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步入栖霞宫,门额处一支箭就突然朝温尧脑门射了过来。
红月在身后喊着公子小心,秦宴揽住温尧抱着他避开,险险躲过了那支直奔他来的箭,温尧脚在落地时又踩到一颗石子,不慎崴了脚。
他忍着没喊痛,想看接下来还有什么花招。
秦宴已然动了怒,冷声吩咐人去搜查。
包括藏在暗中的暗卫都出动了,却什么可疑人都没发现,只在栖霞宫的门额上发现了一把弩,是早就放在那里的,用丝线固定,连着某处,只要机关被触动,弩射出来的箭就能立马要温尧的命!
“是我们身边的人,还不止一个,”温尧肯定地告诉秦宴,他所猜测的暗棋身份。
他指着门额上放弩的位置, “这个人必然对你我都极其熟悉,不是时常与我们同进同出就是在能时常看到这个位置,不然那个弩的位置不会刚好就对准了我。”
和秦宴一起走时,温尧的习惯就是走秦宴左手边,而且会先他一步迈进栖霞宫大门,那根连着弩的线也是温尧自己踩断的,布置这一切的人对他熟到连他每一步会踩哪儿都清楚。
弩或许是之前扫尘时就放上去了,可线必须是今天才牵的,如果要与他们一同出宫就来不及布置机关,但人如果没出宫,那恭王府出现的那颗石子就不对了。
红月将地上的那颗石子捡起来,又拿出在恭王府捡到的石子做对比,发现两颗石子都打磨得很光滑,显然不是路边随便捡的。
原本那颗石子她是想踢走就算了,不过看温尧觉得不对劲,便又去捡回来带在了身上。
红月道: “奴婢当时并没有察觉到有人扔石子过来。”
“当时朕和昭仪身后站着哪些人?”秦宴问。
红月想了想回道: “有李总管和奴婢,还有青莲并两个侍卫,以及王府伺候的两个丫鬟。”
红月说完就立马跪下了: “公子,奴婢对天发誓,奴婢绝不会谋害公子,如若奴婢对公子有二心,便叫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一起誓,李长英等人也慌忙跪下了。
李长英正要开口,被秦宴冷声打断, “起来,你们是也不是,朕自然会查清除,不管是谁,朕绝不轻饶!”
说完,便一把将温尧打横抱起进屋。
李长英等人连忙起身跟上,还走在了前面,生怕还有什么机关暗器。
好在后面都没什么意外,李长英在床附近仔仔细细检查过了,甚至连门窗都去查看过,回来禀报, “皇上,都没问题。”
红月则在检查温尧屋里的摆设,还有衣服熏香之类的,她一查还真查出了问题,有两身衣服上的香味不对。
秦宴吩咐, “拿给御医看,屋内有问题的东西全部扔出去。”
温尧靠坐在床上想,这才是正经的宫斗手段,像先前那些打打杀杀,都太猛了。
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觉得自己还挺会苦中作乐的。
秦宴抬手摸摸他脑门, “吓着了?”
温尧摇头, “不至于,只是今年有点霉,希望今天就能将人抓出来,我要将所有的霉运都留在今年,明年全是好运。”
秦宴道: “朕让他们连夜审。”
算来算去,其实也就那些人,要审也快。
秦宴一句话,除了留在屋里的李长英和红月,其余人全被带走了。
如果那边审不出来,秦宴视线落在红月和李长英身上,剩下的就更好判断了。
两人倒没慌乱,因为是不是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人前脚被带去审问,后脚御医就来了。
温尧只是崴了脚,不严重,用药膏揉一揉,养两天就行。
御医把脉后又说并没动胎气,让皇上和昭仪放心。
秦宴是放心了,温尧听到胎气两个字,面无表情的耷拉着眼,他还是没习惯。
温尧没事,红月便拿着两件香味有异的衣服上前, “劳您看看,这衣服上面是什么香。”
御医接过闻了闻,一闻就皱眉, “这件上面染了麝香。”
又指着另一件道: “这件浸过引蛇草汁。”
这两件衣服是温尧最常穿的,他没有什么穿过就扔的不良习惯,柜子里也没做几件衣服,反正有穿的,能穿出门就行。
所以这个动手脚的人对他很了解,也很会选衣服。
麝香的功效不必说,都听过有孕之人不能用。
而引蛇草,顾名思义,就是用来引蛇的,冬日蛇虽少,可不见得没有。
倘若引来的是毒蛇,咬他一口,恩,又是个要命的玩意儿。
“烧干净!”秦宴冷下脸,已经动怒了。
接着吩咐御医, “过来开药,还有,仔细查查这屋内屋外,有没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御医又给温尧诊了脉后,开了一贴安神药,然后被红月领着在屋内到处查看,李长英则去屋外搜查。
秦宴在床边守着温尧,目光深沉的看着他, “总有人觊觎你。”
温尧: “……这两个字不是这么用的。”
“而且也不是总有人,一直都是那几个,找出来就没事了。”
接着温尧轻拍肚皮, “御医也说了我没事,我这身强体壮不说,胆子还大,一点没被吓着。”
“嗯,要不要睡会儿?”秦宴问。
温尧叹气,被刺杀的人是自己,结果秦宴比他紧张多了, “行吧,那我睡会儿。”
温尧滑入被子里,秦宴给他掖了掖被角,人也没走, “朕守着你。”
温尧以为本自己会睡不着,结果不知是被窝里太暖还是真的累着了,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秦宴直到他睡熟,才叫了红月过来守着,自己去看审讯情况。
“问出来了吗?”
暗卫提了两个人出来,指着那个内监说, “弩是他装的,”又指着另一个宫女道: “恭王府的石子是她扔的。”
内监是栖霞宫很是得用的小内监,以前还经常帮温尧跑腿打听消息什么的。
而宫女,秦宴就熟了,人还是他安排给温尧用的。
没理会内监,秦宴看向宫女, “青莲,呵,那个女人倒是走了一步好棋。”
“连朕手下都能插进棋子来,你的目标是杀昭仪?”
青莲和其姐青荷是秦宴安排在温尧身边保护他的人,如今倒成他自己把凶手送到温尧身边了。
“那个女人打是的要让朕愧疚一辈子的主意?”
青莲跪着,一言不发。
秦宴眼中闪过利光,伸手一指同样跪着的青荷, “她不说你来说吧。”
暗卫在旁边补充: “青荷今日并未随行出宫。”
这就像摆明说了两姐妹都参与其中,宫内的那个机关跟青荷脱不了干系。
秦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腿上敲着,半响没开口,屋内寂若无人,气氛低沉得让人胆寒。
突然,秦宴伸手,指向那个内监, “杀了他。”
“不呜呜呜……”要杀内监,反应最激烈的反而是青荷,只不过她刚说一个字,就被自己妹妹起身过去捂住了嘴。
青荷摇头挣扎, “不要,皇上,这一切都是奴婢让他做的,与他无关,青荷愿以死谢罪,求皇上饶他一命。”
“杀!”秦宴冷声,语气不容置疑。
同时还告诉青荷, “你可以跟着一起死。”
看着暗卫刀都举起来了,青荷还喊着不要,甚至想推开妹妹过来阻拦。
秦宴看了青莲一眼, “放开她。”
青莲犹豫片刻,松了手。
青荷过来夺暗卫的刀,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内监却突然起身劈手抢过另一名暗卫的刀抵在了青荷脖子上。
暗卫退下,并未阻拦,若非皇上示意,他手中刀也不会轻易被抢走。
见自己姐姐被挟持,青莲忍不住了,开口质问, “王八蛋,你想做什么?”
就是跟温尧待一块儿的时间有些久,张口就令人熟悉。
内监却是扬起嘴角笑了,指挥青莲, “杀了皇上,我就饶你姐姐一命,如何?”
青莲这会儿不急了,反而骂道: “你有病吧!”
她又横了自己姐姐一眼, “听见了吗,他要杀的不止公子,还有皇上,就这种没根的玩意儿,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青荷神色没了前面的着急,只剩下悲戚, “你说过你只是要完成太后交给你的任务,只想杀公子而已。”
“蠢女人,骗你的也信,狗皇帝杀了太后和肃王殿下,我要他的狗命!”
话音落,他手一动,那把用来挟持青荷的刀就朝秦宴飞了过去。
秦宴坐在原处,纹丝未动,连眼都没眨一下。
刀只飞到一半,就被人挡了回去,青莲冲她的傻姐姐喊, “让开!”
青荷目光闪了闪,没让,却是接住了刀, “我自己来。”
然后反手用刀劈在了内监头上。
变故就在一瞬间,内监脸上的得意尚未完全褪去。
内监身子往后倒,青荷捏着刀接住了他, “你不该想要杀皇上。”
将人放在地上后,青荷转过身跪地请罪。
秦宴夸道: “戏挺好,情也深。”
“知道得也多。”
话音落下时,青荷猛然抬头,满脸诧异。
秦宴也懒得再问, “杀了吧。”然后便起身要走。
“皇上,奴婢没有背叛您!”青荷为自己辩解。
秦宴回头问: “那是谁背叛了?”
“红月,还是李长英?”
青荷不语。
“说不出来,那就杀。”
然后没有任何停留,径直除了门。
秦宴双脚迈出门槛,房门一关,屋内便乱了起来,最先动的是青莲,不是冲着她姐姐而去,而是指向了她身旁那名没了刀的暗卫。
青荷看向自家妹妹,眼中闪过不可置信, “你…怎么知道的?”
青莲没理她,持刀进攻,就连那名暗卫也没想到,青莲会冲自己动手,但手上却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始反击,精挑细选从无数刀尖上活下来的人,即便没有兵器,依旧难缠。
好在屋内并不止她一人,暗卫很快被擒住,青荷苦笑, “原来你早就发现了,皇上也早就知道了吧?”
青荷自己抬起双手,让青莲绑她, “我不愿与你姐妹想残,我也不愿负他,就这样吧。”
青莲正想说什么,却变故突生,那名被抓住的暗卫嘴里朝着青莲吐出一枚暗器,等青莲反应过来想提刀挡已经来不及了,但暗器却并没有射中她。
青荷挡在了她面前,暗器穿透脖颈,青荷看着暗卫缓缓闭上了眼。
暗卫在一瞬慌乱过后,咬碎了藏在牙后的毒药,赴了黄泉。
半刻过去,房门重新打开,血腥味飘出,青莲上前复命, “皇上,谋害公子的凶手皆已诛杀。”
秦宴回头看了眼, “三个人,比朕想象的还多。”
“看来朕的暗卫也该好好查一查了。”
有人在背后领命,秦宴换了方向,回去看他家尧尧。
温尧睡醒,已经是半夜了。
等知道青荷和那个暗卫还有内监的纠葛,默了默, “感情线还挺复杂。”
“都没看出来,青荷也是个演戏的好苗子。”
他喜欢她,他和她相互喜欢。
虽然那个被利用的内监也不无辜就是了。
温尧也没想到自己身边还藏了这么多薛太后的人,尤其最重要的那颗棋子还夜夜听他和秦宴的墙角,知道他肚里有个孩子的事。
还能勾引他身边的宫女背叛他和秦宴,棋走的可真好。
唯一庆幸的是,红月没有背叛他,而姐妹花中也还有有一个自己人。
恭王府落下的那颗石子不是想害他,而是提醒。
温尧没了睡意,盼着天亮,黎明到来,他新年运气一定会好的。
温尧:坚定的目光jpg。
昭和四年春,宫里发出了一道修路的圣旨。
接着,户部和工部相继出了公告,工部是关于修路的章程,修哪里到哪里的路,距离多远,怎么修,需要什么材料,包括预算,损耗,需要召集多少修路的人手,每人工钱,还有日常要准备的饭食开销等,全计算好,写了出来,还有修成后什么样子的,也画了图出来。
户部这边则供给工部所需,做实际核算,替工部做采买,等正式修路,户部也要派人跟进,看看那些钱银,用料是否落到了实处。
由恭王召集人手,总揽修路一事。
除恭王外,上面还写了工部户部两边负责的官员名字,各自管辖的范围与具体事宜等。
详详细细盖着工部户部印章的告示贴满了盛京各处,边上还配了个识字的小吏专为前来看告示的百姓解释,诵读告示内容。
百姓们也是头一回见朝廷出这么长的告示,贴了好几页,都快占了人家半面墙,叫人惊奇又惊讶。
而且上头说了修路的好处,也提到不是服役,全凭百姓自愿,有吃有住,还有工钱拿,工钱一月结一次,若是不想做了,提前七日告知管事,待月底结了工钱就能回家。
从告示贴出,就吸引了不少百姓前来围观,将贴告示的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惊讶过这告示的详细外,更多的人在讨论修路带来的变化,以及要不要去修路。
京都有钱人多,可穷人更多,工钱按天算,一家人出一个壮劳力,修上半年路就能赚到供全家人一年开销的钱,可让好些人心动不已。
而且据说这告示不止帖在盛京城内,城外的村子也有差役专门送去,还有离盛京最近的青州府,要修的第一条路就是从盛京修到青州府的,两边都会出人,所以人手肯定不缺。
得知要去修路还得先去报名,有人问清了报名地点,急急忙忙就跑了。
有人来有人走,告示前人就没少过。
人群中,有一人看完告示,连声道: “奇了!”
周围人问什么奇了,他也没说,自顾自的乐了起来, “感情我遇到贵人了啊。”
“不过贵人说的对,皇上可真是个明君。”
周围人觉得这才是个奇怪人,继续讨论自己的,也不再搭理他。
至于说皇上是明君这事,倒是共识,皇上是杀人,过完年,菜市场的血就没干过,杀了多少人可想而知。
但皇上杀的都是官员,好多都是曾经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百姓不仅不害怕,反而会拍着手叫好,那种人,就该杀。
自言自语念叨的人退出人群,咧嘴笑得很开心,如今的日子,有盼头啊。
这人正是去岁冬日温尧在街上随便遇到的闲聊者之一,他一直记得温尧说的话,皇上是不是明君,看今年修路的圣旨就知道了,如今看到告示,他便信了那话,皇上就是明君。
明君向来敢说,敢做。
今年还有春闱,各地举子正月尚未过完便进了京,如今春闱未开始,那些举子们自然也是要凑这修路告示热闹的。
虽然对这份详细的告示看法不一,但能考上举子,本就是万里挑一的人才,从这告示里也揣摩出不少关于当今皇上的想法,这是位眼里揉不得沙子,喜欢做事实的帝王。
有心思灵活的,都开始想今年的考题会不会与这修路之事有关了。
有心之人都知道,皇上刚杀了一大批人,多的是官位等他们去填补,他们若抓住了这次机会,那不久后的朝堂就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在举子们摩拳擦掌盼着春闱快些到来时,皇宫,温尧摸着自己越发硬的肚皮叹气。
长肉是不可能了,瘤子也不可能,因为除开肚子在长大,他哪儿哪儿都好。
御医们把脉也说胎相稳得很。
温尧能怎么办,只能认命的接受穿书大神赐予的金手指,认了肚里的是个孩子。
叹完气他便忙了起来,他到底不是女子,这孩子将来出生就是个大难题,他得为自己和肚里娃的小命做准备。
温尧预计这个孩子只能剖腹出来,那在这之前,就得好好研究医术,让御医们把熟练度加满,提高存活率。
温尧开始筹备把消毒酒精提取出来,把无菌手术室弄出来,还有什么羊肠线缝制,因为拿的不是医妃穿越本,温尧解的并不多,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告诉御医们,让他们去做实验研究。
能提高医术,能治病救更多人,御医们自然乐意学习。
而且,他们也在担心温尧将来生产的问题,倘若到时出一点差错,皇上肯定要砍他们脑袋,赌不起赌不起,只能趁还有时间,想好怎么保着昭仪和他肚里的孩子活下来,同时让自己活下来。
温尧去年的出宫计划因为肚里多出的小东西被打乱,便继续给秦宴当军师,想方设法要盘活市场经济,搞好民生,让百姓忙碌起来把日子过好,让官员忙碌起来,没功夫搞事。
里外上下一片和谐。
二月底,春闱结束,朝廷多了一批进士。
三月初,殿试结束,朝廷多了一批年轻官员。
有人带着目标去了地方,有人留在盛京开始接手前任留下的摊子。
修路那边也很顺畅,恭王亲自坐镇,下头官员责任到位,谁都不敢怠慢。
来干活的百姓既有工钱拿,又不用被当苦役使唤,干得好的还有能多个一两文钱的奖赏。
朝廷不仅给捐银子修路的富商们在路边立了功德碑,还在一些路边的石壁上涂了水泥刻了修路人的名字,说是要让往后走这条路的人知道,路是谁修的。
拿钱干活是应该的,可若还能留名,还是好名,谁不乐意,消息一传出,都铆足了劲儿在干活。
还有消息传出,不仅这水泥路要修遍整个大渝,以后还会通水路造大船,修桥,让百姓往后出门可以走近路,他们干完修路的活还能接着去做别的活,只要人勤快肯吃苦,不缺银子给他们赚。
如今无战事,银子不算富足,但也能供应上,因为玻璃的确是个一本万利的好东西。
除夕那晚,盛京街上出现了一盏盏琉璃灯,还有一套套颜色各异的十二生肖摆件,可吸引了好多人的眼球,第二日这些琉璃物件就传开了。
也是这时,盛京出现了一座装了琉璃窗的宅子,那亮堂的屋子一下就入盛京官员和富商们的眼,他们既想要这样亮堂的宅子,又明白这琉璃是皇上想卖了换银子的,那自然是立马捧着银子去买琉璃。
卖琉璃的银子除去税银,余下的都没入国库,直接交由户部拨去修路。
那边花,这边供,倒是正好。
一片欣欣向荣,瞧着是越来越好,日子便也过的飞快。
昭和四年六月末,皇宫多了个刚出生的婴儿。
红彤彤的,还皱皱巴巴,被温尧一边嫌弃一边抱着舍不得松手。
还跟旁边连手都没沾过的秦宴感叹, “孩子十八就当爹了。”
秦宴眼巴巴的看着,说: “孩子二十多岁的爹也想抱抱。”
温尧摇头, “等我抱够了再说,”谁让娃是他生的呢。
至于抱够,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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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休息几天再开始写番外,最近双开天天熬夜,已经秃了TAT
过完年,温尧收到了一封从宫外送来的信,是薛家仅存的那位庶子请人带给他的。
红月在旁边验过毒,确认信没问题后才敢送到温尧手上。
信的内容很短,大概就是说他要离开盛京,去别的地方生活了,具体去何处没写,看着像以后也不再联系往来的意思。
但让温尧高兴的是,这位薛家庶子说,他打算改姓,随他生母姓。
温尧看完就躺平了,嘴角止不住地笑意,爽了!
薛盛远费尽心思要给薛家留个后,连自己最疼爱的女儿都舍弃了,最后却让一句改姓,让薛家彻底断子绝孙了。
也不知薛盛远知道这件事后,会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
哦,不对,尸体还没进棺材呢,顶多就是从城门口诈个尸?
但脑袋都分家了,显然也不可能。
温尧前后晃着椅子,没别的,总之就是爽啊。
他把信递给红月, “让人送去给皇上看看。”
这么让人高兴的事,一定要积极分享。
“然后再告诉御膳房的人,今天中午我要吃干锅鸡翅,记得叫皇上中午也来栖霞宫用膳,”好事不仅要分享,还要庆祝。
红月自然应是,不过传话和送信让其他人去的,红月依旧寸步不离的守在温尧身边,丝毫不敢松懈。
其实从去年薛太后布下的那颗暗棋被拔掉后,这宫内上下全换成了秦宴的人,再无人敢对温尧动手。
只不过红月谨慎,又念着她家公子现在是两个人,她得时刻守在温尧身边才能放心,其他人红月都信不过。
如今整个后宫就温尧一个主子,秦宴派了人将栖霞宫守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对他同样担心的很。
倒是温尧自个儿心大,每天该吃吃该喝喝,有太阳了就出来晒晒太阳,去御花园薅花,或者去御医那边看看一众御医们剖腹产的学习进展;没太阳的时候就窝在屋里看话本睡觉,或者跟秦宴说闲话,聊聊朝中的事,聊聊民生,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大约是快乐都是相同的,信送去没多久,秦宴就来了栖霞宫,即便他在极力压抑了,可温尧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好心情。
秦宴坐到温尧旁边,没立马说信的事,而是将手放在温尧肚子上摸了摸, “他听话吗,可有闹过你?”
温尧把他手拍开, “他还没到四个月,动什么动!”
“那就再等等,”秦宴也不恼,手又伸过去碰了碰温尧。
温尧这回没再推开他,只跟秦宴说起信的事,秦宴道: “看了,这样更好,从此大渝就彻底没了薛家,朕十分高兴。”
当然,秦宴也觉得那个薛家庶子是个聪明人,又或者他其实也是在为自己和他娘出气。
薛家的人,除了嫡系外,秦宴并未赶尽杀绝,像薛盛远后院的姨娘,让人挨个查过了,没欺负过温尧的,没做过坏事沾过人命的,秦宴都留了她们一条命,薛盛远那个庶子的姨娘便是其中一个。
这封信多少有点报恩的意思。
总而言之,两个人都很满意。
在用过午膳后,温尧还让人把信送出去宫去给温渝和秦姝看,温尧觉得这应该算一份极好的贺礼,新婚贺礼。
大局已定,该处置的人已经处置完了,恭王便向秦宴求了赐婚圣旨,他和温渝会在三月成亲,等成完亲,恭王就要在盛京和青州府来回奔波监督修路了。
秦姝也会正式入皇室族谱,秦宴郡主的封号都给她拟好了,就等温渝和恭王成亲后下旨。
而温渝收到信果然很高兴,还埋怨温尧送的太迟,若是赶在午饭前面送来,她说不定还能多吃一碗饭。
虽然饭没吃成,温渝还是在哥嫂的灵位前添了一炷香,告诉他们这件大喜事。
至此,薛家无人,她的仇恨也已了。
往后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又过了三个月,恭王带着一封信入宫,说是幽州那边送来的,秦肃的那个小妾生了个女儿。
恭王道: “天遂人愿。”
不是儿子,事情就好办多了。
“不过他那个小妾许是被吓到了,说生下孩子没多久就想跑,瞧着是不想养这个女儿的意思。”
秦宴道: “那就另外给安排户人家收养,再查一查秦肃那个小妾,没问题就随她便,有问题,恭王叔就让人处置了吧。”
“好,”恭王答应下来。
温尧在旁边多说了句, “恭王叔去信让给找靠谱点的人家,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要不然,可能就又是另一本大女主复仇的故事了。
“行,我会安排妥当的。”
这个潜在麻烦没了,他们又能松口气了。
到了晚上自然少不了庆祝一番的,这回吃是的鱼。
据专家说,吃鱼能让小孩儿变聪明,温尧完全不承认是自己想吃了,全推到是肚里已经能动的娃身上。
秦宴表示: “你如此用心良苦,等孩子出生后会感谢你的。”
温尧丝毫没有羞愧感, “那必须的,”他对这娃这么好!
瞧他理直气壮的模样,秦宴低声笑了起来,给温尧眼里夹了块鱼肉, “那你多吃点。”
温尧吃得美滋滋,自从不孕吐后,他胃口就很好,吃嘛嘛香,还有整个御医院随时为他诊脉,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闪失。
吃完再去御花园里溜达溜达,既活动了还可以顺便跟秦宴培养感情。
主要就是悄悄打个啵,你亲我一口我亲你一口,幼稚很的,又甜甜的,跟吃了蜜似的。
溜达完,又牵着手走回去,温尧突然问秦宴: “我这么聪明,一定是我娘在生怀我的时候吃了很多鱼。”
秦宴配合地点头,完全不反驳。
“但我聪明得太过分了,你就没怀疑过?”
秦宴继续点头, “有,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有,我也有。”
“就像你从未探究过我的过往一样,我也不会彻底将你剖开,让你完整的展示在我面前。”
“我们可以都将过往藏好,余生赤诚相见就足够了。”
温尧拍他一把,轻骂: “流氓,谁要跟你赤诚相见。”
秦宴捏捏温尧的爪子, “见得还少了,有本事待会儿就别让朕伺候你。”
温尧甩头拒绝, “那不行,这是你的义务。”
慢慢行至栖霞宫,温尧回头看了眼两旁昏黄的烛灯,又看看牵着自己手的人,说: “秦宴,除了你最开始误会我是薛家人掐过我脖子外,其余的你都挺好的。”
秦宴捏他鼻子, “还记仇。”
温尧: “我就记,记一辈子!”
“那也好。”
“这样朕就一辈子在你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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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还有一章给尧尧儿子的番外,一个还没有名字的可怜娃
温蹦蹦是温尧和秦宴的独子,生下来就被立为了太子。
然而,他直到满周岁上玉蝶时才得了个大名,叫秦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