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喘着粗气,沉声说,“既然无法信任彼此,那就别合作了!以现在的形势开战,胜率有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早死晚死都得死,我不如早点投降,省得被你坑死!”
蒙俭微微眯眼:“你发誓没骗我?”
黑影:“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但凡你把今晚的计划提前告诉我,我都会立刻阻止你!别他妈把锅甩我头上!”
蒙俭一肚子窝囊气无处发泄,只能砸东西泄愤,深吸了几口气才稍微冷静一些:“你继续潜伏。”
“你再这么乱搞下去,我潜不潜伏还有什么意义?!”
黑影语气很沉,“敌我双方实力太过悬殊的话,就算提前知道敌人的情报又能改变什么?!”
蒙俭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漆黑的天,幽幽地说:“你知道我很看重你,和郑康安奇守德不同,你是我真正的伙伴。”
“最好是。”
黑影没好气地说完,率先把视讯切断了。
调查局局长等着蒙俭视讯结束,这才小心翼翼地问:“接下来有什么指示?”
蒙俭重新坐下,手指在桌面轻叩,沉着脸琢磨:“先扭转网上的舆论,只凭一个视频不能定罪,他们就算把我父亲抓起来也暂时没办法对他怎么样。”
调查局局长试探地说:“那您这几天就安心待在局里,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掐断的视讯另一头。
敲门声响起,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beta开门进去,看到一地的花瓶碎片,急忙问背着门口坐在摇椅里的老者:“老爷,您没受伤吧?”
“没事。”老者语气平静,和刚才视讯时天差地别。
他拿起另一个终端,编辑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注销发送情报的终端,人处理掉。】
那边很快回复过来“收到”。
在这两行信息上方,显示的是两天前的联络记录。
【把宴清的情报泄露给他。】
【收到。】
落地玻璃上映出老者讳莫如深的神色,正是北冕座分管上将高万新。
管家还没收拾完瓷片,就听高万新说:“晚上辛苦一下,把资料再重新整理整理。”
中年beta有些诧异:“这么着急?”
高万新:“着急的不是我。”
宫里,离逍宋瑾从离迹书房出来,已经夜里十点多。
离开前,离逍低声叮嘱魏枫:“这几天盯紧点。”
魏枫:“怕蒙家那两个老东西狗急跳墙?”
离逍点头:“最好同吃同住。”
魏枫:“……”
“什么同吃同住,说得这么好听。”
魏枫从制服内侧摸出一根烟叼着,“你给的工资可不包含陪吃陪睡啊。”
离逍:“你想陪睡,也要看看我哥同不同意。”
魏枫:“你爹可是风华正茂的美少年,便宜死他了。”
刚说完,从门内飞出来一个茶盖,不偏不倚就朝着魏枫的后脑勺砸过去。
魏枫抬手夹住,咋舌:“如果换成宴老师的话,我勉强可以陪一下。”
刚说完,门内又飞出来一个茶杯。
宋瑾拉着离逍往外走:“别惦记那几个工资了,凭你这张嘴,迟早能靠捡茶杯发家致富。”
魏枫:“……”
从主殿出来后,离逍开车和宋瑾去别馆找宴清。
这个点,平时已经是军校生们的休息时间,可今天全都亮着灯。
离逍两人进去时,客厅里一帮学生脸红脖子粗的,争吵得很激烈。
这次来帝都星的除了圣亚交换生外,还有百来个丹斯学生,其中一部分是参与表演赛的,另一部分基本都是贵族。
而现在争吵的就是这群贵族。
“你们平时不是嚣张得很吗?怎么了,现在连家族支持谁都不敢说了?”
“我们家支持谁管你们屁事!”
“你们这群蒙家的走狗!蒙家灭绝人性,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事情还没查清楚,你这是诽谤!”
“陛下都证实视频是真的了,还嘴硬!你们祖上指不定也帮蒙家屠杀过高风族吧?!”
“你再说一遍试试?!”
两波人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骂,在几次试探后缠斗起来。
大多数学生远远近近地围观,小声讨论着网络上的舆论,个别学生上去劝架,可没能劝下来,自己挨了几拳后也被激出了几分气性,火速加入战局。
刘捷本来窝在沙发里看新闻,一个被打的学生突然怒气冲冲地指着他骂:“你也是蒙家的走狗!你们随意虐杀其他种族,简直猪狗不如!”
刘捷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擒住学生的手就一拳挥了过去。
学生哪是他的对手,被一拳呼到地上,额头磕到桌角,当时就流血了。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周围其他学生,一看情况不对,立刻上去劝阻。
刘捷下手这么狠,搞不好会打死人。
“滚开!”
刘捷突然被激怒,抬腿猛踹围过来的学生。
“嘶!”
学生肚子上挨了一脚,趔趄后退,在摔倒前被从后面托住,转头一看双眼发亮,“二殿下!”
离逍等学生站稳后,擒住刘捷挥向其他学生的手反拧,扣住后颈摁到沙发上:“冷静点。”
刘捷剧烈挣扎,表情扭曲:“滚开!信不信我杀了你?!滚!”
一旁的学生们见刘捷突然像发了疯似的,有些害怕。
“你在对二殿下说什么啊?”
“你们蒙派的果然都是杀人犯!”
宋瑾过去扣住刘捷的下巴粗鲁地抬起,观察他的表情,微微拧眉:“不觉得这个状态似曾相识?”
当时的林州也是一点就着,极度亢奋,神志不清,会无差别攻击身边的人。
离逍视线扫过刘捷露出领口的脖子,上面有几道抓痕,又撸起他的袖子,抓痕更多,甚至都破皮流血了。
“受了刺激,得送医。”
离逍随口对斗殴的学生们说,“明天中午还有酒宴,别打破相了,不好看,继续吧。”
说完就提着刘捷走了。
学生们:“……”
都这么说了,让他们还怎么继续?
离逍带着刘捷就近找了个空房间。
宋瑾反手锁门,从礼服上衣内侧口袋摸出一支退化剂。
离逍多看了一眼:“你还随身带着这个?”
宋瑾蹲下来,打开注射器的盖子,抵着刘捷的肩颈处:“以防万一。”
离逍:“……”
从最初认识的时候他就觉得了,猫崽口袋里好像什么都有,真可爱。
宋瑾偏头看他:“眼神飘了,你在想什么邪恶的事情?”
离逍:“……”
“骗你的。”宋瑾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轻笑,“这个故作镇定的表情真可爱。”
离逍视线扫过他唇边的笑:“越来越坏了,连我都骗。”
宋瑾摊手:“跟你学的。”
离逍:“……”
注射退化剂后,刘捷顿时消停了,耷拉着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宋瑾将空的注射器放回口袋:“退化剂里有镇定成分,不过体质因人而异,不确定能对他起到多少作用。”
离逍把一滩烂泥似的刘捷提到沙发里躺着,站在一旁观察他的反应。
第三军团被抓的改造人有一半接受了退化剂试验,目前能确定的是可以延长改造人对血剂的需求周期,身体方面的变化还要沈斯年团队分析大量数据后才能有结果。
“07,记录刘捷的身体数据变化。”宋瑾下指令。
07:“好嘞。”
终端装饰扣上的蓝色晶体化作丝线,变成抑制环扣住刘捷的脖子,弹出的虚拟屏上跳动着各项数据。
不到两分钟,刘捷清醒过来,捂着额头坐起,看到离逍和宋瑾有些诧异。
“我怎么会在这里?”
离逍问:“你发疯攻击同伴,还有印象吗?”
刘捷瞳孔一缩,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我不记得。”
离逍:“刚才小瑾已经帮你用过急救药,不过圣亚的药方不知道适不适合丹斯人使用,如果你有任何不适,记得联系我。”
刘捷看看离逍,又看看宋瑾更惊讶了。
“什么急救药?”
宋瑾没回答,问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刘捷细细感受了一下:“身体轻松了一些。”
“那你休息吧。”
离逍说罢,和宋瑾转身离开。
刘捷急忙起身叫住他们:“那种药还有吗?”
离逍故作疑惑:“你不是好了吗?”
刘捷抓了抓头发:“我怕万一又发疯……”
离逍:“感觉不对劲时提前联系我。”
“谢谢。”
说完后,刘捷又看向宋瑾,想到先前挑衅他的事,惭愧地低下头,“谢谢你。”
“谢就不必了,我是在帮逍逍,不是帮你。”
宋瑾声音凉飕飕的,“下次还敢挑衅我,照样揍得你爹妈不认。”
刘捷抿唇:“不会了。”
走出房间后,离逍两人去找宴清,对方刚点完名回来。
宴清给两人煮了咖啡,在吧台前坐下。
“来问我当年你父王父后意外离世的事?”
离逍:“什么都瞒不过您。”
宴清失笑:“这还用猜?陛下应该不会告诉你这些。”
宋瑾喝了口咖啡,意外地好喝。
“为什么蒙俭说是你害的?”
宴清看着杯子上冒着的热气,唇边的笑意淡下来:“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我不进宫,不把那些材料交给两位陛下,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出事?离询亲王也是,因为俾雀族的事……”
离逍:“什么材料?”
宴清:“之前给你们看过,除了那个视频外,还有我们一族遭到侵害的一些照片和视频记录。”
宋瑾:“你把这些资料提交上去,他们就出了意外?”
宴清点头:“提交后不到半个月,两位陛下要出巡,在宿阳座居住的古堡半夜起火,我睡梦中闻到刺鼻的烟味,冲去找两位陛下,在门外走廊里看到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当时顾不了那么多,一心想先确认陛下的安全。”
说到这,宴清顿了顿:“到外厅时看到四个值夜班的侍者倒在地上,房间里全是烟,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气味。主卧里,国王陛下横趴在床,王后陛下歪在床头,都已经昏迷不醒。”
“我试过打开净化系统,但是不管用,只能先把他们拖出去。”
宴清微微拧眉,“执勤的护卫队赶过来正好看到我把两位陛下拖到外厅,事后从房间智能系统查到高浓度的alpha信息素,他们认为我一个omega,在那种浓度下不可能毫无影响,加上找不到其他嫌疑人,就把我扣下了。”
宋瑾越听越疑惑:“古堡起火没人发现?室内智能系统没警报?没触发火灾预警?”
宴清摇头:“都没有,就连那晚安排值夜班的侍者,也非常凑巧的全是omega。我看过起火的位置,根据那晚的风向和风速,毒烟正好正面侵袭两位陛下的卧室。”
宋瑾:“当时窗户打开的?”
宴清点头。
“那就更奇怪了。”宋瑾托着下巴,指腹摩擦着杯沿,“就算睡着了闻到这么刺激的气味也会醒,门又没反锁,怎么会直接闷死在里面?”
宴清打开一个空白页面,将当时国王夫夫昏迷的姿势画下来:“国王陛下应该是醒了,绕到了王后陛下床边想把人扶起来,结果就这么昏迷了,王后陛下应该是坐起来过,才会以歪倒在床头的姿势昏过去。”
既然醒来过,就更不可能傻呆呆地在那吸毒气,直到昏过去。
离逍问:“您当时见到的背影是谁?”
宴清摇头:“穿着护卫的制服,我当时有对他们提到这个点,但是没人愿意听我的。”
离逍:“您说的怪异气味是信息素?”
宴清面带疑惑:“我不能确定,像什么东西腐烂了的气味,很怪。”
离逍和宋瑾眼神一凝。
大概率是改造人没跑了。
这样一来就能说得通,为什么离诉夫夫逃不出那个充满毒气的房间,因为他们被精神控制了。
如果宴清没有跑去救人,离诉夫夫只会以“意外”的方式离世。
宴清这么一救,直接被当成了顶罪的替死鬼。
离逍问:“您在军校应该闻到过不少有问题的改造人信息素,和他们的比如何?”
“那他们算是香的了。”
宴清想了想,“那时的气味像是进了一间专门发酵腐烂水果的房间,令人作呕,不过相比起来,那时的气味对我的作用更小。”
离逍:“指的信息素方面的影响?”
宴清点头:“虽然浓度很高,但我丝毫不受影响,反而是现在学校里一些改造过的学生释放出的信息素,会让我有些恍神。”
“也就是说,这十几年间血剂做过改良。”
宋瑾若有所思,“能一次放倒一群人,说明攻击性很强,但信息素直观反映一个人的身体状况,臭成那样大概是活不了多久了,有点像人体炸弹。”
经过改造后活不长是个很大的弊端。
刚把人安插到合适的岗位,没多久就死了,又得换人,而且更容易被发现。
宴清接着说:“我被送回帝都接受审问,你哥单独来见我,我们当时都失去了理智,大吵了一架,我怕自己会死,告诉了你哥俾雀族的事,希望他小心蒙家,没想到第二天我被高万新秘密接走,之后就被安排去了第一军校。”
离逍突然想起,在第三军团密谈时,哥哥多问了一句——俾雀族omega是不是不受alpha信息素影响,原来是这么回事。
当年哥哥也是怀疑过的,但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宴清,怕是也明白这场事故中疑点颇多,秘密把人放了。
与其杀了宴清,不如让他成为手里的一颗棋子,有朝一日变成刺向蒙家的利剑。
宋瑾:“可惜了,你当时要是没冲进去,现在已经是主殿主管了,搭上自己的前途也没能把离诉夫夫救回来。”
“他们没死。”
宴清顶着离逍和宋瑾错愕的目光,刻意压低声音,“我救他们出来时还有呼吸,及时交给了当时出巡的值班医生叶游,不过他们吸入太多毒气,导致多脏器严重衰竭,虽然没死一时半刻也醒不过来。”
“叶游?”离逍拧眉,“是学校里治嗓子的那个校医叶游?”
宴清点头:“本来应该是金桁跟队,但当时金桁好像接了什么工作出差了,就让叶游顶上。”
“等等。”
宋瑾抬手打断,“你说他们当时活着,现在呢?他们不是办过葬礼?”
宴清:“没死,叶游私下暗示过我,陛下在我走后做过安排,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在王室的墓地——大教堂的地下休眠。”
两辈子加起来,离逍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简直不敢相信。
离世多年的亲人原来还在,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在做梦。
所以哥哥从那时候起就开始布局了。
但局面比他所了解的更糟糕,在尝试各种策略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夜里,两人没回偏殿,直接在别馆住下。
宋瑾洗完澡出来时,离逍正坐在窗前反复播放魏枫和离烨的那个视频。
“还是觉得有问题?”
离逍看着屏幕点头:“蒙俭对父王父后下杀手,必然是因为他们查到了什么。其他照片视频我看过了,和蒙家没有直接关联,还是觉得这个视频最可疑。”
宋瑾曲腿坐在他对面,也打开这个视频一帧一帧地看。
离逍的感觉和他一样。
总觉得他们还没找到最关键的那个点。
看到天蒙蒙,宋瑾突然按下暂停,将左上角的位置放大,盯着看了两秒对离逍招手:“看看这是什么?”
离逍挪到他身旁。
圈出来的区域在整个视频画面里就绿豆大小,是放在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被前面一摞文件夹挡住,只露出四分之一。
镜头是无意中扫过的,出现的时间只有0.35秒。
宋瑾试着放大:“好糊。”
离逍:“我试试。”
离逍尝试修复,终于能隐约看到封面顶部的一行字。
宋瑾眯着眼看:“9、9、4、3、2?”
离逍表情微微一变。
“倒数第四第五位数字是99,表示这份是机密度达到最高的绝密文件。”
宋瑾偏头看向离逍:“那还等什么?”
两人说干就干,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出了门。
片刻后,一辆悬浮车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朝王室资料库的方向疾驰。
有先前离迹给的权限,离逍两人直奔机密区。
文件并非按照编号排列,离逍先登录查询系统,搜索尾号为“99432”的绝密文件电子档。
【无该编号文件。】
“意料之中。”
宋瑾视线扫过周围架子上密密麻麻的文件,“分头找吧,就看我们运气怎么样了。”
找了一个多小时,离逍总算在角落的架子顶端找到了尾号“99432”的文件盒。
“小瑾,找到了。”
离逍坐在梯子上,将文件盒抽出来,标签上有手写的文件签署日期,和宴清口述的基本一致。
宋瑾从另一边绕过来,从梯子另一边上去:“打开看看。”
文件盒上有一把智能锁,每次打开都要登记查阅人的虹膜信息。
离逍快速做完访问登记,等进度到达100%后,虚拟屏上弹出提示请求通过的窗口,智能锁咔得一声打开。
宋瑾难得有些紧张,眼巴巴看着离逍打开文件盒,结果里面是空的,不由得咋舌:“你那个爱串门的爷爷是不是过分了?有必要销毁得这么彻底?”
离逍不免失望,却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打开智能锁的程序,用离迹给的权限查询历史访问记录。
加上这次,总共有四条访问记录。
第一次是76年前盛夏,访问人是离烨。
按时间推算,这是在金羽雀军团出事后第六天。
第二次是30年前深秋,访问人是离询。
第三次是30年前初冬,访问人是高万新。
第二三次的查询时间间隔不到一个月。
“高万新?”
宋瑾皱眉,“他早就在调查这件事?从什么渠道得到情报的?”
离逍看着这条记录,满脑子疑问。
他原本以为高家和整件事无关,可现在来看,高家不仅牵涉其中,立场也非常微妙。
离逍:“高万新查询文件的前一天,离询意外去世。”
宋瑾若有所思:“文件会不会是他拿走的?”
离逍把文件盒放回去:“先去见金桁。”
金桁被抓后,关押在王宫后方的军事基地。
离逍开着车子降落在监狱入口,很快就有执勤的御军护卫过来询问情况。
“带我去见金桁,我有事问他。”
护卫:“是!”
离逍两人跟随护卫进升降梯,随着虚拟屏上的数字跳动,很快到了地下九层。
金属门打开,一阵寒气灌进来。
离逍下意识地看向宋瑾,对方身上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浅色毛衣:“冷不冷?”
宋瑾:“你要把外套给我?”
离逍跟着护卫往外走:“我就随便问问。”
宋瑾:“……”
又溜他。
幽深的金属过道内一片寂静,只剩三人的脚步声在空间回荡,两旁间隔十来米就有个厚重的金属门,分别有执勤的护卫把守。
领路的护卫将离逍两人送到一层的审讯室,让牢房那边的人把金桁带过来。
“我去旁边的观察室。”宋瑾说着往右边的房间去。
离逍拉住他:“不用避嫌。”
“但我觉得,有我在金桁不会说真话。”
宋瑾笑着摸了一把离逍的脸,“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要是再问不出有用的东西,我会觉得通宵的自己很蠢。”
离逍:“……”
一晚没睡还饿着肚子的小狮子闹脾气了。
离逍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颗巧克力递给他:“先垫垫肚子。”
宋瑾顺便掏了离逍另一侧的口袋:“就这么一块,塞牙缝都不够,还不如不吃。”
“那你还给我。”离逍伸手就去抢,被宋瑾避开。
宋瑾拆开包装纸把巧克力一口塞嘴里,转头就往观察室去:“快点,限你五分钟内问完,我已经很饿了。”
离逍:“……”
真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子。
金桁被带进去审讯室时,只有离逍一个人。
离逍观察他的反应和微表情,率先开口:“你看到我,好像并不意外?”
金桁在审讯椅上坐下,任由护卫给他扣上双脚。
“我早就过了一惊一乍的年纪了。”
离逍挥手示意护卫离开,让09监管这里的智能系统,倚坐在审讯桌旁面对着金桁:“网上流传的那份DNA报告真是做的?”
金桁双手交握在身前,沉默了片刻:“没错,蒙上将拿我的家人威胁我,抱歉,给您造成了这么大的负面影响。”
离逍:“所以实际上,我到底是不是我父后生的?”
金桁低着头:“是。”
离逍:“我是通过什么方式出生的?”
金桁:“前王后陛下怀孕三个月,将胚胎移到人工育儿舱,八个月后指标达到出生要求。”
离逍:“都是你经手的?”
金桁:“我不是产科医生,只有出生前的DNA报告是我做的,您应该可以在宫里的资料库查询相关文件。”
离逍慢条斯理地点点头,沉声低喝:“撒谎!”
金桁放在身前的手一紧,犹豫着抬起头,下一刻就对上了离逍冰冷的双眼。
一瞬间像被巨兽锁定,来自本能的恐惧让他控制不住颤抖。
“你不会以为父后不在了,我就没办法调查自己的身世?”
见金桁终于变了脸色,离逍继续说,“只要和我哥的DNA比对,是不是亲兄弟一清二楚。”
金桁眼神闪烁:“您已经比对过了?”
离逍淡淡地开口:“擅自篡改王子的DNA报告,比诽谤王族的罪名重得多,你是想好了下半辈子在监狱里养老?”
“我没有擅自篡改DNA报告!”
金桁慌了,反驳道,“我所有的操作都是按照上头的要求来执行的!”
“上头的要求?”
离逍打量他,“我父王让你做假报告?他有什么必要这么做?”
金桁再次低下头,抿着唇没再开口。
离逍:“三十多年前,你在子伏座Z152工作过吧?”
金桁眉心一跳,慌忙避开离逍的视线:“可能吧,时间太久,忘了。”
离逍将网上曝光的废弃基地的视频投放出来:“你看看是不是这里?”
金桁疑惑地抬眸,瞳孔一缩。
“您怎么会知道……”
意识到自己失言,金桁猛地一顿,不敢再说下去。
“这是蒙家秘密关押金羽雀军团战士的地方,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离逍冷声问,“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我不是!”金桁急忙解释,“当时我受邀去Z152的生物研究室做学术交流,没想到他们会把我带到这个地方去!我当时真的不知道那里曾经关押金羽雀军团的人!”
离逍逼问:“你不知道那里曾关着金羽雀的人,却知道培养的不完全克隆体叫魏枫?”
金桁脸色骤变:“您怎么会知道这些?”
离逍反问:“不是你指引我去查的?”
金桁很诧异:“我、我怎么可能……”
离逍:“认识邱彬吧?”
金桁眉头紧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表情越发错愕。
“怎么会……”
离逍:“我交给他一支血剂化验,没多久他就收到了满满两大箱寄错的血,刚好你和他有共同的研究项目,有机会发现他手里的那支血,你可别告诉我是巧合。”
“怎么可能……”
金桁抱头,陷入混乱,“那个人竟然是您……”
离逍观察金桁的反应,耳边响起09的声音。
09:【夫人让我告诉你,他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离逍:“……”
09:【他说一分钟内问不完,他就先回去主殿吃饭了,哥哥那里的甜品又多又好吃。】
离逍:“……”
这臭小子,这么轻易就抛弃他了。
只能加快进度了。
“其实你早就被蒙家收买,深度参与过研究俾雀族的基因,尤其是魏枫的。”
离逍接着说,“十九年前,父后将胚胎移出体外时被你动了手脚,目的是混淆王室血统,半年前你发现我在调查,就用那两箱血把我引到Z152,让我和渡鸦厮杀,利用王室和俾雀族的仇恨挑起内战,为蒙家夺权铺垫。”
离逍看着他,神色淡漠:“从你成为刽子手帮凶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配不上身上这件军装了!”
“我没有!”金桁抬头和离逍对视,眼眶发红,“我从没背叛过这个国家!”
离逍脸色沉下来,厉声道:“那你还不肯说实话?!”
金桁双手握紧,犹豫了许久:“是高上将,是他让我潜伏到Z152的地下基地。”
离逍微微眯眼:“高万新?他让你潜伏进去做什么?”
金桁深吸了一口气:“为了搞清楚那里到底在研究什么。我中途转过去,他们对我并不信任,权限很低,花了很长时间才接触到核心技术,这才发现他们在研究俾雀族的基因。”
离逍:“发现以后呢?”
金桁:“我如实禀报后就离开了,后来再没去过,直到十九年前,我突然被前国王陛下叫去密谈,再次提起这事。”
说到这,金桁顿了顿:“魏枫的基因在各方面表现都优于普通人,陛下也想要一个带有魏枫基因的孩子改良王室的血统,但这事不能对外泄露,只能瞒着所有人进行。”
离逍听着,神色没什么变化,可搭在桌面上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
“所以用父王和魏枫的基因结合制作了胚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