字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