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兽们狂躁不安,他们比虫族还要绝望,似乎只剩下等死的命运,一只星兽试图冲破这些机甲抵挡出的防线,刚猛地起身,就被身后红色的机甲刺穿身躯。
是谢特!泽维尔认出眼前的机甲主人,他走到队长面前,摊开机甲手掌,很明显是一部分虫崽和雄虫。
毕竟在联邦,除虫崽外,雄虫也有优先被保护的权利。
这些虫被队长接过送上星舰确定安全后,其中一只雄虫厌恶地看向底下的垃圾星说:“这颗星球,早该消失了。”
其他虫愤怒地看着他,这只雄虫仇恨地扫视眼前的这些虫,或许雄虫在外面是受保护的,可在这没有人管辖的垃圾星,没有律法约束,等待弱小雄虫的只有无边黑暗。
同样作为雄虫的泽维尔,年纪太小不能理解他的态度,因为他也不清楚这些雄虫的遭遇。
队长安置好虫后,再次返回垃圾星,泽维尔转头担忧地看向星舰,他看到这艘星舰也缓缓启动,带着第一批虫离开。
而远处,又有无数星舰驶来。
这次驶来的星舰不单单是联邦军队,更多是民间无数好心的虫,带着物资开着大小不一的星舰抵达这颗曾被众虫嫌弃的垃圾星。
漫天的光点,在此刻照亮了这颗正处于黑暗的星球。
成为虫的第三十一天
无数军雌在地面奔走,他们在星兽群肆虐过的痕迹中搜索幸存的虫,除了军雌还有不少志愿者前来帮忙,他们忍着悲痛翻找着尸海,希望探测出生命迹象。
泽维尔与布莱兹一同坐在在机甲驾驶舱内,看着眼前的尸海,两只小虫面露悲伤,就在不久前布莱兹和罗德还在这比赛,可现在……到处是血。
住在垃圾山下的虫们,面对成群的星兽,他们如果不想被活活踩死在垃圾山里,只能跑出来,才能努力争取活下来的机会。
两只小虫觉得心脏隐隐发酸,看着无数虫的尸体,他们有想哭的冲动。
别说是他们这些小幼虫,就连成年虫都忍不住鼻酸落泪,都是活生生的命啊,他们难受得说不出话,只能希望尽快找到依然活着的虫。
当他们挖到一个被踩得血肉模糊的虫时,他们赶紧围上去,只听他费力地指着一个方向,想要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军雌小队长指挥部下营救这只重伤的虫,可这只虫一直指着那个方向,他说不出话,急得豆大颗的眼泪落下,他固执地拉着军雌的手,费劲所有力气,呕血也要说出:“救救……他们。”
血模糊了他的视线,所以他不知道,早有虫听到那边传来的细小动静,已经在尽可能地救援,有虫拉住他露在外面的手说:“已经在救了,虫崽还活着,听到哭声了!”
听到这话,他才露出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随即昏睡过去,营救的虫不敢耽误,一边喊着让他再坚持,一边抓紧速度将他救出。
泽维尔和布莱兹所在的机甲队长也上前帮忙,还要时刻注意四周,避免有星兽出现造成更多的伤害。
他们刚刚将这只虫救出,就听到另一边好几位志愿者没忍住哭出声,他们救下虫将他送去治疗后也赶紧到另一边支援,结果眼前的一幕深深刺痛着他们。
他们是听到虫崽的哭声才开始挖掘的,可现在他们已经挖了数米,看到是的一只只虫的尸体,一直到最后,才看到底下气息奄奄的几只虫崽,以及两个被虫崽护在怀中的虫蛋。
不难揣测发生了什么,紧要关头这些虫意识到走不了,他们没办法从星兽潮下活着离开,但他们能做到是用自己那并不坚硬的身躯,为虫崽们扛起活着的希望。
尸体垒的数米高,这么多的虫,看来守着虫崽的不仅仅是他们的雌父雄父,或许只是相识的虫,或者甚至不熟悉,他们只是在绝境中赌活下的机会。
不是所有的虫都和刚刚那只虫那样好运,可能恰巧在一个兽群没踩到的地方,勉强活下,眼前成堆虫的尸体才是垃圾星的现状,几只虫崽并没有都活下,反倒护着他们的大虫还有几只活着。
年纪小的虫崽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直哭,他抓着一只大虫的手,一直喊着雌父,可他的雌父却无法再回应他。
也有虫被发现时昏迷不醒,可他依旧没有忘记抱着怀中的虫崽,虫崽明显已经死亡,自愿者看到这一幕眼泪流得更凶,甚至不知道对这只虫崽的雌父来说是不是活着更痛苦。
年纪小些的军雌不停地挖着地面上的垃圾,一边眼泪从未停止地落泪哭泣。
救下的虫被带到地下城中,泽维尔和布莱兹也在帮忙,在救下虫后,他们也在一边帮忙递东西跑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艾达也学会了坚强,一边安静落泪一边帮忙干活。地下城属于相对安全的一个地方,底下的虫让出了一个位置转门给伤员,医生带着药前来做紧急处理。
但要想活下来还要将虫送到治疗仓内,可现在QG250星最缺的就是药和治疗舱,连医护也忙不过来,很多轻伤都是志愿者上前帮忙包扎。
军雌救下一波波的虫,伤员被救下,而救下他们的军雌也浑身是血,分不清是伤员的还是他们自己的。
谢利站在入口,一次次看到哥哥匆匆而过,机甲越发破烂不堪,最严重的一次他肚子被刺伤出一个口子,从机甲仓内下来,为了节省麻醉硬生生清醒地忍着疼缝合,缝合好再次出去救援。
虽然现在有无数虫和物资往这颗星球送来,但比起这颗星球需要的还是远远不够,时间太紧迫,缺少人手,他们只能硬抗。
可能是骨肉血亲这样会更让虫心疼,谢利躲着谢特偷偷流了好几次眼泪,为了给哥哥减轻负担,谢利第一次冲破恐虫症,穿梭在虫群之中,帮忙照顾伤员。
杰勒米在帮忙发志愿虫带来的物资,虽然每只虫分到的食物不算多,但对这些虫身体条件差到可能会熬不过去的虫来说,却是救命的良药。
一开始这些虫有些躁动,但毕竟有这么多军雌守着,慢慢他们也安静了,他们想活着离开。
但也不是所有虫都接受这食物,杰勒米将食物送到一只雌虫面前时,他摇摇头有些疲惫无神地说:“给他们吧。”
杰勒米看他脸色不好,蹲在他身边说:“可是你不吃伤口不容易好呀。”
这只虫看着杰勒米,眼神里带着悲伤, “没事,我虫崽和伴侣都走了,我活不活着,好像也不重要了。”
不过他可能怕这话吓到眼前的小雄虫,他又释然地笑着说:“以前我觉得这不好,一家人苟延残喘地活,现在却不想离开了,就想留在这,不过在最后能看到这么多虫,知道我们没有被联邦抛弃,也很满足了。”
他说得一切都很平淡,却让听的虫心酸,他看到杰勒米落泪,想伸手替杰勒米擦去眼泪,可又停顿在空中,他惶恐不安地说:“杰勒米殿下,不用为我这种虫落泪,我只是……垃圾星上一只再普通不过的虫啊。”
在这,还有无数虫和他一样,所以不用这么伤心。
除了失去活着意义的虫外,还有一部分虫也选择放弃离开的机会。
泽维尔和布莱兹在角落发现了之前那只命不久矣的虫崽,以及一直抱着他哭的雌父。
泽维尔和布莱兹拿着食物上前,想再分给这只虫崽,却听到虫崽小声地问身边的军雌, “叔叔,可以把我的位置让给我的雌父吗?”
他知道自己好不了,最近说话都很累,听说小虫可以优先上星舰,那他可以把位置让给雌父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离开这,对雌父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吧。
他的雌父心疼气得直骂虫崽,还要和军雌解释虫崽在胡说,那种小虫伸手触碰雌父说:“可是,我也想让雌父好好活着呀……我不会害怕分开的。”
只会偷偷难过,所以雌父不要担心呀。
他雌父将虫崽抱得更紧,他怎么可能舍得下这么乖的虫崽。
布莱兹问一边的军雌, “叔叔,他们可以一起走吗?”
军雌为难地说不出话,很显然不行,现在的星舰数量有限,做不到让他们都离开。
星舰需要优先让雄虫,虫崽以及年轻雌虫上,他们……也无可奈何。
小虫认出了布莱兹和泽维尔,踉踉跄跄地走出来冲着它们道谢, “哥哥,谢谢你们之前的营养剂,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布莱兹听完立马把他们分到的营养剂再塞到他们手里,他已经哭得鼻子整个塞住,声音沙哑地说:“这个味道更好,给你。”
说完还怕他们会塞回来,拉着泽维尔就跑,转身的瞬间眼泪更凶了,好像他们能做的只有这么一些微不足道的事。
没走多远,他们就听到了罗德的声音,此时罗德正拉着雄虫爷爷的手哭泣, “你为什么不走,爷爷你是雄虫啊,你可以走的。”
老雄虫满脸疤痕,笑起来也不美观,他拉着旁边同样苍老的雌虫,泽维尔诧异地发现,这两位刚好是之前他们比赛时的裁判,原来是伴侣吗?
老雄虫轻揉着罗德的脑袋,不舍地看着他说:“罗德,爷爷年纪大了,和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我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个星球,现在突然叫我离开,我也不适应,还是把活的机会让给年轻虫吧。”
而且……他看向老雌虫,如果他走了,自己的雌君又该怎么办呢。
罗德呜咽一声, “乔治,鲍勃,安琪儿……他们都没了,现在你们也不愿意离开,就只剩我一只虫,我也不想走,我要留在这,我要和你们一起。”
以前罗德想要离开这,是他知道自己身后有无数的虫在支持自己,他就像有着离开的底气,也是他随时可以回来的避风港,像心底有个归属。
而现在……如果这个星球没了,他好像和这个世界没了交集,对未来只剩无限恐惧。
老雄虫想起那些他养大的孩子心头也是一阵悲伤,他蹲下抚摸着罗德的脸,对他笑着说:“罗德,你转身看一看,你身后已经有许多新的伙伴,你不会孤单一虫在这世上。”
罗德转过身,发现不知何时泽维尔,布莱兹,艾达,谢利,杰勒米都站在他的身后,正担忧地注视着他。
老雄虫的手搭在他的背上,将他往虫崽的方向轻轻推动,此时罗德耳边响起老雄虫的声音, “孩子,勇敢坚强地往前走吧,你属于更加璀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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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虫的第三十二天
罗德转身看到老雄虫站在暗处,好像他与他们之间划出了一条明显的界限,似乎是老雄虫费劲心力将他推向不同的世界。
“雄虫爷爷……”罗德想要伸手拉住他们,但在此时地动山摇,地下城开始坍塌下陷,瞬间打破暂时的平静,虫们躁动不安,哭泣声,谩骂声充斥整个地下,他们急迫地想要离开。
有虫走到志愿者及军雌面前,含泪崩溃地跪下,双手合十做乞求状, “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活着很糟糕,活在这个无意义的垃圾星更叫虫绝望,但是……哪怕这样,他还是想活着啊。
他的脸上是风霜吹出的一条条皱纹,眼睛浑浊不清,单薄佝偻,这样的老虫在星舰不足的情况下注定会被遗弃,可又是谁决定,年纪大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力了。
想活,怎么还成错呢。
军雌给不出答案,他们无法带走所有的虫,地下城的虫情绪越发激动,抬头崩溃地看着依旧在拍摄的无虫摄影机,仿佛他们的虫生,只配用来娱乐大众,将最不堪的一面展现在别虫眼里,让他们取笑。
哪怕这样,他们还是卑微地期盼着他们的施舍,希望能增加一些活命的机会。
也有脾气暴躁的虫情绪激动地辱骂联邦,骂到最后这些虫又掩面痛哭,他们不是虫崽,也不是雄虫,没有优先离开的机会,他们也并不年轻力壮,无法为联邦所用,所以……他们清楚知道没有活的机会。
十八个小时不间歇从各个星系赶来的星舰,依旧载不下QG250星所有的虫,有一部分大概对这个世界已经绝望,选择留下,也有一部分虫老了,不愿意离开,哪怕这是一个很糟糕的星球,他们依旧不舍。
更多的虫,想离开,拼了命也想走,可他们似乎已经被下了判决。
在离这颗星球不远处的联邦星际边缘,一艘巨大的星舰内,星际海盗首脑疲惫地看向眼前阴郁的虫问:“陆斯恩,听说QG250星最多只有十分之一的虫能离开,你为什么突然改变计划?这样对我们没有好处。”
陆斯恩闻言面容逐渐扭曲, “联邦那群道貌岸然虚伪做作的虫,每年都要送几个所谓的贵族虫崽来历练,却不想改变这些边缘垃圾星上虫的处境,拿着一些营养剂当施舍引发虫争夺,只为让虫崽见识虫性黑暗面,无耻至极。”
大概想起以前的处境,他越发激动地说:“明明已经到了星际时代,主星的虫喝着营养剂,开着机甲,随处可见的高科技,可这些所谓的垃圾星呢,好像被他们遗忘,活在上面的虫甚至要住在垃圾山下的地洞内,垃圾星是处罚犯虫的地方,可一出生就在垃圾星发虫呢?生来就有原罪吗!”
见他越发激动,海盗首领也担心这个时不时发疯的神经病会气出问题,只能把虫按在座椅上给他舒缓精神力。
杂乱不安的精神力被梳理着,陆斯恩也逐渐冷静,他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播放着QG250星上的画面,回想起他母星灭亡时的惨状,与这又有什么区别。
“联邦早就已经无药可救,他们压根不在乎我们这些卑微虫的命,他们故意放任不管垃圾星,让这些垃圾星落后不堪,成为一批批虫崽天然的试炼场,培养出一批批虫为他们效力,现在还用这些虫崽和垃圾星上虫的惨状大捞一笔,叫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既然如此,不如毁了这个星球!”陆斯恩咬牙切齿,眼神咒怨地说。
海盗首领其实不明白这个疯子的想法,不过在他帮助下他们能大肆牟利敛财,这个比什么都重要,至于这个星球上虫的死活,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他将这个疯子揽在怀中,顺着疯子的视线盯着屏幕内的垃圾星上虫狼狈的模样,故意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陆斯恩,这些可都拜你所赐,你可真棒。”
陆斯恩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不屑道:“怎么只许联邦耍虫玩?还不许我用我的方式让这些虫离开这个地方?如果单靠这些虫自己奋斗,你说多少能走?现在能离开十分之一,他们该谢我。”
啧啧,说得振振有词,可大部分的虫都走不了,注定要死。
陆斯恩盯着大部分无法离开的虫,露出扭曲又开心地笑,仿佛通过这样看到联邦那些虚伪的首脑焦头烂额的模样,一想心情就雀跃不已。
能给联邦添堵,那么提前让星球资源枯竭多死一批虫又怎样,能让全星际看清联邦的嘴脸才是大好事。
他伸手指着屏幕中的几只虫崽,挑挑捡捡地说:“联邦不是要培养小虫吗,那我要将他们的预备役挖走,他们能培养我也能,这只太爱哭不要,这只太冷不要,另一只有王室的恶心血统不要……这只银头发的小虫,还蛮符合我的眼缘,我要这只。”
他向后靠在海盗首领的怀中,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上的银发小虫, “克拉伦斯,你把他抓回来,我要他做我的虫崽,我会把他培养成整个星际闻风丧胆的大反派!”
克拉伦斯将下巴抵在陆斯恩的脑袋上,暗笑这疯子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他的手指绕着陆斯恩的黑发,漫不经心地说:“我看他旁边那只小虫也挺顺眼,一起捞回来养着,反正他雌父雄父对他也不上心。”
陆斯恩哼声却未反对,按照对他的解这就是同意,偏偏他这小模样叫克拉伦斯心痒痒,除了他谁都不知道,这么一个偏激没有虫性的疯子,特别会下意识地撒娇。
刚在心底夸完,结果陆斯恩又笑得诡异,他盯着光脑咧出一个阴森的笑,一边笑一边还伸出残缺的手指出来倒计时, “还有三十分钟,这个垃圾星上恶心的星兽就要死绝了,为什么还有三十分钟,克拉伦斯为什么还有这么久!”
他恨不得这个星球瞬间爆炸,联邦那些虫不是想依靠直播的形式得星币造星舰,好以此树立形象吗?那他偏偏要靠这个机会,让全星际的虫对联邦都失去信任,一同看清那个从内核就烂透的组织。
克拉伦斯继续为怀里的虫疏导杂乱的精神力,他觉得陆斯恩精神不正常一定是平时总瞎想,死了太多脑细胞造成的。
成天阴郁地叭叭叭,哪颗脑袋瓜受得了。
为避免这只虫思考太多傻了,克拉伦斯将话题扯到两只小虫身上,他抬起陆斯恩的下巴,让他被迫看向屏幕里两只小虫忙碌的身影,笑着说:“多正派的孩子,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步入歧途。”
一听这话,杠精陆斯恩不抬两句杠都不符合虫设, “正派?你刚刚是不是说联邦是正派!联邦那群虫都烂透了,他们凭什么算好虫!我看他们和我们没差,不,我们坏得坦荡荡,他们是掖着坏,都不是什么好虫!这两只小虫跟着谁不是跟!”
克拉伦斯被他这易刺激的样可爱到,没忍住低头亲了口,怀中原本骂骂咧咧的虫立马安静,乖乖被亲,仿佛被亲出另一个虫格。
这种时候克拉伦斯还有心情想,果然他们都不是什么好虫,害得一个星球濒临灭亡,还有心情在这亲热,他们和联邦那群虫,大概就是惺惺作态与恶迹昭著的区别。
在QG250星上,泽维尔莫名感觉到一阵恶寒,他拉着布莱兹的手不确定地往四周看,身边的队长催促他们这些虫崽快回星舰,这个星球存在的时间已经开始倒计时。
无数的虫想走,他们不想被抛下,可时间已经来不及,星舰一艘艘塞满虫就起飞远离,虫崽他们坐在最后一艘星舰上,此时警报声响起,只剩最后十分钟。
谢利眼睁睁地看着哥哥再次斩杀一只星兽,却也自己受了重伤,机甲破损停止在原地无法运行,他拼命地喊着谢特的名字,可机甲舱内没有任何反应,谢特应该重伤昏迷了。
布莱兹和泽维尔也愣在原地,有些绝望地想,难道注定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吗?
可下一刻,他们看到无数被谢特帮过的虫,涌上他的机甲,将虫捞出后,他们叠成了虫墙,一步步将谢特送到星舰前,于此同时警报声再次响起,只剩最后三分钟。
星舰内已经塞满了虫,只剩谢特的位置,谢利抱着重伤的谢利大哭,而那些被留下的虫只是看着谢特,似乎他承载着他们生命的延续。
那只体弱多病地小虫第一次上到了地面,他看到从未看过的星舰,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他看着逐渐上升的星舰大喊了一声, “我叫罗里!请你们别忘记我!”
大概是认命,又或者是想留下最后一点记忆, QG250星上被留下的那些虫都在朝着星舰离开的方向大喊着自己的名字,或不甘,或绝望,或释然……
这是他们最后证明活着的机会。
下一刻星舰瞬间飞离这颗星球,最后三分钟星舰行驶最高速度,尽可能地远离这颗星球,虫崽们陪着罗德和无数这颗星球上的虫,红着眼眶盯着身后的QG250星。
警报声响彻整艘星舰, “QG250星能源枯竭倒计时,十,九,八……二,一,零。”
随着零的播报,下一刻QG250星似乎一顿,紧接着周围的能量波动异常,星舰发生剧烈几次颠簸,星舰上虫挤虫依旧无法站稳,每只虫都捂着耳朵痛苦。
在所有虫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 QG250星爆炸,发出耀眼的光,照亮原本漆黑的星际边缘。
QG250星在消亡时,留下了它最绚烂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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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也是这颗星球给在场的每一只虫上的最后一课——尊重生命。
巨大的能力波将星舰推出数百米远,星舰翻滚,驾驶员被迫在最近的一颗星球着落,着落时驾驶员选择一片海域,惊险地避开坠机风险。
星舰坠落贱起巨大的水花,星际外壳被烧得焦黑,好在当地救援队伍快速抵达,将星舰内的虫救出。
当QG250星的虫走出舱门的那一刻,他们看到飞船悬浮于空中,海面湛蓝,无数的治疗舱排列于星舰上,甚至似乎空气里都飘着食物的香气。
哪怕只是离他们最近的一颗边缘星球,过的都是他们不敢想的生活。
眼前的一切越好,他们的眼眶就越发得热,他们那颗破烂原始被无数虫嫌弃的垃圾星,已经不存在了,那些大喊着自己名字的虫,再也见不到这些外面的光景。
而苟且活下来他们的,成了再也没有归属的虫,星球最后爆炸的最后一瞬,深深地印刻在他们心底,那是母星与他们的诀别。
按照联邦的意思,这些虫暂时被带到这颗星球的安置点,后期他们该怎么安顿联邦上层还在商议。
至于几只小虫也先留在这颗星球,目前物资及虫员急缺,联邦民愤难以平息,联邦高层忙得焦头烂额,暂时派遣不出虫送他们回主星。
而且这些虫崽们也需要暂作休息,谢利此时正守在治疗舱外,他决定等谢特康复要对他好一些,他哽咽地对着躺在里面的谢特说:“哥,早点起来好不好。”
泽维尔和布莱兹站在他的身边,布莱兹死死地盯着治疗舱内的谢特,他无比希望谢特能够醒来,因为只有他醒来,才能证明剧情可以改变,泽维尔才有摆脱炮灰命运的可能。
谢利每天都在担心重伤昏迷不醒的谢特,而比他还要难过的是已经失去家园的罗德,他的两位爷爷永远留在了QG250星,随着星球的爆炸,什么也不剩,以后他就算想纪念他们,也没有任何的途径。
罗德紧握着雄虫爷爷送给他的那把小刀,这是唯一的遗物,可这一把冰冷小刀又怎么能代替他会笑会保护他关心他的爷爷呢。
这两天罗德已经哭得一双眼睛流泪就疼,在这种天灾面前,他才察觉自己是多么的弱小无助,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甚至无法守护好自己在意的虫。
偏偏罗德不像其他虫一样嚎啕大哭,那些可以肆意哭泣的虫是知道自己被珍视,哭是为了被关注,可他已经没有能为他擦去泪水的虫了。
罗德默默地对着那把小刀落泪,也不出声,只是眼泪流得凶,哭狠了又自己用手抹去两边的泪水,可就是这样,哭得叫虫越发怜惜。
谢利多少能与他共情,他上前抱住默默哭泣的罗德,难过地说:“罗德,你把思念说出来吧,不要憋着。”
艾达在一边早就眼泪鼻涕一起肆意,他看谢利这样也跟着上前抱住罗德, “你别哭了,呜呜,你哭得眼睛都肿了,不对,你还是哭吧,你肯定很难过,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说得语无伦次,一边说一边哭得比罗德还凶。
杰勒米也流着眼泪愧疚地上前, “对不起,我……我对不起。”
他觉得这是他们的错,王室应该早点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尽早安排好星舰转移虫离开,或许那样才就不会有这么多虫被迫留在QG250星上等待死亡了。
看到眼前被留下的罗德,想起在最后离开时那些虫一声声喊出自己名字时的情形,杰勒米难过又内疚,他觉得联邦像是一个只会撒谎的大骗子。
布莱兹上前将之前他赢得比赛时摘下的旗子塞到罗德手里,他也红着眼眶说:“罗德,这个给你,是你爷爷插上去的,我想他应该更想是你得到。”
罗德看到这枚旗子,想到了雌虫爷爷在他耳边轻轻说的那句话,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罗德颤抖地上前接过旗子,把它抱在怀里,脸贴在旗面上,仿佛是雌虫爷爷还在安抚着他,还在他的耳边呢喃,瞬间眼泪就浸湿旗面,罗德哭得发出一声声呜咽,他觉得这个世界无比孤独。
泽维尔想到什么,打开星网,找到节目组要来一段视频,然后dj开来,下一刻,罗德的面前出现两个身影,正是他的雌虫爷爷和雄虫爷爷,他诧异地看着他们,直到雄虫爷爷喊了一声,罗德。
罗德一愣,下一刻哭着向他们奔去,可罗德穿过他们的身体,片刻错愕后,罗德眼中的泪水奔涌而出,心底的委屈再也无法掩藏,在这瞬间,他清楚地意识到,他们真的不在了,这只是虚拟的影像。
明明……声音和外貌就是他的爷爷们啊。
雄虫爷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录下的这个视频,他和雌虫爷爷站在一起,他笑得格外开朗, “罗德,或许你看到这段影像的时候我们和QG250星都已经不在了,但不用难过,这对我们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他和自家雌君对望一眼,两虫默契地相视一笑,老雄虫好一会儿才扭过头继续说:“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的星球核心能源早就在枯竭边缘,现在因为不知名原因提前了,所以才会造成星兽群动荡不安,星球异象频出,在知道星球即将毁灭的那一刻,我们就做好与星球共存亡的准备,所以你不必为我们伤心。”
说完,他眼神不舍地看着周遭的一切,然后浅笑着说:“一开始答应节目组进行拍摄,其实我也有私心,我想用这些镜头记下QG250星的模样,记录我们家园的每一寸风景,至少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一个星球存在,让大家知道这个星球上还有那么多努力活着的虫。”
他最后又将目光转到屏幕前,盯着站在他面前的罗德,目光温柔又不舍, “我也想让往后的你,有可以怀念的记忆。”
如果说他在这个世间还有什么放不下,大概就是这只他看着长大的小虫,如果可以他也想陪伴着虫崽长大,想陪虫崽看更多的风景,但是……现在的他只会成为虫崽的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