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狗狗祟祟跑到走廊尽头，躲进空无一人的楼梯间。
许柚打开微信。
露出一抹势在必得、复仇的笑容。
线下，他唯唯诺诺。
但线上，他是无敌的！
陈竞刚从外面回到实验室，看到路闻竹把退烧药和感冒药都吃了，非常欣慰，关心地问：
“怎么样？吃完药感觉好点了吗？”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微信弹出两则新消息。
路闻竹打开微信，随口答：
“嗯。”
木由子：[语音7’’]
木由子：师兄记得戴耳机！！！
陈竞看到路闻竹桌上的杯子，主动道。
“我去给你倒杯水，生病的人就要多喝热水。”
路闻竹戴上耳机。
没多想。
点开语音条。
温温软软的声音，带着一点不腻人的甜。
熟悉却又陌生。
甜而不腻的尾音仿佛带着细小的电流，听完耳膜酥酥麻麻的。
“谢谢哥哥给我改论文，师兄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师兄！”
空无一人的楼梯间里，许柚自信叉腰。
木由子：怎么样师兄？！
半分钟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一分半钟过去了。
......
路闻竹还是没有回复他。
随着时间的流逝，许柚觉得等待的每一秒都越来越煎熬。
许柚在楼梯间里打转。
他轻咬下唇。
师兄难道还没有点开听吗？
或者干脆根本没听？直接语音转文字了？？
许柚点开语音条。
发送的时候很自信。
冷静下来再听一遍......
只剩下尴尬。
许柚耳朵一红。
哪来的小夹子？！
怪天赋异禀的。
许柚后悔了，现在才试图撤回，但早已经过了两分钟。
许柚疯狂给路闻竹发表情包刷屏，祈祷师兄烦他，千万别听！
L：听完了。
许柚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木由子：…然后呢？
【对方正在输入中......】
L：一般。
一般？！
许柚眼睛瞬间亮起来。
没有被叫“小夹子”，许柚已经很满意了。
许柚假装失落。
木由子：好吧...
菜就多练。
但他是咸鱼。
许柚暗暗发誓，以后绝对再也不夹了！
许柚心情很好地走出楼梯间，迎面正好撞见陈竞。
“师兄你来扔垃圾吗？”
“是啊。”
陈竞小心地捧着玻璃碎片，怎么想也想不通。
“好好说着话，怎么杯子突然就拿不稳了？”
陈竞摇摇头，感叹。
“发烧的人还是虚......”
星期一，肖律荼没有来实验室。
【单身自然保护区】
毕业就好：@全体成员，老板来了！！
瞬间，没人敢再摸鱼。
许柚正襟危坐，敲代码。
余光偷瞄一眼仍然空无一人的隔壁。
许柚咬下唇，冒死打开微信。
这种情况就好比打游戏，队友还在外面浪，对面已经带着龙和超级兵偷家，水晶都要碎了。
木由子：老板来了！家危！速归！
许柚怔了怔。
回复他的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许柚挠挠头。
“师姐，肖学弟是不是被盗号了？”
林周舟耸耸肩。
“没有，他把我也删了。”
单身自然保护区的群聊也少了一个人。
林周舟猜测。
“估计是退组了。”
许柚从没经历过有人退组，一时觉得很突然。
林周舟却见多了，因此见怪不怪，心底毫无波澜。
“我们是跟奴隶主签了卖身契的长工，人家是本科生，可比我们自由多了，习惯就好。”
许柚低头敲代码，一下午，情绪都有些失落。
林周舟看不下去，掐着他的脸左右看看，跟他分析道。
“肖律荼一开始就不想来咱们组，他想去隔壁，可惜隔壁人满了。咱们组又没有大腿给他抱，继续待下去也出不了什么成果，提桶跑路很正常，是我我也跑。”
“被单删你就更没必要难过了，肖律荼他一开始就是奔着小路来的，在食堂那次，那么明显，不管他是喜欢路闻竹的文章，还是喜欢他这张脸，总归是喜欢他，肖律荼主动了几次，但人家小路不理他，嫉妒你和路闻竹关系好，不喜欢你也是人之常情啊。只要你不是人民币，就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你，所以别内耗了。走了，去吃饭了。”
道理许柚都明白了，但开心起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许柚小声说。
“师姐，我没胃口。”
林周舟一脸认真。
“去吃螺狮粉也没有吗？”
许柚站起来。
胃口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
“我去隔壁叫上陈竞师兄一起！”
实验室两周做一次大扫除，这周的值勤表正好排到许柚。
许柚一个人留下来大扫除，做完大扫除离开实验楼的时候已经二十三点了，走回宿舍楼的路上，一路都没碰到几个人。
一阵冷风吹过，路两旁茂密的灌木丛中传来小动物的声音，枝叶沙沙，月色在道路上印下斑驳鬼魅的树影。
许柚紧张地回头看了看。
前两天A大表白墙有人投稿说晚上在山上遇到了野猪。
：白天人多还好，野猪应该不敢出来。
：野猪都有？A大的生态系统真牛逼。
：一个没在十一点前离开过实验室的研究牲轻轻地碎掉了。
：研究生至暗时刻+1：实验做不出来还被野猪追。
：本研究牲尸体有点不舒服，先睡了。
......
许柚当时刷到这条，还专门点开评论区看大家玩梗。
谁能想到这么快就要一个人走夜路？
许柚有点害怕了。
他竖起耳朵，随时警惕四周可疑的动静。
起初，许柚是轻手轻脚地快走，而后，在听见疑似野猪的脚步声时，许柚大步往前跑。
可不管许柚跑得多快，身后的声音都能从容不迫紧紧跟着他。
许柚被抓住衣领。
他下意识想喊救命。
“你跑什么？”
漫不经心的音色，在冬夜里分外清冷。
野猪不会说话。
许柚稍微冷静了一点。
他慢吞吞转过头。
不敢说他把师兄认成了野猪。
许柚一脸无辜，睁着眼睛瞎编。
“我冷，跑起来加快血液循环，暖和一点。”
许柚仰起头。
“对了，师兄，你听说了吗？”
“什么？”
“这两天夜里山上有野猪。”
“嗯。”
许柚话音未落，不远处的灌木丛后传来一些较为凶猛的不知名小动物的声音。
“师兄，你是不是很怕？”
许柚默默往路闻竹身后挪了两步。
路闻竹勾了勾唇角，配合道。
“嗯，我很怕，最怕的动物就是野猪。”
“那我们走近一点，万一遇到危险，方便我保护你！”
许柚身体很诚实地蹭到路闻竹旁边，隔着衣服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牵着路闻竹，许柚有安全感多了。
双开门男友体验卡+1。
“对了。”
许柚扬起脑袋，奇怪地问。
“这么晚了，师兄你怎么还没走？实验室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在等你。”
“啊？”
许柚站在原地。
“等我？”
许柚抬头看着路闻竹，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啊眨。
他试探着扩句。
“等着...假扮野猪吓我吗？”
暧昧温馨的气氛荡然无存。
路闻竹薄唇微抿，声音比月色还要冷淡。
“…我的羽绒服还在你那。”
许柚恍然大悟。
“哦！正好今天干洗好了，我放在宿舍了。”
许柚的宿舍楼就在附近。
“师兄你等我一下，我现在上去拿。”
两分钟后，许柚抱着羽绒服跑下楼。
他们这栋是男生宿舍，按照常理，通常是男生把女生送回去，女生宿舍楼下拥吻的小情侣应该远多于男生宿舍。
但是他们这栋宿舍楼的含gay量似乎太高了一点。
许柚站在台阶上，比路闻竹多踩了一阶才勉强和他一样高。
左右两边各一对踩在台阶上旁若无人拥吻的小情侣。
恰好也都有身高差。
许柚耳朵不自然地红了红。
除了他们没在亲，怎么连站的台阶都一模一样？？？
他和师兄还有两对小情侣，分别站在楼梯的左、中、右，不时有刚刚从实验室回来的研究牲从夹缝中艰难地穿行而过。
许柚咬下唇。
“师兄，衣服还给你。谢谢师兄。”
许柚“师兄”两个字咬字特别清晰，还刻意强调了两遍。
路闻竹接过羽绒服。
许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师兄，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的小白呢？”
小白是他的围巾。
路闻竹顿了顿，神色自若开口。
“送去干洗了，下周带给你。”
许柚怔了下。
有点心疼。
干洗的成本比围巾都贵了吧？！
“那条围巾，我家猫还挺喜欢的。我想给它买一条，能不能把链接发给我？”
“师兄你养了猫呀？”许柚眼睛亮起来。
虽然他还没有机会见过师兄的猫，但许柚已经喜欢上它了。
不愧是师兄的猫，很有品味，和他一样！
“没问题，我回去问问我室友，不早了，师兄你也早点回去吧。”
许柚走进宿舍楼，莫名的，他回头看了一眼。
路闻竹还站在门口。
许柚眼睛弯了弯，朝玻璃门外挥手。
“师兄明天见！”
许柚转过身。
左右两边的小情侣也在恋恋不舍地朝门外挥手。
许柚：“...”
令人误会的同步又增多了！
许柚找章涵要到了围巾的商品链接，转发给路闻竹。
购买链接里可以选择【材料包】和【围巾成品】，许柚不用想也知道路闻竹会买后一种。
他实在难以想象师兄像章涵一样狼狈给恋爱对象织围巾的样子。
哪怕对象是一只猫。
周六夜晚。
路闻竹挂在电脑上的微信图标闪了闪，弹出两则新消息。
路闻竹点开语音条。
“野～王～哥～哥～双～排～滴～滴～菜～菜～带～带～”
路闻竹皱眉看了一眼备注。
【轻舔蟑螂玉足】。
他低头打字回复。
L：在忙。
L：没空。
轻舔蟑螂玉足：忙什么？？？明天是周日！
L：学习。
轻舔蟑螂玉足：打扰了...
轻舔蟑螂玉足：一身王者味的我怎么敢靠近满身学术味的你...
轻舔蟑螂玉足：比我优秀的人还比我努力，那我努力还有什么用？摆～了～
就算路闻竹不理他，陈竞依旧能自说自话。
轻舔蟑螂玉足：对了，你什么时候养的猫？许柚都知道了，我还不知道！还是不是兄弟？算了，快抱过来给我吸吸我就原谅你。
路闻竹一句话把陈竞cpu烧了。
L：没养。
轻舔蟑螂玉足：？？？？？？？
路闻竹退出微信。
继续学习。
“大家好，今天给大家分享一款零基础新手都可以学会的围巾教程…”

12月24日是平安夜。
同组的一个学姐下午接到电话, 出去了一趟，回实验室时抱着花还拎着一块苹果蛋糕，是异地恋男朋友送的节日惊喜。
林周舟一眼就认出蛋糕的包装出自本地一家很有名的网红蛋糕店, 苹果蛋糕是店家为了平安夜推出的节日限定款, 只能提前预定，花钱都买不到。
林周舟一脸幽怨地敲代码。
“看别人有花有男友疼我毫不眼红，看别人有苹果蛋糕我嫉妒得发疯......”
许柚正在改论文, 开朗地说：
“师姐, 没人疼我们可以一起写论文，写完浑身疼。”
林周舟：“...”
她有点担心许柚的精神状态了。
林周舟当机立断, 替许柚按下“保存文档”, 然后拉着他离开实验室。
“回来再写, 走！先去吃饭。”
许柚走到电梯口，隔着玻璃窗看到外面又下雪了。
许柚很怕冷。
他跑回实验室拿上围巾。
赶到电梯口的时候, 电梯刚好停在这楼。
林周舟把他拽进电梯。
许柚专心系好围巾。
林周舟皱下眉, 奇怪地打量着许柚。
她摸着下巴。
感觉哪里怪, 但又说不上来。
林周舟目光下移, 停在许柚脖颈的围巾上。
许柚原本的围巾皱皱巴巴，还被她嫌弃过丑，但这条织得也太好了吧。
除了颜色和面料。
只能说两模两样。
简直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
“新买的吗？”林周舟问。
许柚扬起脑袋。
“什么？”
电梯停在其中一层, 电梯门打开, 涌进来的人把电梯都挤满了，还发出了超载的“警报声”。
许柚和林周舟中间至少隔了一个实验室的人。
拥挤的电梯里氧气稀薄, 许柚感觉他都快喘不过气了。
他低下头, 脸埋进柔软的围巾里。
围巾上有一点清淡好闻的薄荷味。
这家干洗店溶剂的味道好喜欢。
许柚想。
因为懒, 不点外卖、不外食的时候，许柚和林周舟通常都去离实验楼最近的食堂吃饭。
这间食堂的辐射范围大都是研究生宿舍, 所以平时来这里吃饭的研究生偏多。
离食堂还有几百米远的距离，许柚看见今天的食堂门口反常地大排长龙，好像是在举行什么活动。
许柚路过好奇地探头。
“师姐，他们在排队领什么啊？”
“入场券。这周日是研究生特等奖学金答辩会，答辩会是公开的，但座位有限，想去的人要排队拿票。”
A大每年的特等奖学金答辩会都是神仙打架，还有媒体来报道，围观神仙打架的机会难得，入场券很抢手，现场排队的人不少。
路闻竹是这次特等奖学金的十五位候选人之一。
他想看师兄打架！
许柚眼睛亮亮的。
“师姐，我们也去排队吧！”
“每个候选人都有三张票。”
林周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皱眉，奇怪地问。
“小路他没给你吗？？”
许柚怔了怔。
林周舟捂住嘴巴，后知后觉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她观察着许柚的表情，小心翼翼安慰道。
“em..说不定是他还没来得及给你呢？”
他的工位就在师姐对面。
给师姐的时候，顺手给一下就可以了吧。
前提是师兄想让他去的话。
许柚第一反应当然有点失落。
但他很快打起精神，弯了弯眼睛，反过来还宽慰林周舟。
“没关系！只有三张票本来也不好分，师姐一张、陈竞师兄一张、大师兄一张不就没有了。”
林周舟下意识接话，语气斩钉截铁。
“不可能。大师兄最近忙着闭关改毕业论文，宿舍门都不怎么出，怎么可能有时间去答辩会？”
许柚低头轻轻抿着唇。
林周舟立刻闭上嘴。
“…对不起。”条件反射。
林周舟生硬地转移话题。
“咳咳，咱们快去吃饭吧！再晚食堂的铁板饭都卖光了，我都快饿死了，走了走了......”
林周舟排了二十分钟队，终于买到铁板饭。
她端着盘子坐到许柚对面。
“柚子，你点了什么？”
许柚戳戳米饭，低头小声说。
“酸菜鱼，凉拌黄瓜，苦瓜炒鸡蛋...”
许柚嚼着苦瓜。
今天的苦瓜一点也不苦。
在师兄的好友列表里，原来他连第四名都排不上。
吃完饭，回到实验室。
林周舟不时抬起头，愧疚地朝许柚的工位看了好几次。
背影像棵垂头丧气的小植物。
许柚托着腮。
思考人生。
师兄最后一张票会给谁呢？
许柚突然想起上次和师兄师姐一起看到的那位黑长直发很有气质的大美女。
许柚抿下唇，用力摇摇头。
“改论文！”
他集中精神低头打字。
进度严重滞后。
心不在焉的后果就是晚上回到宿舍还要“加班”。
许柚推开门，宿舍里静悄悄的。
他打开墙上的壁灯。
今天是平安夜，章涵和女朋友出去过节了，钱涛也不在宿舍。
宿舍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他一个人，再适合学习不过。
许柚对着电脑发呆。
电脑屏幕右下角的微信图标闪了闪。
许柚回过神。
L：在实验室？
许柚以为路闻竹找他有什么事。
木由子：不在。我在宿舍。师兄你找我有事吗？
L：下来。
许柚怔了两秒。
他飞奔跑到宿舍阳台，探头往下看。
今晚的月色很好。
月光如银，斜斜地洒落在宿舍楼前的空地上，将男生清俊颀长的身影勾勒得更加挺拔落拓。
A大的流浪猫很多，许柚他们这栋宿舍楼属于三花的地盘。
三花猫仰头看着领地的陌生侵入者，喵了一声，伸出爪子，扒着男生的裤腿挠了挠。
留下了一个灰扑扑的爪印，和几缕猫毛。
在黑色面料上显得格外清晰。
男生淡淡地敛着眼，半蹲下来，揉了揉三花猫的脑袋。
许柚匆匆忙忙跑下楼，连椅背上的外套都忘了拿。
三花猫已经全然放下了戒心，躺在路闻竹脚边，露出柔软的肚皮，舒服地咕噜咕噜。
“师兄…”
许柚微微喘着气，脸有些红。
“你怎么来了？”
路闻竹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票，递给他。
许柚怔了怔，他小心翼翼确认。
“给我的吗？”
“不然呢？”
如果许柚是植物，一定是很好养活的那一种。
给点阳光就灿烂。
许柚眼睛亮晶晶的。
满血复活！
“谢谢师兄！”
许柚眼型弯弯的，天生笑眼，笑起来好像小月牙，格外甜和好看。
路闻竹顿了顿，敛下眼。
“不想去也没关系。”
许柚眨眨眼睛。
“我想去！我本来还想去排队领票，可惜去得太晚了，票都发完了…师兄，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想去？”
“答辩会在周日。”
“我知道啊。”
“早上九点开始。”
许柚安静两秒，低头仔细确认入场券上的时间。
“…啊？”
这么早？
作为整整一个星期里，研究牲唯一的休息日。
周日的含金量不言而喻。
何况是对许柚这种梦想成为被子的人来说。
周日的上午，不出意外他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许柚咬下唇，好像明白了什么奇怪的逻辑。
“所以师兄你之前不给我票，是害怕我会睡过吗？”
许柚小声问。
路闻竹懒懒地反问道。
“不该担心吗？”
许柚前科累累。
他心虚地低下头。
“师兄。”
许柚扬起脑袋，一脸期待。
“所以，我是你的四号好友吗？”
“不是。”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没怎么想就回答。
“哦。”
许柚若有所思。
不是四号。
那是几号？
路闻竹恶劣地捏住他的脸，轻轻提了提唇角。
“你是萨摩耶。”
许柚：“…”
许柚仔细收好入场券，并且保证自己这次绝对不会迟到。
“对了师兄…”
许柚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
“——平安夜快乐！”
路闻竹接过他的苹果。
然后递给他一个袋子。
许柚今天还没有收到过苹果。
他开心地打开。
是一块苹果蛋糕。
许柚眨眨眼睛，小心翼翼问。
“捡的？”
“你去捡一个。”
许柚咬下唇。
第二反应。
“朋友送的吗？”
路闻竹不喜欢吃甜的。
“师兄放心！交给我！我来帮你消灭！”
许柚一脸神圣地拆开包装。
用小叉子戳破苹果的巧克力外皮。
许柚眼睛亮了亮。
“好吃！”
许柚咬着叉子，突然想起来，随口道。
“师兄，这周日是你的生日诶，刚好和答辩会在同一天。”
所以有人提前给他送生日蛋糕。
这么想。
更合理了！
路闻竹怔了下。
他帮许柚改过论文，知道他电脑的密码是123456。
路闻竹第一次听到，捏着眉心，让他换一个。
许柚理不直气也壮。
“我所有的密码都是123456啊。”
换来换去太复杂的，他懒得记，也记不住…
路闻竹喉结轻轻滚了滚。
“嗯，是周日。”
苹果蛋糕只有真苹果大小，许柚很快就吃完了。
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唇瓣。
“师兄，你可不可以问问你朋友，这家蛋糕是在哪里买的？！”
“不是朋友送的。”
“是我给你买的。”
许柚怔住了。
“师兄…”
他喉咙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差点结巴。
“你、为什么要给我买苹果蛋糕？”
许柚不确定地抬起脑袋。
被rua了。
“因为我喜欢养萨摩耶。”

路闻竹似乎还想说什么。
三花猫突然喵了一声, 灵活地钻进猫窝，冬日的夜风吹过，冷得许柚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路闻竹收回手。
或许是因为太冷, 低沉清泠的音色反倒显得有几分温和。
“我走了, 上去吧。”
许柚招财猫式挥挥手，冻僵的手指紧紧拢在袖口里。
“…师兄再见。”
冷风吹得他脑袋有点懵。
许柚慢吞吞爬上楼，抱着睡衣走进浴室。
洗完一个舒服暖和的热水澡, 许柚的脑子终于慢慢开始解冻。
他低头系着睡衣纽扣, 指尖突然顿了顿。
许柚若有所思。
师兄说他喜欢养萨摩耶...
是什么意思？
许柚坐在电脑前发呆。
他努力尝试摒除一切杂念，集中注意力, 专心改论文。
一小时过去了, 进度条也没有往前推进多少。
看来今天不宜改论文。
许柚关上电脑, 索性爬上床睡觉。
睡前，他躺在床上例行刷手机。
满屏都是腹肌和大胸, 关注的男菩萨们正在手机里努力敬业地“媚粉”。
许柚心不在焉划了划。
【系统：感谢反馈, 将为您减少类似推荐。】
许柚怔了怔。
他刚刚走神了, 明明想点赞, 一不小心却点成了不喜欢。
许柚创建这个小号的初心就是专门用来刷男菩萨。
他每天高强度冲浪，大数据比许柚更了解他自己的喜好。
突如其来的“不喜欢”让推送算法也懵了一下。
算法给许柚一连推送了好几个他平常不怎么看的短视频类型来校准。
许柚不经意向下一划。
他怔了怔。
外面的世界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吗？？
感觉被大数据读心了。
许柚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一只萨摩耶。
一条萨摩耶喝汤的视频，竟然有三百多万点赞。
：宝宝, 你是一块超大的蓬松棉花糖。
：耶耶告诉姐姐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打工人在地铁上刷到这个被治愈了[哭], 谢谢耶耶！
：看得我尸体暖暖的。
许柚出于好奇没有立刻划走。
他看了一会儿。
然后忍不住点进po主的主页，把所有耶耶沉浸式吃饭的视频都看了一遍。
好可爱。
许柚点点萨摩耶头像右边的【关注】。
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许柚点点头。
师兄给他打猎。
就和他喜欢看萨摩耶吃播一样。
第二天, 许柚正在一楼等电梯, 恰好遇到陈竞。
“师兄。”
许柚叫了他一声。
陈竞低着头出神, 没有回应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师兄？”
许柚叫第二遍时他才听见。
“师兄, 你没事吧？”
许柚有点担心地问。
“没事。”
陈竞回过神，他挠挠头。
“在等审稿人的意见，应该就是这两天。”
陈竞说话时，无意识盘着手钏，一个微小的动作泄露了他心底的焦躁与不安。
许柚盯着陈竞的手部动作，若有所思地抿抿唇。
感觉有一种谜之熟悉。
许柚眼睛弯了弯，鼓励他道。
“师兄我相信你，肯定没问题，一定会顺利accept的！”
许柚走进实验室。
今天的实验室安静得有些诡异。
所有人似乎都主动躲得林周舟远远的，大气都不敢出。
许柚小声问一个平日和他们关系比较好的学长。
“学长，周舟师姐怎么了？”
学长压低声音，冒死回答他。
“周舟跑了好几天的数据，本来马上就要出结果了，结果电脑突然死机，这下只能重新跑。”
林周舟现在身上的怨气足以养活一个邪剑仙军/团。
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有多崩溃。
许柚默默下单了林周舟平时最喜欢喝的奶茶。
“师姐。”
许柚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靠近林周舟。
他举着奶茶。
“你要喝一口吗？”
摄入糖分，人的心情会好一些。
林周舟面无表情接过奶茶，一口气喝完，她身上的死欲终于淡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