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时屿对此习以为常,毕竟他母亲温女士的人生信条就是不允许自己身上有任何污点,包括她亲爱的儿子。
能忍到他录完节目教育他,已经算是非常仁慈了。
不过转念一想,对亲儿子都尚且如此,闻时屿想都不敢想她手下那雷厉风行的公关团队到底给了纪沅多大的压力。
他想来跟他道个歉。
顺便来看看他。
可刚一开门,他便愣住了。
似乎对他的到来有些诧异,纪沅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屋子里暗沉沉的,没有开灯。走廊里通明的灯光在打开门的那一瞬撒了进去。
他头发湿润,水珠缓慢的从发尾滴落下来,白皙的鼻尖微微泛红,衬着眼角的红痣更加勾人了。在看到他的那一瞬眼神闪过一丝迷茫。
一股若有似无的浅淡花香缓缓不知从何处飘了出来,好闻极了。
闻时屿骤然呼吸一滞,一瞬间竟然忘记想说什么了。
见他这种反应,纪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他懒散的靠着门框,低声笑了笑,开口道:“闻老师,你这个表情好像不是来问我睡没睡觉,倒是有点像想邀请我一起睡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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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冷水澡不要学!
小沅:郑哥你好像我妈。
第一次:为啥不是像你爸。
第二次:小兔崽子总蹬鼻子上脸。
第三次:好好好,妈就妈吧,乖宝。
闻言,闻时屿身子一僵。
纪沅敛下神色,表情又恢复了原状,见他不说话,又淡声问,“有事?”
“有事,不请我进去吗?”
闻时屿扯了扯唇畔,笑道。
他盯着纪沅澄澈的眼,身后的强光被他高大的身躯遮挡下大半,打在对方身上的却恰到好处中和了他冷淡疏离的气质。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闻时屿却并未等纪沅同意,在捕捉到对方眼神闪过一丝犹豫之后,长腿一迈,直接越过他进了屋子。
然后“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没给纪沅拒绝的机会。
“开灯了?”
“……随便。”
纪沅一愣,心想你都擅自进来了,开灯这样的事情还要问我。
“啪——”
屋内瞬间明亮了起来,闻时屿倒也没客气,直接坐到了沙发上,长腿交叠,慵懒闲适的靠了上去。
目光落到被放在一旁的排球,他挑了挑眉,“这么晚不睡,想出去练球?”
“嗯。”纪沅点了点头,坐到他旁边给他倒了杯水,语气依旧没有丝毫起伏,“不过我经纪人不让。”
闻时屿不动声色的接过那杯水,却并没有喝,而是静静看着他。
杯壁触感温暖,好闻的花草香萦绕在周身。
纪沅低着头,比起在赛场上和他暗自针锋相对的狠厉劲儿,这会儿的他虽然冷着脸但更多的是温和乖顺。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扰的闻时屿心神不宁。
闻时屿心头一动,“就这么想去?”
纪沅一怔,“还成。”
其实是非常想。
“我陪你呗。”闻时屿不甚在意的勾了勾唇,笑着凑了过去,“偷偷的,不让他发现。”
纪沅迟钝的眨了眨眼,“可是场地已经关门了。”
“就这点小事,你也太小看我了吧?”闻时屿笑意盎然,看着他湿润的发尾后语气一顿,“不过得先把头发吹干。”
“好。”
纪沅起身去翻吹风机,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背对着闻时屿的时候,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
他刚插上电,头顶就响起一道磁性低哑的嗓音,“我来吧。”
纪沅愣了一下,闻时屿又接着自顾自的说,“你头发有点长,我帮你吹能快一点。”
纪沅想了想,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最终把吹风机递给了他。
“坐好。”
柔软湿润的发丝被握在手中,不知是不是由于靠得更近的缘故,纪沅身上那股沁人好闻的香味更加浓郁了。
可手心冰凉的触感却让他没有丝毫旖旎的心思。
“这么凉,你用冷水洗的澡?”
“没……是天太冷了。”
闻时屿都要被他这个回答气笑了,“头一次见你骗人这么没技术含量,你也没看看这屋里暖气都热成什么样了。”
现在正值年末,晋城又属于北方,虽然外面冰天雪地,但室内总是暖和的。
“闻老师,冤枉我了。我之前也没骗过你。”
谎话被拆穿,纪沅却丝毫没在意,只是扬了扬嘴角。
闻时屿咂舌,不用想也知道纪沅是在转移话题了。
这时他目光一扫,桌子上的那盒感冒药异常显眼。他心微微一沉,却不敢往下继续想,只是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是吗?就比赛那阵,你跟我说说你怎么想的。”
说起这个,纪沅倒是没避讳他。
“这个我确实是故意的。”耳边吹风机嘈杂的声音让他皱了皱眉,“对面太过提防你了,虽然把球都传给你是最稳妥的选择,但时间越往后拖对方就越会找到我的弱点。他们后期就会故意盯着我,逼我失误,甚至可能不会计较失分,只为了击溃我。”
排球的输赢,一般看的不是上限,而是下限。
一传不稳,二传失误,救球失败。
对方会抓住他们队伍里薄弱点,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被忽视掉的细节,最后都成为无法填补的黑洞。
他总会冷静理智的给出最优解。
纪沅说的很真诚,但闻时屿知道,这番话依旧是真假掺半。
纪沅顿了顿又接着补充,但语气确很轻松,“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也不觉得我们会输。只是想更容易的赢下比赛而已。”
还有一句纪沅没说,但他知道,他们之间已然心照不宣了。
你对我袒露你的野心。
我向你展现我的弱点。
窥伺试探的游戏未免太过乏味枯燥,远不如摊开底牌孤注一掷。
两人静默无言,只有吹风机在嗡嗡作响。
撩开细软的发丝,闻时屿吹得很认真,纪沅的头发虽然稍长些,屋内干燥温暖,没一会儿就干了。
“谢谢……”
见他关了吹风机,纪沅刚想起身,却被闻时屿的大手按了回去。
“先别动。”
他狐疑的回头,之间闻时屿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他的梳子,俯下身子给他梳头。
纪沅感觉有点别扭,但对方态度强硬,带着不容拒绝的架势。
闻时屿在他背后,在看不到对方表情的情况下,能联想的东西是无限的。
纪沅抿了抿嘴唇,眸色一动。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给他扎头发……
他动作很轻,像是很怕弄疼他。脑后那一小撮头发被他握在手心,他叼着头绳,右手撑开,一圈圈的绕了上来。
动作熟练极了。
“好了。”
扎好头发之后,闻时屿很满意的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
不过在手离开纪沅脑袋的时候,他没忍住拽了拽他的小揪揪,发丝在他的动作下微不可查的翘了翘。
嗯……好可爱。
纪沅嘴角弯了弯,笑得意味不明,“闻老师,你好像很会给人扎头发。”
他这么一问,闻时屿笑容凝固了,仿佛想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他嗐了一声,才道:“我妹小时候头发都是我给她扎的,我妈那时候忙的要死,看孩子的时间都没有。”
纪沅有些诧异,“你还有妹妹?”
闻时屿“嗯”了一声,这会儿提到他妈,他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他暗骂自己一句神经病。
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未免有些突兀,闻时屿想了想,才说:“我妈她,没为难你们吧?”
提起这个,纪沅忽然审视的看了他一眼,按捺住想笑的心思,不答反问,“你说呢?”
那就是为难了。
闻时屿缓缓点了点头,“有什么损失让你经纪人报给我,我尽力补偿。”
这事儿本来就是因他而起,所以不管是对方提出什么方案,都是应该的。
纪沅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反而不合时宜的问他,“所以你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闻时屿展眉,懒洋洋的笑了笑,“差不多吧。”
“不是说练习么,走吧。”
闻时屿说完站起身来,走到门前拉了拉把手,身子忽然一顿。
他又不信邪的拽了拽,但那道门依旧纹丝未动。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他听见纪沅在身后问。
“怎么了?”
闻时屿不耐的“啧”了一声,“没事,就是锁住了。”
说完,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回形针,低头准备撬锁。
看见他的动作,纪沅表情有些忍俊不禁,“闻老师,防盗门好像撬不开的吧?”
“……”
见他不说话,纪沅又凑过去,好奇的问他,“你刚才不会就是想用这个带我进场地吧。”
“……”
闻时屿有些尴尬,但却并没表现出来。
他摸了摸后脑,最终才缓缓道:“那我给工作人员打电话。”
纪沅忍住笑意淡声回应,“可以的,如果闻老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半夜不睡出现在我房间里,还和我一起被锁在里面的话。”
“……”闻时屿眉心一跳。
好像并不是一件多值得被人知道的事情。
看到他多姿多彩的表情之后,纪沅终于笑了,“明天再说吧。”
这意思就是他可以在这里待一个晚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屋里太热的缘故,闻时屿忽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闻时屿怔了一下,看见纪沅若无其事的坐了回去,又抬头问他,“那看会电视?”
纪沅偏着头看他,澄净清澈的眼底带着笑意,用眼神示意他过来。
两个男人深夜被锁在房间里一起看电视,本质上没什么问题。
但如果在他已经心动的前提下呢?
太容易……引人联想了。
不过闻时屿没觉得高兴,反而心里有些闷。
因为对方的潜台词就是,不介意。
不介意自己对他的心思,反而会大方的邀请他。
闻时屿叹了口气,最终妥协了。
“成。”
“想看什么?”
闻时屿思索了一下,“体育频道吧,今晚上有世联赛。”
纪沅点了点头,播到了体育频道。
月光顺着窗户打了进来,闻时屿心烦意乱,只觉得灯光晃得刺眼。
“各位观众朋友们,比赛打到现在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现场的朋友们也是异常的热情。”
“本场比分20:23,F国队占据了绝对优势。华国队队员表情都十分凝重,在此时他们究竟能不能整理好情绪背水一战呢?”
“暂停时间结束,这边F国队发球,但华国队一传并不理想,局势被动。”
“华国队面前将球打过网,是F国队的机会球!”
“华国队拦网,F国队二传把球传到了四号位,对方攻势异常凶猛,一记重扣,球飞出去了!”
“是个漂亮的打手出界!”
“现在来到了赛点,20:24,华国队危险了。”
看到这儿,闻时屿皱了皱眉头,却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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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沅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居然瞬间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但纪沅却没未开口,而是继续看下去。
电视中,画面转播到了华国队这边,场上的气氛有些焦灼,现场球迷的欢呼声振聋发聩,可队员之间的气氛异常不对劲儿。
纪沅对这方面异常敏感,他注意到这个时候教练只是表情严肃的坐在那里,并未对他们做出任何指示,队长也仿佛只是做做样子的鼓舞了一下士气。
谁也没说更多的话。
对面继续发球,准备一鼓作气拿下本局胜利,而华国队场上六个人的状态甚至越来越差。
接球传球,好像在各干各的,毫无默契可言。
这时,纪沅听见旁边闻时屿发出一声嗤笑。
纪沅偏过头看他。
在记忆中对方似乎确实十分爱笑,嘴角总是勾着,给人一种对于任何事都漫不经心却嚣张傲气的模样。
面对周泽宇的挑衅,他尚且都不会放在心上。但现在的笑容之下,虽然带着讥诮,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观察到纪沅看过来的视线,闻时屿敛下情绪,又恢复了从先懒散的神态,挑眉问他,“你怎么看?”
“打得挺好的,”纪沅牵了牵嘴角,语气平淡无味,“要是他们在比赛之前能互相认识一下就更好了。”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任谁也无法想象,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演员居然敢嘲讽国家队。
可他这话一出,闻时屿却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笑得肆意张扬,眼角甚至渗出了眼泪。
胸腔内原本郁闷的情绪骤然一扫而空。他笑了很久都没有停下来,直到纪沅也忍不出发出一声轻笑。
两人相视一眼。
闻时屿终于缓过来了,眼底的笑意依旧没有消散。
他指了指电视,开始径自给纪沅介绍。
“你看那个五号,叫王骁,打主攻。跟我一起进队的,就是我退役的时候才打上主力。”
“那个七号,我们队二传,发球烂死了,脾气倔,唯独不服我。之前还跟我打过一架,不过最后没打过我就是了。”
“我们队自由人看着挺稳健的,其实心态特容易崩。”
“……”
“剩下那几个我就没见过了,应该是这两年新招进来的。”
“你别看打得烂,但其实光看个人实力,他们在国际上都是数一数二的。”
纪沅侧目认真的听他说。
虽然今天这场华国队确实配合稀烂,但纪沅却不可否认,所有人的实力确实都是出类拔萃的。
但各异鲜明的个性和无法言说的隔阂却让这些实力无法真正的发挥出来。
纪沅心中一动,忽然有些好奇。
当年闻时屿带队的时候,是怎么驯服他们的呢。
想到这儿,电视里最终传来一声长长的哨响。
裁判宣布比赛结束,华国队以1:3的比分输给了F国队。
闻时屿眯了眯眼,表情有些怅然。
“你刚才的话,我五年前刚当上队长的时候也跟他们说过。”
回应他的却是一阵沉默,闻时屿低头笑了笑,意识到自己自顾自说了这么多大概是打扰到他了,却没成想纪沅在这个时候非常突兀的问他。
“闻老师,那您现在多大了?”
闻时屿一愣,对于纪沅的尊称有些欲言又止,“跟我说话就不必用‘您’这个字了吧,我今年才26。”
26岁,对于一个没有过多伤病,实力尚在巅峰的排球运动员来说,年纪真的不算大。
更何况他退役的时候仅仅只有24岁。
纪沅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那您当时到底因为什么退役呢?”
刚刚的直播事故依旧历历在目,但凡有点情商的人都会选择不去过问,但纪沅却在这个时候毫不避讳的问他。
说起这个,闻时屿倒没是有当时周泽宇质问他时的失控,反而非常随意的靠了过来,双手抱胸,嘴角噙着不正经的笑反问,“比起这个,你就不好奇我抽到什么奖励了吗?”
纪沅挑眉提醒,“闻老师,这样算是违规的吧?”
可闻时屿却颇为不以为意,仿佛来了兴致,继续循循善诱,“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两个问题换你一个,你不亏吧?”
纪沅依旧不为所动,他垂了垂眼,笑道:“怕不是闻老师你想知道我的,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心里真实想法被戳穿之后,闻时屿也不恼,直接大方承认,“被你猜对了。”
说到这儿,闻时屿却顿住了,然后才状似不经意的问:“周泽宇说的你信吗?”
纪沅冲他弯了弯眉眼,不答反问,声音淡淡:“那你很在意我的想法吗?”
闻时屿一怔,蓦然撞上对方坦然的视线。
琥珀色的瞳孔泛着浅淡的眸光,波澜不惊,如同一面清澈见底的湖水,澄澈冷冽。
闻时屿笑了,“我知道了。”
他明白纪沅的意思——
如果不在意别人想法的话,那么就也不必在意他的想法了。
两人相顾无言。
电视中华国队球迷在场地暴乱,甚至有人高呼退票。华国队在一阵阵骂声中退场,好不尴尬。
直到比赛结束,观众和选手全部退场,屏幕随之暗下之后,纪沅才忽然意识到。
他今天居然……真的没把发球练完。
默不作声的垂下眉眼,所有情绪仿佛收放自如一般在此刻趋于平静。
倦意逐渐席卷而来,恍惚之间,纪沅想:他好像好久没有这么安静的坐下来和人说过话了。
肩上忽然一沉,闻时屿身子一僵,他小心翼翼的低下头,看着纪沅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稳。
好闻的花香顺着微微敞开的上衣缓缓飘了出来,紧贴的肌肤下一片滚烫。
细嫩的皮肤在顶光的照射下更加白得发光,这个角度下来看,他脖子上那颗红色小痣随着呼吸时喉结的滚动显得更生动了。
毫不设防。
屋子里安静到闻时屿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还有胸膛里剧烈跳动的心跳。
他神色暗了下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说纪沅心太大,还是要为对方根本没把自己放心上难过。
闻时屿怕把他吵醒,又怕他睡得不安稳,思忖片刻,便缓缓伸手托着他的头,让他枕在更舒服的地方。
明明只是一些小动作,闻时屿却紧张得手心冒汗。
他暗暗叹了口气,最终得出结论:是他自己自作自受。
低头看着纪沅蹙着的眉眼渐渐舒展开,他勾了勾唇。
不过倒也是心甘情愿。
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不合时宜的震动一下。
闻时屿皱了皱眉,把手机掏了出来。
【浅溪:哥哥哥!!十万火急!!】
【浅溪:我刚才路过纪沅的房间!!看见他门口插了把钥匙,你说我该不该敲门提醒他啊啊啊!】
【我急死了,我在他门口已经阴暗爬行的十分钟了。】
闻时屿手指一顿,回了个问号。
可闻浅溪却依旧在碎碎念。
【浅溪:你不知道吗?钥匙插在外面门就在里面打不了啊啊啊。】
闻时屿眉心一跳,恍然大悟。
但仔细一想,可刚才他进门的时候门口却没插钥匙……
不过他还是认真给对方建议。
【ISLAND:请问闻大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别人帮你问问?】
【浅溪:啊啊啊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
【ISLAND:脑子是个好东西。】
【浅溪:谢谢,你有脑子的话就来帮帮我吧QAQ】
闻时屿打字的手忽然一顿。
【ISLAND:稍等。 】
【ISLAND:你先把钥匙拔出来吧。】
说完,他把手机揣了回去。
看着纪沅没有要醒的痕迹,他这才轻轻的挪动了一下身子,扣住纪沅的肩膀,拦腰把他抱了起来。
上衣在他的动作下上滑,露出一截细腰。
闻时屿深吸了一口气,倒不是觉得纪沅很重,反而对方真的轻极了。
腰腹上紧实的肌肉虽然只有薄薄一层,但顺势而下的沟壑在光照下的阴影却显得鲜明好看。
他定了定神,然后走到卧室,将他稳稳的放在床上,又细心的给他掖好被子。
他离开的很快,但脚步却异常的轻。
有点像落荒而逃。
闻时屿这么想着,骂了自己好几句没出息。
打开门的一瞬间,闻浅溪愣住了。
闻时屿手疾眼快的关上门,示意她不要说话。
门直直的对着床,因此虽然闻时屿关门速度很快,
但闻浅溪依旧捕捉到了躺在床上的纪沅。
好像有哪里不对。
“你……?!你们?是怎么回事?!”
“我让你在节目上多少关照他一下,你把人关照到床上去了?!”
自从看到闻时屿从纪沅的屋子里出来,闻浅溪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她脚步虚浮,甚至感觉神情都有些恍惚。
这比她之前粉过的偶像塌房还要让她难以接受。
这个世界,太过玄幻了。
对比起她的一惊一乍,闻时屿这会儿耳朵虽然还在红,但神色还是颇为淡定。
“我们什么事也没有。”
他这么一说,闻浅溪死了的心又重新复活了。
她终于顺过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吓死我了,原来是误会。”
不过下一秒,闻时屿的话却再一次让她差点晕过去。
“我倒是想发生点什么,但也得等他答应再说。”
“什么?”
闻浅溪愣了又愣,努力理解自家哥哥话里的含义。
怎么会有这么像中文的小众语言。
每个字单独拆开她都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她就听不懂了呢?!
“不是误会,我喜欢他。”
“很认真的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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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浅溪沉默了好久,不知道是该先震惊他哥牡丹到现在居然是同性恋这件事,还是要先心疼一下她家小明星竟然被他哥看上了。
但好歹在圈里混迹了这么长时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因此这会儿闻浅溪更多的只有好奇。
于是她便凑过去问,"那他喜欢你吗?”
“……不知道。”
闻浅溪大为震撼,“你还没和他表白?”
说起这个,闻时屿欲言又止,他总不能说自己还没表白就被拒绝了吧?
“没到合适时机吧。”
这话一出,闻浅溪倒是颇为稀奇的上下打量着他,看得闻时屿浑身不自在。
“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啊,你该不会是不敢吧?”
按照闻时屿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性格,闻浅溪简直不敢相信她哥竟然连表白都不敢。
闻时屿淡淡瞥了她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总比你在人家房间门口鬼鬼祟祟半天不敢敲门强吧?”
闻浅溪面露尬色,“……那咱俩半斤八两好吧。”
说完,她接着追问,“所以你喜欢他什么呀?”
其实说到现在,闻浅溪还是有点想不明白她哥究竟看上纪沅哪了。
总不能和她一样,看上人家脸了吧?
她哥万年春心不动,头一次看上谁,肯定不能像她这么肤浅。
二人边走边聊,闻时屿双手插在兜里,嘴角漫不经心的勾着。他身高优越,走路自然不会慢,但在和闻浅溪走路时却会刻意放缓步伐。
他有一副棱角分明的俊脸,单眼皮高鼻梁。因此即便在笑着,也并不让人觉得很好相处。不笑时压迫感更甚,眼底更显冷峻,如同利刃出鞘。
闻时屿脚步一顿,心跳怦然加速,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
明明只过了一个晚上,却让他感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这么久。
看他沉默半晌,闻浅溪没忍住开口调笑道:“不会有人连喜欢人家什么都说不上来吧?”
闻时屿眼睫一颤,这才回过神来。
“没,只是感觉……他哪里都让我好喜欢。”
“哥。”
闻浅溪忽然叫他。
“怎么?”
闻浅溪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他红得滴血的耳垂,“你知道我们那边都管这叫什么吗?”
“恋爱脑。”
“还是无药可救的那种。”
闻时屿怔住,复而嘴角才缓缓漾出一丝笑意,像是认命一般。
“那就当我是无可救药的喜欢他吧。”
闻浅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这话要是跟纪沅说,你还至于大半夜在这里跟我互诉衷肠?”
闻时屿愣了一下,好像真的在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
但脑子里却又不合时宜的想起纪沅那双仿佛能看透他所有情绪的眼神,乱七八糟的心绪让他莫名其妙的感觉有些烦躁。
苦于实在没有追人的经验,于是闻队长立马把主意打到了自家妹妹身上。
他神色微赧,问她:“那要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办?”
闻浅溪如临大敌的看了他一眼,“你别不是把我当假想敌吧?先说好哈,我是沅沅的妈粉!”
叫那么亲切。
闻时屿眉心一跳,想到小朋友一直叫自己“闻老师”,反过来他却好像他没叫过对方什么称呼。
闻浅溪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表情有些要笑不笑的。
“你说以后要是你们在一起了,我是要叫他嫂子还是叫你……”
闻时屿嘴角笑容僵住了,他自然知道他妹后面想说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哈哈哈哈,先不说了,我回去睡了。祝你成功,晚安啦!”
闻浅溪知道自己已经在激怒她哥的边缘反复横跳了,于是见势便直接跑了。
看着闻浅溪仿佛落荒而逃的背影,闻时屿微叹,最终无奈的轻笑了一声,“……没大没小。”
1062房间中。
屋内一片漆黑,就在门锁刚落下的那一瞬间,纪沅睁开了眼睛。
明亮澄澈的琥珀色眼眸水波荡漾,神色一片清明。
他没说话,也没开灯,只是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房间的隔音很好,但奈何他耳力过人,即便吹风机嗡嗡作响吵得他脑袋疼,他也能听得见门外的异动。
那是钥匙在锁孔里旋转的声音,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他还是不动声色的想听一听外面的人究竟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