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被发现,他们两位一般都不会主动联系,因此坂口安吾以为这是什么急事,所以匆忙告别了友人来到了情报交换点。
在坂口安吾拉开了情报交换点的秘密柜子时,他看到了一封信封。
——一封匿名举报信。
作者有话说:
我捋顺了,感动天地呜呜呜!希望你们看到后面的剧情的时候能发现我捋剧情的时候有多头大。
回来稳定日更了。
原因非常简单, 单纯就是理念不合。
庄司伦世写的轻小说最终选定的主题是【驱散】,普尼尔坚持【净化】才是真的妹妹。但是笔在庄司伦世的手上,庄司伦世将偏执和自我贯彻到底,轮不到普尼尔说什么他就去做什么。于是在今天晚上凌晨, 庄司伦世生下了一个孩子, 立即在原地搭配了书。
然后——
失败了。
否则这对塑料父子也不会打起来。
普尼尔虽然没有战斗力, 但是外貌不是假的,乌鸦该有的战斗力还是有的,它疯狂拿自己的尖嘴去戳庄司伦世的脑袋。
【都说了要写净化了, 自己找什么理由啊!!就是你的错!现在坑位还剩下两个而已,笔者之痛都在哭了!怎么会有那么喜欢滥用能力的人,计划生育普及法是不是遗漏你没有进行教育啊!都有书在帮你了, 但是还没能够生下女儿肯定终极原因是在你的身上!】
事已至此, 庄司伦世还在嘴硬。
【驱散有什么错,驱散好得很!如果有错肯定是因为知名度不够高才会导致第五个孩子没能驱散身上的脏东西!实际上它没有错,它的的确确是驱散了!】
普尼尔瞠目结舌,它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指着他脑袋骂:【把我驱散走了, 结果你自己变成了一坨黑泥也太好笑了吧!你知不知道哦从头到尾把你塑造起来很耗力气的!】
【你的力气不都是我花钱卖的,没有你我早就亿万富翁了!】
这对塑料父子打得哐哐作响。
织田作之助接完了梦野久作回来, 就看到了庄司伦世居然和一只猫干架干起来了,一时之间有一些失语, 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来。
织田作之助原本是不负责接送梦野久作的, 这样的工作原本是由基层负责的, 但是最近龙头抗争越演越烈。
原先港口黑手党就是众矢之的, 最近还崛起了一个新兴组织, 组织成员全都是异能力者, 首领名叫涩泽龙彦,而且这个组织专门猎杀异能力者。
就算梦野久作再怎么年幼,难以参加港口黑手党的正式任务,但是年纪再小也是一个珍贵的异能力者,更不要说是精神系的。庄司伦世就干脆让织田作之助就接送梦野久作上下学了。
但就算再怎么任性,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龙头战争随着大量的异能力者自杀死亡事件发生以后,各个异能力者都在为了保护自身选择不持续乱跑乱走。
梦野久作现在见识广多,庄司伦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引起他吃惊的情绪了。
他的目光游移,随后落在了庄司伦世空荡荡的背上。
梦野久作对织田作之助和路上遇到的太宰治做出了一个拉上嘴巴的动作,随后他蹑手蹑脚地接着隐蔽处一路前进,路过了桌面时候还不忘记顺走桌面上裁纸用的一把小刀,正打算插进了庄司伦世的背后。
普尼尔的目光扫到了梦野久作的身上:【后面。】
庄司伦世没有任何的怀疑,直接反手抓住了梦野久作,一个背摔把他摔到了地面之上。
“呃——啊啊!痛、痛死了。”
梦野久作发出了一声惨叫。
庄司伦世问:“还没放弃吗?”
“没有!只要你还没有说出一声尊敬的梦野大人我就不会放弃!为了自由!为了回归自我!”梦野久作宁死不屈,因为过于的疼痛,他的眼睛内都控制不住地冒眼泪,“而且,这可是过去一笔勾销的机会。这样我就不用天天读书了!”
……真的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局限于读书的界限内。
庄司伦世也不打算提醒梦野久作承诺的正确使用方法,随后他拍了拍梦野久作的脑壳,询问道:“这次是本轮的第几次了?”
梦野久作如上岸的鱼疯狂扑腾的动作停止下来,他尴尬地开始装死。
庄司伦世并没有放过他,“多少了?”
“……第……第九次……”他哭唧唧地说。
也就是说,下一次如果梦野久作再失败的话,梦野久作又要再听从庄司伦世一次要求。
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这件事他都不知道观望了多少次了,梦野久作就没有一次成功。
太宰治不加掩饰地笑了出来:“一回来就主动出击,结果失败了。从战略意义上看待就非常的糟糕,你改”
庄司伦世语气棒读:“你下次一定成功。”
梦野久作失去了灵魂,不想动弹了。
估计短时间内梦野久作会犹豫在[这次一定能成功]和[如果失败了又要忍辱负重答应要求]两个想法左右摇摆,也就是说庄司伦世轮短时间内可以获得清净。
庄司伦世放过了梦野久作,但是再多的动作也没有了,他坐在了椅子上不大想动。
【书】失败这件事情可以说是给庄司伦世当头一棒了,他已经连手指都不想动弹了,没有大发脾气释放念压是他最后的温柔。
传闻中能实现众多愿望的许愿机,在庄司伦世的手里面屁用都没有。
用他现在的话语来评价:就算放到火炉里面当柴火也是高估它了,点火的燃料还不够十秒钟就没有了,连手都没暖起来就烧完了。
太宰治他探出了一个脑袋,自顾自地扫视了房间一圈,不足三秒钟,他口吻惊疑不定:“这是庄司的房间吗?”
房间里面整整齐齐、条理清晰,地上居然再也没有庄司伦世房间生产的特产——废弃的稿纸团。一切都干净整齐到让人浑身不适了。
织田作之助回以肯定地回答:“是的。”
“不对劲!”太宰治嚷嚷着,“在我的印象当中庄司的房间应该更加得糟糕,就算是老鼠进来了也会因为这如此适合安居乐业的地方感到惊叹不已……不,纠正一下,除了吃饭以外会成苦恼,别的都很适合老鼠居住——更加离谱的是。”
太宰治哗啦一下打开了书房的门:“我怎么不知道地面上居然还有那么干净的地方,庄司的房间不是向来都寸步难行吗!现在居然可以在地面上做起了瑜伽,我不来的时间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庄司伦世完全不想动弹,他就看着太宰治进行了一场夸张的表演。
太宰治真的除了吃惊以外没有办法形容他的心情了,当然这种廉价且浮夸的吃惊并不能持续多久,他下一秒就回归了正题。
“我的《完全自杀手册》放到哪里去了?”
织田作之助指了一下卧室。
卧室内的床上用品一眼便看出了鲜少有使用,但这也是卧室里面唯一一份可以达到一目了然的地方。书柜、书桌、地面上垒起了一摞又一摞的纸箱,往日那堆积到地面上能与垃圾并肩的书籍如今都整整齐齐地收拾在纸箱里面,房间里面的东西虽然多,但不杂乱。
这样的收拾方式,可以说是在短时间内进行二次搬家,也能马上收拾妥当了。
放有床铺的仓库
——应该是这样评价更加恰当。
因为纸箱的外侧有写上署名首字母的罗马音,太宰治找出他那本《完全自杀手册》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
庄司伦世在太宰治房间找他的宝物时,他放空大脑看向了空气中的透明异形虫、虽然说是在空气中,但事实上是存在于眼膜表面的某样东西。
太宰治一出来就看到了庄司伦世这一副模样,他的目光扫过了房间内的时钟,已经是晚上的七点钟。
“虽然时间有一些早,但已经符合夜生活的开始了。”太宰治开口说道,“要去喝酒吗?”
问题中没有主语。
首先排除的是还尚年幼的梦野久作,剩下的就是织田作之助以及庄司伦世。
织田作之助:“现在还在上班时间。”
“现在哪里是上班时间,接完小孩子以后就该下班了!”太宰治这样说着,他不动声色地堵住了门口,“现在已经是大人的时间。”
上司·庄司伦世没有动弹,似乎打算放任了太宰治在他眼皮底下带走下属去喝酒这一件事情。
“走吧,庄司,我们去喝酒。”
“……???“
庄司伦世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怎么的这件事就让他引火烧身了。
太宰治摇了摇头,他才不管那么多。
“上啊,织田作!把庄司带去酒吧!”
“为什么?”
庄司伦世发自肺腑地发出了疑问。
“心情不好,借酒消愁这种事情不是相当地常见。”太宰治语调轻快,他反而觉得庄司伦世的疑问更加奇怪,还未脱离稚气的双眼圆溜溜地看向了庄司伦世,尽职尽业地表达出自己的情绪。太宰治的手如同章鱼的触手一样灵活,看起来已经随时准备好把人捆绑逮捕走。
“嗯,这一点我也同意。”织田作之助以相同的姿态堵住了庄司伦世的另外一边,“最近你的心情不好导致后勤部的人都不敢上来了,这点比较麻烦,还是需要处理一下。”
太宰治一左织田作之助一右,两个人正在包抄围堵过来。
“织田作,你不要忘记谁是你的上司,谁给你发工资的——!”
织田作之助因为这一句话导致动作停了下来。
太宰治轻蔑地笑了:“总而言之不是你,严格追溯起来发工资的人是森先生、甚至是财务部的人,总而言之不是你。”
他转头再去和织田作之助说:“最重要的是,织田作,你并没有听到庄司说不要对吗?我和庄司认识了那么多年,作为多年的朋友,我相当清楚他口是心非的本性。你看、你看,他这不是没有明确地表达出【我不喜欢】的情绪吗?”
织田作之助想了一下:“你说得对。”
庄司伦世一直在找手机试图打出了拒绝的句子,但是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已经左右包抄过来了,根本没有给他输入手机的机会。
而且看他们两个人娴熟的手法,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第一次这样干。
庄司伦世左右逃避,但是还没能从这个狭窄的房间里面挣脱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人先是围堵了门口,一步又一步地往他的方向逼近过来。
一阵鸡飞狗跳过后。
庄司伦世最终还是被抓住了。
他躲开了太宰治,但是却没能躲过织田作之助。
或者说,庄司伦世也没能躲开太宰治,因为太宰治对于庄司伦世来说就是最大的地雷,在这个状态被碰一下,简直就像是光天化日之下被扒光了衣服一样可恨。
为了不被扒光衣服,庄司伦世只能选择往织田作之助那边窜。
最终结果可想而知,织田作之助的体术完全不差,几个回合下庄司伦世还要试着躲开太宰治时不时伸出的罪恶之手,可以说是非常难为他了。
更加可恨的是原本打消了攻击庄司伦世的梦野久作,也在这个关键时刻趁乱想给他捅一刀。
【呜呜呜呜——!】
比起表情想死的庄司伦世,普尼尔则是彻头彻尾地大声哭了出来。
【为什么我也会遭殃啊!!】
本来普尼尔在房间里面看着庄司伦世被围殴,它还乐得高兴,一边站在了最高处吃瓜的,一边嘎嘎大笑。
结果下一秒,普尼尔方发现自己遭受到了某个人的注视。
是太宰治。
他的目光没有从它的身上移开,甚至还带着某种考量的味道。
但这样的目光好像是错觉一样,他兴致缺缺地挪开了目光。太宰治下一秒就选择主动加入了混战里面,好几次差点抓到了庄司伦世。
普尼尔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
一股微不可闻的风从它的屁股毛那里扇过,普尼尔感受到了一股冰凉刺骨的冷意从尾椎骨一路爬上了脑门,几乎是下意识的,它马上就飞了起来。
下方的人抓了一个空。
普尼尔再度和太宰治的目光对上。
不是错觉——!
太宰治那个黑漆漆的混蛋又盯上了他了!
太宰治眼神意味深长,似乎已经打定了注意要抓住它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普尼尔在狭窄的房间里面四处逃窜,但它跑到了哪里去,太宰治就悄咪咪地、冷不丁地忽然伸手想要抓住他。简直就像是背后灵一样
如果能够将这样的行径看做是猫抓鸟……那也怪可爱的。
才有鬼!!普尼尔都想狠狠地戳几口太宰治。
猫抓鸟就是这个世界最残酷的生物链,玩耍、进食,对于鸟儿来说根本没有办法代入人类的视角,冠冕堂皇地说出【可爱】一词。倒不如说如果这样叫可爱,那人类的判断力一定出现了什么偏差。
坂口安吾今日是先行抵达了Lupin酒吧,见好友们还没有过来,他就先行点了一杯往日常喝的酒在老位置等待好友们的到来。
他看着两个好友像左右护法一样把一个人夹在中央,而中央那个人一脸要死掉的表情,在最后还有一个刚到腰间的小孩子。
坂口安吾唇角抽搐,放置在嘴边的酒杯也饿不知道要不要喝一口下去了,他尴尬地想要喝一口、最后又纠结地放了下来。
“……你们迟到的原因就是……”他试图找一个更加委婉的借口:“又拐了一个人过来了吗?”
这种熟悉的姿态,同为受害者的坂口安吾感到了同病相怜。
太宰治语调轻快地说:“安吾,我们来了。”
“该吐槽的地方太多了,我都已经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开始说起。”坂口安吾感到无限地头疼。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愿意帮他负担这个重要的职责就好了。
但现场的是沉默寡言天然版织田作之助、乐得看人头疼的搞事精太宰治、从来不参与客人谈话的老板、以及一个怎么看都在低气压状态的庄司伦世。
愿意帮他分担责任的人完全不存在,他只能自己挑起重担。
坂口安吾张了张嘴,最后挑了一个最值得挑出来讲的事情:“你们两个怎么把小孩子也带过来了。”
黑白双色头发的孩子正抓着庄司伦世的衣服,目光左右徘徊,带着点认生的羞怯。
梦野久作一见是一个素未谋面的成年人,他乖巧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他转头对酒吧老板说:“叔叔,给我一杯柠檬水就好。”
黑白双色头发的小孩子,身穿着一件校服,踮起脚尖爬上了对他而言非常高的椅子上。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拿到了一杯柠檬水以后,他就只是乖巧地一口又一口地喝着,时不时眼光向着四处打量一下,似乎对酒吧内未曾认识的文字感到有兴趣。
坂口安吾在心里面评价:是一个非常乖的孩子。
庄司伦世自己点了一杯马提尼,速度非常快,没有任何的犹豫。
坂口安吾这个时候注意到了梦野久作动作鬼鬼祟祟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小颗药品,梦野久作露出了阴险的表情,想趁庄司伦世不注意的时候往杯子里面放。
然后下一秒,庄司伦世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及时抓住了梦野久作的手,把毒药没收,最后再往他脑瓜门上狠狠地弹了一下,梦野久作立即就张牙舞爪地冲上来打算和庄司伦世决一死战。
坂口安吾:“……”
他收回刚刚的评价,港口黑手党里面没有一个善茬。
庄司伦世喝下一口酒时,他的表情也没有多少变化,他过来这里似乎也就真的是名副其实地是过来借酒消愁,没想过干多余的事情。对于其他人的谈话也不感兴趣。
有人给庄司伦世发了消息,他拿起了手机回了一句话以后,又重复拿起了马提尼喝下。
织田作之助的目光左右摇摆,发现了往常在的三花猫现在却不见踪影:“老师今天不在这里吗?”
坂口安吾扶了一下眼镜,“我来的时候就没有见到它,老师今天大概是跑到别人家里面去了吧,有什么事吗?”
“不,其实也没什么。”织田作之助他不确定地说:“不过说不定不在比较好,猫的领地意识也很强。”
“……?”坂口安吾奇怪地看了一眼四周,并没有找到有其他猫的存在,“织田作,你带了猫了吗?”
织田作之助指着普尼尔:“安吾,你没有看到吗?”
一只油光锃亮的黑色猫咪,正在霸占了三花猫老师往日的位置,非常地得意,而且对这个合适的位置非常满意。
坂口安吾只看到了他的面前有一本工作报告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上面,他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这不是一份工作报告吗?”
“?”织田作之助仔细确认了一眼,他肯定地说,“这是一只黑色的猫。”
一直保持缄默的太宰治,他的口中发出了忍笑的声音,“可以,非常符合你们的个人风格。但同时,我现在也有一个疑问极其需要安吾为我解答。”
坂口安吾还在理解太宰治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问:“什么?”
“在你眼中,工作报告是怎么动的?”
“工作报告仅仅只是一本书怎么会——”坂口安吾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太宰治猛地伸出了手去驱赶那本工作报告。
坂口安吾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这工作报告会长手脚啊!!!”
而且还直接扑到了庄司伦世的脸上,糊了他一脸,正在陷入自我厌恶情绪的庄司伦世也就没有办法持续下去了,他的身形踉跄了一下,然后抓住了工作报告丢回了桌上,工作报告又抓住了庄司伦世的肩膀,竭尽全力躲在了庄司伦世的身后,对太宰治的一举一动产生了相当大的心理阴影。
普尼尔正颤颤巍巍地发出了一阵尖叫:【我就说太宰治那家伙对我图谋不轨,那家伙怎么又重新对我产生兴趣了。】
庄司伦世差点被普尼尔捂到窒息:【你倒是别往我身上爬啊。】
“哈哈哈哈哈——!”太宰治忍不住大笑了出来。“居、居然长着手脚、这种充满常理的幻想确实是安吾的风格。”
“介绍一下,这是庄司的搭档。”太宰治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他的声音还带着无法停止下来的颤音:“它的相貌取决于人对它的幻想。”
[搭档]
普尼尔正在毛骨悚然,它长年以来扮演的角色都是庄司伦世诅咒的本体,并且因为它异于常人的能力,从来不会有人对它产生怀疑。
就在这种关键时刻,太宰治怎么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直切真相中心。
庄司伦世开口说话了,他杯中的马提尼已经被他差不多喝完了。
他拿出了手机写下:【别太荒谬。】
太宰治在笑,鸢色的双眼轻飘飘地扫视着举止亲密的小怪物与他的主人:“——关系那么亲密,能够想象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了吧。”
这是惹怒人说话的腔调,太宰治正在挑拨他的理智,希望将他的理智尽数摧毁。越是着急、越是焦虑、产生的破绽就会越多。
这是审讯、套话最常用的手法。
许久未曾喝下的酒正在肚子里面发酵,酒意果然是最令人讨厌的结晶。
于是庄司伦世没有接着说出任何关于狡辩的话语,他冷飕飕地翻了一个白眼,并且把玻璃杯推给了老板。
续杯的意思。
没有狡辩、也没有得到正确的答案。
熟人这方面是最讨厌的,毕竟没办法威逼利诱、用一些更加过分的方式进行诱导说话。
太宰治所有的一切都打在了棉花糖上面一样松软,但是。
正如他之前认为的那样。
没有非要肯定才能够得到的答案。
线索和证据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它们会说话。只要用心去观察,它们就会回应你答案,顺应你的推理,所有的一切都会推波助澜。
同时,熟人也是最容易暴露情报的。
想要研究一个人并不困难,虽然有一些费时间,但只要坚持下去并不困难。
最简单的就是从言行举止开始发现。
比如说,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庄司伦世有喝酒的习惯,从他刚刚点单时没有犹豫,直奔马提尼前去就可以看出庄司伦世这家伙明明就是会喝酒的,喝下马提尼时也没有因为出于意外的味道表情发生变化。明明都已经喝了两杯了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变化,像是他们聊完了天都不一定喝完一杯酒,但庄司伦世每次饮用都是大口大口地吞咽。
这家伙八成很会喝酒,甚至有可能在过去某个时间段里面是一个酒鬼都说不定。
再比如说。
普尼尔的事情。
其他世界他没有看到小怪物的存在。
在两年前的时候太宰治就怀疑小怪物并非是诅咒那样的东西,但是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万一、退一万步进行假设,假设那个可恶的小怪物真的是诅咒那样的存在。光是庄司伦世这些年表现出来对压力承担等级如此可怜的状态,小怪物真的是诅咒、还常常跟在了他的身边,庄司伦世早就因为压力实现了自我爆炸了,哪里轮得着现在精神那么稳定。就算没有爆炸也百分百选择拿个四面封闭的鸟笼把这只可恶的诅咒塞了进去,眼不见为净也比现在乱爬在他身上好。
而且没有小怪物存在的世界,庄司伦世的精神明显比现在糟糕更多。
按照庄司伦世喜欢说谎以及说反话的设定,太宰治甚至可以大胆猜测,那只小怪物说不定并非是诅咒。而是庄司伦世的安全装置、稳定精神状况用途之类的东西。
太宰治的目光落在了庄司伦世的脊椎处,他看起来非常地纤瘦。宽大的黑色西装外套搁置在身上,往日倒还好,每当庄司伦世出任务的时候,他站在了高楼风内,总是显得营养不良,好像风一吹就倒下一样。
庄司伦世穿着风格相当的黑手党,总是身穿着宽大以及明显是森鸥外购买风格的衣服,不难猜测出庄司伦世对穿着并未有太大的要求。和中原中也常常穿得花里胡哨相比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
太宰治自认自己的住址属于阴沟的老鼠们都不愿意前进的地方,到底有多肮脏、多惹人讨厌,太宰治在那里住了那么长时间,姑且、还算是有自知之明的。
但是,庄司伦世没有任何的异常。
比起说是不嫌弃、倒不如说是已经习惯了。
……决定性的证据是,两个庄司伦世身上都出现的一个共同点,他们对吃喝都没有什么欲望,有得吃、有得穿、有得住就足够了。
并不排除庄司伦世是因为曾经在军队内待过,遗留下来的后遗症。
太宰治的手搭在了《完全自杀手册》上方,方块状、书页特有的摩擦感无不在提醒太宰治一个最重要的消息。
进入最重要的正题。
关于庄司伦世到底是怎么得到【书】的。
【书】的情报是政府的最高机密,知晓这件事情的人连十只手指都数的清。
但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庄司伦世不仅仅是知道了,甚至还拿到了手。
也就是说,他有一个知晓内情的线人。
以这样的角度开始推测,森鸥外首当其先被提出在外,光是庄司伦世手里面拿着书页而不是上缴到港口黑手党里面就能简单的分辨这件事。
而且书是一个巨大的靶子,拿不好的话,森先生最重要的港口黑手党估计活不过明天就得关门大吉了。
太宰治的思绪停到了这里。
知道书的人选无非就是那几个,其中——
俄罗斯的情报贩子费奥多尔·D首当其冲。
在龙头抗争中掺和了一手、同时知晓书的信息,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勾搭在一起的可能性并不低。
庄司伦世无论是看待港口黑手党还是死鼠之屋,都是一视同仁的跳板,谁能给他赚到钱就可以立即转职跳槽。
可恶的家伙。
此时此刻的中心思想人物。
现在正沉浸在酒意的世界之中,他看起来格外地惬意。对于外界的喧嚣完全不在意,摸到了酒杯以后,好像就点亮了他某个不可告人的点。
太宰治的目光软和,大概是属于女孩子们看到了都要发了疯尖叫的状态,他声音很软,还带着写蛊惑性:“庄司,你对五千亿有想法吗?”
庄司伦世听到了太宰治说话时,他懒洋洋地转过了头,但是他好像小看了太宰治饱含进攻性的状态,对于此刻的距离并没有拿捏得非常准确,吐息顷刻蔓延了上来。
马提尼以及金汤力的味道交融在一块,金汤力青柠的味道一度让人感到异常困扰。
脸上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异常地分明,酒精带走了人的自知之明,缺失了重力。
庄司伦世眯着眼睛,唇角带了点笑意,语气也是轻飘飘的:“怎么,你想花钱雇佣我?”
他没有等太宰治说话,瞄了一眼仅仅只喝了一口的金汤力,陡然地笑了一声,嗤笑感分明。
金汤力是度数很低的鸡尾酒,尤其是老板见太宰治还没有成年,调出来的金汤力倒不如说是果汁苏打水。
因此,他的态度理所当然在嘲讽。
嘲讽他喝果汁、嘲讽他年纪小、也许还在嘲讽他试图在喝醉的时候套话不成功、再或者是说他试图觊觎五千亿的事情过于异想天开了。
庄司伦世的头发其实很长,一直到腰间,只不过平时有浅浅地扎起来的习惯,总是让人以为他的头发仅到脖子处。此时此刻,他稍稍一转头,长发就像是猫的尾巴一样一摇一摆地发出挑衅且慵懒的意味。
太宰治托着腮帮,“那么喜欢喝酒吗?”
庄司伦世:“不喜欢。”
此话理所当然是反话。
庄司伦世很久以前,每当自己写不出来的时候就喜欢喝酒,喜欢闯进了飘忽忽的另外一个世界,只不过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以后就没有再喝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