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古代,顺的不行—— by叶悠悠
叶悠悠  发于:2024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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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昀哥儿就小心把他的笔记本给放了回去。
打算等翊哥儿长大了,他再跟翊哥儿说邓羌编造他黑历史。现在翊哥儿还小,听不懂呢。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这天气还是冷,不过大雪现在是停了,就是外面依旧天寒地冻。放在院子外的水,一个晚上就能结成冰块。
昀哥儿每天还是被裹得严严实实,跟个球似的。
说实话的,昀哥儿这几天因为精力旺盛,所以就算裹成个球还是在努力探索李府,这回基本把李府逛了一圈了。
然后他又无聊了。
以前昀哥儿中午一个午觉,大半天时间就过去了,晚上也困得早。可他现在一整个白天都神采奕奕,不想睡又没事干,于是他开始惦记外面去玩儿。
刚好前几天还听狗子说他想托郭大娘去堎底下乡,之前辛娘给的一钱银子还有一些换下来的衣服想拿家里去。
但最近天寒地冻,堎底下乡离陇县也不算近,郭大娘最近没有去的打算。说是开春了,到时候托人替狗子走一趟,让狗子再等等。
昀哥儿听狗子念叨过一遍就记住了。
他想去看看。
于是到了晚上读书的时候,昀哥儿就兴致勃勃地跟李复说起了这件事。
“阿爹,让我去吧,我想去狗子的家乡那儿看看,我问过狗子了,他当时来陇县也就是走了大半天的路,不算太远。到时候我还可以在狗子家住一晚,玩好了再回来行不行?
再说狗子来我们家大半年了,他过年都没回去,他阿爹娘亲也想他了,让他回家看看嘛。”
只要是小孩儿合理的诉求,李复其实不愿意拒绝他们。比如昀哥儿要玩模拟沙盘游戏,李复有能力办到又觉得这个游戏不算玩物丧志,所以愿意给昀哥儿去找最好的手艺人做。
可是现在这事儿说不上合理也说不上不合理,他最主要还是担心昀哥儿的身体。
“你娘亲不会答应的。”
昀哥儿鼓着圆嘟嘟的腮帮子继续央求,“娘亲我去说服,让我出去看看嘛。我只能在屋子里跟书房呆呆,真的太无聊了。”
昀哥儿比翊哥儿聪慧,很多事说话做事跟个小大人似的,精力又好。这样的孩子憋在这两块地方,那确实是要闷坏的。
李复思索了半天,才笑道:“也可以,不过我们说好,得你娘亲答应才行。她要是不答应,你就不能出去。”
昀哥儿马上跟李复击掌为誓。
跟小孩儿玩儿要拉钩,跟大人玩儿当然要击掌为誓,他昀哥儿可是懂得因地制宜策略的。
李复好笑地伸出大手跟昀哥儿的小胖手击掌。
翊哥儿看了,也嘿嘿笑着学昀哥儿也要玩击掌。李复于是又伸出左手,抽出空跟自己这个大儿子玩玩击掌游戏。
说服辛娘并不容易,但架不住昀哥儿一双黑湛湛眼睛盯着看人的时候实在太可爱了,加上他平时又太过于懂事,几乎不提要求。偶尔提一次不满足他,辛娘总觉得自己也太对不起昀哥儿了。
其实李复也是这种心态。
像是翊哥儿,跟正常一两岁的小孩儿一样,喜欢哭闹,有时候看着可爱有时候又忽然来了脾气,李复就不会有对昀哥儿的这种心态。
辛娘一答应,昀哥儿就迫不及待跟李复还有狗子说了,甚至昀哥儿还跟邓羌说了。
俩小孩可高兴了。
狗子激动得脸色通红,邓羌假装一般般,可是想到能出去玩儿,眼里的激动是没法隐藏的。
不过李复答应昀哥儿去堎底下乡看看,肯定不是让小孩儿自己就去了。于是他让昀哥儿等了几天,最后‘以权谋私’,让两个牌头领路加上李伯带来的人手,一共凑了十个人,加上昀哥儿这边三个小孩儿估计也差不多,这才同意让昀哥儿出门一趟。
不过也跟昀哥儿约定,最多留宿一晚,明天一大早就得回来,不准贪玩多留。
如果不按时回来,李复也不说要罚昀哥儿,只说他阿娘会难过担心。昀哥儿是个懂事的孩子,这样说比要罚他更能让他自觉。

出发的早上虽然还是天寒地冻的,但是难得天上出了个太阳。
布氏抱着翊哥儿还笑着说道:“咱们昀哥儿就是个好运道的,连着好几天都是阴沉沉的,你一出门就出了个大太阳,说明这趟出去一定玩儿的高高兴兴,回来得顺顺利利。”
听布氏这么说,李复都下意识看了下头顶的阳光。
陇县这儿一入冬,不是下雪就是阴天,基本是不见太阳的。他也在这里为官几年了,算是了解这边气候的。
还真别说,昀哥儿一出门这天就开始放晴。
虽然是冬天的阳光,看着有些白冷冷的,可架不住阴云都散开了,空气都多了几分清爽。
“这天气是好,路上要小心,记得听你姜叔的话,别仗着几分小聪明就乱跑,知不知道?”李复反复叮嘱昀哥儿。
虽然昀哥儿聪慧,但第一次出门李复也还是不放心。可惜他假期休完了,不然也好陪同昀哥儿一起去一趟。
昀哥儿立马乖巧地点头,然后朝李复说的姜叔挥了挥手。
姜叔全名叫姜光,是个三十多岁沉默寡言的人。这人是常年跟随李伯到处全国乱窜的首席保镖,不仅武功高强,最重要的是忠诚。
尤其是这人的祖上也是有来头的。
姜光姓姜,庆氏,老家是洛京朝歌的,通俗来说就是河南鹤壁人。这地方有个名人叫荆轲,也可以叫庆轲,用姜光的话来说,他们家祖上跟荆轲是一个村儿的,由此可证他们全村人都是很重义气的人,也愿意跟着老祖宗学习。所以他从村里出来混迹社会的第一准则就是讲忠诚,讲义气!
关于这一点获得了李伯的大力肯定,昨天还跟昀哥儿介绍了来保护他的八个护卫,那都是昀哥儿要叫叔的人。
反反复复跟昀哥儿耳提面命了大半天,李复终于算是说完,瞅着昀哥儿高兴地钻进马车里面。
除了昀哥儿跟狗子还小坐车外,其他人都是骑马。
中原内地一匹驽马都贵得离谱,可这边靠近草原,虽然说老是遭受草原异族的劫掠,可弄点马确实也容易一些。
八个护卫跟两个牌头都是会骑马的,就连跟着一起去玩儿的邓羌都是弓马娴熟。
读书他不擅长,可从小走商,他的马术是真的很溜。
昀哥儿趴在马车窗户看上,看着邓羌一脸自得的样子就羡慕。他也想骑,可惜他现在这五短身材还是省省心。
一路县中行走,昀哥儿其实也没看到什么特别的景色。主要还是两位身带铁尺的牌头带路,后面的几个护卫又都身带大刀,一看就不好惹。小老百姓远远看见就躲一躲,总比不小心冒头被打杀了要好。
这种情况一直到了出了陇县城外,顿时一大片的旷野夹杂着清冷的雾气扑面而来,给了昀哥儿视觉上的强烈冲击。
入目所及,昀哥儿竟然只觉得荒芜,偶尔才夹杂一些浅淡的人烟痕迹。
城外是修有车道的,昀哥儿的马车就沿着车道走。当然这车道也好不到哪里去,马车走起来还是磕磕绊绊。
大概走了十来分钟,昀哥儿竟然发现在陇县之外竟然挨靠着一大片面积不小的‘难民营’。
昀哥儿只能这么形容了。
虽然外面的空地一大片,不过这些房子基本都是挨靠着挤在一起,而这里的房子大多都是用石头、黄泥简单搭建起来的,基本都能矮小。
一个高一点的成年人进去,那都得弯个腰。
“是李小哥儿吗?”
昀哥儿探着脑袋张望呢,远远就听到有人中气十足地喊他。
“真的是李小哥儿,您今天是陪李大人一起外出吗?那路上可得小心啊。”昀哥儿还找不到刚才说话的人在哪儿呢,就又听到那声音飘飘远远地传来。
“姜叔,停一停。”昀哥儿赶紧让马车先停下来。
大概看到马车停了,说话得那人先是一愣,然后就跑了过来。等跑进了,这回昀哥儿看清对方了,是个面相很淳朴的中年人。
这人在马车前五六步的地方停住了,虽然是个还算健硕的中年男人,看着昀哥儿的时候却略微低着头,神情透着谦卑。
“你是?”
中年男人立刻回道:“我叫吕头,就是那次李府施粥,小哥儿你让李大人选了好些人出来点着一点队伍里面的人数,里面就有我呢。”
说起这件事,吕头虽然没敢像是跟别人说起来时那样露出明显的神采飞扬之色,可隐隐的自豪还是谁都能听出来的。
当时李小哥儿率先选了八个人,这里面就有他哩。
他这辈子都没感觉到这么出息过。
昀哥儿之前也没仔细看人,只记得八个人里面有一个半大的少年还有一个书生,这俩因为比较特殊才有点印象,别的没了。
吕头又喋喋不休道:“李小哥儿,要谢谢你哩,李大人说都是你出的主意,让我们组队给县城里面清扫街道还有修葺那些倒塌的房屋,每天管我们一顿饭还给十个大钱铜币。
我是领队的,比其他人还多两个铜币。托你跟大人的福,我带着老婆孩子在陇县城外住下啦。
你看,那一片都是我们造的屋子哩。屋子是小了点,可是我们用黄泥糊得厚实,大冷天风也吹不进来,而且每天还都有得吃。
大家都说逃难出来是来对了,不然咋能遇到李大人跟李小哥儿哩。等春天了,我们把攒下来的铜币用了买点种子,到时候外面开荒。等交了税,应该还会剩下一些,这一年就过去了。就到了明年冬天,李小哥儿,你还会叫李大人让我们清扫街道不?”
吕头说了很多,其实主要想问的还是最后那个问题。
要是明年还让他们干活,吕头就觉得日子有了盼望。就算交税之后就剩下勉强让肚子混个水饱的粮食,可到了冬天他们也饿不死啊。
而且还有铜币攒下来,而且明年就不用用铜币买粮食了,税收之后的粮食他再省省,留出一部分作为种粮,这样他每年冬天都能攒一点攒一点。等他儿子大了,也能在冬天开始攒钱。
这样一年一年过去,他们的日子就会好过起来了,而这一切最重要的事就是李大人还让他们干活。
吕头一时半会儿没听到昀哥儿的回答,于是就忍不住有些局促地搓起手来。
渐渐地,他就有些慌了。
其实不用十二个铜币也可以,五个,五个也行。明年就五个,一天五个也能攒不少呢,而且还能管饭。
吕头更加不安了。
他又想,可能李小哥儿觉得他太过分了,李大人难得的青天老爷,愿意给他们一个活路,他还想明年的好事哩。
大冬天的,吕头额头出了些薄汗,他觉得他应该给李小哥儿道个歉,刚才还站直得腿也有些弯了下去。
“当然可以啊。”昀哥儿终于回了神。
其实他刚才是在想其他事情。
最先看到这片难民区,昀哥儿就知道一定是城外的灾民搭建的。
之前昀哥儿就担心灾民的事,后来因为过年他就暂时放下了。过完年他是抽空问过李复的,李复当然也知道灾民过多涌入陇县会给陇县带来怎样的破坏。
于是他跟昀哥儿说不用担心,一来他已经开始控制灾民进入陇县的数量,二来也不知道怎么了,本来每天都有数百来到陇县的灾民开始大幅度减少了。李复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陇县来说是好事,李复也就懒得管了。
新涌入的少了,而最先来的那一批就在陇县外安了家。
昀哥儿本来看到环境糟糕透了,生活在这里的灾民会表现得十分困苦抱怨。可从吕头的表现来却恰恰相反,他们很满足,甚至脸色浮现出了一种期望跟幸福的神色。
施粥的时候昀哥儿看到过灾民。
他们几乎是痛苦、扭曲,甚至浮现出了人性的恶跟麻木。
可现在只是简单的一顿饭,甚至因为前段时间天天扫雪跟修缮房屋,估计还有其他什么重活也都让他们干了。这个吕头穿着单薄,寒风中有些发抖,手上都是冻裂的伤口。
可是他竟然有些高兴,是看到希望的那种高兴。
这种纯粹的高兴甚至让昀哥儿有些不知所措。
昀哥儿看了看自己白嫩嫩手,他都不知道如果是他生活在这里,他会不会这样就满足了。他估计会愤怒、不开心,绝对不会像是吕头一样谦卑地高兴着。
所以昀哥儿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些人让他看到了绝望之中的残忍跟恐怖,却又让他看到了人性之中驯服跟纯粹。
这些人…这些人……
可吕头不管昀哥儿在想什么,他只听到了昀哥儿说可以啊。
他只觉得刚才的担心一下随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热流从脚底升到头顶。他就知道…李大人的大大的好官,李小哥儿也是心善的人。
因为昀哥儿地答应,他为此生出莫大的感激。
昀哥儿轻轻叹了口气,他掠过吕头往后看,他这一行人是很吸引人注意的,其实好多人已经从矮小的灾民方中探出脑袋。
真是奇怪,他们真的一个个饱含着驯服跟期望,出奇的没有任何不甘与愤怒。
他还是一个这么小这么小的孩子,这里一大群的灾民却又都敬畏又感激地看着他。
这时候,昀哥儿看到又有人来了。
这人走得有点慢。
不过很快昀哥儿也看清了。
是一个老头跟一个书生。
那个老头是学过一点账房技术的老头,书生那天领粥的时候还有点遮遮掩掩的不好意思,不过现在看起来接地气多了。
“李小哥儿,真的谢谢您跟李大人了。不是您给李大人提的建议,我们这群人都活不到这么久。”老头到了跟前也是先一顿感谢,然后顺带介绍了一下自己。
老头叫卫瓘,是有正儿八经名字的。这名字据说还跟古代一个大人物一样,是卫瓘的阿爹当初花了一百个大钱铜币专门托人起的。
当时给他取名的人说了,取了这个名字他以后一定大器晚成。
为了这句话,他阿爹还送他去学了几年私塾学字,最后实在读不起又送去学账房这个技术活儿。可惜么,他家实在没钱了,那个账房先生没有好处也不愿意多教,最后更是给他扫地出门去了。
之后他浑浑噩噩一直到现在六十三了,全家更是只剩下了他跟自己八岁的小孙子。
大器晚成个屁。
他都一只脚踏入棺材了,以后死了去自己祖先那儿舞,去祖宗面前大器晚成!?
那破算命的快还他家一百个大钱铜币。
每次快要饿死的时候,卫瓘就要骂一遍,然后嘴里不断念叨着一百个铜币,一百个铜币啊。他还小的时候,大钱铜币还没像现在这样贬值呢。

第34章 这里出什么事了?
他们一群人都是外地逃难过来的,之前刚好有契机被昀哥儿筛选出来暂时数一下灾民队伍。于是这个人老成精的卫瓘就在那三天的施粥时间中,拉拢书生把其他几个人都团结在了一起。
他们在陇县这儿属于人生地不熟,小民也有小民的生存之道,拧成一股绳肯定比游兵散将要好得多。
果然在他跟书生的带领下,他们一群人自发挑选身强体壮的灾民进入队伍,然后带着他们一起去扫街道、修房屋,不仅自己得了好处,县衙那儿也觉得他们有点组织觉得很好用。
别看他们一群人生活在难民营,可人汇聚起来了就是一个小型社会。
卫瓘很会做人,向他们几个靠近的灾民,他基本都会每家选一个人跟他们去干活。人如果太多,大家就轮流出工。还真别说,现在这附近的灾民看到卫瓘都得喊一句卫老。
日子是有盼头了,卫瓘他们这几天也在为明年的冬天有没有活干这事儿闹心呢。
这种事对李复跟昀哥儿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再说他们干一天也就管中午一顿米糠饭,大钱铜币更是不值钱,多大点事。
可对卫瓘这些人来说,这事儿事关他们全部人的身家性命。
卫瓘前几天还抓着书生嘀嘀咕咕,商量想办法去拜见一下李复,想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没想到运气就是这么好,吕头竟然看到李小哥儿出去,李小哥儿还随口就给应下了。
好啊,这是老天爷垂怜他们。
卫瓘很会说话,几句跟昀哥儿唠嗑下来,他们就熟悉了很多。
很快,昀哥儿就听到卫瓘开口,“李小哥儿,您这是去堎底下乡?”
昀哥儿趴在窗户上,这会儿也没人催他。
出门在外,狗子肯定不会多说什么,万事以昀哥儿为准。奇怪的是邓羌竟然都只是骑着马过来,没有任何催促也一副跟随昀哥儿意思的表现。
姜光一行人别看都弓马娴熟,看着也威武不凡。李复出门时更是叮嘱他们,要是昀哥儿出去了乱跑,就打他屁股好了。
不过真出了门,姜光虽然听着昀哥儿叫他姜叔姜叔,他却对昀哥儿表现出了如同对待李伯一样的态度。
只要昀哥儿不是作死,他们几个没有忤逆他的意思。
卫瓘一双眼睛看人其实挺毒,他也是看出了这一行人一个个气息彪悍,一看就是性子烈的好汉子。
这样的人,却对李小哥儿很听从。李小哥儿还是个这么点大的孩子,卫瓘不觉得李小哥儿有本事降伏他们。
唯一的可能就是李小哥儿在家里很受重视,那这些人自然也就很听从小公子的话了。因此刚才李小哥儿答应了明年的事,卫瓘就彻底放下了心。
受重视的小孩儿说的话,家里人是不会反驳他的。
昀哥儿瞅着卫瓘一张老脸都笑出褶子的模样,顿时也笑道:“是啊,我去那儿看看。”
卫瓘立即道:“堎底下乡那儿我们倒是没去过,那儿今年冬天没叫我们去干过活。不过李小哥儿,堎底下乡附近的唐家庄乡叫我们去修个祠堂的屋顶,咱们刚好也要出发,要不就叨唠李小哥儿一起走?”
卫瓘刚刚也跟昀哥儿介绍了。
他们现在不是游兵散将,现在不仅接陇县的活,陇县下管的2镇17乡叫他们,他们都是接活儿的。
别说,叫他们干活的人不算少。
主要还是他们干活卖力,背后说起来也是李复的爱民政策。那其他各乡能够拍拍马屁还是要拍的,也乐的叫他们去。
昀哥儿一看自己这儿‘兵强马壮’的,跟他一起走确实有安全感,也没拒绝,笑道:“行啊,不过你们下次叫我昀哥儿吧,我阿爹娘亲都这么叫。”
昀哥儿不怕认人,他的性子是很活泼亲人的那种。跟谁他都抬着那张圆乎乎的小脸,然后一脸稚气地跟人唠嗑几句,很能拉动别人的好感。
卫瓘从善如流。
然后快速让吕头把今天出工的人都叫了出来,大概是十五个人,包括吕头在内。他们一个个都拿着一些修缮房屋跟整理道路的工具,对待出工面上都喜气洋洋的。
卫瓘把吕头单独叫出去嘀咕了几句,好一会儿才让他回来。
然后昀哥儿重新出发的队伍就多了这十五个人。
别看姜叔他们骑马,可马车太颠簸也走不快,这些灾民一个个穿得单薄竟然也能小跑着跟上,耐力真的一绝。
当然耐力不好的,大概也死在来陇县的半路上了。
昀哥儿一路走走停停,大半天的路程竟然比预想得慢,加上冬天天黑得快,等差不多看到堎底下乡那儿的时候,天都黑了。
另外就是车道没了。
在陇县外还好,车道虽然颠簸但还是有的,可是越出去就越荒芜,到这会儿完全没法正常驾车了,不过马也有点骑不了了。
姜光下了马,又叫来狗子问了问。
堎底下乡就在前面了,脚程快一点也就十来分钟的事。
“昀哥儿,我要不我背你去吧。”姜光提议。
昀哥儿坐了一天马车颠得不行,都有点想吐了,立马表示他想走两步。
狗子倒是精神得很,一个劲儿说:“昀哥儿,沿着这条路走,我带你们走个小路,很快就能看到一间茅草屋,那就是我家呢。”
于是一行人留出了一个牌头加三个打工人留下来看马车跟马匹。
之前一路跟着昀哥儿的吕头一行人,他们并没有在路上跟昀哥儿他们分开。因为都走了一半路了吕头才说,其实唐家庄是让他们明年去干活的。卫瓘故意让他们一起去,路上不太平哩,多他们这些人看着也人多势众一些。
说白了,卫瓘想拍马屁,把自己这一群灾民都绑定在昀哥儿身上。实在不行,留点香火情也好。这事儿虽然做得很粗糙,但他们这些穷鬼,能做的事儿也只有这样了。
昀哥儿知道这是属于他们的生存小智慧,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跟吕头再说了一遍,明年还让他们干活,不反悔。
于是吕头一行人路上更热情了,就差就给昀哥儿表演一些后空翻或者学驴叫逗他开心了。
因此现在就算留了四个人在村口,其他拥护着昀哥儿的人还不少,安全上一点不用担心。
“出发。”昀哥儿兴致勃勃。
今天白天天气是不错的,刚才天黑了也有一轮圆月照明。只是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天空反而飘过了一层乌云略微遮住月光。
昀哥儿兴致勃勃,仗着眼神好,一点微弱的亮光也走得顺利。
一路前进走得顺顺利利,一直看到前面的一个小土坡上,一间茅草屋就矗立在那儿。
只是这样的晚上,原本因为天寒地冻加上也饿得厉害,基本上所有人都早早睡了。可那边的茅草屋跟前那儿似乎有个人在怦怦敲门,这在静谧的夜晚显得特别突兀。
狗子探着头使劲儿看,犹豫道:“好像是我阿爹。”
吕头这些打工人不明所以,姜光已经提溜起昀哥儿把他放在队伍中间,同时手摸到腰间大刀,只准备随时出手。
昀哥儿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开口,“先去看看怎么回事,姜叔,你选一位武艺高强地阿叔跟狗子一起先去看看。”
姜光诧异看了昀哥儿一眼。
他刚刚还怕昀哥儿不懂事闹起来要快点过去呢,没想到昀哥儿才两岁的孩子竟然就这么行事周全了。
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到李伯跟他说过的昀哥儿聪慧的事,这孩子确实与众不同。
既然这样,就更得保护好这个孩子了。
一旁的邓羌默默上前几步,大半个身体挡在了昀哥儿面前。
很快,一个被姜光点名叫乐单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这中年人不苟言笑,只是拎起狗子让他带路,俩人略微弯腰直奔茅草屋那儿。
隐约,昀哥儿看到茅草屋那儿发出了一点动静,过会儿,茅草屋门开了,最后一行人快步走进了漆黑的屋子里面。
三四分钟后,乐单就回来了。
“昀哥儿,陈家确实出事了,不过目前陈家那儿没什么危险。”乐单说话简单直白。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昀哥儿等他做决定。
“先去看看吧。”昀哥儿看向姜叔,就怕他给他连夜提溜回去了。
姜光却没有如同昀哥儿想的那样做,他反而一点头护着昀哥儿小心向着茅草屋走去。
他们一行人人太多,等进了茅草屋,几乎把整个屋子都给堵满了。
屋子中间有个小坑是生火取暖的,进去后,姜叔立马拿出火折子稍微升了一点火用来照明。
屋子很破烂,地面就是黄泥,唯一的家具是一张小破桌子跟一张床,床上挤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她身后躲着四个孩子。
“阿娘,阿爹是我啊。”狗子爬到床上,朝着惊恐的女人还有刚刚在门外敲门的阿爹小声开口。比起之前卖狗子的时候,陈木根更瘦了,同时他的眼中残留着巨大的恐惧。
“先弄点热水给他们喝。”还是姜叔走南闯北有经验。
屋子里翻来倒去弄出一个锅,最后烧了点热水,又往里面扔进去一点干粮,最后煮成一锅…不怎么好吃的东西。
不过昀哥儿注意到随着姜叔拿出干粮,狗子的阿娘跟他身后的四个孩子眼睛都发光了。
但他们一屋子手握大刀的人,她们不敢动。
狗子把家里几个有缺口的陶碗也找了出来,然后倒满一碗递给阿娘跟哥哥妹妹们。
食物落肚,狗子一家才算是勉强回过神来。
“狗子啊。”狗子的阿娘忽然哭了起来,只是却不敢去碰狗子。
才大半年不见,狗子已经变得她不认识了。
现在的狗子穿着崭新干净的衣服,气质都好像有些变了,让狗子的阿娘阿爹都有些陌生了,身后的哥哥更是露出羡慕的眼神,弟弟妹妹则是期待地看着狗子。
昀哥儿也不打扰他们一家相处。
姜叔找了个小凳子出来,上面铺垫了个带着的小布就让昀哥儿安稳的坐下了。
狗子立马把一路背来的大包裹递给他阿娘,这里面不仅有他穿小的两套衣服,还有不少昀哥儿穿不了的衣服。他来的时候,都是辛夫人给他的。
除开这些,里面还有一些饴糖跟蒸饼,这些是郭大娘跟潘大娘给他的,最主要是还有一钱银子呢。
“阿娘,我在李大人家过得特别好,这些都是我带来给你们的,让你们别担心。”
狗子阿娘看到一钱银子手都在抖,立马就要找地方藏。结果一扭头又看到几个小孩就去摸那些好衣服,还去抢蒸饼饴糖,气得她上去就打几个小孩儿的手。
这些饴糖蒸饼都是好东西,哪里能让小孩子一次性糟蹋了。这会儿狗子阿娘其实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心里只觉得狗子是真出息了。
“阿爹,你怎么大晚上的回来,发生什么事了?”狗子看阿爹也回神了,又想起他刚才恐惧的样子,这才问道。

第35章 他第一次遇到这么顺利的事
陈木根哆哆嗦嗦地捧着手里的陶碗,一时也没回答狗子的话,而是不受控制向那个小锅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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