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古代,顺的不行—— by叶悠悠
叶悠悠  发于:2024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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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一边喊着让人跟紧,不要走散,可忽然间他听到前面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再仔细听,像是什么大批人马奔袭过来的声音。
听声音起码人数不小。
对方果然有援兵,而且援兵来了。
张玉不甘心地朝着黑暗的前方死死盯着,可他带出来的人不多。追溃兵就算了,跟对方的援兵撞上估计就捞不到什么好处了。
罢了,今夜有此战功已经不错了,先撤!
张玉当机立断,“回去,咱们回去打扫战场。都听着点声音,别落下了!”
这边张玉扭头往回走,而另外一边的张唐护着自己的父亲终于跟赶来的援兵碰了头。骤然间一群人马兵荒马乱地撞在一起,差点打起来。
幸好张唐及时大喊,“我乃天师张唐,来人可是地君马义!?”
马义这会儿被一群几百人的亲卫紧紧地保护在中间,不过一路夜间颠簸加上大雨,他整个人有些头昏脑胀,脸色更是惨白。
这会儿隐约听到张唐那边一群人的叫喊声,他心里更是骂娘。
这些年他在无食教混着其实挺好的,日子过得舒坦。至于李氏父子那边,马义是真不想回去。
回去了,他能够过在无食教吆五喝六的日子?
所以他的想法就是假装自己在卧底,然后在无食教平平安安待着,有空就给李氏父子传去一些不重要的信息,如果对方生气了,那就递过去一些干货,顺便再拍拍马屁。
对他来说,就是让无食教远离凉州,找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窝着做个土大王不是挺好么。
结果非不听劝,就要跟李氏父子死杠。
马义是真怕啊,硬着头皮被神君父子给拖进来了。可他是真不敢跟李氏父子为敌,所以好说歹说,甚至都惹恼了神君才勉强找了个说通神君的借口。
那就是分兵。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偷袭、干扰,万人行军目标太大。所以就由马义单独领一部分跟在他们后面不远处,这样不仅目标小,还可以互相为犄角作为保护。
神君虽然不认同马义一个劲儿要离开凉州的举动,觉得他是被之前武威郡那一仗吓坏了,涨他人志气。不过马义的忠义他还是认同的,所以还是同意了马义的请求。
可他哪里知道,马义以上说的都是屁话。
他想分兵纯粹是自己不想跟李氏父子杠上,到时候自己躲远点。近可远处接应神君,再刷一波忠心。要是神君真没救了,他也能带着自己的兵直接投降李氏,左右他都有个出路。
谁知道跟李大人他们还没打上呢,这路走到一半怎么莫名其妙就打起来了!?
刚刚那喊打喊投降声在山间中传得特别远,当时马义就一骨碌从帐篷中爬了起来。
一瞬间他都不知道是带着人跑还是来接应神君,最后决定小心起见,先来偷偷看看,事不可为就跑。然后就是现在,直接跟神君几人碰到了一起。
“我这运气……”马义暗中面色扭曲地嘀咕了下,但下一刻却变成了满脸焦急之色,“神君神君在何处!?快带我去见神君!?”说完,马义就从马背上翻下去。他翻得太急,还在泥水地里面摔了一下。
亲卫护着他往前走。
这会儿有士兵开始用一些兽皮遮盖在火把上空,然后勉强点燃了几个火把起来。沿着这点亮光,马义很快就看到了张宏跟张唐。
此刻的张宏坐在泥水地上,脸上白得可怕。马义一眼就看到他后背中了箭,大量的血液在雨水的冲刷下,让他附近的泥水地全变成了红色。
“义弟。”
看到马义一身狼狈地跑过来,张宏勉强抬头看着他,然后握住了马义伸过来的手,“义弟,我悔不该听你之言,郭匹夫误我啊。”
马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神君你别说了,咱们这儿有大夫,只要救治及时……”
张宏吃力摇摇头,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要不是担心自己唯一的儿子,他早就坚持不住了。
“言之。”张宏看向自己的儿子,努力加大了声音道:“跪下,向我义弟跪下。”
张唐早就哭成了泪人。
要是往常,他肯定不会给马义跪下。虽然他也敬佩马义的忠心,可马义跟他年岁差不多,叫马义叔父不是很奇怪么。
但这会儿不同,张唐没犹豫,扑通就朝马义跪下了。
张宏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喊着眼泪继续道:“言之,你朝你叔父磕几个头。我若不在了,你一定要如同侍奉我这个父亲一样侍奉你的叔父。
我是庸人,终究看不清形式,你叔父料敌预先,是真正的智者。日后你就听从你叔父的话,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切记切记。”
张唐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张宏双手握住马义手,“义弟,无食教跟我儿子就交给你了。”
马义只觉得双手被张宏握的死疼,但面上忍着哭道:“兄长,不敢承诺别的,但我一定尽我所能带着无食教找到好的出路,不会让兄长白白牺牲。”
张宏这次真的放心了。
他还想说什么,可失血过多让他浑身打摆子,到后面更是昏迷了过去。见此,张唐立即哭道:“叔父,接下来我们该何去何从?”
这回张唐是真的六神无主了,眼看父亲也要命丧黄泉,张唐就无措又信任地盯着马义看。他身边再没别的可信任之人了,只剩下叔父了。
马义内心纠结,面上却吩咐让人赶紧将张宏扶起来,然后把他背朝上放在一匹马上。这会儿雨势小了一些,赶紧把火把都点起来,大家抓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他们这一走就是一夜,一直到天亮时分,绝对不会有追兵了,还剩下的五千多无食教人才原地瘫倒休息起来。
这功夫,马义才问张唐昨天跟他们忽然打起来的人是谁?
昨天太乱,马义怕的都在赶路,加上大雨又天黑还要演戏,他实在没什么精力再折腾询问别的什么事了。谁知道张唐告诉他,昨天交手的是张玉,是汉阳郡的大将。
“怎么可能!?汉阳郡肯定要出兵去打郭傕的,他们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人马?再说,张玉没跟随在李氏父子身边,却来了这里!?”马义一时心中十分害怕又懊恼。
害怕的是张玉这么精准夜袭了无食教,不会是有其他人给李大人他们通风报信吧?可这样的话,显得他这个没送的人就十分两面三刀了,以后李大人清算他怎么办?
懊恼的是早知道昨晚是张玉,他跟张唐这些人撞在一起的时候,他直接让人冲杀一通,擒杀了张唐他们卖好张玉,然后带着这份功劳顺利回归汉阳郡去好了。
结果他两头都没做好,马义心中那个烦躁。
张唐一夜逃奔下来也是神情不好,疲惫道:“我也不知道,唉,早知道当初听叔父的话就好了。”
马义只能安抚张唐多想无意,让他抓紧去休息,然后自己去看张宏。谁知道等一把张宏就马背上扶下来,马义就发现张宏已经死了。
当下,马义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天早上,马义最终只能原地将张宏草草收殓,而后就开始思考未来的去处。
现在抓着张唐去找张玉?
昨晚混乱还好,可以浑水摸鱼。他喊一句前面张宏等人是假冒的,紧张之下的黑灯瞎火,谁还会分辨对错?可惜昨晚的好时机错过了。
而现在他人设在这里,加上神君死前那样情真意切的让张唐跪拜他。如果说他现在翻脸,恐怕张唐也能控制一批人手跟他对冲起来,到时候刀剑无眼,谁胜谁败还不好说。
有危险的事马义不做。
“我们去雍州。”最终马义拍板,“郭大人之前跟神君有约在先,事成分凉州,就算事败也要给我们一块地盘传教。现在神君都因为他的计策要身死,那就必须要让他拿出对应的东西出来。”
张唐立即点头,“都听叔父的,那咱们就改道即刻起程!”
而此刻张玉处,随着天色大亮,他们已经在全力清理战场了。昨天误打误撞顺利得过分,新兵死伤极少,而且不少受伤是因为天黑自己摔倒的。
张玉跟冯胜笑呵呵地四周查看着,这无食教的帐篷布局很差,大小军帐混搭,整个营地的布置除开中帐所在外,其他的布置压根就没什么水准。
由此也可以看出,无食教神君等人搞传教是一把好手。可他们这种教派注定是最容易吸纳底层人民,从而缺少谋士跟武将。
张玉就想起昀哥儿在会上说过的话。
他说无食教这种教派,要是一开始轰轰烈烈的造反,滚雪球似的把人滚起来,速战速决还有可能直接打到洛京。若是有那个运道,领导者真有魄力跟能力。一旦到洛京后就迅速稳定局面,安置动乱的流民,才有一丝丝可能造反成功。
但无食教最开始在冀州被李巍跃捷足先登,然后就是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基本上以后就发展不起来了。
张玉想着事儿,然后忽然有人禀告来说,他们发现了无食教堆积的大量粮草。
还有这好事儿?
张玉让人带来一些无食教的小高层询问才知道,这是雍州那儿送来的,说是给无食教的军费。
也是,无食教跑来跑去几年了,早就穷的很。
不给粮草,他们打个屁啊。不过雍州牧也很鸡贼,他只给粮食,铠甲跟武器却给得少。看来合作归合作,彼此的戒备心还是不少。
“这真是全便宜了我们!”冯胜大喜,赶紧让人清点出点。等清点好了,就马上派人将这个大好消息传回汉阳郡!

第125章 你走不走,不走来不及了
一路行军,昀哥儿路上也没怎么耽误时间。现在武威郡那边多方势力混杂在一起,情况一日几变,没有真正尘埃落定之前,谁都不安心。
又闷头赶路了十几天,总管后方的骞珪就派人给昀哥儿送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张玉带的新兵竟然跟无食教人马撞上了,大胜。
昀哥儿才知道怪不得无食教这几年神出鬼没,遁入深山还能保证正常的粮草供应,原来早就跟郭傕勾搭上了。
郭傕养了他们也几年了,这回就想让无食教来牵绊住汉阳郡兵力。谁知道无食教这么没用,不仅玩分兵,还直接被一群新兵给冲了。
另外消息还说那位神君死了,因为张玉他们后来扫荡的时候找到了神君的墓地,应该是张玉射了一箭之后没挺过去,无食教只能替他草草埋葬了。
除开这些外,骞珪另外送来了一封马义的信。
打开一看,首先是马义长篇大论表达忠心的话。然后就是说这次无食教暗中打汉阳郡,他是极力反对的,也想把消息传去汉阳郡。
但是他之前反对过猛了,引起了神君的怀疑,所以神君特意派了人专门盯着他,他很无奈很心焦。幸好主公神机妙算,就算没有他也依旧得知了消息,这才把无食教这帮乱臣贼子消灭在了半路上。
昀哥儿看到这就一乐呵。
张玉带的新兵真的是意外撞到无食教一群人的,可马义估计在怀疑他在无食教还有内应呢,所以在试探他。
毕竟之前他还派遣过一些小兵混入过无食教去找马义,马义也给他送了一批鸽子。这些小兵有些已经返回汉阳郡种田去了,有些当时就留在了马义身边。
可万一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呢。
马义能不怀疑么。
不管这事,再往下看,昀哥儿都惊呆了。
现在神君、师君都已经死了,整个无食教能做主的就剩下了张唐跟马义。神君死之前让张唐朝他跪拜确定了叔父名分,而且当着众人的面说无食教交给马义了。
也就是说,一把手的位置现在是马义了。
“我……”昀哥儿真的都无语了,当初他就知道马义能演,没想到他怎么能演啊,这运气也是绝了。
马义在信中说他是很想带着无食教马上回归汉阳郡的,可一来他现在也被无食教众人裹挟。现在的无食教士兵打仗能力一般,可被神君等人洗脑洗得足足够。现在他们跟汉阳郡是不共戴天,他说要去投降汉阳郡,恐怕会引起兵变。
二来他觉得自己寸功未立,愧对李大人等人。所以打算先带着无食教众人去雍州那边,以后就利用无食教在雍州给昀哥儿做内应。最后表示他效忠李氏的心,日月可鉴,所以请昀哥儿静待他建功立业的好消息!
昀哥儿知道他第二点是放屁,第一点才是重中之重。而且马义自己更想在外逍遥,回汉阳郡多憋屈啊。
昀哥儿一乐,那就随他去。而且他去雍州也好,说不定还真能弄点什么消息回来。
从他之前闲来一手安排这个马义到现在,昀哥儿真觉得这人可以说先天被他克,也可以说是他的福将。
挺好挺好。
看完了信,昀哥儿就把这个消息传给了骞珏、邓羌几人。众人刚知道的时候也愣了下,这真是……
骞珏下意识看了眼昀哥儿一同带出来的湛卢,他现在也真有点相信天命之子这四个字了。
压下心思,骞珏立即笑道:“恭喜主公了,出兵半路就先胜一子,恐怕再有几天,凉州当属李氏。”
这个好消息传下去,本来就战意十足的郡兵更加兴奋,同时也憋着一股气。一群新兵都已经立下了战功,他们这些老兵现在还在路上。回头要是没打下什么成绩,回去后不得被新兵斜眼看?丢不起这个人!
之后几天,一群人赶路直接加快了行程。
眼看快要到武威郡,路上逃难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昀哥儿找了几个说话逻辑稍微好一点的乡民问了问,这才知道武威郡那边开打半个月了。
但谁打得谁,他们都不知道,太乱了。
他们多是冀县附近的县、乡之人,兵乱一起,他们这些县、乡就被人强行征兵、抢粮,他们只能往外跑。而且打仗的将领也会坚壁清野,他们不走也会推倒他们的房屋再强行驱赶,所以路上的难民才这么多。
给了答话的乡民一些吃的,昀哥儿就继续赶路了。
他目前没法直接安置这些乡民,只能让他们再等等。一旦凉州平定,这些人就都能重新安定下来。
两天后,骞珏就安排众人安营扎寨休息一天,因为武威郡冀县就在眼前了。
这一天,也不断派出斥候向四周探路跟打探消息。
当晚,中帐。
昀哥儿跟众人分析着目前的局势。现在冀县城中还是郭燕等人占据。不过从白天打探的情况看,整个冀县也到极限了。如果有一支强兵急攻几天,很大可能也打下来了。
城外有赵显的表弟王颐所带三万白巾兵,这是这段时间那些乡民对他们的称呼。因为赵显死后,王颐就让全军素缟,头戴白巾,以彰显自己报仇的决心。之外还有雍州的四万兵马,也是延绵百里地安营扎寨,虎视眈眈中。
之前打成一锅粥,现在三方势力大概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出现了僵持之兆。现在更妙了,还多了他们汉阳郡一万多兵马。
“主公,看来郭傕对凉州是志在必得啊。”
四万多兵马是纯战兵,还有各种役夫、挑工…这人吃马嚼的,郭傕耗费不少。再则,昀哥儿之前就估算过一州大概能养得起多少兵马。
凉州、雍州都比较贫穷,属于人少地多区域,又外接异族,一天到晚要干仗。这两州之地,一共能养个十来万兵就差不多了。
分润一下,那就是每州差不多六到七万吧。只有这种情况下,凉、雍二州的经济才不会被拖垮,也能保证对军队的供应。
就这还是不跟昀哥儿一样,给士兵的工资都是足额足饷,没什么战时加倍不战减半之类的做法。还会配备四季衣物,几天吃一顿肉,并配备武器、甲胄等。郭傕拉来了四万人,估计是把大半家底都拖出来了,这要拿不下凉州,他血亏。
“我们兵马太少,如今最好先想办法让郭傕退兵。而王颐所带的兵马都是出自凉州,大家同出一源,到时候就可再行分化之策。”昀哥儿缓缓道。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昀哥儿这边商谈各种计策几乎是一夜没睡,中途昀哥儿还让军需官去弄面粉做了点牢丸送来。
讨论归讨论,大半夜的夜宵还是要吃的。
这一晚昀哥儿他们没睡,附近的兵马也都没怎么睡。一大早昀哥儿打个盹儿的功夫,邓羌就来禀告他们的斥候抓了好几个探子。
他们不也派了不少斥候去附近探查了么,抓了昀哥儿也没杀,而是让邓羌派人去把自家的斥候换回来,估计汉阳郡的斥候也有被抓的。
一直到中午吃饱喝足休息好了之后,昀哥儿就按照昨晚商议的计策行事。谭德立即率领一千骑兵直奔雍州所在,而后在箭程之外堪堪停住。
雍州那边反应也很快,立即就有大将带兵出来迎敌。
“李复李公可在?”
谭德还没说话,就听到对面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循着声音看去,面孔是看不清,就到一个穿着黑色盔甲的大汉被众人围着坐在马上。
这大汉又道:“在下郭傕,要是李公在,还请出来见一见!我听闻李公一介书生,文能变革安民,武能练兵收地。如此大才,雍凉二州如此贫瘠之地能出李公这样的人,是这两地的运气了。
说来李公与我也算是邻居了,我对李公神交已久。我时常叹息赵宏不会用人,要是李公是在我的治下,我一定重重提拔李公,怎么会让李公多年屈居一个县长之位。
不过现在也为时未晚,只要李公愿意投效于我,我郭傕对天发誓,以后一定视李公为我手足,你我为人平坐雍凉二州,虎视天下当为一大快事!”
对面谭德一直是个大智若愚的人,这郭傕这么一说,倒是体现了他的豪迈大气,顺带把李氏放在了下位。
说什么手足平坐,但终归是‘投效’啊。
那一千骑兵听了这话,面上立即忍不住浮现恼怒之色。
谭德止住有些愤怒的骑兵,大声道:“原来郭公如此敬佩我家主公,我家主公也早说过,他对郭公也是向往已久。若是郭公携雍州而投,我家主公也愿意用手足之情相待。”
谭德这话也毒,一说郭傕对李氏很是心悦诚服,二又说郭傕能力一般,没有李复的才华跟功绩。你要是投靠李氏,你就只能拿雍州做进身之阶。
果然听了谭德的话,郭傕身后的士兵也开始骚动起来。
谭德立即又道:“郭公,今日我不是来打嘴仗的。我是奉主公之命让郭公看看,这是什么!?”
说完,谭德身旁几个骑兵立即策马而出。只见他们手一扬,无食教还沾了干涸泥水的旗帜在风中飞舞。
“看到了么,神君偷袭汉阳郡的无食教兵众已经伏诛。可惜汉阳郡兵少,没法全诛无食教,为凉州牧报围困之仇。
不过我家主公不像是有的人吃里扒外,见主弱就行背主之事。我汉阳郡即使兵寡而民弱,也深知溃兵不可追之事,但我家主公还是派兵向无食教残兵追去了,以图一举而竟全功。”
“只是那些无食教残兵一路竟然往雍州而去,想来郭公应该也会开个方便之门让雍州各县给我们借路而过。此番若是全诛无食教,我家主公定然上报朝廷,这灭贼的功劳有你郭公一半!”
谭德这一喊,郭傕就知道不好。
什么追贼人,这分明是借着追贼人的借口,趁着他雍州此刻兵力不足去扰乱后方了啊。
他身后的士兵全是雍州人,今日听闻这样的消息,必然士气大减!
而且溃兵不如寇,流兵即为贼。
不说汉阳郡的郡兵,要是真有无食教残兵蹿去了雍州,雍州恐怕也要遭殃。
这会儿郭傕心中暗恨,这无食教这几年拿了他不少粮草。话说的很满,没想到这么不顶用,竟然这么快就被汉阳郡给打得落荒而逃。
可关键是无食教传教能力确实很强,要是任由他们发展,他好不容易以外人之身控制住的雍州又得乱了。他当初也是孤身一人赴任,家中并无可大用之人帮衬,一路走到现在不容易。
一想到这,郭傕就大为恼怒。

谭德说完就策马而走,他这边一千人都是骑兵,机动力很强。
郭傕只能眼睁睁看着谭德离开,而后立刻传下军令。先是安抚军心,又用军令严传四周,擅议雍州事者直接斩!
双管齐下,才止住了有些慌乱起来的雍州兵。
郭傕也没有找人商议,该说的今日白间已经都说完了。这会儿他身着甲胄久久不睡,反而在营帐中来回踱步。
良久,郭傕掀开中帐往外走。亲卫护卫在他身侧,郭傕也没打扰其他人,而是看了一眼月色长长叹了一口气。
天时不在他啊。
想他也是出身位鄙,要不是家中有女眷选入宫中,他连去中枢做个郎官的资格都没有。
他自幼有雄心壮志,原来图谋雍州倒也不是就看出了梁国有此大乱,只是想着在中枢终究是个遭人看不起的郎官。就算用钱财打开了寇德太后的门路,可那又如何?等他拿不出钱来了,寇德太后可不会再理会他。
中枢出不了头,他就外任为官。
与其去中原繁华之地做个县令或者郡尉之类的官职,不如就搏一搏来雍、凉偏僻处。
他当时确实是一腔雄心壮志来的,想着练兵安民,收地扩土,从外争下一个赫赫之功光宗耀祖,从而再回中枢做个开疆重臣。
等后来他到了雍州,先是梳理雍州事务,与雍州本地势力周旋,培养亲信再到如今的洛京大火,天下征战龙蛇四起…回过头郭傕都不知道,他竟然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雍州本地势力跟他的亲信当时都暗中各有动作,有的想要观望天下风云变,反正他们雍州偏僻,一时半会儿打不到他们这里。等天下大致清明了,再直接归顺真龙就是。
有的则想报效朝廷,所以想要劝慰他出兵杀贼。有的则是直接起了心思,想要辅佐他来争龙。
那会儿郭傕也抉择不好,所以一连几天都没见人。一直到郭燕等人悄悄联系他,郭傕才徒然清醒了过来。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
郭傕当时一下就心明神清,快速开始召见下属,一点点开始释放自家的野心用作试探。
本来以为一切顺利,这次更能携凉州大胜彻底提高自身名望,也让自己在这场争龙中占下几分气运,谁知道汉阳郡士兵一来,竟然就把他推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
要知道汉阳郡来之前,王颐攻城已经折损了四五千人了。他当时是受到赵宏急召赶来,粮草所带不足,更是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械。再说也不必带大量粮草跟武器啊,他们又不是来攻打武威郡的,当时只是为了护送赵显而已。等到了武威郡,一应粮草所需自然有州牧府衙供给。
之后攻城,粮草都是附近县、乡收拢的,攻城器械都是现造。坚持到现在,早就将乏军疲。加上他带兵到来在后面虎视眈眈,几乎算是堵住了王颐的退路,已经让他成为了困兽。
若是没有汉阳郡郡兵,再有一段时间,只要等这些白巾兵断粮,他跟郭燕等人里应外合,轻易就能绞杀王颐等人。
谁知道无食教如此无用!
郭傕又长长一叹,这汉阳郡李氏可真是他的苦手。
只是汉阳郡一郡之地,能养得起万人多的郡兵就不错了。从他们安营扎寨的规模来看,应该是把主要兵力都带来了,怎么还有兵去袭杀无食教?
无食教不管怎么说也都有万把人,而且还有那种力大如牛、无知无觉的无食使徒!?要么这是李复等人的计谋,故意诓骗他。要么李氏也是搏一搏,索性彻彻底底把整个汉阳郡给掏空了,疯狂扩兵赌一把?只要凉州归他,那就不怕暂时把汉阳郡捞成一个空壳。
郭傕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若是如此,那李复一介书生有这样的魄力,他确实佩服。
这简直是不成功便成仁了。
郭傕看着月色,意识到他不敢赌,不管是无食教残兵奔袭雍州还是汉阳郡郡兵乘乱扰乱雍州一事。
不管真假,也不管其他利弊。只此一点,他绝不能伤了雍州上下士兵的心。
他本就不是雍州人,还要依仗雍州兵为他征战天下。要是不退兵,不说军心浮动,就是日后雍州之民恐怕都会跟他离心。
有心征战天下,他就绝不能做这样的事。
“罢了,此番天命不在,下次再作过一场!”
郭傕扭头就走,随后声音传来,“退兵。”
天明时分,昀哥儿又被紧急叫醒。一问怎么来了,斥候就急匆匆禀告说雍州大营那边有些不对劲。
昀哥儿赶紧出去召见骞珏等人,一直到下午,众人才得到消息。昨天半夜,郭傕直接退兵了。
他不仅走得快,几万大军更是走得隐蔽。
不少军帐什么都没带走,另外还留了几千人马装模作样继续巡视察看,一直等主力走得远了,剩下的几千兵马这才不装,光明正大地离开了营帐而去。
昀哥儿捧着小脸蛋皱了皱眉,这个郭傕是真有魄力啊。从这里看,这人比凉州牧赵宏要难搞多了。而且他这一走,虽然失了凉州,可应该是赢得了雍州上下士兵的心,以后这些士兵都会为他效死了。
“主公,郭傕既然退兵,那咱们的敌人就只剩下王颐了。”骞珏笑道。
不管以后,反正现在对他们来说是大好事。
王颐这些白巾兵之前攻城就大伤了元气,说白了都不用攻打他们,只要围困住,他们迟早完蛋。之前郭傕带兵赶到后,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而随着郭傕离开,整个武威郡内、外一下形势突变,直接杀了各路人马一个措手不及。
此刻武威郡内。
郭燕、贾奎几人急忙聚在一起,其中郭家另一人也就是郭燕的堂弟郭申烦躁道:“这个郭傕怎么回事!?我等冒了背主的名声替他谋划凉州,他说走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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