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古代,顺的不行—— by叶悠悠
叶悠悠  发于:2024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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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赵氏后人…仅千人偷袭,用鬼魅之术撒豆成兵而致大胜?”李昀把情报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差点以为范旭拿了道听途说的传言的在糊弄自己。
这种撒豆成兵会不会跟当初无食教的无食使者一样,初看一个个不知疲倦不畏惧疼痛。还以为是什么鬼魅之术,招来的天兵鬼神一般,唬人得很。
事后抓了马义之后才知道不过是用药物摧毁人的精神,然后专门训练出来的。这种方式太害人性命,之后马上送上的药物配比跟训练方式李昀都已经销毁了。
甚至连当初的那几个无食使徒,本来送去保护李复了。
可这些年随着李昀没对他们继续用药,他们身上的一身药物催发出来的肌肉跟力气衰退得厉害,更是连普通人都不如。大多也因为坏了身体,早早离世,剩下几个也是被人照顾才混混沌沌活着。
那么赵义这个撒豆成兵到底是什么呢?
李昀思索着下意识看了湛卢一眼,索性叫人去通知范旭一声,让他前往崔定府中,他随后就到。
如果赵义是以这种方式取胜,李昀有话要咨询一下崔老头。
而此时的扬州。
如今的魏收闭门不见客,陪伴的他只有后取的妻子洪氏了。
“唉。”洪夫人幽幽地看了一眼魏收,低头又长叹了一口气。见魏收无动于衷,忍不住道:“你看你,叫你早早退位让贤,现在看出赵义的狼子野心了吧。你昨日不过叫下属过来询问一些事,赵义大早上就假兮兮的过来拜见,不就是过来敲打你的么。”
魏收喝了口茶,无奈道:“此番出征,你两个侄子,一个意外落马而死,一个不知为何竟然反投到了赵义麾下。
此人虽狼子野心,却也颇有人主之姿。这次携大胜以归,军民归心,我又能如何呢?”
魏收说话间又暗中落寞了几分,他年轻时也有进取之心,可惜魏氏争权夺利错过了最佳的争龙时间。虽然他出头后立时就得了扬、荆、广三州,可广州一代是不毛之地,偏偏民风彪悍,时不时就要跟县官等起冲突,治理艰难。
扬州这儿汇聚了大量魏氏豪族,土地、钱财都被瓜分得差不多了。谁都知道,兵马一动钱粮等物就得烧起来,魏氏家族与魏收本就有间隙,自不会舍得拿出几代积蓄助他登位。直白说,那就是整个魏氏也没有登位的心思,只打算偏安一隅以待天时。
至于荆州虽说是祖父门生送上,可主要还是当时的荆州之内兴起了一伙儿草头神教派,跟无食教一样造反闹得轰轰烈烈。荆州州牧眼看要处理不好,这才急匆匆求见魏收送上荆州,本质是让他去处理叛乱保命用的。
如今荆州还是这位门生坐镇,只是对方名义上拜了魏收做主公罢了。仔细算来,魏收看似坐拥三州之地,实则也被困在了扬州无有出头之日。
但赵义来后,起先表现得忠心耿耿,更是利用赵氏的钱粮招兵买马拉起了一些部队,而后几次出兵徐侑胜败各有,这次更是打得徐侑数万兵马惊慌而逃。这种大胜直接激发了扬州兵马的士气,军心归赵啊。
魏收思来想去,知道赵义已经迫不及待了,尤其是几月前,李氏已经昭告天下,将于九月二十九在洛京开国。
赵义野心昭然若揭,魏收知道再拖延下去怕是要兵刃相见了。他本也打算扶持赵义,加上魏卓君如今也怀有了身孕,事已至此,魏收也就不再强求了。最终,魏收也只得宣布让权力于赵义。
洪夫人气得无话可说,索性也就撒手不再管。
而另外一边,赵义正满脸兴奋地在书房中走了一圈,又转头回到书案之上打开了其上放置的一个木匣,立马赫然放置着一把三尺长的青铜剑。
赵义欣喜地拿起此剑细细观望起来。
这剑仿照的古秦剑样式,剑身上隐约可见秀丽花纹,又隐约可见剑上用大篆书铭刻的赤霄剑三字,其中柄之上更饰有七彩珠、九华玉,可见此剑全盛之时的华贵与锋利。
“赤霄啊赤霄。”赵义举着剑越来越欢喜。
这可是汉高祖刘邦的开国佩剑啊,当初高祖用它斩白蛇起义,此后奠定了将近五百年的汉朝天下。甚至取代汉朝的凉朝也只立国十九载,最终因汉而亡。
这剑可是堂堂正正的帝道之剑,可惜当初刘邦死后,此剑最终也消亡历史上,下落不明。
赵义是真没想到,魏氏如此显赫,这赤霄剑竟然被收录在宝库之中。
随着他大胜徐侑,魏卓君更是有孕在身,魏收就将这赤霄连带几州家业尽数送了他,真是高兴的他这几日都有些睡不着觉!
真是不惜他几年时间对魏收伏低做小,简直是孝子中的孝子。又将魏卓君高高捧起,替她擦脚描眉,做尽了好丈夫。
如此种种,可不就是等今日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赵义真是忍不住笑起来,“我赵义终于潜龙出渊,从此天高任鸟飞了!只可惜这赤霄如今还是宝珠蒙尘未曾开锋,可惜啊可惜。”
他兴奋自得之中,书房门外传来仆从回禀,说是杨益到了。
赵义立时收敛了笑意,小心将赤霄剑放回木盒之中道:“宣其进来。”
很快,一身道服的杨益龙行虎步地进来。
这紫金派的老道一把年纪了,发须都添了不少白色,可他皮肤竟然通红白嫩如同少年,不愧是得道的高人。
见到杨益,赵义急行几步就道:“杨公,这次多亏你相助,小子感激不尽。只如今天下未定,以后怕也要多多劳烦杨公了。”
杨益先是避开了赵义的行礼,如今对方毕竟是三州之主,人主气运浓厚。他是方外之人,实则还是有所顾忌的。
本想跟赵义讲几句客气话,可听了对方的话后,杨益一皱眉道:“主公,这次是遇事为难,老道才不得不借助草头鬼神一用。只是这神魇之术终究是小道,于气运不利,以后是万万不可了。”
赵义被杨益话一堵,心中有些不悦。
这老道以往就有些拿乔,不过是仗着有些本事罢了。不过如今他还用得着对方,只得八月登基后,到时再找其他人便是。
什么神魇之术于大业不利,如今不是在意这些小事的时候。若他能定统天下,翻脸不认那什么狗屁草头神教又如何?
只是如今么,暂且借一借力又如何!?
只赵义面色不显,对着杨益连连应是,又跟杨益商量了一番如何建造天子庙宇以及赵氏祖坟迁坟如何安置等事宜后,这才将杨益送到书房门口。
等书房中再次没人,赵义又打开木盒抚摸着赤霄,“赤霄啊赤霄,若开国之时你择我为主,我定当会如汉高祖一般开创一个盛世之景。你宝剑蒙尘消失于世界数百年,我也深受赵氏气运拖累而不得志。如今你在我手,当真是天意,叫你我锋芒再不隐藏!江山还未一统,鹿入谁手未可知啊!”
赵义气势高涨,只等到八月十八,正式携赤霄在扬州登基,立国号吴,同日下旨,若魏卓君诞下孩儿是男子,则立时被立为太子。且当众言明,吴国太子只会出自魏卓君腹中。
他这坚定的宣布,确实收买了大量魏氏族人人之心,甚至让一直看他不顺眼的洪夫人都无话可说。只得在心里嘀咕,现在说还早呢,时间久了才能分辨人心!
而随着吴国正式立国,虚无之地中只见原本颓靡的赵氏气运骤然沸腾,其城池之上浮现道道金紫祥瑞之光,光芒之中更有一座祭祀高台隐约可见。
“哈哈哈哈,我赵氏多年谋划今朝成矣!”赵寰飞身而出,他声音洪亮,特意响彻四方,就为了引人注目前来观看。
这么大动静,阴庭之中的各朝各代确实不能无视。
众人飞出,只见那高台之上旌旗摇曳,声乐宏伟…这是赵氏之人要重新开国!?

第233章 鬼神入世,燕南分离
随着高台之上有礼仪大祭主官宣告登基诏书,同时赵义携皇后魏卓君承天受命正式立国。高台之下,数百官员率先高呼万岁,数千士卒紧接其后,万岁之音如海间波涛一般浩瀚无比。
随着阳世的仪式不断推进,赵寰、赵裔等前南朝十六位皇帝,赵吉等后南朝四位皇帝全都飞身而出,站在四方之位虎视眈眈看向四周林立的各朝阴庭。
李鸿武冷哼一声。
之前李氏已然气运大涨,也得知阳间李氏要在九月开国。没想到这赵氏忽然八月开国,若说不是故意提前,李鸿武就把自己头给摘下来!
赵寰虎目四射,只见他手一台,赵氏国玺飞出。
随着国玺入手,这南朝诸位皇帝身上骤然气运涌动,而后又化作一道道祥瑞光芒交杂一起直冲赵氏南城之中。
原本已经退化真龙相的气运化形兴奋的在气运光芒之中游动,之前崩裂的龙角重新凝聚,同时退为长鱼尾的尾部也是不断变化,鳞片闪动,重新化为气运真龙。
同时因为气运真龙的成型,这南朝共计二十一皇帝气势也不断增强,而后竟然向梁朝皇帝朱渊压迫而去。
朱渊一惊,下一刻却恼怒起来,“尔等竟敢如此!?”
赵寰大笑,“有何不敢,天下争龙本就你死我活,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且为我赵氏开国先做一份贡献!”
他话音一落,只见赵氏南朝原先龙脉之中的大量死气、颓败之气浩浩荡荡涌出,竟如同江水倒灌一般向着梁城之中的魏氏所在涌去。
魏氏乃是梁朝大族,虽魏收占据三州之地,可从未明志争龙,也从未登极人主之位,自然不会另立阴庭,仍属梁臣。
魏氏乃是大族,家庙亦占据梁朝不小之地。往日虽也有窃取梁朝之运的嫌疑,可二者终究相辅相成。
现在一国颓败之运倒灌,魏氏先祖之灵大呼不妙,一个个接二连三飞出想要阻止却依然来不及。只见魏氏家庙不断衰败,魏氏族人灵性衰退,不少直接消散在了原地。
魏氏先祖忍不住悲呼:“后人蠢笨不孝,魏氏要就此衰败了!”
又有魏氏族人高喊:“太祖皇帝,魏氏始终是梁臣,还请您出手保我魏氏家庙啊。”
朱渊哪里不想,只是他刚借助国玺想要为魏氏驱逐这些颓丧之运,他就发现这些衰败运势竟然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向着梁国运势缠绵上来,更是勾动了梁朝破碎龙脉之下的亡国颓败运,引发了梁城之上真龙运的阵阵哀嚎。
“不好!”朱镇急道:“太祖,这赵氏定然是找到了魏家祖坟埋葬之地,二者气运互换已成定局,我等无法更改了!”
“哈哈哈……”赵寰见此笑道:“好好,我正愁区区一个魏氏无法承我赵氏全部亡国衰败之运,如今再加一个梁朝倒是刚刚好。”
朱渊面色极冷,眉目吊起凶相毕露,“休想!”
朱渊此人穷苦出身,像是李氏开国皇帝李鸿武都好歹是破落寒门出身,起事时多少得了家族助力。可朱渊真是一路摸爬滚打出来的,年轻时透着一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凶横之色。
后来当上皇帝多少修身养性了一些,可这股气势还是在!
当下他直接不顾魏氏哭喊,竟然直接以运为笔凌空写了一道圣旨,又用国玺重重一盖。
朱镇当即道:“魏氏以私心为己任,行止颠倒,失职怠勤,罔顾朝廷,朕深以为恶。今下旨贬黜,收回一切封号、谥号,驱魏氏于梁!”
话音一落,只见魏氏家庙不断晃动,其上瓦、石掉落,衰败速度比方才还要再快几倍。
魏氏先祖哪里不知道,朱渊这是弃卒保车了。可他无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家庙在梁城内毁于一旦,而后在虚无之地孤零零另起一家庙。也就魏氏家大业大,如今阳世魏氏表面依旧繁华,换上一家,哪里还能家庙另存。
可即使如此,如今的魏氏家庙只余方寸之地,族中先辈灵性大多消散,只剩下先祖在内寥寥五六人在家庙之中苟延残喘。
偏偏赵氏颓废之运还在不断倒灌,想来等阳世魏氏尽数被赵氏子弟收割,也就是魏氏家庙不存之时了。
贬黜了魏氏家庙,梁国也是气运大失,其上真龙运一下萎靡了不知多少。梁国才刚刚盖棺定论,竟被赵氏算计至此,实在是恼怒到了极致。
赵寰笑道:“弃卒保车,好魄力。不过赵氏冒险行换运之事,你等之前也有所知晓,当时以为我赵氏不能成。如今这种局面,要怪只怪你小瞧了我赵氏。”
在场诸国皇帝不少确实面色一变,难以开口。
亡国之后立国哪有这么容易,换运这种事,也不是赵氏开的先河,之前无一例外全都败得彻底。
朱渊等皇帝面色暗沉。
赵寰见此自然心情大好,又道:“诸位,再给你们看一看我赵氏的手段!”
刚好此时气运之中,只见阳世百官继续高呼道:“今有赵氏,承接天命,订立吴国,以为天下之主!”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吴国万岁万岁万万岁!”
“吴国?”李鸿武都一惊,赵氏开国竟然不延续原先国号,而另立其他?
赵寰哈哈大笑,只见他将国玺一抛,那国玺之上的南字不断光影浮动,而后渐渐变成吴字。
随着国玺一变,原本已经恢复了真龙相的梁朝真龙运哀嚎一声猛然溃散,溃散后气运又不断翻滚凝聚,片刻后,一头新生的气运真龙缓缓凝形而出。
赵氏南朝是土命格,因而原本的真龙运乃是呈现土黄色的黄龙运。此刻新生的真龙运比方才的真龙运体形偏小,可浑身呈现赤金色,最诡谲的竟然是它有两颗头,咆哮只见气势反而更足了。
“成了,土生金,此乃赵氏金龙。等我赵氏再定天下,此气运金龙将化为九头真龙,雄霸四方!”
气运成型的刹那,原本的赵氏南城之上的南字,也是一瞬间更改为吴字。
“与南朝切割,彻底甩掉原先的颓败之运,好大的野心!”李鸿武眉目深沉,倒是佩服赵寰的决绝。
这要是吴国功亏一篑,他又切割南朝,到时候新生的吴国说不准就会跟昙花一现的齐国一样,没有根基也就无法盖棺定论,彻底消散个干净了。
“吴国新立,燕朝与我等再无瓜葛!”赵寰见其余诸事已了,猛然看向燕国所在。
原先是没办法,那女帝燕武原本姓名叫燕芜,因为容貌出众,当时被前南朝第十五位皇帝赵臻选秀看中,将她赐婚给了自己的孙子赵煦。
赵臻有不少子嗣,孙子赵煦才能不上不下,按理来说跟大位无缘。可当时的南朝已经陷入风雨飘摇之际,其中最看好的长子剿灭叛贼时意外身死,其余几个儿子混账的混账,夺位的互下死手的互下死手,最后选来选去,竟然是赵煦登位了。
赵煦性格摇摆,心思猜忌又优柔寡断,总之也不是个好皇帝。
后来各种原因,燕芜走上政治前台,改名燕武登基,至此把南朝分为了前南后南。
赵寰自然对燕武十分不喜,可南朝与燕朝气运相连,两者阴庭都是互相挨靠紧密,想切割都切割不开。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南朝已成过去,如今赵氏所立乃是吴国!
一向深居不外出的女帝依旧没有出现,只是燕朝阴庭之上的青鸾之运携一国玺忽而飞起,而后燕城阴庭摇晃之间与吴国骤然分离,直接将阴庭挪出去百里之远。
如今赵氏立下吴国,二者皇朝终于可以分开。可毕竟刚刚转换,若是女帝不愿离去,依照二者曾经气运相连之深厚,她窃取几分吴国运势亦是简单。
可女帝做得这么决绝迅速,不愧是帝皇,豪气不输,也可见她也对南朝没有丝毫留恋,怕是十分厌恶,走得干干脆脆。
阴庭诸多皇帝得见一场大戏,而气运长河的另外一侧,这些时日稍有沉寂的鬼神再次躁动起来。
“血食不够!不够!”
“机会…人间朝堂有我鬼神气息。”
“草头神可在?”
“你就是草头神,人世且去走一圈,血食,送来多多的血食。”
神性与鬼气缭绕之地,一浑身干瘦却极为高大无有面目的神氐渐渐浮现而出,只见他空白的面目上浮现几分神性光晕,声音柔和,“自当如此,还请诸位助我。”
“哈哈哈,自然自然,自然自然。”
鬼神之音混杂在一起,这声音时而充满神性宏伟时而充满诡谲戾气。
骤然间,鬼神之地黑雾与金光混杂翻滚,而后一道金光破开气运长河向阳世而去,一缕黑雾化作细丝悄悄遁入赵氏磅礴气运之中,不见了半点踪迹。
而随着赵义开国,吴国的名号也开始传向四方。
其中带着小二十万人逃到兖州的朱正正在喝酒,这些时日他快活得很。来了此地后,他先是杀了祝阿史当初册封的兖州官员,然后自己就以骠骑大将军的身份在兖州肆无忌惮地搜刮各种钱财。
前些日子他也听说了,齐国已经灭了嘛。
当时他还吓一跳,报仇肯定是不可能替祝阿史去报仇的,只是他搜刮钱财的速度更快了。
今日听说又有人登基了,还是什么扬州叫赵义的?
“大将军?”其下回禀的小官战战兢兢询问。
朱正回神,他只是一把搂过身旁的美人无所谓道:“关老子鸟事,老子只在兖州快活。那个什么鸟皇帝要是派人来,你们商量,随便给他点什么粮草打发了就是。”
小官赶紧应是。
朱正心道:好好,皇帝是越来越多了,看来他的快活日子也差不多了。等兖州被波及了,他就要带着钱财回老家快活去了。
不过目前么,快活一日是一日。
当即朱正又喝了一口美酒,命令歌舞继续。

“咦?这个朱正还给我送来了贺喜之礼?”
李昀看着陈谦送来的礼单,上面写着黄金千两,白银万两,还有良马三百匹以及各色珍贵珊瑚株与一些珠宝首饰,林林总总看起来倒也是一笔厚礼。
看着这礼单,李昀真感到有些奇奇怪怪。
说实在话,李昀真没关注朱正。因为这一两年都在处理并州、豫州事务,加上现在已经八月了,骞珪等人也在忙着将州府迁到洛京。
虽说这个朱正占据着兖州,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人压根不足为虑,现在也腾不出手,索性就让他再逍遥一段时日好了。
谁知道好端端的,这个朱正自己送来了一份大礼。
这几年接手锦衣卫,陈谦气质愈发沉稳了,甚至身上还多了一些武人的干练气息。
此刻听李昀好奇询问,陈谦立即道:“他不止送了主公,蜀郡徐侑、伪吴赵义甚至就连青州的无食教地君马义他都送去了一份。”
李昀真要笑了,这个朱正…他是真混啊。
“马义呢,最近如何了?”李昀询问道。
说来他也许久没怎么认真关注过马义了,当然也是李昀了解他。此人就是个运气不错的硕鼠,胆小至极可本性又很是贪婪。
他带着郭傕的一些兵马还有将领逃到青州后,仗着青州、冀州原先是无食教的地盘,他身边更有天师张宏的儿子张唐在,自己还是无食教地君,自然能在这两州之地混的如鱼得水。
混得好了,这马义肯定会像是之前跟着郭傕一样,不敢得罪他,但也开始阳奉阴违了。深知此人秉性,李昀自然不在他身上多下功夫。
“原先跟随在他身侧的锦衣卫他都好吃好喝招待,而且时常有赏银,给的钱财不计其数,只除了这些外,他并不重用锦衣卫,核心事务上也多有隐瞒。”
李昀笑了声,倒是也不生气。
这两年马义送来的情报大多都是无用之事,倒是逢年过节,他雷打不动让飞鸽送来一封封热情洋溢的问候之词,乍一看似乎他是个绝顶的忠臣一般。
“不必管他,此人是首鼠两端之人。若哪一日李氏兵临城下,他这‘叛徒’自然会做得比谁都要好。至于如今,这样的人逼他也没用。”
“主公英明。”
李昀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水。
以前他喜欢听夸夸话,不过现在倒是开始淡起了心思。同时李昀也有些感叹,怪不得大学生昀哥儿的记忆中,古之贤明帝王这么少。
登上了这个位置,真的就是万万人之上。
他还没登上去呢,哪怕是骞珪、范旭这些人,跟他是十几年的工作关系了,现在他们对他也越来越恭敬了。
甚至是崔老头,以前李昀到底还小,实际也没正式的官职,好歹还顾及一点大儒的面子,总不能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孩纳头便拜,而现在见面行礼他已是从不逾越了。
就连孟幞这老头,以前怼天怼地,现在也收敛了。甚至跟李昀下棋,他的下棋风格也跟范旭越来越像,总是让李昀赢得不动声色又十分有成就感。
人终究不是神仙,有七情六欲。
这样的万万人之上,他真的好像做任何事都只会有对这么一个选项,哪怕是错的,都会有人硬是让它变成对的。
若非有大学生昀哥儿的记忆,多少能够以史为鉴。
李昀都怕时间久了,他自己都迷惑了。因为没人说他错,他总是对对对,到时候都怕彻底膨胀,以为自己就是天选圣人,天生就该做皇帝统御万民了。
怪不得唐太宗需要魏徵啊。
别管魏徵说得对不对,还有个人在保证忠心的前提下跟自己唱唱反调,至少能让自己膨胀的时候稍微清醒一点,明白自己虽然是皇帝,却跟芸芸众生一样,是需要吃饭睡觉会犯错的普通人。
李昀内心感叹,随后又跟陈谦商量了一些事务才让他离开。
时间一日日过去,转眼就到了九月初,李氏等人正式迁府,开始陆续动身前往洛京。
当然跟曾经的陇县一样,凉州武威郡作为龙起之地,这里以后也会设置别馆,更有一些专门的官员在此看顾。
“主公,该启程了。”骞珪深吸了口气,缓缓行礼道。
他跟随李昀就小儿到如今的少年俊杰,十几年的时间,终于要正式登上了那个位置了!
“启程。”李昀握了握骞珪的手腕,君臣一切尽在不言中。
卫瓘的建筑队办事能力一向不错,只要工钱给足,从去年三四月份到今年的九月份,差不多小两年的时间,洛京皇宫建造已经初具规模。当然肯定没法给焚毁之前的洛京皇宫比较,不过李昀暂作登基还是够了。剩下的一些宫殿,只等以后慢慢扩建。
九月二十九,青龙值日,祥瑞升腾,万事皆宜!
这一天,大约凌晨两点,李昀就站在原地被人服侍着往身上穿繁复的帝王冕服往身上套。
这衣服上身赤黑色,衣肩部织日、月及龙纹,而背部织星辰、山纹,袖部织火、华虫、宗彝纹,纁裳织藻、粉米、黼、黻纹各二,这也就是所谓的十二纹章,①最后再小心戴上厚重的冕冠。这一身赶制出来的帝王登基服饰就算是穿完了。
李昀稍稍走了几步,只有两个感觉——重且热。
现在虽然是九月底了,可这气温还没彻底下去。也就现在是大半夜,回头到了正中午,李昀都不知道到时候得多遭罪。
一生中登基也就一天,李昀知道今天可不能出幺蛾子,不然一直退出权力圈的李复都得来教训教训他。
凌晨三点。
骞珪、骞珏、骞辅、范旭、燕筝、燕萱、乔龄、吴期、邓羌、谭德、李翊等诸多人,早已在新建的洛京宫殿之外跪拜等候李昀出来。
见到李昀后,由骞珪作为大礼仪官,带着李昀等诸多人分别前往地坛、社稷坛等场地祭拜、通报。一直到凌晨七点,在骞珪的安排下,登基礼乐开始响起,李昀在一众人的簇拥之下,开始一步步地登上天坛以告天地。
“吾本庶民,因梁运既终,至山河倒转,日月有缺,凉、雍、幽等外贼入室,中原各地寇贼熙攘。吾存仁爱之念,博施济众,以征伐止干戈。今有幸得四海豪杰相助,先祖庇佑,故而四方勘定,民得其田。
今有文武大臣劝进,吾固辞不受,再三恳请,誓以死求,曰:国不可一日无主。吾勉而受位,今登大宝,于九月二十九登天坛以祭天地告四方之灵……”
随着骞珪在宏伟声乐之中一句句宣读诏书,众人本秉着呼吸只等仪式一点点过去。
只忽然间,天空中一声轰隆隆一声炸雷响起。
不少人心头一跳,下意识抬头看去。
若是此刻电闪雷鸣下起大雨来,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众人一眼看去,哪有什么阴云密布的痕迹,却又在下一刻平地起了一阵狂风。这狂风刮来,刚好让不少人觉得一阵凉爽。
而此刻,原本幽蓝无云的空中,竟是开始渐渐浮现赤红紫金云气,开始颜色较淡,而后转为浓郁且大片延绵过来。
“祥瑞之兆啊!”有人高呼。
幸亏骞珪稳得住,只手颤抖了一下,还在一句句读着手中诏书。而在祥云漫天之中,那如同炸雷一般的轰响又再次响起。
“什么东西啊?”李昀轻声嘀咕,他怀疑是不是骞珪跟李复在暗中给他弄的这阵仗啊。
好奇之下,李昀顶着厚重的冕冠微微抬头,然后下一刻他略微瞪大了眼睛。那浓厚绚烂的云彩之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逝的东西飞过。
“真龙,今日立国,真龙当现,此乃大吉之兆,陛下乃是圣人帝皇,可与秦皇汉武相列啊!”
早就白发苍苍,站立都有些难的崔定忽而高呼起来,又颤颤巍巍跪下,此刻竟然痛哭流涕起来。顿时,山呼海啸一般的万岁之音响起。而这其中,祥云愈发浓厚,甚至不断往下绵延。
那真龙运第一次真真切切不再掩藏,欢快的在云层之中不断游动,吼叫,如同闷雷一般。
李昀站在高台之上,金紫色祥云覆压在他身侧,一瞬间真如同圣人皇帝出世一般。
“哈哈哈哈。”李昀都被这样的场景激得热血沸腾起来,只见忽而拔出腰间佩戴的湛卢,笑道:“大丈夫自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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