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良收到消息,当即就对吴阿姨说:“我赔,我赔,你说个数,多少我都赔行吧,你快松手。”
吴阿姨冷哼:“你一个大小伙子,腿脚麻溜地很,我不抓着你,你跑了咋办?!”
方良只能妥协,他指了下旁边的女装店:“我们先进去,让这位女土清理一下,换身新衣服吧。”
再怎么样也是女主人,吴阿姨同意了,她一手扯着方良,一手拉住张绾绾,让店里的导购去挑几身合适的衣服来换。
名牌店最是不缺有眼色的人,她们对刚才在门口发生的事,都看的一清二楚。
几乎在张绾绾才跨进店里的那一刻,两三个导购小姐就迎了上来,抱着衣服要带她去换。
名牌女装店的换衣间,男土是不方便进去的,吴阿姨本来想跟进去,但她余光瞟到方良退后的脚步,就放弃了。
张绾绾像木偶一样被拉进试衣间,刚才热情的导购就瞬间变了脸。
两名女导购去守着试衣间的门口。
一名女导购温柔的安抚着张绾绾的情绪,拉她进了试衣间,换了身类型差不多的衣服出来后,开了个暗门让她进去:“钱警官在里面等你。”
听见“钱警官”这三个字,张绾绾瞬间回神,终于明白了过来,深吸一口气后进了暗门。
这暗门后是一间房,看摆设大概是女员工的换衣间加休息室。
钱家豪站起来,语气有些歉意:“不好意思,我还特意让方良那小子换了冰咖啡,没想到…”
张绾绾摇头,表示自已并不怪他:“是我自已的问题。”
钱家豪见她状态还行,不由的暗暗松了一口气:“外面拖不了多久,咱们还是长话短说吧。”
“冯女土不瞒你说,抓到冯祖后我们一直在查雨夜案的另外一个凶手,猜测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冯玉关…”
“但是我们缺少最有力的证据,我知道让你做出这个抉择很为难,他毕竟是你的丈夫,是你儿子的父亲。”
“可是…张女土,你知道雨夜案死亡的具体人数么?是73人。”
“这73人,全部都是青春正好的女性,她们有的刚结婚,有的还没谈过恋爱…”
“别说了…”张绾绾扶着衣柜门,缓缓的做下来:“你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都知道…”
她依靠着衣柜,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我比任何都知道,我的丈夫,侄子,甚至是儿子是个魔鬼…”
张绾绾这一生最大的悲哀,就是嫁给了冯玉关。
张绾绾有个同父同母的亲姐姐,叫张蓓蓓,比她大三岁,01年时死在了雨夜屠夫的手上,死时穿的是她送给姐姐的新婚礼物,一件红色的旗袍。
这一直是张家人内心的痛。
尤其是张绾绾,她不仅自责是自已害死了姐姐,还惧怕起了红色的衣服。
后来,张绾绾经不住父母的苦苦哀求,答应嫁人。
张父千挑万选,又观察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最终他选中了冯玉关。
张绾绾觉得这人虽然年龄大了点,但长的高大干净又好看,便同意了这门婚事。
两人很快就有了孩子。
张父张母听说这个孩子是超雄症,都极力的劝女儿打掉胎儿。
张父更是找来了许多国内外,关于超雄症孩子的相关的资料给她看。
当看见超雄症胎儿,出生后可能会有智力上的缺陷后,张绾绾动摇了。
回去便和冯玉关提了这件事。
冯玉关安慰她:如果舍不得就生下来,就算孩子智障。那也是他们的骨肉,更何况,这种概率并不大。
那是张父和冯玉关的第一次分歧,而一心期盼孩子出生的张绾绾毫不知情。
冯凌非一岁后,冯家换保姆的频率特别高,因为冯玉关不许任何人,忤逆年幼的冯凌非。
张绾绾直觉这样不好。
但冯玉关却说,他们的孩子很聪明,而聪明的孩子不应该压抑自已的天性,那会把他养成一个废物的。
之后,冯玉关总会给张绾绾带回许多美容卡,商场购物卡,美发卡等,让她没空再去理会儿子的教育问题。
直到冯凌非上幼儿园,被多次叫家长。张绾绾才恍然记起,这个孩子是超雄症儿童。
她开始转移重心,每天盯着冯凌非,管束他。
冯玉关这回没有阻拦。
张绾绾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她越管教,冯凌非就越不听话,后来更是变本加厉。
她为此苦难不已。
但冯玉关当时的工作特别忙,张绾绾心疼丈夫,只能对闺蜜,对朋友,对父母诉苦。
闺蜜和朋友们都说:孩子还小,长大就好了。
父母却让她带冯凌非去看心理医生,张绾绾带冯凌非去了。
第二天,冯凌非就差点害死了一个小姑娘。
看过监控的张绾绾怕了。
她夜晚没忍住,向丈夫哭诉起来。
也不知道冯玉关是怎么和冯凌非说的,总之,冯凌非真的乖了一段时间,直到他又伤了一个同学的手。
张母陪着女儿去看那个同学,道歉并商谈赔偿事宜,被对方家长好一阵的奚落。
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回去后,就见冯凌非跟没事人一样,在客厅打游戏,张母顿时就怒了。
她一把摔了游戏不说,还指着冯凌非的鼻子,对张绾绾说:你当初就该打掉这个畜牲的,养着这种人,别说以后给你养老,他不拖累死你,都是万幸了。
大概这话说的太重,吃饭时,冯凌非就用一盆热汤,回击了张母。
张绾绾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害怕冯凌非的。
她以照顾张母的名义,减少回家的次数,经常住在父母家,哪怕后来母亲出院,她也没回来。
冯玉关多次带着冯凌非上门,张绾绾就是不想回家,为了摆脱冯凌非,她甚至向冯玉关提出了离婚。
冯玉关当时什么也没说。
两个月后,冯玉关以再陪孩子过一个生日的理由,请张绾绾回家一趟,她思考了很久,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顿晚餐,父子俩看起来挺高兴。张绾绾却食不下咽,尤其是冯凌非靠近她时,她本能的抗拒。
张绾绾自已都痛恨这样的自已,甚至矛盾的想:他到底是自已怀胎十月的骨肉,还只是个孩子…
然后下一刻。她的脸上就被冯凌非泼了东西。
张绾绾在惊恐,痛楚中听见那个孩子说:妈妈你总是爱胡思乱想,现在好了,都是真的,你不要想了。
张绾绾在医院醒来时,身边只有冯玉关。
他说:孩子不知道那东西是会毁容的,已经知道错了,你不要怪他,好在现在科技好,可以整容,保证能把你整的比以前还漂亮。
张绾绾要求见张父张母。
冯玉关却说:爸妈辛苦了一辈子,也该享福了。我有个朋友,在南边的椰树岛上开了家养老院,特别擅长照顾老人。
爸妈现在应该已经到地方了,只要你乖乖听话,就可以给他们打电话,以后总能见面的。
张绾绾不知道这是不是威胁,她不敢想,也不敢问,更不敢去和父母确认,让老人家在千里之外为自已挂心。
她学会听话,学会忍耐,最后因为长期精神紧绷,她患上了焦虑和失眠的症状。
去年夏天,夜里突然下起了大雨还伴有惊雷,张绾绾从梦里醒来,就见冯玉关面无表情的站在床头。
她克制住自已快脱口而出的惊叫,缓缓的退到了床的另一边。
张绾绾不知道冯玉关怎么突然来了她的房间,好像从她整容过后,两人就开始分房睡了。
她那时候还单纯的以为,冯玉关是想来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
哪知道他突然扔了件红色的衣服过来,让张绾绾穿上。
张绾绾惧怕红衣服,当场就拒绝了。
冯玉关便从旁边拿一把刀指着她,表明了不换就死。
张绾绾只能照做,她拿起衣服敷衍的套在自已的睡衣外面。
那衣服的材质很粗糙,心口处还破了一个洞,她还在想冯玉关为什么让自已穿件破衣服,就听见一声:“娘…”
张绾绾穿着那件红衣坐在床边,听着坐在地下依靠着自已腿边的冯玉关,絮絮叨叨的说:幺儿想娘了,娘不要走好不好?
大哥也想娘,一下雨打雷,他就出去找娘,找不到娘,他就把娘穿的红衣带回来给我。
可惜大哥死的太早了。
还好阿祖也愿意出去找娘,但他太不听话了,他不愿意给我带娘的衣服回来。
冯玉关说的温情,张绾绾却听的浑身冰冷。
因为她的脑海中,瞬间就联想到了,关于雨夜屠夫的种种事迹。
果然,第二天,她就听外面的人在说,雨夜屠夫又开始杀人了。
冯玉关对于自已的暴露似乎不以为然。
他甚至向张绾绾坦白,自已的双手从来没有沾过血。
张绾绾对此一直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她开始有意无意的暗中观察起冯玉关。
冯玉关…或者说是姓冯的,控制着张绾绾的同时,又从来不对她设防,
哪怕没有同床共枕,冯玉关和冯凌非都喜欢和她处在同一个空间。
张绾绾也因此,知道了许多秘密。
冯玉关确实就像他自已说的那样,手不沾血,因为他擅长的是引导,他更喜欢做的,是引出别人心中的恶。
张绾绾说到这里,突然做了一个手势。
她伸出食指和中指,对着自已的眼睛点了两下,又对着钱家豪的眼睛点了两下。
“他们有个变态团体,叫阿瑞斯,成员都是阿瑞斯的子民,分散在全国各地。”
“这是他们独有的手势,意思是阿瑞斯盯上你了,如果你不属于阿瑞斯的子民,等待你的将会是死亡。”
“这些人在犯罪的同时,还挑选合适的同类加入他们,而每个变态正式入会前,都需要一宗惊天大案做投名状。”
张绾绾闭了闭眼,轻声道:“冯玉关就是阿瑞斯现在的守门人,冯春风是冯玉关的第一个试验品,冯祖是第二个,第三个是冯凌非,也将会是他的继承者。”
钱家豪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那白天鹅的沈墨呢?”
张绾绾想了一会,才记起这个人是谁:“冯玉关应该算是他的引路人吧,在白天鹅时,我听见过他喊冯玉关为老师。”
“更多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对不起…”
钱家豪摇头:“你不用道歉。你给我们提供的消息已经很多了。”
张绾绾苦笑:“可惜都没什么用…冯玉关根本就没有明显犯罪的把柄,你们也拿他无可奈何吧?!”
钱家豪一时无言。
张绾绾了然:“钱警官,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拜托你。”
钱家豪立刻坐直身体:“你说,只要能帮的我一定帮。”
张绾绾把垂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眼睛盯着挂在更衣室内的一件红衣:
“…我和爸妈每周只能通一次电话,他们说他们在一家名叫阖家欢乐的养老院,每天都可以去逛早市,去垂钓…”
“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我不喜欢冯玉关朋友的那个养老院,你能抽空替我去看看他们二老,再给他们换个更好一点的地方么?”
“这个没问题,我会尽快安排的!”钱少爷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张绾绾站起来,笑了一下:“…那我就谢谢你了。”
周鹏看到这里猛然站起来,他急忙的跑到隔壁把钱家豪拍起来:“醒醒,胖子,胖子你醒醒!”
大马蜂玉檀震动翅膀:(周鹏,虫帮你咬醒他吧。)
到底是同生共死过的兄弟,周鹏不太忍心:“胖子,再不起来,我就让玉檀咬你了!”
“起了,起了!”
钱家豪歪歪扭扭的坐起来,闭着眼睛语气含糊的问:“什么事?!”
周鹏用没伤的那只手,扯住他的衣领摇晃:“我问你,张绾绾离开前,有没有说过其他什么话?”
“话…没什么话…”钱家豪迷迷糊糊的又要躺下。
周鹏气急:“玉檀咬他。”
“别别别…”钱家豪再次坐起来,这回他倒是睁开了一只眼。
“你刚才问什么?”
周鹏快速重复:“张绾绾离开时,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话?”
“话?嗯…说她不是个好女儿,请我看在今天这些消息的份上,一定要给两位老人找个好一点养老院。”
“我跟她说,周家名下有专门给退休骨干建的度假上庄,可以用周警官的名义,把她爸妈送过去…”
“她给我鞠躬,说让我谢谢你,就走了…”
周鹏眼看他又要歪躺下去,没好气道:“都要出人命了,你还睡!”
周鹏伤残,钱家豪疲劳,保镖也大抵都是如此,所以开车的人是李阿姨。
周鹏以前觉得安全带这玩意挺束缚人的,但今天他是真心觉得:只有一根也太不保险了。
李阿姨在绿灯只剩最后两秒的时候冲了过去,完美的避开了需要红灯等待的时间,超速是肯定超速了,但车上安装了警笛。
周鹏的左手紧紧的抓住手扶,双脚低着前面的椅背保持平稳:“…李阿姨,安全第一,咱们其实也没那么赶的。”
李阿姨游刃有余的来了个弯道漂移:“我也没开的太快呀~”
钱少爷吨位重,还能空出一只手打电话:“好的,谢谢刘主任,你要尽快…”
周鹏迫不及待的问他:“怎么样?”
钱家豪比了个ok的手势:“物业的办公室主任说他会马上就去一趟冯家,他比咱们快,有什么消息会立刻通知我的。”
杀手突袭的事让他忙了一夜,来不及休息片刻,便马不停蹄的跑去见张绾绾。
钱家豪能强打起精神没在他们两人说话时打瞌睡,就已经是极限了。
他自然无法注意到,张绾绾说最后那段话时眼中的决绝和恨意。
周鹏还是不太放心:“打冯玉关的电话,试试能不能打通?”
钱家豪打着哈欠去翻通讯录,拨了过去,半晌都没人接听,他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
周鹏也察觉出了问题:“你有他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吗?没有就去问陈局长。”
钱家豪又打了几个电话出去:“…他办公室的人说,今天是冯凌非的生日,冯玉关提前下班回家给儿子过生日了。”
“我估计…张绾绾今天也是用这个理由…”
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刘主任的…”钱家豪刚滑动接听键,就听手机那头,物业主任歇斯底里的喊:【不好了,冯家着火了。】
他喊的声音很大,连旁边的周鹏都隐约听见了一点,他凑过去问:“火大不大?有没有人从里面出来?打急救电话了没?”
钱家豪开了外放。
【就是没人出来,我才着急呀!冯家的大门关着,谁也进不去,我们已经打了电话…】
【火势很大,门窗紧闭,邻居们想帮着救人都无从下手,只能等救援队过来。】
越野车还没到别墅区,他们看见了冲天而上的滚滚浓烟,消防的警笛声也由远而近。
周鹏下了车,看着眼前已经彻底燃烧起来的别墅,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如果他没有受伤,如果是他亲自去见张绾绾,现在会不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本是无过之人,何必去担错。
他转身重新上了车:“李阿姨,麻烦你送我去一趟警局吧。”
周鹏带着固定的护具出现在刑侦局,路上碰见的同事和下属,难免都会过来慰问几句,耽误了点时间。
所以他上楼时看见的,就是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场景。
周鹏叫住张兴:“关于雨夜案的资料,你们昨天都分给大家看了吧?!”
“看了看了。”张兴忙不迭的点头。
他默默放下自已的包,藏到身后的椅子里,心说:这新队长也太拼了一点吧。
周鹏看到了张兴这个小动作后,心情好了一些:“…可能要耽误你们下班了,你帮我把其他人都叫过来,我们做个案情分析的会议。”
会议的地点就在周鹏办公室的旁边。
等人到齐后,他直接问几人:“有谁在雨夜案的那些资料里有新的发现么?”
见大家不说话,周鹏便接着说:“我现在把案子重新梳理一遍,你们对照手上的资料看。”
“冯玉关的父亲冯秋渡,死在一个雷雨夜,他一死,家里就没了经济来源。”
“冯玉关母亲张爱凤不想受兄弟俩拖累,就卷了全家为数不多的钱财,打算独自离开。”
“两个孩子刚失去父亲,拦着母亲不让她走,推搡之间导致张爱凤意外死亡…”
“77年,同样的雷雨天,冯春风也许因为思念,也许因为恨,总之他的心理是不健康的,在弟弟冯玉关有意的教唆下,他犯下了第一起雨夜案。”
“之后,兄弟俩像是尝到了甜头,一个动嘴,一个动手,连续两年犯下大案,直到哥哥冯春风结婚才停手。”
“89年,冯春风的爱人因某种原因失踪,结合冯春风母亲的情况来看,她很可能也是遭遇了不测。”
“因为妻子的死亡,冯春风心中的恶再次被释放出来,导致雨夜屠夫再次犯案…”
“01年,冯春风车祸死亡,冯玉关需要一个新的实验对象,来验证自已能够引导人犯罪的能力。”
“我猜他当时看中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沈墨,一个是冯祖,毕竟他那个时候刚经历了父亲的死亡,很容易入手。”
“被选中的冯祖,在01年02年这两年内,连杀23人,这23人成为了冯玉关的功绩,助他敲开了阿瑞斯恶魔组织的大门,正式加入进去。”
“接下来就是11年12年,22年23年…”
冯祖之后的每次犯案,应该都是在冯玉关有需要的时候。”
“他有意打开了冯祖心中观着凶兽的那道闸门,引导其犯案…”
周鹏把自已知道的,关于雨夜案的所有信息,都给几人说了一遍。
会议室的六个小组长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这…不是已经可以直接写结案报告了么?
还让他们来开会干什么?
“队长,阿瑞斯恶魔组织是什么?!”
“队长,现在逮捕冯玉关来进行问询么?”
周鹏拍了下脑门:“忘了跟你们说,冯玉关家里发生了火灾,人…可能已经烧成灰了…”
“至于阿瑞斯…它是隐藏在暗处的一个变态杀人魔组织,这些人以残害无辜人取乐,人员可能遍布全国…”
“大家现在只需要对阿瑞斯有个大概的了解就好,之后我会向陈局建议,针对这个罪犯团伙成立一个专案小组。”
“……你们现在要思考的是,怎么根据这些已知的线索,去让冯祖开口,说出我们不知道的那部分,争取今天结案。”
梁孝霖立刻表态:“队长,我想现在去审冯祖。”
周鹏怔了一下:“你有把握么?”
梁孝霖把一头雾水的许重山拉起来,拍着他的胸口,指天发誓:“…如果完不成,就让这小子打一辈子的光棍!”
晚上8点,对冯祖的突击审问开始,主审人是梁孝霖和许重山。
“冯祖,你是阿瑞斯组织的成员么?”
冯祖猛然抬头看向问话的梁孝霖,面上惊疑不定。
梁孝霖笑了一下,好脾气的问:“你是不是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
他也不等冯祖回答,便自顾自的摇头叹息起来:“其实我挺同情你的,真的!”
“你的人生,是被人有预谋计划好的,哦~对了还有你早死的父亲冯春风,可能也是…”
梁孝霖的话说到这里,便像是有意吊人的胃口似的,没有再说下去。
许重山面无表情的看着冯祖,语气冷硬:“冯祖,冯玉关死了,他以家属身份替你申请的精神鉴定诊断,将暂时搁置。”
“今天只是对你的例行问询,之后我们还有几次这样的流程,你当然有权继续保持沉默。”
“不过,你杀人的事实已经无可辩驳,等警方这边整理好案件资料后,就会把你移交到法院,进行最终的审判…”
梁孝霖站起来,同情的看了冯祖一眼:“下班了,走吧,走吧,咱们去喝…”
“等等!”
冯祖抓紧座椅的扶手,费力的把身体向前倾斜:“你把话说清楚,你说!你说我叔叔他…他死了?!”
“他不会死!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梁孝霖点头:“是啊,畏罪自杀嘛~对了,你认识沈墨么。”
冯祖呆呆的点头。
梁孝霖耸耸肩:“沈墨犯了案,杀了不少人,还自以为是的把尸体摆在客厅,可惜,咱们英明神武的周队长,一眼就识破了他那拙劣的藏尸手法…”
“他交待了,自已是冯玉关最得意的学生,以后…”
“你胡说!”冯祖激动的拍着桌面:“你胡说!叔叔说过,我才是他最优秀的学生,是他的接班人!”
梁孝霖叹气:“所以我说你可怜呐,你父亲,还有你,都是冯玉关的失败品,他真正看中的从来都不是你们…”
“失败品…”冯祖喃喃自语。
他才不会相信这种谎话:“叔叔明明说我才是最像他的,从爸爸和妈妈吵架那天开始…”
冯祖的母亲是冯春风买来的,那女人面黄肌瘦,像是有病,人贩子随便要点钱,就把人给他了。
赵苗养了很多年,才把身体养好。
冯春风结婚七八年,终于有了孩子。
赵苗有了孩子,也就有了开口的勇气,她向丈夫哭诉,自已离家多年,父母年龄大了,她出想回家看看云云。
冯玉关对冯春风感慨,嫂子真像张爱凤。
一样的不知感恩,得寸进尺。
从那以后,赵苗便被严加看管了起来。
赵苗是个聪明人,知道示弱和强硬都没用后,她选择了伪装妥协。
她假意逢迎冯家人,一边降低冯春风对自已的看管,一边默默的攒路费。
终于等到了冯春风要出去工作一整天的时候,赵苗快速的收拾好了东西,就准备离开。
刚会走路的冯祖摇摇晃晃的跟在她身后,奶声奶气的喊妈妈。
到底是自已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儿子。
赵苗强忍着眼泪告诉他,妈妈只是回家看看外公外婆,一定会回来的。
哪知她刚哄好儿子,冯玉关回来了。
赵苗颓然的扔下了行李。
冯春风晚上下工回家才知道老婆想跑。
冯玉关问哥哥,嫂子是不是很像妈妈,如果穿上红衣就更像了。
然后,他递了把刀给冯春风,像小孩子撒娇一般,像哥哥讨要妈妈的红衣。
冯祖的脑海里,一直都有幼时的那个画面。
父亲用刀刺伤了妈妈,妈妈的血把她衣服染成了红色。
爸爸把衣服脱下来给叔叔,叔叔却嫌弃的捏起来,告诉爸爸那不是自已想要的红衣。
突然失去妈妈,对还不懂事的孩子来说,是非常煎熬的。
冯祖夜里被雷声惊醒,哭闹不止时,冯玉关便说孩子大概是想妈妈了。
冯祖记得,父亲会在雨天出门后带着红衣回来。
父亲把红衣塞到自已怀里,说那是妈妈,冯祖抱着“妈妈”果然睡的很香。
但第二天,“妈妈”总会被叔叔抢走。
还好他第二年长大了点,偷偷的藏了一件。
可惜搬去和叔叔一起住时,又被叔叔发现拿走了。
失眠的冯祖,不得不自已去寻找红衣。
冯玉关便指点刚死了父亲,又思念母亲的小冯祖,该如何去找。
冯祖第一次杀人,多少有点怕,但他确实得到了自已最想要的东西。
一件其实已经足够了。
可是叔叔总会来跟他抢,冯祖抢不过,只能再出去找。
直到他把衣服藏到叔叔都找不到的地方,才会停止杀戮。
之后的事情,大家差不多都能猜到了。
冯玉关以抢衣服的理由,引导冯祖杀人,一直杀到他觉得满意为止,留一件衣服安抚他。
周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你们今晚加个班,去把赵苗的尸体挖出来,雨夜案就可以结案了。”
“好,队长放心,保证出不了错。”
“就是,队长你还受着伤呢,快回去休息吧。”
哪怕需要加班,六个小组长都显得很高兴。
他们已经可以猜想到,案子完结,对外报道的那一刻,琼林市的市民们会如何的震惊。
周鹏回到家后,还一直在思考接下来的事。
主要是关于杀手组织,和那个阿瑞斯组织的安排。
他准备明天和陈局长说一下阿瑞斯的事情,让他和其他城市通个气,看看有没有遇到相似的恶性案件,提高警惕的同时,成立针对性的专案小组。
至于,杀手组织那边…
这些人不出任务时,一个个的都是正经的良民身份,只靠人力,还真不好找出来。
周鹏想借助自已能和动物对话的能力,让全城的动物们帮忙甄别杀手。
人在谨慎,也不会对小动物有防备吧?!
尤其是做杀手这一行的,除非把这种事憋在心里,否则只能和花鸟鱼虫倾诉。
由于琼林这边天气比较冷的原因,不仅鸟雀稀少,流浪猫、流浪狗的群体也十分稀少。
老鼠倒是挺多的,也能用,它们都躲在地下,或者是藏身在居家里,还需要杰瑞去整合。
周鹏想要用它们,首先要做的就是买房。
买很大很大的房子,顺便也把流浪猫和流浪狗安顿下来。
周鹏第二天早早的就去了警局。
他刚上楼,就在门口大厅看见了一个掉了的拖把头。
估计是保洁阿姨遗落的。
周鹏抬脚,想把拖把头移到墙边,至少不要挡路。
等他的脚碰到拖把头时,才发现玩意是个活的。
(汪!)拖把头大概也知道自已挡路了,它站起来移开两步后,便到墙角再次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