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南山—— by梦里長 CP
梦里長  发于:2024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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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南笑着问:“发了多少啊,你自己吃饭够吗?还要请我吃饭。”
梁哲撇了下嘴:“八千块吃一顿饭应该够吧?”
“……”别说一顿,十顿也够了好吧。
“一顿吃完,你之后怎么办?喝台风啊?”苏南失笑。
那天霍闻声来了之后发生了什么,苏南到现在也不清楚,梁哲说他也不知道,苏南离开之后没多久,他也被赶出了办公室。
只知道第二天Lynx出了新通知,那就是公司所有的休闲区域不再根据职位等级划分开放,而是面对全体员工开放,而梁哲和李明因为在公司发生肢体摩擦违反公司规定,被罚扣除今年的年终奖。
梁哲一个刚来一个月的实习生,本来就没有年终奖,所以这个惩罚说到底也是只针对了李明。
苏南也肯定了霍闻声的确就是梁哲上面的人,他以为他们或许是什么亲戚关系又或者是朋友的弟弟之类的关系,却没想到,似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梁哲说什么都要请他吃饭,苏南盛情难却,便选了家不算贵的火锅店,两人一顿下来吃了五百块。
梁哲觉得很稀奇,也因此记起他现在的人设是“没什么太多钱的普通实习生”,即便如此,梁大少爷也还是觉得区区五百块不能表达他对苏南的感激之情,于是又拉着苏南说请他喝酒去,反正明天周末不上班。
苏南这段时间一直连续工作,的确很久没有放松了,架不住梁哲热情便答应了。
出发前,梁哲去打了个电话:“方伯,你知道魔都哪个酒吧的酒比较好喝啊?”想了想又补充:“比较适合普通的毕业实习生去的那种,但是也不能太差,我请朋友去玩。”
方管家笑了笑:“阿哲少爷这是发工资了?”
“是啊。”梁哲嫌弃道,“有足足八千块呢。”
方管家又笑了起来:“那还是省着点花吧。”
大概是怜爱梁哲这点可怜的工资,管家给梁哲支了个招,让他去了赵自寒开的一家档次不算很高的酒吧,梁哲可以直接签单挂在霍闻声的头上,不用花钱。
当然管家这么干也还是有私心,担心梁哲去其他不熟悉的地方不安全,毕竟这少爷是个在自家公司都能和旁人起冲突。
那家酒吧名字叫“Stop”,环境清幽,配置高雅,酒水也不错,梁哲非常满意。
这家店苏南知道,他从前和俞钦来过几次,和楼上启明娱乐中心一个老板,档次不低,消费自然也不低。
听到酒吧名字的时候,苏南心里是有一点不太想过来的,毕竟两年前他第一次和俞钦莫名其妙滚了床单就是因为这间酒吧。
事实证明,人的下意识反应也不完全是没有道理的,苏南也没想到就那么寸,他还真的在楼下遇到了俞钦,以及俞钦身边的曼妙女郎。
女孩儿苏南认识,是俞钦父亲好友的女儿,叫涂希,比俞钦小好几岁,俩人算得上从小一起长大,涂希去年留学结束才回的国。
俞钦父亲曾提过让他俩处处看,合适可以结婚,不过俞钦没同意,说他没那个想法,但涂希肯定是有的,苏南不可能看错。
涂希亲密地挽着俞钦的胳膊,仰着脸微笑看着俞钦,说楼上那家餐厅的冰淇淋蛋糕真的很好吃,他来这一趟一定是很值得。
俞钦虽然皱着眉,但其实并没有不高兴,那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很少见的宠溺。
苏南曾经也面对过那么几次,以至于让他产生错觉,觉得他的一腔暗恋或许还有机会的。
但是错觉显然就是错觉,匆匆一眼扫过,苏南便收回了视线。
可那边的俞钦似有所觉,忽然朝他这边看过来。俞钦脚步当即一顿,涂希问怎么了,然后转头就看到了苏南。
“那是苏南哥?”涂希眼睛一亮,高声喊了一句,“苏南哥。”
苏南本想当没听到的,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周围很安静也没有其他人,于是他只好收敛好表情,装作刚发现一样转过头去。
俞钦下意识想抽回手,可在苏南转头看过来的那一瞬间他又放弃了这个念头,任由涂希亲密地挽着他。
苏南的表情无懈可击,微笑着和涂希打招呼,直到涂希说他们来参加涂希朋友的生日会,抬头看向俞钦的时候,苏南才抬眼看了一眼俞钦。
俞钦应该很忙,眼下有很明显的疲惫之色。
这么忙还要抽时间来参加他从前觉得无聊的生日会。
“你在这里干什么?”俞钦口吻有些生硬,似乎还在生气。
但苏南不在乎,就像没听出来一样:“和朋友来玩玩,放松一下。”
俞钦皱了皱眉,刚想问什么朋友,梁哲已经又从商场大楼折回:“南哥,你怎么走这么……诶?这是你朋友吗?”
“嗯,”苏南冲他笑了笑,“这是我老板。”
听到老板这个词,俞钦脸色几乎黑如锅底。
“啊,这样啊。”既然是老板,肯定是要礼貌对待的,于是梁哲盛情邀约,“那老板大哥,要不要一起上去玩一玩啊?”
也就这傻小子会在这种场合没有眼力见地邀请老板一起去玩。
苏南笑了一声:“不用了,他们还有正事儿。”说完他看向俞钦和涂希,“那你们忙吧,我先走了。”
涂希:“好的,苏南哥再见。”
一旁的俞钦沉着脸站在原地,他第一次觉得苏南的笑容是这么的刺眼,让他控制不住地烦躁,以及恼怒,可苏南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这种恼怒在看到梁哲抬手抓住苏南胳膊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他突然喊了一声“苏南”。
前头的苏南身形一顿,同梁哲一起转头看过去。
俞钦呼吸发沉,盯着他:“明天回公司一趟。”
“有什么事吗?”苏南疑惑道。
俞钦没说话,直接走掉了,涂希连忙跟了上去。
“南哥,你老板看起来好凶啊。”梁哲傻傻地说,“周末还给你安排工作,真是扫兴。”
苏南当然能感觉到俞钦还在生气,可他却不再想去追寻原因,也不再想去安抚怒意,他只想平静地退回自己该在的位置,即便这个过程让他痛苦,失眠。
默然片刻,苏南低声叹道:“确实怪扫兴的。”
梁哲:“没事,我带你去玩!”
苏南笑着摸了下他的脑袋,跟着他走进了酒吧。
梁哲非常阔气地让他随便喝,苏南简直哭笑不得,觉得这人是真的傻的还蛮可爱的。
当然他没有随便喝。苏南从来不是个放纵的人,不管是喝酒,还是抽烟都是点到为止,这些东西可以用来舒缓情绪的,但不能主导情绪。
他很擅长克制,也习惯克制,看着平和好说话,其实并不能算是个好接近的人,他的情绪大多数时候都是收着的,悄无声息的。
就好比他对俞钦的感情,开始是这样,结束也是这样,他独自努力地自洽,努力地平息。
梁哲和他截然相反,是个完全敞开的人,天南地北地说着话,各种各样的酒都要尝个遍,上头之后还去了舞池里蹦跶了一会儿。
结果就是没多久就喝多了,一边嘴硬说没醉,一边摇摇晃晃地去了卫生间,还不让苏南跟着,苏南只好在靠近走廊的地方等着。
灯光璀璨,音乐朦胧,苏南眯着眼睛,抬头看见夜空里朦胧的圆月,意识现在已经到了月中,距离他提出和俞钦的结束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但似乎除了他自己,无人在意。
失落是有的,但也不是没有觉得轻松的时刻。
苏南等了有七八分钟不见梁哲出来,他心下不安进去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打了电话才知道梁哲因为不熟悉而迷了路,去了另外一边的洗手间。
苏南让他待着别动,挂断电话找了过去。
酒吧靠南的方向是一片开阔露台,连着楼上的娱乐中心,属于半私密空间,有着五位数往上的低消,所以相较于低消四位数的酒吧,这边安静极了。
苏南很快就看到了梁哲。不过他不是一个人,他旁边还站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正是霍闻声的管家。
梁哲几乎是挂在了管家的胳膊上,嘴里嘟囔着:“我大,大老板也在楼上?”
见他称呼都没改过来,管家知道他必然是喝多了。
“他在这里干什么?”梁哲皱着眉,“寒哥是不是又要给他介绍人?”
管家:“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怎么能这样?”梁哲很不满赵自寒的作风,嗓音也拔高了一点,然后又很委屈地哭诉,“难怪他不让我去他那住呢,我没钱用了,就给我发八千块的工资!他不爱我了,不是最疼我的好哥哥了。”
梁哲只是借着酒劲儿撒娇,可这些话落在苏南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什么“去他那住”,“不爱他了”,“不是最疼他了”加在一块让那声“好哥哥”都变成了暧昧的情称。
苏南挑了挑眉,他的确没想到梁哲和霍闻声会是这种关系。
而霍闻声似乎也不是他以为的那样绅士。
果然世上还是渣男多啊。
作者有话说:
此时的霍总尚不知自己苦心经营的绅士形象已经在老婆心里破灭了。

就单从和霍闻声的几次接触来看,苏南对霍闻声的印象其实还挺好的。
就拿第一次进错酒店的乌龙来说。苏南事后回想,霍闻声应该是半夜回来之后就发现他的存在了,但他没有把苏南叫起来赶走,也没有进门做点什么。第二天一早也是礼貌地敲门,站在门口询问情况,事后也没有责怪苏南,给他足够的体面,之后还在他遇到困难时好心地载他一程。
绅士有礼,乐于助人。
这些其实不是什么难得的高贵品质,但以霍闻声的身份,他就算没有,也不会有人去置喙什么,照样众星拱月。
身为全球百大富豪家族的太子爷,霍闻声有太多可以但没必要的选择了。
苏南也不是没接触过达官显贵,比霍闻声身价煊赫的没有,但比他趾高气扬狂悖倨傲的却比比皆是。
霍闻声在苏南这里有这么好的印象,每个鼻孔长在头顶上的有钱人都有责任。
可现在知道霍闻声和梁哲关系之后,苏南对霍闻声的印象直线下跌。
或许这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左拥右抱是很容易,也很平常的事儿,可在苏南这里,包养可以,露水情缘也可以,但一段关系之内,彼此只能是唯一。
就算是对俞钦也是如此,俩人关系不清不楚的那一年多里,俞钦没有找其他床伴。
现在床伴结束了,他们依然是朋友,是工作伙伴。
所以苏南第二天还是去了公司一趟,不过他没能见到俞钦。俞钦的助理小徐说,俞钦昨晚喝多了,所以还没来公司。
苏南思忖片刻还是给俞钦打了通电话,倒不是因为担心什么别的,纯粹是觉得俞钦如果真的有工作要交代给他,他作为下属理应询问一番。
电话响了没一会儿就被接听,不过不是俞钦的声音,而是涂希,她压低声音告诉苏南,俞钦似乎有点发烧,现在还在睡,所以没办法回公司工作了。
苏南静了片刻说“没事”,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好好照顾他。”
涂希腼腆地笑了笑:“我会的。”
挂了电话之后,苏南无声地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叫来赵小旭确认他的工作进度。
经过杨奇办公室的时候,苏南瞥见杨奇看了他和赵小旭一眼,阴阳怪气地指责他带的设计助理:“人家赵小旭和你同期来的,他都能做杜夫人的单子了,你还不抓紧努努力。”
苏南懒得理,径自进了办公室。
赵小旭这几天忙得一刻不歇,基本的金属架已经搭建好了。苏南检查了一番,说他做得不错,又指出几个细微之处让他调整成更符合人体工学的角度,在保证美感的前提下也要考虑到每个客户的身体区别。
赵小旭认真记下之后就回去继续工作了。
苏南算了算时间,按照赵小旭目前的进度,他在Lynx那边的工作最好就是在两天内结束。毕竟他除了要帮着赵小旭做镶嵌,还有个比赛作品要完成。
思及此,苏南也没打算回去过周末,闲着也是闲着,今天下午就去Lynx进行最后的镶嵌收尾。
离开工作室时,苏南遇上了黄总。
“诶,小苏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儿找你。”黄总道。
苏南跟着黄总到他的办公室。黄总皱着眉问他:“听说你让那个叫小旭的小设计自己在做杜夫人的单子?”
苏南没说话,算是默认。
黄总又提高了声音:“你这不是胡闹吗?杜夫人是什么人?她为着你的手艺来的,你怎么能随便找个人给她做?”
“黄总误会了。”方才看见黄总脸色时苏南心里便有些预感,从善如流地撒谎,“我只是让小旭试着做做看,就当学习了。”
“真的?”黄总不太相信,毕竟苏南在这个时候跑去休假,工作都交给赵小旭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杜夫人的要求我是清楚的。”苏南说,“我只是觉得小旭挺有天赋,多点实践经验有利于他尽早独当一面。”
黄总闻言神色缓和下来,笑着道:“我说呢,咱们苏总监不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杜夫人信任你,你千万别让人家失望。”
小苏变成了苏总监,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苏南面不改色道:“嗯,黄总放心,我会努力让杜夫人满意的。”
黄总露出和蔼的笑容,称呼又变成了小苏,拍着苏南的肩膀说杜夫人这个客户很重要,关系到他们在青浦那块建加工厂,让苏南一定好好对待。
离开Pur Jewellery,苏南直接驱车去了Lynx办公大楼。
即便是周末,在公司加班的人也不少,瑞贝卡和她两个助理都在,梁哲倒是不在,估计是酒还没醒。
昨晚苏南撞见梁哲和方管家在一块时,没有不知趣地上前,而是换了个位置给梁哲打电话,问他在哪里,梁哲大着舌头说位置,然后让方管家赶紧走,不能被苏南看到,暴露身份。
管家摇头失笑,心说从你在泳池打人叫救兵之后,这位苏先生怕是已经猜到了。
梁哲有些醉意,但还没到脑袋不清楚的地步,苏南陪着他又坐了一会儿之后,然后各自回了家。
苏南不放心要送他,梁哲要强,没让送,自己坐出租回去了。
今天天气不好,新闻说又有一场台风来临,阴沉沉的天空似一床又厚又潮湿的棉被,气温闷热潮湿,苏南不喜欢这种天气,心里隐隐有股烦躁。
明明一下午无人打扰,电话短信都没有,可苏南忙了一下午工作进度却并没有推进多少,心里那股烦躁越来越盛。
瑞贝卡叫苏南去吃饭他也没去,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对着一本速写本发呆。
现在科技发达,学习珠宝设计已经不是一定需要有很专业的绘画基础,新兴的板绘和AI建模制图已经广泛运用,很多设计师已经摒弃了手绘。
但行业高端层面,手绘仍旧占据一定的地位,一些大师在展出珠宝作品的同时也会展出手稿设计过程。
苏南从开始接触珠宝设计就一直保持着用手绘出稿,他记得他当初留学第一课,老师就让他们准备一个厚厚的速写本随身带着,这样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可以随时记录。
这是一个积累,也是一个发现的过程。
苏南的这本速写本是他前几天回赵女士那里翻出来的,里面除了一些写写画画,还夹着一些稀奇古怪的树叶,石头,又或者棉线编织的东西,这些都曾是他灵感的来源。
翻开这本陈旧卷边但大部分都是空白的本子,苏南才恍然惊觉,原来他已经很久没有随身带着速写本的习惯了,会因为一片普通的落叶而产生灵感的瞬间也不知不觉变得稀少。
时间当真改变了很多,他不知何时停止了积累,也失去了发现的能力。
摊开的速写本上画着他刚开始尝试的Mystery Set简笔画设计图,苏南看了一会儿,然后合上速写本离开了工作间。
梁哲和李明在休闲区起冲突那事儿其实还有一个后续,那就是苏南在第二天收到了一张磁卡,是那位给他送过吹风的青年送来的,说是公司特批给他们外聘合作设计师们的休闲区,在二十六楼。
苏南找到吸烟区抽了根烟,然后乘坐电梯去了二十六楼,换上一次性泳裤跳进了泳池。
大公司的节奏都很快,Lynx的休闲区域大多数时间都是空置的,特批给合作设计组的休闲区就更没人了。这里比楼下更小一点,但泳池比楼下大,也更深一点。
苏南下水的时候没有正面跳,而是玩了个花活,就像他从前和爷爷一起乘船出海那样背过身,在空中翻滚一圈然后砸进水里。
水流从四面八方将他包裹,耳边一阵喧嚣之后就是徐徐封闭的安静,好像一切的烦躁都被隔离在了岸上。
苏南像是入水的白豚,摆动身姿在水中游来游去,他沉浸其中,所以并不知道隔着两层玻璃,坐在27层办公室里的霍闻声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游了足足有四十分钟,苏南几乎力竭的时候才离开了泳池。换好衣服出门时,他遇到了霍闻声。
霍闻声独自站在走廊的拐角处,穿着一身剪裁简单但考究的白色衬衫黑西裤,没打领带,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小片紧实肌肤。
因为他个子很高,看人时总是垂着视线,所以即便打扮很随意,气质上也总是有股不好接近的高贵感觉。
苏南有些意外见到他,喊了一声“霍总。”
霍闻声神色平静,目光停在他潮湿的头发上,明知故问:“刚才是在游泳吗?”
“嗯,”苏南,“运动一下,脑子会清醒一点。”
霍闻声忽然问:“为什么会脑子不清醒?”为什么近乎宣泄一样游来游去。
苏南一怔,那种微妙的感觉又来了。
明明是有点奇怪也有点不合时宜的问题,可霍闻声问得平静,甚至理所当然,苏南捉摸不透也懒得详细琢磨,只笑着答了一句:“盯着钻石盯久了,容易头晕。”
霍闻声听出他的敷衍,也克制住了自己的逾越。
短暂的安静之后,苏南想要告辞,恰在此时管家从电梯间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个造型精致的保鲜食盒,走到两人面前和他们打招呼。
Lynx大楼从26到27层都只属于霍闻声,包含用餐区,茶水间,休闲运动区以及他的一二三四五个秘书的办公区域。
霍闻声不喜欢食物残留的气味,所以用餐区域设在楼下,和休闲健身区在一起。
苏南闻到了一阵食物的鲜香,清香唤醒了他的饥饿感,唾液分泌的同时,他的肚子甚至还叫了一声。
不低不高,正好足够霍闻声注意到。
苏南尴尬极了,刚想借口跑路,霍闻声已经偏头看向他,眼里多了点微末的笑:“还没吃饭吗?”
“吃了。”苏南硬着头皮说,“吃多了。”
霍闻声这次直接笑出了声,很轻的一声。
苏南没心思去注意,只想着离开,可霍闻声明显不打算放他离开:“一起吃吧。”
说完他便径自往休闲区旁边的独属于他用餐的区域走去。
苏南当然没打算跟他一起吃饭,连忙喊了一声:“不用了,霍总。”
霍闻声停步,转过头看向他。
“我还有工作要做,不打扰您用餐了。”
苏南的得体与识时务并没有得到霍闻声的应答,他甚至在霍闻声的注视下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压力。
足足安静了有三秒钟,霍闻声忽然开口喊了一声苏南的名字。
字正腔圆的两个字,没有“苏先生”的正式与商务,也没有“点心先生”的刻意与促狭,简单的两个字,被他念得自然舒缓。
他说:“不要畏惧我。”
作者有话说:
南:啊?

“苏南,不要畏惧我。”
苏南心头一跳,莫名觉得霍闻声沉静的目光里多了点他看不清的东西,但很快他又觉得是错觉。
霍闻声用平淡的口吻继续说:“你不是我公司里的员工,也不是我的下属,我们之间是平等的合作关系,邀请你吃一顿便餐,是很寻常的事情,你不必感到压力。”
苏南有点哑口无言,霍闻声又问:“还是说我很可怕?”
他口吻似玩笑似无奈,冲淡了方才的严肃感,苏南莫名有种自己好像有点过分的感觉,只好也笑着回了句玩笑:“那倒也没有,我只是担心你不够吃。”
霍闻声嘴角笑意更深了一些,走进了用餐间落座,担心苏南不自在他没有绅士地替苏南拉开椅子,随口说了句:“坐吧。”
管家已经将菜品布好,食物的清香毫无阻隔地飘散开,苏南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口水。
待他坐下一瞧,盛在精致的瓷碟里菜品分别是熏鱼,四喜烤麸,清炒虾仁,糟熘鱼片,以及一份炒素,全都是上海本帮菜。
“霍总很喜欢吃上海菜?”苏南笑着问。
霍闻声没答,反问了句:“你喜欢吗?”
“嗯,毕竟是从小吃到大的东西。”苏南说。
“喜欢就好,你尝尝正不正宗。”霍闻声说。
一旁正在给霍闻声布餐具的管家眼角瞥了一眼自家少爷,心里暗自好笑。
这些菜是刚从最正宗的本帮餐厅买回来的,明明正宗得不能再正宗了。
苏南看到管家拿出第二副餐具时心里有一瞬间的诧异,旋即又想到第一次在酒店见到霍闻声时,他似乎是和管家一起用餐的,两套餐具似乎也合理。
苏南考虑过自己用了管家的午餐是否需要致歉致谢,但转念一想那氛围应该又会尴尬,便当作自己没发现,接过餐具尝了一口面前的菜品。
虾仁Q弹有韧劲儿,口感清甜,苏南不自觉露出笑容说好吃。
霍闻声嘴角微微上扬,也跟着尝了一口清炒虾仁。
因着没有餐后汤,管家给他们开了一瓶口感清爽的起泡酒,然后道一句“慢用”之后就离开了,避免了苏南不适应有人随侍身侧。
苏南不是第一次见霍闻声用餐,但的确是第一次和他一起用餐。他又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了霍闻声刻在骨子里的那种优雅绅士。细嚼慢咽,不疾不徐,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
霍闻声并没有尊崇食不言的教条,其间会开口和苏南说话,聊着食物的口感和烹饪方式,只是每次开口都是在苏南口中没有食物的时候,然后注视着苏南听他的回答。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认真并没有给苏南造成压力,反而让他放松,或许也是因为有酒精的作用。
起泡酒口感很好,所以即便霍闻声说过这酒后劲儿有些大,苏南还是喝了不少,还问霍闻声是什么品牌,然后得知那酒没有品牌,是霍家在新西兰的酒庄特供,专门为霍闻声调的。
“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霍闻声说。
“那倒不用了,”苏南说,“我又吃又拿的,多不好意思呀。”
苏南说这话说的时候是很放松,面上浮着一层很浅的薄红,眼里挂着笑,就这么看着霍闻声。霍闻声眸色不自觉深了一点,好像又窥见了一点他的身上若有若无的吸引力。
他说:“没关系,我很乐意送给你。”
苏南一开始还没察觉什么,可随着对视的时间拉长,加上这句有些微妙的话,苏南眼里的笑意逐渐收敛,眉心轻轻地纵了一下:“为什么?”
不过是一瞬间,霍闻声眼里的情绪就变成了平时常见的平静和淡然,他问苏南:“苏南,你考虑过跳槽吗?”
苏南一怔,然后挑眉问:“我可以当作您这是想挖我来Lynx吗?”
“嗯,”霍闻声看着他,“我想挖你。”
霍闻声口吻平淡,看向苏南的目光也很淡,苏南却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些微妙的压力。
“霍总别开玩笑了。”苏南说。
霍闻声看了他一会儿:“我没开玩笑,你可以考虑一下,不着急回答我。”
苏南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谢谢霍总请我吃饭,我要回去工作了。”
他站起身时,脑子有一点晕,幅度很小地踉跄了一下,霍闻声眼疾手快地抓了一把他的手腕。
腕骨凸起的地方与对方手指关节禁锢在一起,俩人都感觉到了微妙的疼和热。
霍闻声很快地松了手:“还好吗?”
苏南摇头:“没事,这个酒的后劲儿真的蛮大的。”
霍闻声看着他说:“我送你回去。”
苏南想说不用,但霍闻声没有听,径自走到门口等着苏南。
苏南一开始以为霍闻声说送他回去,是要送他回工作室,等他们乘电梯直接往下进入停车场的时候,苏南才意识到霍闻声说送他回去,是送他回家的意思。
苏南又说不用,霍闻声以他现在似乎也不太适合工作为由给他堵了回去,同时管家也已经将他落在工作室的手机和工作手册一起拿了过来。
苏南无奈,也的确觉得疲惫,他许久没有运动,今天高强度游泳让他的腿开始泛酸,只好乖乖听话,又一次坐上了霍闻声的那辆加长宾利。
还是上次的那个位置,不过今天因为霍闻声先让苏南上的车,两人左右的位置调换了一下。
车里依旧弥漫着一股浅淡幽冷的草木香味,苏南其实不习惯在乘车时闻到明显的香薰气味,有时候这会让他产生一些晕车的不适感,因此他的车里从来不放任何有气味的东西。
霍闻声车里的味道可以说是苏南长这么大,唯一一个觉得闻起来还挺舒适的味道,很浅淡,但也不会时有时无,是一种带着微微冷调的清新草木香。
这种香味在霍闻声给苏南擦汗的那方手帕上也有沾染,不过手帕上的香味儿会更多一点若有若无的花香,那味道会让苏南想到了深秋晨起,推开窗,外面花园林间吹来的第一缕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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