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霂深这句话把人轰得体无完肤,姜凌忍不住把手放在他腰上,在即将抱上去的时候脑子过电一样闪过各种画面,手指颤了下转而扶住肩把他推开。
林霂深没哭,只是眼睛红得过分。
“林霂深,我不值得。”姜凌扶着肩把他拉起来,“你看,我是一个可能会吃安眠药自杀的人,我还有哪里值得你这样?”
“我刚刚只是看到药瓶……。”
“我知道。”姜凌打断他,“但说不定哪天我觉得没意思了,真会吃。”
“姜凌……。”林霂深不可置信看着他,“你是不是心理有点儿问题。”
“也许吧。”姜凌说:“但这些和你都没关系,你如果还想我多撑几天,就不要给我增加压力。”
林霂深被这句话刺得心口钝痛,一股气直冲脑门,可想想昨晚自己想了一夜的结果,笑了一声说:“姜凌,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我昨晚想了一夜,你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那我就让你什么都有。你没理想,我可以帮你培养。现在……你心理有病,那就治病。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一直陷在泥里出不来的。”
姜凌看着他,实在是接不上话。
哪怕这样,他还是不愿意放弃。
“你要自己犯贱,我也没办法。”姜凌拿起椅子上的裤子往腿上套,套了两次都没套上。
这话挺伤人的,林霂深却脑子转弯,注意到姜凌只穿了件跨栏背心和内裤,光着两条笔直的腿。
虽然很不合时宜,林霂深感觉冲到脑门的怒气开始沸腾,
不着痕迹移开目光,姜凌放在窗台上的捕蝇草映入眼帘。
小东西换了个大盆,嫩刺上顶着水珠长势喜人,看得出被主人照料得很好。
它真的没被丢进垃圾桶。
“呵。”林霂深笑了一声,“姜凌,舒衾给你带早点,你一天都没吃过是吧?”
“是。”姜凌说:“你送来的早点我也没吃,赵恺吃了。”
“行?”林霂深点了下头往外走,“我原本担心逼太紧你会反感,看来是我追人的手段还不够毒辣。”
林霂深面带笑意离开房间,姜凌顿了几秒才猛然注意到窗台上的小东西。
百密一疏,之前压根儿没想过林霂深会来。
都怪那两颗安眠药!
姜凌踢了一脚地上的药瓶,泄气坐在床上提着依旧没穿上的裤子。
林霂深路过客厅,随意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对姜凌的心疼又多了几分。
家徒四壁都不足以形容这个家,除了被虫啃得坑坑洼洼的木质茶几、沙发和圆形餐桌,客厅什么都没有,连个电视柜和电视都没有,窗帘是两个旧床单。
姜凌的房间也一样,一张老古董架子床,一张学校同款木书桌,一个不超过一百块的布艺衣柜,一无所有。
加上那样的爹妈,他没长成余壮壮那样的害人精,已经谢天谢天了。
赵恺重新把摊支了起来,丧着个脸像谁欠他几百万。林霂深上前帮他装袋,叹气劝他说:“人没事就行,我约个心理医生,把他弄去看一看。”
“他不是心理问题。”赵恺烦躁地操了一声,“纯属摆烂。”
“放心吧,我会让他好起来的。”林霂深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都会好起来的。”
赵恺勉强笑了一声转过头,正好看见林霂深手腕上的红绳。
林霂深之前一直穿着校服,松紧袖口箍着手腕,今天穿了宽松的长袖T恤,玉牌就露出来了。
“他把这个给你了啊?”赵恺挺震惊,“我之前问他要他说不给。”
“生日礼物,有什么特别的,不就是他捡来的料子吗?”
“是捡来的料子。之前美食街路口那儿有家首饰店,老板弄了批石头来赌石,有人买了没开出玉就丢了,姜凌捡了回来。他走狗屎运,那块石头里居然有玉。他自己拿凿子一点点凿出来,又一点点磨,弄了大半年,只有指甲那么大一小块。他戴过两年,后来怕碎收起来了,我想要他还舍不得给。这算是他身上,除了手机之外还算有价值的东西吧。”
虽然可能也不值钱。
连赵恺都没舍得给的东西,成了十八岁生日礼物。
林霂深笑了一声,手指搓着玉牌,“原来是这样。”
姜凌其实,也不是一点儿心都没动吧,或许不多,但绝不会没有。
赵恺熟练翻着油饼,唉声叹气又加了句:“说起来他还没送过同学或者朋友生日礼物呢,以往过生日什么的邀请他,他都不去,也就送过我和赵姝,还有奶奶。”
“抠门儿。”林霂深骂了一句,在赵恺肩上狠狠搂了一下,“后天花漾顶楼,别忘了。”
“知道了。”
今天还要上课,林霂深帮着弄了半小时,走的时候看到姜凌从小区出来,走路有些飘。
谁让他乱吃药,受着吧。
一天磨人的课程结束,林霂深抱着电脑坐在客厅,边搜资料边给姜凌制定“计划”,还在网上约了一家心理咨询室。
姜凌顶着飘飘欲仙的身体上了一天班,丢垃圾时再次见到等在后门的舒衾,险些没忍住动手。
“姜凌。”舒衾小心翼翼叫了一声,“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不需要,你以后离我远点就够了。”姜凌冷冰冰盯着他,“舒衾,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治治你变态的占有欲。”
“我会去看的。”舒衾想靠近,又怕姜凌反感,来来回回在原地挪了两步,“你真的,不喜欢林霂深?”
“你怎么知道他是谁?”姜凌皱眉问:“酒店对客人资料是保密的。”
“我悄悄找前台问的,你不要告诉酒店,我没有别的意思。”
嘴上说得好,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姜凌懒得和他掰扯,转身摔上门回了后厨。
现在连舒衾都缠上来,林霂深要是还紧追不舍,姜凌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些人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他们不犯法,只是在道德的底线上来回蹦跶,让你无所适从。
今晚夜宴人多,收工的时候已经两点多,姜凌头疼欲裂,走到停电动车的巷子刚想蹲下来缓一下,就敏锐地感觉到身后有人。
猛的转过身,几个人影出现在巷口,手上都拿着工具。
“姜凌?”其中一个胖子问了一声。
“你们是谁?”
“别管我们是谁,跟我们走一趟,有事儿找你。”
姜凌瞥了眼四周,没什么可用的武器。这条巷子是夜宴所在的这一排房子专门停电动车的,是条死胡同。
那几个人其中一个手上提着一根黑色棍子,路灯下只能看出大概形状,像是根电棍。
如果骑小电驴冲出去,可能会被电倒,到时候伤得更重。
今天的身体状况,要打赢这几个人有点儿难。
“你们到底找我干什么?”姜凌往后退了一步,“我应该不认识你们吧?”
“姜明鞍是你爸吧?”那个胖子又问。
“不认识。”姜凌说。
“呵!”胖子笑了一声,“连爹都不认了?”
“我和他没关系,他要是欠你们钱你们去找他。”
“别废话,把人带走,见了他爹再说!”另外一个人带头上前,其他人一拥而上,瞬间把巷子堵了个结实。
姜凌咔一声掰断小电驴的后视镜拿在手上,等第一个人冲上来的时候反手抽在他脸上,又一脚踹开后面跟上的人。
对方一共五个人,需要特别注意的是拿电棍的那个。
电棍冲上来的时候,姜凌半蹲下想躲,忽然感觉腰上剧烈一麻浑身过电,眼前发黑。
除了电棍,还有人拿了电击枪。
失去意识前,隐约听到小巷外有人叫了一声。
脑袋不知道沉重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身上酸软无力,手被反绑着动不了。
睁开眼眼前只有昏暗的白炽灯灯光,姜凌晃了下脑袋,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一间拆了一半儿的房子,地上都是水泥块和垃圾。
“醒了?”
姜凌转头过去,是之前那个胖子。
几个人正在吃外卖,找了个破箱子把外卖盒放在上面,吃得到处都是汤水。
在他们背后,姜明鞍被绑在一根倒塌的承重柱上,对着吃的两眼发光。
有好几天没见姜明鞍了,但姜凌平时也不太关注他,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回不回来谁也没管过。
“你要不反抗的话不会这么对你的。”胖子说:“我们和你没仇。”
“我说了我和姜明鞍没关系,他的事儿你们找我没用。”姜凌挣了下手上的绳子,绑得非常紧。
“他就你一个儿子,不找你找谁。”胖子回头看了眼姜明鞍,“他欠我们老板三十万,我们只是负责追债的。”
三十万,姜明鞍那间破房子卖了也就值这个价。
“你个小畜生,你连老子你都敢不认,我白养你了!”姜明鞍边挣扎边骂,也不知道被饿了几天还有力气骂人。
“你们看我有三十万吗?”姜凌朝姜明鞍冷笑一声,“他没告诉你们我没满十八岁,职高都没毕业,一个月收入一千多?”
“说了。”胖子从裤兜里掏出个手机,“他说你没有,但你认识个叫林霂深的有,可惜我们没在你手机里找到这个人的手机号。”
那是自己的手机,姜凌心里一惊,庆幸早把林霂深的手机号删了。
“我手机里都没这个人,你们还信他的话?”
“别把我们当傻子。”胖子拿着手机走过来,“远江新来了个叫林霂深的小少爷我们还是知道的,去找你之前查过了,你和他走得挺近。打电话,让他拿三十万来还钱,”
“我不认识他。”姜凌说。
“他认识,他撒谎!”姜明鞍急不可耐说:“那个林霂深还帮他交医药费,还送他一辆自行车!”
“你闭嘴!”姜凌吼了一声,又和胖子说:“小少爷会和我们这种人玩在一起吗?”
“别废话,打电话!”胖子拿手机在姜凌脸上拍了一下,“别浪费大家的时间,我们也只是打工的,要不回去钱我们也难做。”
【作者有话说】
姜凌身边真的是个泥潭,心疼。
第31章 我是他男朋友
“你赶紧打啊!”姜明鞍在一旁附和,“就几十万,等小区拆了再还给他不就行了,你要看着你老子饿死吗?”
他永远在指望小区拆迁,指望了十几年,小区也没拆。
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还不如没有希望。
“我没有他号码。”姜凌说:“一起玩儿过两次而已,不信你们顺着通讯录一个个打过去。”
“和他废什么话!”之前在小巷带头往前冲被拍了一镜子的人把外卖盒随手一扔,站起来走到姜凌面前抬脚照着他肩膀一脚踹上去,“打一顿就老实了!”
这一脚多少带点儿私人恩怨,姜凌被连同椅子一起踹倒在地滑了半米,胸口一股热流涌上喉咙,绑在椅子后面的手磕在尖锐的水泥块和砂石上,瞬间被剌出几条口子。
这人练过,和余壮壮那伙不是一个级别的,而且浑身肌肉,不好对付。
除了胖子,其余四人都是这个级别,姜凌疼痛中只有一个想法,林霂深绝对不能来。
三十万只是个噱头,他们要的不止这么多。
“你别闹出事!”胖子拉住他,“要个债而已,你还想进去?”
“哥,这是个硬骨头,不打怕了不会乖乖听话的。”
“你傻吗你,他不说你不会去找本人吗,熟不熟一问林霂深就知道了。”胖子瞥了一眼地上的姜凌,示意把他扶起来。
姜凌咳着被扶起来,每咳一口都是血沫。
好不容易咳顺了,姜凌压住心慌说:“你们最好不要动他,林家不是你们能惹的。”
“我们也有后台,不然怎么敢干放债的勾当。”胖子笑了笑招呼后面的人,“留两个看着,其他人跟我走。”
“你们敢!”姜凌挣扎着喊了一声,胖子根本没理,带人离开了废墟。
姜凌把手腕挣脱了一层皮,绳子依旧坚不可摧。
这种根本保护不了一个人的无助让姜凌眼里都是血丝,狠狠瞪了姜明鞍一眼,咬牙说:“姜明鞍,你简直是个畜生!”
“你个小畜生还敢耀武扬威!”姜明鞍哼了一声,“你认识了有钱人,帮你妈还债,却不管你老子!”
姜凌无法向他解释,也懒得说,扭开头放弃挣扎瘫在椅子上,想着怎么才能逃走。
果然,林霂深和自己扯上关系,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
太阳出来,阳光洒在废墟倒塌的地方,姜凌眯眼看着那缕阳光,忽然不明白自己挣扎活了十八年,到底有什么用。
还是一样无能,一样堕落。
离开远江,是不是会好点儿,至少可以离林霂深远一些。
一大早赵恺打电话让姜凌下来帮忙摆摊,打了几遍没人接,又上楼去找,打开门屋里漆黑一片,卧室门还维持着昨晚的样子,就连安眠药的瓶子都还在地上,姜凌根本没回来过。
昨晚太累,从花漾回来准备好食材就睡了,没注意楼上门有没有响过。
以前姜凌也有在夜宴待一夜的时候,赵恺没多想,一个人去出了摊。
今天林霂深忙着准备生日礼物,也没送早餐,七点不到就起来对着电脑搜资料,然后按部就班上课。
十点多,正听郑函训话手机震起来,一看是赵恺,林霂深接起来问了句怎么了?
“姜凌在你那儿没?”赵恺问:“他昨晚没回家,今天也没来上班,都没和主管请假。”
“嗯?”林霂深瞬间紧张起来,“不在啊,他昨晚不应该去夜宴吗?”
“我问过陈哥,说两点就关店了。”
“会不会去别的朋友家?”
“他的朋友也就职高几个玩得还行的,他从来不去谁家过夜。”赵恺叹了一声,“我再问问吧。”
赵恺说问问就没了音讯,后面打了几次电话都在通话中,要么就是没人接。
虽然以姜凌目前的状况,暂时还没到真自杀那步,林霂深还是心惊胆战了一整天,又不能和老师请假,怕被看出什么。
直到下午上完课赵恺依旧没接电话,林霂深急匆匆打车去了花漾。
今天后厨少了姜凌,忙得不可开交,赵恺被使唤得连去拿个手机的时间都没有。林霂深在前台问了情况之后,想了想说:“麻烦叫一下舒衾,说我有事情找他。”
舒衾很快被叫到大厅,眼神不善盯着林霂深,林霂深不屑一顾笑了一声,“别这么看着我,找你是想问你见没见过姜凌。”
他俩以前关系那么好,说不定舒衾会知道姜凌去了哪儿,或者姜凌就在舒衾那里。
“没见过。”舒衾干脆地回答,“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哪儿,拜你所赐他现在更不愿意见我了。”
“你确定,赵恺已经联系不上姜凌一整天了,再找不到我们要报警了。”
舒衾一听也紧张起来,顿了顿连连摇头,“我没见过他,最后见他是昨天晚上,他去后门倒垃圾。”
看来是真不知道,再问下去也是耽搁时间。
林霂深边打电话边往外走,赵恺的电话还是没人接,干脆直接让司机去了夜宴。
夜宴正忙,陈哥早上接完赵恺电话还调了店里的监控,但监控只能看到姜凌走出店门左转,之后就不在范围了。
“我去看过,那边除了一个停电动车的巷子,都是店面,什么也看不出来。”陈哥说:“小巷附近有监控,那是公共区域,要看得找警察。”
“知道了,陈哥你先忙。”
林霂深道完谢出门拔腿往小巷那边跑,进了小巷一眼就看见送给姜凌的小电驴。
陈哥可能不知道姜凌是骑电动车过来的。
小电驴少了一个后视镜,竖着一只耳朵歪头停在小巷里。周围并没有打斗的痕迹,林霂深弯腰用手机电筒照着地面搜寻,在小电驴斜对面的一辆电动车轮子旁看到了一块碎掉的镜子。
姜凌连车都没骑走,而且小电驴的后视镜碎了,看痕迹是被徒手掰断的。
他肯定出事儿了。
站起来刚准备打电话报警,小巷拐进来一个人,是个胖子。
林霂深停下手上的动作,那人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问:“找姜凌?”
这时天刚黑下来,路灯亮着,巷口的路灯下有两个拉长的影子,说明巷口还有人。
“你是谁?”林霂深把手机揣回兜里,按了一下电源键想起紧急联系人第一位是明叔,又把手伸了出来,“姜凌呢?”
“想见他就跟我们来,不要报警,不然我让人卸他一条胳膊。”胖子说:“手机拿出来,别耍花招。”
不清楚情况,林霂深不敢贸然行动,虽然不一定打不过这几个人,但万一他们真对姜凌怎么样……。
把手机掏出来递过去,胖子接了手机和蔼可亲一笑,“他还说和你不熟。”
“他怕你们找我麻烦。”林霂深说:“我是他男朋友,有什么事儿找我。”
胖子一愣,转身往外走。
今天出门急,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身上穿的又是运动服,连个配饰都没有。三思过后,林霂深只能忍痛把手上的玉牌摘下来,借着黑暗不着痕迹扔在小电驴的车轮旁。
希望赵恺早点找来。
扔完林霂深亦步亦趋跟上,巷口果然还有两个人,肌肉壮硕,一看就不好对付。出了小巷左拐走了几步,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很旧,下半部分都是泥。
“上车。”胖子说。
林霂深拉开后座坐进去,胖子也跟着上车,剩下两人一个开车一个坐上了副驾。
副驾那人坐下之后,林霂深看到他左边裤袋鼓着,看形状是电击枪。
还好没有硬碰硬,姜凌看来就是吃了电击枪的亏,不然以他的身手,不至于小巷风平浪静就被带走。
也可能是这群人打扫过现场。
车一路往老城区开,在小道上穿梭,林霂深透过窗子,觉得路有些熟悉。
是教育小区那一片。
这一片正在拆迁,平时很少有人来。
车停在一栋拆了一半儿的楼前,林霂深被招呼下车,一下车就看到立在门口的一尊孔子像。
是那所废弃小学。
拆了一半儿的楼楼梯还健在,林霂深被推着上了三楼,迈进残缺的门框见姜凌垂头被绑在椅子上,对着光的左脸上有伤,衣服上还有血迹。
昏暗的充电台灯下,姜凌像具没了气的尸体。
心抽搐着一疼,林霂深走上前,姜凌抬头瞥了一眼,又把头低下去,本来还稍微绷着的身体完全松懈下来,看上去了无生趣。
“疼吗?”林霂深在他嘴角戳了一下,“身上有伤吗?”
“你傻吗?”姜凌抬头有气无力看着林霂深,“跟来干什么!”
林霂深是走进来的,一看就是自愿,姜凌都能猜到胖子和他说了什么,让他心甘情愿跟着来。
怎么会这么傻?
“嘿,好心没好报啊。”林霂深笑了一声,没跟他较真,又瞥了一眼捆在承重柱上的姜明鞍,转身问胖子,“人我见到了,你们想怎么样?”
胖子会心一笑,满意地点了两下笨重的脑袋指着姜明鞍,“果然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好说话,好说,他连本带息欠我们三十万,你替他还了,我们立马走人。”
三十万,不多。可他们动了姜凌,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林霂深已经大致猜到怎么回事儿,这三十万不打算掏。
姜明鞍这个畜生,让他被打死在这儿算了。
“钱好说。”林霂深扫了一眼在场的人,“但你们要债归要债,把人打成这样,总得给个说法吧。”
胖子这才注意到姜凌除了临走前挨的那一脚,又挨了一顿揍。
“怎么回事。”胖子问守在这里的两个人,“你们又动手了。”
“这小子想跑。”剃着光头的人挠了下头皮,眼神躲闪,“也没下重手。”
“没下重手打成这样?”林霂深哼一声,“我揍你一顿,我也不下重手。”
说完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坨水泥块儿在手上掂了掂,飞速照着光头砸过去。
距离不近,光头有足够的躲闪时间,骂了句脏话闪过之后撸起袖子就要冲过来,林霂深弯腰又捡了一块水泥。
“林霂深!”姜凌在背后喊了一声,拖着椅子想站起来,但没成功。
椅子是学生宿舍用的那种,铁木结合,分量不轻,再加上腿绑在凳面上,姜凌差点儿面朝地砸下去。
“行了!”胖子吼了一声,上前拉住光头,“都别闹了!”
“大哥!”
“你闭嘴!”胖子把他推到一边,转身看着林霂深,“林少爷,你一对五没有胜算,何必呢?对你来说,三十万就是毛毛雨,弄一身伤不值得吧,到时候再不小心伤到姜凌……。”
林霂深握着水泥块顿了顿,回头看了眼跌坐回去的姜凌,叹了一声把水泥块扔到碎石堆里,“账我们以后再算,卡号,拿钱滚蛋。”
胖子把林霂深的手机递过去,点开自己手机相册,“手机银行?”
“其它方式转不了那么多。”林霂深说着打开银行客户端,比对照片输入卡号。
胖子给的卡号是一张工行的卡,林霂深边输边把手机给他看,“我只有中行,跨行最早两小时到账。”
“不急,我们可以在这里等。”胖子说。
转完账胖子又把林霂深手机收走,吩咐其他四人,“看着他们,我去买吃的。不要做多余的事,弄出事儿来公司不会给你们兜底。”
“大哥放心。”
胖子走后,光头找了根绳子指着姜明鞍旁边的承重柱,“劳驾。”
林霂深没理他,走到姜凌背后的柱子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我不和畜生在一起。”
姜明鞍咬牙没敢吱声,林霂深也没再正眼瞧他,盯着姜凌的后背任光头把自己绑起来。
姜凌的手腕在流血,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企图逃跑时挣绳子弄伤的。昏暗灯光下缓慢滴下的血像是滴在心口,让林霂深一阵窒息。
要不是怕他们再动姜凌,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忍下去。
两个小时,姜凌还要疼两个小时。他的伤口看上去不严重,血却一直流。
胖子买个吃的怕是出了国,大半个小时过去还没回来。光头四人点着烟聚在一起,偷偷摸摸商量什么,不时还往这边瞟一眼。
胖子还算有点儿道义,这几个人不一定。
他们捆人用的是登山绳,很牢,凭身边能找到的工具根本不可能割开,而且姜凌的伤就算帮他解开,他也不一定还能动手。
以寡敌众太危险,只能先顺着他们。
又合计了几分钟,之前坐副驾揣电击枪的那人走过来,一脸狞笑蹲在林霂深面前,盯着面带审视的林霂深,“小少爷,三十万你眼睛都不眨就转,再给兄弟们三十万花花也不心疼吧?”
“怎么,要债变勒索?”林霂深冷笑道:“你们想好,性质可不一样。”
“呵!”电击枪在林霂深脸上拍了一下,“几十万而已,为了你的小男朋友,你不会不愿意吧?我们动不了你,但可以动他。他一个小角色,我们背后的势力还是能压得住的,你想好再回答。”
姜凌还是垂着头一动不动,看不出是不是因为失血晕过去了,林霂深盯着他流血的手腕沉默几秒,点头说:“我没说不答应,但我手机被你们老大拿走了,我出门卡什么的都没带。”
“打电话回家,让人送钱到美食街,我们去取。”
几十万而已,打个电话回家不成问题,但这么一来,今晚帮姜凌被绑的事儿家里就会知道。家里对姜凌本来就有意见,到时候说不好又要闹出什么。
“等你们老大回来,我手机转。”
“不行,老大胆子小,不会让我们发这笔横财的。”
“那你们还敢?”
“富贵险中求,要是一直像他那样窝囊,什么时候才能发财?难得的机会,他不愿意,不能挡着其他人发财。”
林霂深又笑了一声,“好,把绳子解开,我打电话。”
“我没那么傻,你有嘴就够了,说号码。”
这人还算不傻,林霂深想了想,“那就等胖子回来,我不会给家里打电话的。被他们知道我有男朋友,别说钱,我立马就会被扫地出门。”
听到会被赶出家门,几人都是一愣,光头在后面提醒,“哥,他要是被赶出家门,我们一分钱拿不到。”
“还用你说!”
电击枪顿了几秒,又说:“等会儿记得转钱,否则别怪我们找你小男朋友麻烦。”
姜凌身边出现的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要脸,一个比一个麻烦。要想彻底摆脱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姜凌离开远江。
只要离开这个泥潭,什么都好说,但劝姜凌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又过了半小时胖子才提着一堆吃的慢悠悠回来,几人围坐在破纸箱前吃饭,显然没打算管饿着的三个俘虏。
姜凌估计被渴了一天,刚刚看他的时候,嘴唇都是裂的。
林霂深越想越气,特别想到等会儿还要乖乖给他们转钱,就感觉肝疼。
他们这顿饭不紧不慢吃了一个小时,直道胖子的手机铃声在废墟里响起来,他接起来嗯了几声,吩咐其他人,“放人,钱到了。”
光头抹干净嘴上的油,先解开林霂深,然后姜凌,没管在一旁叫嚣的姜明鞍,小声提醒林霂深,“记得你答应了什么。”
事情结束,胖子把两部手机物归原主很快下了楼准备离开。之前开车的那个跟了上去,显然是盯梢,其余三人垫后,不紧不慢等林霂深解开姜明鞍的绳子,又扶着姜凌站起来,然后电击枪递过来一张卡。
“别耍花招,两小时后不到账小心你男朋友!”
姜凌有些虚脱,站起来之后晃了一下,林霂深不想过多纠缠,拿出手机准备转账。
手机刚解锁,弱柳扶风的姜凌忽然疯了似的,一掌拍在电击枪拿卡的手上,啪的一声把卡拍出几米远,顺着废墟的一处缺口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