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古代,顺的不行—— by叶悠悠
叶悠悠  发于:2024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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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赵寰徒然一惊。
国玺威力大,可本身却极其脆弱,此刻在战兵的压迫下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太祖”南朝第二位皇帝心头一跳。
赵寰转而往燕国所在之地看去,燕国国运与南朝国运属于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当下顾不得往日的不对付,此刻只能道:“燕皇,你且来相助!若南朝国玺碎裂,你燕城又能坚持多久?”
唇亡齿寒啊。
半晌,燕氏女帝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那青鸾国运也安静站于国城之上,似乎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
赵寰恼怒至极,眼看国玺又要裂出第二道缝隙,赵寰只能抓紧将国玺收回。
没了国玺,赵寰等人再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百战英魂战兵再次挥刀而砍,将稍稍又凝聚成鱼龙样貌的气运形态冲散。
来回几次,就算南朝如今将颓丧之气嫁接给了魏氏,可气运一直被冲散逸散,数百次数千次之后,南朝仅存下的一点真龙气运也要没了啊。
赵寰只能一咬牙,控制南朝气运分散四周,强行使气运不再聚形。只是这样一来,气运就处在被压制的过程中,很容易受到鬼神的侵扰,灵性也逸散得快一些。
最关键还是丢脸,相当于被对方杀的不敢回泉水复活。
可实在没办法了。
果然那些战兵将气运逸散,只茫然环顾四周,半晌后才缓缓退回周城之上。
李鸿武等诸多皇帝此刻话都说不出来了。竟然将南朝气运屠杀的不敢凝形!
同时,这些战兵英魂异象此刻也没有消散,而后竟然一列列如同守卫一样在周城增大的气运之中时而隐没时而巡逻一般走动,一点没有消散的意思。
“这是铁马冲天,气吞万里的精兵啊。更难的是忠心不减,英魂守城。”魏国皇帝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神色,甚至连语气都有些酸溜溜地。
这种好事,这种好事…怎么就不能是他们魏国!
大家都是亡国之后,真的没道理李氏还能出这样一个麒麟子啊。
武有如此铁甲兵戈,人主目光所及,就是这些战兵兵锋所指之处。文更有刚才的万民生祭香火,也绝无造假可能。
怎么就是李氏的孩子!
不可能啊。
魏国皇帝心里想,你李氏不会给人戴绿帽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优秀成这样,只要这麒麟子还认你李氏做列祖列宗,戴绿帽也无所谓。
当日魏国皇帝想归想,想到之前也看过李氏笑话,还是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李氏麒麟子,名不虚传啊。”
其他几个皇帝终于也从刚才的震撼之中回过神,赶紧加入了这场羡慕的想打人却还是只能打起精神恭维李鸿武的人情世故中。
此时的司州。
司州州牧乃姓吕单名一个范字,他年轻的时候性格颇为刚直,而其也有一定的才华。
因而在及冠之后,他也没有参加梁国半生不熟的科考,而是直接被人举荐先后成为卢氏、宜阳两地县令,一直到道君皇帝分封州牧之时,他被提拔为司州州牧。而当时的吕范,已经是四十二岁了。
不过这个年纪,家中并非豪门世族,总体来说也算是仕途顺利。
谁知道此后梁国情况急转直下,到如今吕范已经五十八岁,对司州的治理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尤其是前些年,祝阿史抢占兖州、豫州后,司州与其相邻,战火自然也就弥漫过来。
吕范此人从未想过造反,因此他占据司州多年,从未想过厉兵秣马。等有战事靠近,吕范毫无招架之力。稍稍抵抗,属于司州的河南郡跟河内郡二地就被祝阿史打下,如今也在祝阿史的管辖之中。
幸而祝阿史当时也面临李巍跃部下叛乱等问题,对内自顾不暇,也就放过了差点想要送走家眷后以身殉国的吕范。
不过那一次的吕范恐怕是最有勇气的一次了。
那次站在城墙上看到如同蝗虫一样蜂拥而来的山鬼大军,最后又看到他们如潮水一般退军离开,吕范就一下失去了精气神。这些年,吕范很少主动管理司州事物,自己颇有些寄情山水的逃避想法。
各方角力中,吕范也安安稳稳过了几年,谁知道现在是又摊到了他头上。
本来过年,吕范打算邀请司州有名的大儒前来一起喝酒论文,不谈政事。谁知道大过年的司州就来了不少人,直接把吕范干弄的焦心了。
来的人中,有徐侑的使者。
距离郭傕死亡也过去月余,当时不少人误以为是郭傕引起了龙气升腾。只是如今差不多也搞清楚了,真正如同黑马一般杀出来的人赫然是凉州李氏。
徐侑的使者很不客气,在说起李氏后直接道:“之前丞相财物在你地被劫,虽有赔偿可远远不够。若非丞相仁善,必然要革除你的职位。如今李氏谋反,不仅杀了丞相派去追讨财物的兵马,更私自占据雍州,其心可诛。
丞相乃皇上重臣,自不会让如此反贼嚣张。丞相已经决定调集兵马,刚好趁着李氏立足不稳,将叛乱尽早剿灭。因此丞相派我前来与州牧商议,到时大军需要借道司州,还请州牧准许。”
吕范也不介意使者的嚣张,只是道:“不知丞相派多少大军前来?”
使者笑道:“丞相兵马充沛,李氏也不容小觑,二十万兵马是要的。丞相远道而来,虽为了朝廷尽忠是应该的,可朝廷这些年时日不好过,粮草不足。
州牧乃是公忠体国之人,想必会为朝廷分忧。再则司州与雍州比邻,李氏所图甚大,日后定当图谋司州。丞相派兵,也为州牧解决了一桩烦心事。
于公于私,州牧都定当不能置之不理。因此州牧请速速去准备,二十万大军所需的一月粮草还请早日备妥。丞相大军一到,即刻就要查收。”
吕范当时气得差点拍案而起。
等使者走后,吕范直接大骂徐侑唯财是图,奸佞小人。有没有二十万大军他不知道,但徐侑一定是想搜刮粮草!
徐侑之后,祝阿史也派了人来。
同样嚣张,意思也是这个李氏不安分,我也不放心李氏了,打算先下手为强。你要是不想司州生灵涂炭,就自觉把司州让给我,我也要趁着雍州不稳,先骚扰一波再说。
等把两拨使者分别安排好住处,不让他们碰面之后,吕范就开始为难了。因而此刻,他难得招来几个幕僚谋士开始忧心忡忡商议此事如何解决。
“我私心不愿司州起战火,可徐侑奸佞贪婪,祝阿史又是报复心重而残忍之人。我虽厌恶他们,却也不敢得罪他们。”吕范说得真情实意。
这几年他虽然纵情山水,但本质人也不坏,一直在司州轻徭役,免除了许多本就是强加的税收,倒是让司州恢复了不少生气。
若是答应徐侑,他就要搜刮粮草。
若是答应祝阿史,此人就会席卷司州乡民攻打李氏,把司州之地弄得民生凋敝,家家哀哭。
两边他都不想理会。
吕范其中一幕僚猜测出了吕范的想法,当下就道:“主公,这些年主公也上奏过朝廷,请朝廷派人前来接管司州。可惜各方角力,不能有定论。如今奸臣当道,徐、祝二人皆不是仁善之辈。既然如此,主公不如让司州与李。”
郭傕大败,吕范好歹是州牧,多少会打听一些李氏的事迹。
虽然他觉得李氏对世家豪族的处置激进了一些,可又发现李氏并非排斥一些世家大族,像是骞氏、崔氏、郑氏等豪族也是拉拢的。
加上刚得雍州,李氏并没有纵兵劫掠,反而立即派了大量官员过来稳定民生,安稳民心。
怎么说呢,虽然李氏一看也要造反了。可在这些年梁国不作为,各地叛乱之人的各种对比之下,吕范竟然对李氏挺有好感的。
他本来还打算明年去凉州拜访拜访李复呢。
此刻谋士提出这一建议,吕范果然有些松了口气,就等着这建议呢。刚要开口说话,跟幕僚之间再通通气,就听到外头一下吵嚷了起来。
“发生了何事?”
吕范脾性温和,外头的仆从立时进来,也不害怕惊扰了他谈事,只是有些兴奋道:“大人,外有祥云汇成了巨鼎形状,可是相似,也万分好看。”
吕范等人猛的一惊,众人立即匆忙走出门去。
竟然看到西北所在之地,赤红金黄的云彩弥漫而来,这是数年难得一见的光景。
这祥云漫天之中,那些云彩果然隐约凝成了一座大鼎的模样,其上竟然还有云彩汇聚而成的模糊鸟兽,可谓奇景。
仆从、小民只当是祥瑞天象,可吕范却屏住了呼吸,许久才道:“这是雍凉二地方向!运凝成鼎……”
“主公,气成五彩,运形成鼎,其上有走兽,意为山河之鼎。”
“主公,凉州李氏怕是非一般人主,其人恐有天子气象!”

“主公?”
身侧亲信看吕范神情不属,加之此刻天气寒冷,他年纪也大了。一时之间,吕范颇有些萧瑟落寞的味道。
“这梁国怕是保不住了。”吕范寂寥道。
如今梁国虽然名义上还没灭国,可这些年早就没什么威望了。洛京一场大火,皇帝太后大臣全都出逃,逃了之后还被徐侑勒索,听说当时连太后都要派人出宫去赊钱买些吃食跟一些必要衣物,现在更是连蜀郡小皇宫都抵了半个给徐侑。
这样的朝廷,怕是已经回天无力吧。
吕范身侧原先也有一些激进的幕僚,也劝过吕范或造反谋划万年基业,再不济闭门发展看天下风云,以待天时。
吕范知道这些幕僚也是一心为他,因而对这些幕僚他一向好言招待,财物给得也不少,却拒绝听从他们的建议。久而久之,这些有才华有想法的幕僚也就离开了吕范。
吕范也不以为意,如今留在他身侧的幕僚大多跟他秉性差不多。说白了,就是大家都没什么野心。一亩三分地中能安安稳稳过下去就最好,过不下他们就想选个最仁善的人主直接投了。
因此此时,众人听到吕范这样的丧气话,心中并不惊讶,只是道:“主公,李氏既有天子气,那之前的商议也就不必再犹豫了。”
“就这么去办吧,听说骞氏骞辅就在雍州处理事务,我书信一封,即刻就遣人送去。希望凉州早早派兵马入司州,以免徐侑或祝阿史大军先到,使得我司州生灵涂炭。”
“喏。”几名幕僚立时应道。
“兵勇阁之地以后皆对外开放,凡是我李氏治下乡民,都可随时来此地上一柱香火。”
他要让此地香火不绝。
李昀三拜结束祭祀,将香火放置好就继续嘱咐骞珪道:“不过得专门让一些知道祭祀之礼的人前来管理此地,其他乡民前来上香无碍,需记住衣衫不整、大声喧哗、随地排放污秽等…若发现就叫巡逻士兵抓起,定然不轻饶。”
“喏。”此事简单,骞珪记下后就立即应道。
一群人庄严沉重地又看了一圈之后,这才缓缓离开了兵勇阁。谁知道一出外面,李昀率先就感到一股清风迎面吹来,不冷,相反还有种暖风的清爽感。
“咦?”李昀一时还有些惊奇,这可是刚刚下过雪的冬季,但凡有风都该是凛冽刺骨才是。只是这风李昀还来不及品味,倒是原本有些灰沉的天空上,一轮太阳挤开云层跃然纸上。
原本厚厚的云层还未散开,当阳光的光速穿透云层,明暗交替的光彩逐渐将那些云层染上了独特又绚烂的色泽。
整个天空都感觉亮了几分。
凉州的冬日很少有好的天气,大多需要在灰沉沉中持续两到三个月。这样奇特的景象,一般几年都见不到一次。
“今日兵勇阁祭祀,结束后就看到这样的天气景象,何尝不是上天赠予主公的祥瑞呢。”骞珪心中一动,走到李昀身侧笑道。
众人本也以为这天色异象只是刚好凑巧,一行人祭祀完也不再多留。
李昀还得跟随李复回去家祭,而兵勇阁此地,外面来了这么多乡民可也都等着上一柱香火呢。
他不走,那些乡民也去不了。
谁知道走到半路,那类似火烧云这样绚丽的云层景象竟然愈发连绵而出,云层更是在风吹草动之色缓缓形成了一只巨大的鼎形之状!
这巨鼎云彩被风吹动,随风而动之时竟然云层不散,鼎形反而愈发凝实。同时它飘动方向,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竟然是随着李昀此刻异动的方向缓缓异动。
一行人中骞珪是懂一些地脉之气跟命理之说的,可要说精通气运命理之人必然是崔定其人。可惜崔公年纪太大了,这几年他腿脚稍微有些不好使,因而长久在家读书教导子弟,几乎不再外出。可就算不是精通之人,骞珪此时也隐约觉察到了这怕不是普通的天气景象。
李昀倒是不在意。
他抬头看了看确实有些奇特的景象,然后抬手止住了骞珪要说的话。
李昀多少心里有点数了。
这个世界吧…他火药都搞出来了,不过多少有点奇奇怪怪神神叨叨的东西。可不管有没有,李昀最多看个热闹,却一向反对宣传。
他的观点跟孔老夫子一样,敬而远之就可以了。反正他现在掌握了舆论权,不管是好坏都坚决不往什么气运、龙运上引导。
骞珪一看李昀的神情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当下也不再开口。
他觉得主公这样挺好,万般气运都依托于人。听说徐侑十分看重运道一说,如今更是网罗天下命理之人为他聚运。这些也不过小道罢了,纵然得一时风云,终究不长久。
李昀不在意,却不代表别人不在意。
崔定几个弟子康龄、阮伶等人刚好因为过年,特意从赴任之地赶回来述职,顺道也来看望崔定。
谁知道刚好见到天有异象,几人直接着急忙慌就从家里往外跑。一些仆从连马车都来不及给他们准备,他们几个翻身上马就走。
康龄到时就看到老师门外已经有了不少马蹄印子,自然就知道有人比他先到了。
崔府的门房肯定认识崔定的几个弟子,当时就给他们开了门,还笑道:“大人也来了,崔公里面等着呢。”
康龄给了门房一个小红包,随后也顾不得听吉祥话,直接冲去了崔定的书房。
“老师。”
崔定年纪大了,室内用上了好几个火盆,他身上还是裹着厚厚的皮毛衣物。康龄跟几个同门师兄弟对视一眼,眼神又掠过崔定身上的穿着。
这大氅是用最好的毛皮做的,每年到了冬天,主公都会专门让制衣局精心缝制十来件,专门送给德高望重也到了一定年龄的年长者。
如崔定、崔定老妻、赵越老娘等人,年年都有人送去。东西自然是好的,可更难得的是主公这份心。
康龄心中感叹。
虽然他老师一开始就不知为何对主公十分客气,甚至有些谦卑,可不愿得罪的客气跟如今一心为了李氏事业鞠躬尽瘁死还是不同的。
这些年来,康龄也算是见到了他老师的变化。
原先他老师经历磨难,对梁朝还是不愿说不好听的话,偶尔听到梁国皇帝遭遇,还是要跟郑公一样,偶尔长叹一声。
现在也是不议梁皇好坏,可听到原本只说回家探亲的王荣却写来一封书信,说他在家受到扬州州牧魏收的几次拜访,因感念魏收的知遇之恩,便出仕扬州了。
他老师当时看完信,虽没做出扔信之类的不悦之举,却还是面色一沉,显然对弟子不效忠李氏感到不满。
康龄就知道他老师想法已经变了。
原先他老师可是很尊重他们,不管是入仕何处,都会尽力为他们谋划,可如今却带了很浓重的个人情感。
主公是真会收买人心啊。
康龄这点真的很佩服主公,连范旭这种一看就信奉明哲保身随时跑路的人,都早已经把家眷都接到了凉州,也算是彻底绑死了李氏。
可一想到他几天赶路回到凉州述职,到家后没多久就有人从来了几盒牢丸,说这是主公特意让他送来。这牢丸只等热水里面一滚热腾腾喝上一碗,保管康龄驱寒生热。另外还送来了戏票,康龄难得归家,说是等新年后,全家刚好去看看戏,放松放松。
这几年李昀一直很关注乡民发展,所以一直让各县时不时组织一些戏曲团到乡、县演出。
这最大的戏曲团还是李昀让布昭等人开办的,就跟新闻部一样。也允许私人开办,却需要经过审核。
戏曲团并不只是唱戏,还有一些简陋的‘小品’段子什么的,不少乡民粗鄙,你唱的高深莫测了,他又听不懂。还不如直接演小品,也是一种舆论输出。
过年这些天,凉州最大的戏曲楼—大笑曲楼那是一票难求,大家都来看个热闹么。
依照康龄的职位,这牢丸不是吃不起,这难求的票加钱也不是买不到。
可是意义不同。
他才到家没多久,主公就差人送来了。康龄多少感到心中慰藉,也终于明白君臣相宜是一件多么大的幸事。
康龄脑中思绪万千,面上却立即向软榻上的老师行礼道:“伯伦见过老师。”
“坐。”
康龄小心挺直后背坐于位置上,可他心绪还有些耐不住的激动。看众人不说话,忍不住道:“老师…外面祥瑞万千,气运成鼎…这是……”
阮伶、刘湘几个弟子也是下意识吸了口气。
他们虽然早到,其实来了就没开口说过话。因为老师说再等等,等人到齐了再说。
崔定忽的睁开眼,他虽老态龙钟,面皮塔拉。可等睁开眼,众人还是发现他眼神清澈,显然脑子还不糊涂,精神头也相当不错。
“这是天子气。”
康龄几人一路来,早有猜测。
可等崔定亲自开口,他们还是下意识激动了起来。阮伶更是拍了下椅子,半站起来后才觉得失态赶忙坐回去。
“老师,天子气已显…主公是不是可以……”
自行登基,先定名分。
这句话阮伶没敢说,可内心真的一下激动起来。他们这群人可都是造反啊,等的不就是这么一天么!
多么大的诱惑。
如今主公气运勃发,一旦告知天下,于凉州登基,气运一定会再上一个台阶。到时以天下大义的名分挥军而下,以凉州军兵悍不畏死的精锐程度,势如破竹也指日可待啊!

第183章 李昀是紫薇帝星命格!
“慎言。”崔定看了阮伶一眼,这目光带了几分责备,阮伶才骤然发现自己冲动了。
“子容,你就是太过冲动,耐不住性子。这样的性情若是做个江湖豪客,那自然无碍还受人喜爱。可若是混迹官场,切记祸从口出的道理。”
阮伶心有余悸应喏,这才彻底冷静下去。
他今天真是看到天子气一下太激动了,所以才有点语无伦次了。不过仔细想来,不说主公合适不合适登基,主要是最先登基容易枪打出头鸟。
凉州兵锋虽盛,可引来徐侑、祝阿史等人的联合攻击总归不好,只会白白牺牲凉州精锐。主公向来爱护士兵性命,必然不会这样做。
康龄年纪最大,性子也最为沉稳,此刻缓缓道:“不急,不过主公登基一事虽然还早了一些,可咱们也可做些准备了。”
大家心里有数,这次拿下雍州,之后自然是图谋司州跟祝阿史的兖州、豫州两地。一旦祝阿史伏诛,李复父子占据了天下五州之地,到了那时,李氏父子就一定要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身份了。否则,这世人总能骂出一句江山窃贼,乱臣贼子。
用主公发表在报纸上的话来说,这胜利就在眼前,黎明前的黑暗也快要过去,怎么能不让人期待激动。
此时的崔定心情也不错,嘱咐了几个弟子目前先不要做额外的事之后,才笑道:“你们来都来了,就刚好在我府邸用饭食。你们去年在外为官,长久不见,你们的师母很是想念。”
康龄几人自然应喏。
这气运有变,今日可不止康龄等人来拜访崔定。毕竟谁不知道啊,崔定那是精通命理之人。可惜除了自己弟子,崔定其余是一个都不见。他德高望重加上年纪这么大了,大过年不见也就不见了,也不会得罪人。
崔定这边吃了闭门羹,可不妨碍这些人继续不安分。
大过年的,就连吴期的师父南真子都被人找上了门。得亏过年他也回家休息两天,不然他还一直憋在野外研究火药呢。
这难得的休息日也不肯安分,到处乱窜,也不知道是在忙活什么。不过这事辛苦的是自己又不是李昀,李昀也就随他们去。
从兵勇阁处回来,到了州府那边李昀就跟骞珪等人分别了。接下来是家宴,骞氏两人都还在雍州,唯一留下一个骞珪还是让他回家去吃个团圆饭了。
“早些回去,新年快乐。”
跟骞珪告别,李昀也得回去吃家宴。说起来,这还是李昀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完完全全跟李氏全族人一起吃饭。
回了李府,天色稍晚就开了宴。
李复坐于主位,李昀坐在他旁边,众人感叹不必再提。李昀环顾了一圈,李氏中人大多是目露讨好的神色,小部分则是有些失意。
至于李晔,他则是一杯杯喝着酒,很落寞的样子。中间李樘几次去他拿他酒杯,可惜也没阻止李晔继续喝的想法。
李晔其人怎么说呢,当时初见,李昀觉得他很傲慢,还是那种蠢而不自知的傲慢。不过从后来李伯还有李樘的表现来看,估计也是被李樘给养坏了。
给李晔从小灌输什么你是人主,你就应该有人主的领导者气质。你不会做错什么,你是家族未来的希望,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李昀也不问前尘往事,就看现在的话,这李晔差不多算是废了。
算了,李昀想了下,这李晔也有几分武功。等开春之后,先安排他去种地,老老实实种完一年,再磨一磨性子。
等今年的地种好了,明年也让他去军队做邓羌的亲卫。邓羌如今性子沉稳,想必也会好好带他。
要是李晔还能改,以后说不定也能用上一用。
家宴结束的很快,因为众人的心思就不在吃饭上,主要还是后面的家祭。为了这一天,别说李樘、李复等人了,布氏跟辛娘也极其期待。
“走吧。”李复深吸了一口气,再看了李昀一眼后又去看李匡。
可惜他的阿爹已经去世了,否则看到他们这一系重为大宗,他阿爹该有多高兴啊。
人世间最可悲的事,其中之一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李匡也是眼睛微红。
这一天终究来了。
之前族谱之上修修改改,终究不如这一场彻彻底底的祭祀啊。一行人洗手漱口,等一切准备妥当,这才在李复的带领下,一路往祠堂而去。
李氏的祠堂是依照天子的七庙规格建造,自李氏亡国之后,这祭祀都是偷偷摸摸弄的。
一直到如今,这天子规格的祭祀之礼终于被李氏再一次放了明面上。这是谁的功绩,都是因为李氏出了李昀这样的麒麟子啊。
李匡直起了腰板,稀罕地看着他。
他的几个儿子没出息,都是普通人中的普通人,甚至连勤能补拙的毅力都一般,几个孙子从小时看也一般般。
可那又如何。
整个李氏说白了,都没什么杰出的人才。
可他们有李昀啊!
李匡看着站在李复身边的少年,一身新衣,身姿挺拔,小小年纪就可见容貌俊朗,气度惊人。
嘿,这样的麒麟子,这样有天子气象的人主出自他们李氏!
李匡是越来越欢喜,真觉得李复来凉州做官,又娶了辛氏…简直是他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李匡的两个儿子站在他身侧,见此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更早之前,李匡就更看重李复,觉得他做事很有恒心。现在则是动不动提李昀,恨不得夸到天上去。他们两个儿子包括孙子孙女,李匡喜欢自然是喜欢的,却不够看重。幸好他们俩也早有认知,自己就是个普通人,老老实实做个富家翁也不错。
李昀悄悄安慰了一下自己阿娘,让她别紧张。
其实他也难受,这李氏好多人干嘛老盯着他,简直让李昀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挺别扭。
一旁的李翊还悄悄给李昀递了个眼色,用口型在那边说,大家好严肃啊。
李昀没理他。
祭祀开始,先是李樘手执族谱递给了李复,然后读了一篇祭文。大致意思是后人不孝顺,辜负了先祖的本意,从而使家族出现了祸乱。为此,他无颜再做这个大宗家主。加之家中族人一致讨论,他也表示忏悔之意,所以将这个家主的位置让给了李复,还请李复收下族谱。
之后则是对家族未来的一些美好祈愿,顺带也介绍了一下李氏曾经的辉煌以及对同是皇位江山的愤恨,再寄托于现在的李昀。
总之,这篇祭文洋洋洒洒写得极好。不过不是李樘写的,他没这个文笔。据李昀所知,这是郑左生写完了给李复,李复给李樘的。
郑老头以前堂堂太学博士仆射,现在都快成他李家的专职代笔人了。
不过写这种正向、光亮的东西,郑老头是写得真好啊,辞藻华丽且引经据典,那叫一个花团锦簇。
李昀都怕这祭文要是流传出去了,他真当上皇帝,说不定它会出现在古文里面,莘莘学子要背死了。
一通读完,最后就是祭祀上香。
李复深吸了一口气,手中执香的动作都有些微微颤抖,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祭先祖!”
李复领先,带着众人执香而拜。今朝,过完万般执念终于可以消散了。再起身,李复眼眶微红。
李昀倒不似李复这般激动,甚至很平静。不过到了此时此刻,李昀自然也不会出幺蛾子。自然随大流,跟在李复后面往下一拜。
可此时正在祭祀的李昀等人都不知晓,房门之外的夜空之中,原本已经黑沉沉的夜色之中忽然之间竟然亮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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