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的话提醒,罗勉肚子响起一连串的咕咕叫,他压着饥饿到痉挛的胃部:“有,我感觉我能吞下一头大象。”
从昨晚俞少宁不舒服开始到现在,他进食的量很少,加起来还没有以前一顿多。
俞少宁闻言,三两口吃完手上的酱香饼,拿了张圆形矮凳放到罗勉面前,等人坐好后,才往凳子上放食物。
罗勉没有具体的食物偏好,俞少宁给他放什么他就吃什么。
看他吃得香,俞少宁拿了个包子出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顺带递了瓶解腻的饮料给罗勉。
填饱肚子,一时半会儿又睡不着。
俞少宁躺在床上打了会儿滚,哼哼:“好难受。”
罗勉挪了下身子,拍拍大腿:“过来,给你揉揉。”
区区六个字,诱惑力太大。
俞少宁支棱起来,没两秒就又瘫了,“不要,你也难受。”
罗勉见他这样,把人抱进怀里亲了亲,一双大掌落在俞少宁的肩背处,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拒绝的话,就被按摩弄得舒服到哼哼出声。
俞少宁软绵绵地趴在罗勉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享受中抽出一丝清醒:“不揉了,舒服好多了。”
罗勉把人往上抱了点,亲亲俞少宁的侧脸,气息因为生病不太稳定。
俞少宁黏着他躺了会儿,从罗勉怀里挪出来坐在旁边,从空间里取出漫画书打发时间。
头疼得很,文字从眼睛进入大脑,一点磕绊也不打地顺着耳朵飘走了。
“难受。”
俞少宁吭叽一声倒在罗勉身上,委屈巴巴。
罗勉心疼地抱着人揉揉抱抱,恨不得将老婆身上的不舒服,全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在车上睡了吃,吃了睡的熬到第五天,俞少宁和罗勉的高热终于退了。
罗勉还好,俞少宁本就偏瘦,生病又消耗较大,偏偏他吃什么都没有胃口,五天时间彻底瘦变了样。
看着罗勉心疼的神情,俞少宁好笑地捏着他的脸揉搓,“看你可怜兮兮这样儿,我吃两顿好的就补回来了,不难过哦~亲亲!”
罗勉垂着眼睛看他越发明显的锁骨和下颌线,声音闷闷的:“太瘦了。”
“不难过不难过,也没有很瘦嘛,我正好省得减肥了。”
俞少宁抱着罗勉黏黏糊糊地安抚。
罗勉不乐意听他这话,把人抱在怀里不吭声。
接下来的两天,俞少宁被罗勉盯着吃饭,几乎要赶超生病前的进食量。
这几天医生天天都会过来给他们做检查,见他们的情况越来越好,医生欣喜若狂地询问他们这几天的事情,从饮食到居住无一落下。
俞少宁和罗勉把能说的都说了,尽可能给他们提供有效信息。
然而,单单是=两人治病的环境和药物的支持,就是大部分人无法做到的了。
医生皱眉沉思着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俞少宁叹气:“里面的情况可能不太好。”
罗勉点点头,算着刚刚医生通知的隔离观察时间,不由有些担心在家里的陆外公。
但再怎么担心,什么时候解除隔离,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
避难所喧闹忽起。
“你**有病是不是?都说了送走送走,不送走往我家门口跑,病了你们能担得起责任吗?!”
“病什么病啊,说了是健康的健康的!再说怎么就往你家门口跑了,它还没迈出门呢!”
“就那么点距离,万一病菌飘过来了呢!”
“故意找茬呢是吧?!”
“……”
天热本就心烦气躁,又有瘟疫压在心头,吵着吵着,说话的两个男人挽着袖子就要动手了。
旁边屋子里的人连忙出声打断:“都是邻居,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话?别闹腾,一会儿部队该来人了。”
首先骂出声的男人顿时怒目而视,“你个窝囊废老实待着,别他妈吵吵!”
“嘿!你这……”
里面提醒的人被激怒,但在他出来动手前,他的家人一把把门关上了。
外面的两人被这一打断,上涌的火气停顿一瞬,很快就有战士小跑的声音靠近,接着防护严实的战士将他们分开:“干什么呢?!”
有战士在,打是打不起来了。
一开始的男人骂骂咧咧说另一人不遵守规矩,另一人指着自家还在门口的猫,反倒他哪里违反规则了。
眼看这两人又要吵起来,战士头疼地将他们拉开一点,避免气血上头打架。
声音隔着门板传进屋子里,陆五①不急不缓地包着饺子,叹息:“这么大的火气,也不嫌口渴。”
陆五婶子叹了口气,“谁知道呢。”
他们女儿陆琪停下手里的动作,忽然道:“之前还听你们说宁宁哥和小勉哥出去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遇到生病的人。”
陆五沉默了会儿,“应该没事,他们开车出去的,应该没机会和病人一起相处。”
两个应该,显然他心里也没底。
一家子沉默了会儿,陆琪哥哥陆瑞起身,“妹,你那些书里有漫画吗?”
“啊,有。”陆琪回头,“最上面那层都是漫画书。”
陆瑞点点头,进了陆琪的房间,坐在床脚翻看架子上的书。
没有多久,他就带了几本漫画出来,坐到桌子旁,一边看书一边包饺子。
陆五看他这干事分心的样儿,就一个劲地皱眉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念叨了两句。
避难所内吵吵闹闹,住在山洞的陆外公打扫好卫生,将所有的粪便倒入厕所,往里倒了两盖子分解剂,再用木板将蹲厕盖上。
处理好了粪便,拿着除味喷雾在山洞里外转了一圈,给各个角落续上蚊香。
这么一通忙活下来,疲惫的老人停下来,唉声叹气地回到里山洞。
狗子们围在他身边热闹打转。
看着它们的玩耍出了会儿神,陆外公揭开炖着肉的锅,给四只狗准备好饭食,这才简单往肚子里塞了两口吃的。
吃过饭,他又缓慢地走进卧室,拿出药一粒粒准备好。
都是些中老年常见疾病的药丸,放在手心也有一大捧,陆外公吃完药,又回到外面给自己冲了包感冒冲剂以防万一。
吃了药,今天的事情就完成大半了。
陆外公躺在躺椅上慢悠悠地晃着,等待部队测量体温的敲门声。
又是五天过去。
俞少宁和罗勉终于得到了医生可以回家的通知。
两人欣喜地收拾好车后座,顺手往医生手里塞了好几包口罩,开着车迫不及待地朝着月亮山而去。
车后,医生看着手里的口罩,又是为两人欢喜,又是感慨他们的大方。
他的感想不为两人所知。
当车子进入避难所后,两人心中的欢喜渐渐压下。
避难所内的气氛十分沉重,目之所及的住户都紧张兮兮的,恨不得离其他人十米远。偶尔几个不那么警惕地行走其中,一旦他们进入其他人的安全范围,就会被周围的人重点关注。
看着……
像是在防范。
面对俞少宁提出来的观点,罗勉看了圈,眉头皱起肯定了他的猜测。
车子缓缓地驶入月亮山分区避难所。
这边的情况比路上看见的要好很多,大部分人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还能心平气和说说话——这大概是因为前不久才打通了水井,家家户户至少都擦了个澡。卫生干净,蚊虫自然就少了,因而这边的病人也是几个分区中最少的。
沉重的心情舒缓了些,俞少宁开始期待回家。
山脚下的岗亭一如既往,停车时正巧撞见熟悉的战士换班,对方自然地打招呼:“回来啦,你这是……?”
被问的俞少宁无奈道:“运气不好被感染了。”
“哦哦。”战士点点头,有些笨拙地道:“那你们这几天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可以和定时检查的人说。”
“诶好。”
和战士告别,罗勉把从车顶上解下来的一大包草料绑了绑,拖着往山上走。
俞少宁有心想要帮忙,只可惜他现在的状态太虚弱,不到三十米的山路都走得气喘吁吁。
罗勉整理了下绳子,一只手拖着草料,一只手伸向俞少宁,“宁宁乖,过来点。”
一看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俞少宁慢吞吞往外边挪了点,“不用管我,我能自己走。”
罗勉抿紧嘴,松开手里的麻绳,快步靠近俞少宁。
俞少宁加快步伐,嘴上还道:“你干什么……啊!”
高大的男人将人抱起来,在怀里调整了下姿势,拍拍俞少宁挺翘的臀部,“自己抱稳了。”
被当小孩子抱着的俞少宁:“……”
他老老实实抱紧罗勉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哼哼:“累不死你。”
罗勉转身去拖草料,听到这话,拖着俞少宁屁股的手动都没动一下,很是淡定道:“那你还得努努力吃胖点。”
怀里一个,身后一大包。
罗勉稳稳当当地走到了家门口,敲门。
“来了来了,谁啊。”
陆外公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一起响起的还有四只狗激动地吠叫。
看狗子们这样,陆外公心里有了些准备,不由呼吸急促起来,他擦擦手上紧张的汗水,拉开门。
“外公。”/“外公!”
一沉稳一轻快两道声音传入耳中,陆外公的眼眶顿时就红了。
他看着两孩子,声音不受控地颤抖:“怎么、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俞少宁捏捏罗勉的耳朵,提醒他松开手,从男人身上跳下来跑到老人家身边,“哎呀别哭嘛,我们就是没休息好瘦了点,在家住两天就好了。”
陆外公摸着俞少宁瘦脱相了的脸颊,眼睛涨红没有追问,而是赶紧让受了不少苦的两孩子进来。
回到安心的环境,压抑的疲惫席卷浮现。
俞少宁摸了摸甜甜和卉卉的大脑袋,抱着长大了不少的平平安安一顿揉搓,等着罗勉将草料放好才一起回到里山洞。
几天时间不在家,里山洞的布局有了些许不同,生活气息也更加浓厚。
陆外公给两人倒了碗水,心疼地看着他们,心里有很多事情想问,开口时却是:“回房间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醒来再说。”
俞少宁和罗勉确实有些累,闻言也没有强撑,喝过水简单擦洗了下身体,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陆外公坐在客厅里,摸着身边狗子的脑袋,轻轻叹息一声。
在家里的一觉睡得特别的沉。
醒来时天光大亮,阳光透过大门上的玻璃照亮整个里山洞,连带着关紧房门的卧室也不那么昏暗。
俞少宁浑身无力地靠在罗勉怀里,出了会儿神,闭上眼睛又睡了。
瘟疫在一家人汇合在一起后,就不再能对他们造成影响。
每天吃好喝好补身体,外出的防护到位,又有酒精喷雾在手,三人时不时还能牵着狗在山上遛上一遛锻炼身体。
牵着狗回到家里,避难所方向的热闹传入耳中。
俞少宁听了会儿也没听出个一二三来,只是热闹的动静和他们越来越近,他思索了下,牵着狗先进了山洞。
罗勉和陆外公跟在他的身后回山洞。
没有多久,热闹的动静就上了月亮山。
“领导在这是不是?你们领导是不是住这?知道怕死怎么不知道处理事情?!”
“医疗舱死多少人了?!”
“****还我孩子!”
“我%……#¥%¥(*)”
听着外面的动静,俞少宁连忙把门锁上,把空间里的茶子木全部堆在了门后。
“砰砰砰砰”
面前的大门忽然被敲响,俞少宁被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看向家里四只狗:“噤声!”
他的声音不大,但好在四只狗听话,乖乖巧巧地不叫了,蹲在他身后警惕地看着被拍得砰砰作响的大门。
罗勉从里山洞大步出来,低声:“什么情况?”
“好像是医疗区出事了,不知道谁说的官方领导住我们这上面,过来找人的。”
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动静,罗勉面色微沉,揽住俞少宁的肩膀往里推:“你和外公在里面待着别出来。”
俞少宁扭头看了看,安抚道:“没事的,这门结实,我还放了这么多茶子木呢。”
茶子木密度高,堆在这门后防御力十足。
罗勉看着被敲得晃动的大门,“我还是在这看会儿。”
见他实在不放心,俞少宁也不进去了,跟着坐在外面。
外面的敲门声又持续了很久。
“砰!”
枪声打断了一切喧闹。
站在车顶的战士收回枪冷下脸来:“所有闹事的,全部送去砌墙,三个月为止。”
“是!!!”
领命声震天,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在车后跟着一队队持枪战士,闹事的一群人不由后怕地远离他们。
最先被抓住的人先是害怕,接着就是震怒:
“你们这是做什么?”
“人民子弟兵是专门对人民动手的?”
“我*&%去#$%^狗屁领导#¥%”
估摸着是被战士遏制了。
一群人声势浩大地来,又被声势浩大地押走,等到外面的动静小了,他们家的大门才被不轻不重的敲了三下。
等俞少宁收掉门后的茶子木,罗勉这才打开门看去,神色警惕:“什么事?”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陌生的战士,听见他的声音道:“最近避难所出现了邪·教教徒传教,你们住在山上注意安全,遇到有异样的人随时报告。”
罗勉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视线往下山路方向看了眼:“那些人信奉邪·教?”
出乎意料的,战士摇了摇头。
“都是些普通人,住在医疗舱的家属病亡,精神紧绷过度。”他顿了下,“不过其中有邪·教的手笔。”
具体情况就是,在人精神紧绷到极限的时候,有人话语诱导拨动了几句。或许这背后还有些弯弯绕绕,不过官方的事情,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
告别战士,罗勉一转身,就对上两双询问的眼睛。
罗勉把刚刚从战士那里听到的消息说了,道:“和我们关系不大。”
邪·教曾为华夏国带来不小的影响和破坏,大部分人对他们都拥有十足的警惕心。何况他们家什么都不缺,又彼此陪伴着,邪·教徒想要传·教也找不到能影响他们的点。
俞少宁和陆外公信心十足地回里山洞。
外面瘟疫肆虐,一家人也不敢出门,就在家里吃吃喝喝打发时间,实在闲不住了就做点东西填充空旷的山洞。
邪·教徒挑拨人冲上山的第三天,陆外公喂食的时候,在笼里摸出来几个热乎乎的鸡蛋。
他乐呵呵地拿着鸡蛋出来,对在外面的罗勉道:“还热乎呢,一会儿打鸡蛋吃?”
罗勉看他拿着的鸡蛋也笑了,“好啊。”
“什么好不好的?”
俞少宁疑惑地探出脑袋,一眼看见陆外公手上的鸡蛋,顿时开心地凑上来。
他们不缺鸡蛋,但新鲜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总共就三个鸡蛋,俞少宁接过去计划道:“打一份鸡蛋羹,剩下的吃炒鸡蛋好不好?”
陆外公和罗勉当然是听他的。
俞少宁拿着鸡蛋回到里山洞,先把东西准备好,顺带把空了不少的冰箱填满,剩下的事情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生病给俞少宁带来的影响太大,在家养了这么多天也没有长多少肉,陆外公和罗勉都不敢让他做什么事,生怕累着了再影响恢复。
刚坐到躺椅上没有多久,两人就收拾好了外山洞进来,罗勉挽着袖子准备做饭,陆外公跟在他旁边打下手。
俞少宁侧着身,将脸颊压在手背上,看两人在狭窄的空间内忙碌。
罗勉和陆外公都是会做饭的,简单的家常小菜很快出锅,俞少宁从躺椅上起身走过去帮忙端菜。
“乖,去桌边坐着。”
罗勉避开俞少宁的手,将菜放到桌子上。
俞少宁乖巧坐好。
嫩滑的鸡蛋羹只简单调味,分量就够三人一人尝尝味道。
剩下的饭菜才是大头。
吃饱喝足,没有事做,三人在躺椅上排排躺,里山洞的大门开了半扇,月光穿过纱帘洒入屋中。
屋内的灯光被调暗了些,俞少宁看着看着书,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旁边的罗勉注意到,对看过来的陆外公点了点头,起身抱着睡着的媳妇往卧室里走。
陆外公轻轻叹息一声,放下手里的书,闭着眼睛摇晃躺椅。
屋子里正安静的时候,外山洞响起吠叫声。
摇晃的躺椅一顿,陆外公坐起身来。
罗勉大步从卧室里出来,“外公你坐着,我出去看看。”
陆外公想了下,提醒他:“把砍刀带上。”
闻言,罗勉脚步一转,拿上砍刀才出了里山洞。
一到外面,就看见四只狗子对着大门,肩胛骨下压,喉咙里不断发出警告的低吼。
明显不对劲的状态让罗勉沉了脸,他站在门边,伸手握住把手。
门外的人什么都没有发现,窸窸窣窣地争论了几句,很快又响起撬门的动静,还不断有人催促着:“快点,一会儿被发现就麻烦了。”
“急什么,里面就一个老头,对付起来简单得很。”
“谁在乎那老头啊,老子是要弄走那四只畜生,养得那么肥,够吃好多顿了。”
“好吧好吧,在快了在快了。”
“……”
外面的对话声重新恢复沉寂,他们撬门的动作更大。
罗勉黑了脸,握在门把手上的大手青筋直跳,他平缓着冲动忽然拉开门。
“搞什……靠!”
外面的人一句脏话还没有骂出,就被迎面而来的砍刀吓了一大跳,接着就是如同猛兽出笼般的四只大狗。
冲在最前面的德牧凭借着块头和力气,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群胆大包天的男人给冲了个仰倒,卉卉带着两只还没有长成的亚成年狗压在人的身上,狠狠一口咬住因惊慌而抬起的胳膊。
“啊!!!”
刺耳的尖叫响起,四只狗被吓了一跳,耳朵紧紧下压,却没有松开的迹象。
那几个人先是恐慌,但很快意识到现在的情况,挥刀朝着压住他们的狗而去。
罗勉一脚踩住离自己最近人持刀的手,看向其他三只狗时,它们已经先一步从人类的身上逃窜开来,扑向颤抖着在地上的另外几个人。
惊叫和恐慌不断,伴随着骂骂咧咧的动静,罗勉顺手将身后的大门给拉上,砍刀抵在被他踩着的男人脖子上,“别乱动,自己撞到刀上我可不负责。”
“我我我不动你把刀拿远一点。”被抵着的男人哆哆嗦嗦,说话一个磕绊都不敢打。
罗勉懒得应他,拖着人走向拴狗的大树。
四条又粗又长的麻绳被随意丢在地上。
罗勉扯了根出来将男人捆得结结实实,确定他手上没有刀具后,才走向那些被四只狗扑击地惊慌逃窜的人。
大概是猜到罗勉要做的事情,四只恐吓攻击,也堵着人类逃跑的路线。
有几个注意到罗勉的动作,顾不得那么多,顺着山坡就往下跑,连滚带爬地不敢回头。
罗勉没有全都抓住的打算,他喊回要追击的卉卉,把几个放弃逃跑蜷缩在地上躲避四只狗攻击的人拖到麻绳边捆起来。
外面的动静渐渐安静,陆外公拿着刀,警惕地打开门,“小勉你还好吧?”
“我没事外公。”罗勉将捆人的麻绳解开,喊还在兴奋状态的四只,“回来,不准乱跑。”
甜甜转过头盯着罗勉看了会儿,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平台边缘趴下,盯着人类逃跑的方向。它都趴下了,两只小的踱步了会儿,乖巧地黏在两只大狗中间,卉卉被烦得不行,起身走到另一边趴下。
陆外公从森*晚*整*理家里走出来,皱着眉看了眼被捆着的几个人,“他们要怎么弄?”
“送去下面岗亭。”罗勉扯了下绳子,叮嘱老人家:“外公你回家把门关上,避免那些人去而复返。”
陆外公迟疑了下,没有拒绝。
看着老人回到家里,罗勉这才扯着绳子对沉默的几个人道:“给我走!”
面对即将到来的牢狱之灾,这几人出乎意料地沉默,罗勉越走心里越不安,紧赶慢赶地把人送到岗亭战士手里,三两句说完他知道的事情,上山的路全靠跑的。
值得庆幸的是,家里一片安静。
四只狗还趴在平台上,兴奋的状态逐渐平缓,看样子逃掉的那些人没回来。
罗勉招呼着四只狗回到家里,俞少宁已经醒了,正担忧地守在门后,看见他回来连忙起身,“你有没有哪里是受伤?”
罗勉把担忧的人抱起来往里山洞走,“没事,咱家狗子很棒。”
“你吓死我了。”俞少宁靠着罗勉,声音后怕:“早知道就不搬过来了。”
闻言,罗勉好笑地揉乱他的短发,“不搬过来也有可能遇到这种事,家附近还没有医疗资源和部队,遇着事情更危险。”
俞少宁将脑袋埋进他肩颈处不说话了。
他当然知道会更危险,但也会忍不住去想,大家都撤离到了避难所,在家里待着其实很难遇到什么人。
安抚着受到惊吓的老婆,罗勉干脆抱着人去检查四只狗的情况。
和持刀凶徒对峙,哪怕狗子凶悍,又有伙伴帮忙,身上多多少少也添了几道刀痕。
俞少宁一时间心疼得不行,连担心罗勉出事的后怕都压下了,抱着狗子的脑袋让罗勉给它们剃毛处理伤口。
四只狗的乖巧都是有限的,伤口附近的毛发被拨动剪除的时候,它们就躁动起来,想要回头顶开对伤口动手动脚的人类。
俞少宁不得不加大力气抱着它们。
也不知道是怕伤着抱住脑袋的人,还是知道人类在干什么,给四只上药的过程还算是顺利。
看着它们身上缠着的纱布,罗勉和俞少宁对视一眼,不由笑出声来。
陆外公把药收拾到一边,“好了好了,上了药就没事了。”
动物的愈合力强,这点伤口不妨碍什么。
部队的处理速度很快,第二天晚上就得到消息,说逃跑的那些人被抓住了。
出乎一家人意料的是,那群人并不是随机挑选人家抢劫的,根据部队审查出来的消息,那群人以为月亮山上居住的都是部队高层的亲属,就是奔着抢他们来的。
一家子:……
俞少宁惊呆了:“他们不知道救援部队是别的地方支援过来的吗???”
来通知的战士摸了摸鼻子,很无奈道:“显然是这样。”
但凡那些人脑子正常点,都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罗勉捏捏鼻子,问道:“你们对外出租山上房子的事情,没有其他人知道吗?”
战士耸肩,“大部分人手上都没有那么多粮食,但有意向增加生活空间的都知道这件事。”
也就是说,那群人又蠢又穷。
一家三口算是服气了。
俞少宁站得有些累,靠着狗子蹲下来,过了片刻才很是不解地开口:“难不成月亮山上就我们一家人?”
“那也不是。”战士摇头,很诚恳道:“纯粹运气不好,被他们抓阄到了。”
“……”
沉默在蔓延,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战士把事情跟他们说了,交代一家人平日里多加注意安全后,又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有忽然冒头的邪·教徒在,避难所内的治安直线下降,再加上瘟疫肆虐,部队人手很紧,没有留下来聊天的时间。
告别战士,罗勉落在最后面关上家门。
这一通闹的,本就不出门的一家三口更加宅了,唯一的遛狗活动被他们调整到了天色明亮的早晨和傍晚,外出时一人手上拎把刀,无意撞上的路人看见这一幕纷纷绕道。
对此,一家三口也很无奈。
这天,上门做检查的战士给三人测过体温,递过来一张通知:“遇到可疑的人随时举报,接下来的测温检查转移到山下,每天都要去,没去的话一旦查出来就是三月劳务活动。”
俞少宁听着战士的话,视线落到通知单上。
上面的内容比战士说得要更加仔细,内容主要围绕邪·教以及瘟疫,最后面一段才是灾区重建计划。
没想到重建这么早就提上日程,俞少宁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
重建名单上写的是编号,编号后面有以前各地区的名字,俞少宁看了会儿,凑近陆外公:“外公,咱们那地在这里面吗?”
陆外公从罗勉和战士的对话中回神看了眼,点头:“在里面。”
通知单上的内容他看得飞快,转过头问战士:“重建计划是同时开始还是逐步进行?”
战士道:“目前重建计划由罪犯进行,因为人数不足,只能逐步进行。”
罪犯……
俞少宁心头一转,明白了他先前说的劳务活动是指什么。
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仅仅是不参与身体检测 就要被送进瘟疫区参与重建工作,是一个很严重的惩罚。不过如今部队人手紧缺,又有邪·教徒在其中作乱,这样强硬的惩罚措施才能够吓住那些在违反纪律的边缘徘徊的人。
乱世用重典,很正常。
在一家三口安静生活的时候,外面已经因为通知单的内容闹了起来。
瘟疫本就容易因为人群聚集而加快传染,现在要他们到固定的几个地方做检查,不去就要被送到避难所外重建,这样的安排和让他们去死有什么区别?!
别说什么隔着一定的距离,做好防护不会出事,万一就那么倒霉呢?万一旁边的人就是患者呢?
大家的考虑不得不承认是有道理的,部队高层也很担心这些问题,只是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在开始检查之前,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顺着道路仔细喷洒消毒药水,在地上划好排队所需的间隔线,负责维持秩序的战士就位。
对于通知的内容,很多人都是不乐意遵循的,大家带着侥幸心理藏在家里,想要看看出去做检查的人多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