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半分钟之后,接通了。
黑色窗口弹出刘杉的画面。
他身后的背景不是熟悉的冰冷白墙和黑窗帘,而是暖黄灯光下房间的一脚,还能看见半束盛开的郁金香。
刘杉看起来有些胆怯,忐忑不安地看着三个朋友,嘴唇紧抿,不敢说话。像做错事垂下头的小狗,柔软的耳朵贴在两侧,眼睛湿漉漉的。
神经大条的徐卯卯都看出来刘杉表情不正常了,惊呼道, "杉杉怎么啦?"江千洛和安星乔都被惊到了。
"发生什么啦?"
“杉杉?”
听到朋友们依然满含担忧地安慰着他,刘杉胸腔里的害怕和不安落到了实地。就像气球被炸了一个口,终于能够发泄出来了。
幼崽颤颤地张开嘴,说了第一个字就开始掉眼泪了, "我、呜呜——"
泪水一连串往下坠,脸庞被打湿,水涔涔泛着光。
刘杉就连哭都不敢大声哭,哽咽着开口道, “我、我以为,你们不会理我了。”
“为什么不理你呀?”江千洛连忙安抚, "星星都给你打电话了。"
刘杉怯怯地瞟了眼安星乔的视频窗口。
刚刚他不接电话,是因为不敢,犹豫了很久,直到自动挂断了。安星乔一贯平静的面容也起了波澜,他眼中的关切显而易见。
就连最最最严肃的朋友也没有责怪自己。
刘杉彻底放下心,眼泪不用憋住,流得更欢了。他真的很害怕。
雄父突然走了,听说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向日葵变成了许久未见的雌父,他被雌父带到了新的房子里,而且只能住几天,雌父很快也要离开了。
刘杉知道雄父是做了很不好的事情,但不知道有多不好。
他还看见了洛洛的雄父生气的样子,好恐怖,应该是对洛洛的雄父做了坏事吧。
明明好不容易才交了朋友,但是朋友好像也被自己莫名其妙弄丢了。
所有熟悉的事物都变了。
他很快要变成孤零零一个了。
刘杉一边抽泣一边道歉, "洛洛对不起,我知道雄父做了不对的事情,对不起。"江千洛手足无措,无意识地抓紧灵猪,恰好抓到它做过手术的下颌。
灵猪如遭电击。
虽然那个部位早已完好无损,但是咪咪幼小的心灵遭受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唧!"咪咪连哼都忘了,直接唧出声。
它迅速挣脱开幼崽的手,连滚带爬地一溜烟跑走了。
江千洛的下-->>
巴被蹬了一蹄子, "嘶。"
痛的同时,脑袋也回神了。
"杉杉不要哭了。"
幼崽干巴巴地安慰道,连手带脚地努力比划, "不要哭了。"
当时江千洛蹲在傅南桀的背后,其实什么都没有看见。
后面因为塑料椅子炸开,和额角的疼痛而发愣,也不知道雄父下去揍了虫。他知道运动馆发生的事情很混乱,但不知道刘杉为什么要道歉。
"杉杉呲糖。"
徐卯卯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想递给刘杉,然而苦恼地发现两虫之间隔着视频。
一片混乱间,安星乔平静却有力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没有做错事情,你就不用道歉。"他的眼神坚毅,言辞笃定。
其他三个幼崽瞬间消声,一同望向安星乔,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星星永远都能说出这么厉害的话。
幼崽们用星星眼看着星星。
刘杉迟疑问道, "真的吗?"安星乔点头,肯定道, "真的。"
刘杉思考了下, “但是,我的雄父做错了……我、我还能和你们一起玩吗……?”他殷切地看着朋友们。
"当然啦!"江千洛活学活用, "你没有做错事情。"徐卯卯嗯嗯点头, “我们一起玩!”
感受到朋友们信赖的目光,刘杉的眼泪渐
渐停下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红着脸抽纸吸吸簌簌地换鼻涕。刘杉不好意思地开口, "谢谢你们。"
"嘿嘿。"江千洛见好朋友开心了,自己也开心了。
然而笑脸很快就塌了,眉毛眼角和嘴角一起耷拉下来, "但是节目不能继续录了。"刘杉才知道这件事情, "啊!"他原本想问为什么,但本能地感觉到和自己有关,或者说和雄父有关。
小孩默默吞下了疑问。
四个幼崽一道哀声叹气,心情沉重,他们身上的怨气几乎化为实质,黑幽幽飘荡。
江千洛惆怅道, "我们见不了面了,不能在一起玩了。"
刚止住哭泣的刘杉鼻子抽了抽,又开始发酸,眼泪顺着落下来。
江千洛情绪低落,见刘杉哭了,眨巴眨巴眼,也泛起泪水,呜呜哭出声。
徐卯卯见两个朋友哭了,自己似乎也得哭一哭,扯着嗓子干嚎,惊天动地, "哇啊啊啊!"安星乔被三个朋友嗷得脑子短路。
他总觉得江千洛的话有些问题,但暂时想不到哪儿出了问题。
躲在沙发后面,围观了许久的傅南桀和江卿漫心里一咯噔,速速现身,一左一右坐在江千洛旁边。
傅南桀搂着小孩,江卿漫抽纸巾帮忙擦眼泪。
幼崽见到家长哭唧唧, "呜呜,我再也见不到星星他们了!"
“再也见不到了!”江千洛越说越难过,越哭越悲壮,像是他们此生不复相见。雄虫安慰道, "怎么会呢?我们现在就能坐悬浮车见面了。"
幼崽的哭声卡在喉咙里,眨了眨眼,又一滴泪珠滑下,被江卿漫拭去。雌虫接过话头, "嗯,现在就行。
江卿漫当机立断,喊管家备车,问江千洛, “我们先去谁的家?”视频还没关,此时对面三个幼崽的身后都坐着家长。
安翎墨笑眯眯打招呼, “我和星星已经在去你们的庄园门口了。”安星乔坐在雄父身边,自从江卿漫入镜开始就一直正襟危坐。见偶像的视线看过来,他拘谨地问候, “晚上好。”
徐寅虎被崽子嗷得
头痛,剥了一根超大棒棒糖塞住徐卯卯的嘴。
徐卯卯的舌头尝到甜味,自动握着棒棒糖开舔,忘了要和朋友一起哭了。"行吧,就去你们那吧。"徐寅虎抓起徐卯卯。视频画面晃动,幼崽的声音被清晰传递过来, "哎呀,我的糖掉啦!"“本来今天就没得吃了。”徐寅虎无情开口。然后好像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怒道, "不许捡!"
"捡了也不能吃!"
场面一度混乱,以至于徐卯卯掉线了。视频间内仅剩三虫。
顾衡习惯性想敬礼,又回想起江卿漫说他不是属下,伸到半途的手尴尬地挠头。
“我和杉杉现在就出发。”
刘杉看着雌父眼下的黑青,以为不会去了,就像没想到雌父会这么说。幼崽瞪大眼睛。
顾衡看得心里抽痛,把小孩抱在怀里,使劲儿蹭他的发顶。
须臾,白天刚分别的四个崽,晚上又凑到了一起。
这座庄园第一次迎来这么多客虫,热闹非凡。客厅里充斥着欢声笑语。
刘杉趴在悬浮车的玻璃上看遍了庄园的夜景, "洛洛的家好大,好漂亮。"“我带你们逛逛吧!”江千洛打头带朋友参观自己的家。
幼崽们又闹哄着跑走了。
傅南桀窝在沙发里,打了个哈欠。搞不懂,今天小孩的精力怎么这么充沛。
江卿漫注意到了, "雄主困了的话,可以先去睡觉,这里我来招待就行。"
安翎墨摆手, "不用招待,很快就走了。"
顾衡点头, "深夜叨扰了。"
徐寅虎也在打瞌睡,他还想回去睡个美容觉,疲乏道, “我现在就回去了,明天再来接卯卯。”说完转身就走了。
傅南桀伸了个懒腰, “那我去睡觉了。”
他真的困得撑不住了,感觉不仅仅是因为白天的消耗,还因为吃进肚子里的那颗石子。傅南桀回房间倒头就睡,躺进柔软床榻里,陷入黑沉梦境。他睡前迷迷糊糊地想着,早点睡觉也好,这三个虫好像有事要谈的样子。
一觉睡到大天亮。
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漱间刷牙。他从衣柜抽出衣服换上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傅南桀猛地转头看向床榻。
大床只有一边被睡得凌乱,另一边极其平整。
啊,看来江卿漫昨晚没有在这个房间睡觉。
傅南桀再次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这个衣柜,和离开之前一模一样。完全没有增添或减少任何东西。也就是说衣服还是江卿漫的。算了,一回生两回熟,这都是第无数回了。
傅南桀已经成长了,面不改色地下楼吃早餐。
此时,江卿漫、安翎墨和顾衡已经在餐厅里坐着吃早餐。
江卿漫第一个发现傅南桀, "雄主早安。"顾衡也礼貌问安。
安翎墨笑容满面, "早啊,昨晚睡得好吗?"傅南桀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刀叉, "还不错,你呢?"
“嗯,庄园的景色很好。”
安翎墨夸赞了一番,又讶异道, “我原本只以为你和江卿漫的衣品很像,现在看来,简直是一模一样嘛。"
他的话音刚落,刺耳的刺啦声响起。
傅南桀手里的叉子失去准头,越过鸡蛋叉向磁盘。佣虫迅速上前替换成双黄蛋。
安翎墨总结感叹道, "啊,真不愧是伴侣啊。"再次刺啦一声。
贴心的管家递上刚刚吩咐准备好的三黄蛋, "请慢用。"他退到一旁,给主厨发信息, "以后都改成这种规格。"主厨回得很迅速, “我有个建议,其实四黄蛋会不会更保险?”管家立即决定将这个月的月度员工奖颁给主厨, "你建议得很好,下次继续建议。"
安翎墨脸上带着纯良的笑容,仿佛只是随口喟叹一句罢了。
江卿漫掀起眼帘给了安翎墨一个眼神。
安翎墨见好就收,转移话题, "不知道我们那四个崽什么时候醒。"顾衡倒了杯咖啡,"他们昨天玩到了十二点,应该没那么快起床。"他想到昨晚的事情,"他们太兴奋了,晚上还一定要睡在一起。"安翎墨点头, "但现在已经十点了,再拖下去就要吃午饭了吧。"
闻言,傅南桀三两下扒完鸡蛋,咕噜喝完豆浆,擦了把嘴, “我去看看。”
他站起身,拉过一个佣虫问了哪间房后,走向升降台。
顾衡迅速收拾完自己,紧随其后,“我也去看看。”
升降台的门合上,玻璃面反射出顾衡的面容。
雌虫站在傅南桀的身后左侧,身姿挺拔有力,因为长期的训练,日常生活中也流露出军雌的气质。感觉被注视,他的眼睛转动,和傅南桀在玻璃面里直接对视。
下一秒,门开了。
傅南桀迈腿走出升降台。
厚重窗帘被左右挂起,阳光洒满整条走廊,隔着窗户可以看见庄园内的灌木迷宫和喷泉。
他们一前一后踏在地毯上,步伐都被消了音。
傅南桀率先开口,"我听到你和江卿漫在沙卡迪星说的那些话,你们应该很早就认识了吧?"顾衡点头,又意识到前面的虫看不见, "是的阁下,我从入伍开始就在元帅的麾下。"傅南桀哦了一声。
顾衡趁着自己站在傅南桀的视线盲区,抬头打量了一番雄虫的背影。傅南桀比自己还要高大,肩膀也很宽,根本不像雄虫。
根据昨天短暂的接触来看,他的身手也很了得,并不像是那些被供养在家、不用操劳的娇贵雄虫。
社会上还有些雄虫会在外工作,但也只是从事政商,文职工作,就像……像刘东笛一样。
雄虫从来都处于被保护的角色,可是傅南桀站在元帅身边,竟是令虫一时分不清是谁保护谁,他比元帅还要高一点点。
这就是元帅的雄主吗?
令元帅打破不婚誓言的雄虫。
顾衡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
开口道, "请问——"等了几秒没等到下落,傅南桀回头, “嗯?”
顾衡一脸纠结,他话头刚开就在后悔,实在太莽撞了,一定会冲撞到雄虫阁下的。可是傅南桀已经问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但是音量不自觉减弱。
"请问,您为什么娶元帅?是因为爱吗?"
傅南桀微微瞪大双眼,顿下脚步。
顾衡看见前方停下来的背影,连忙解释道, "不好意思,是我太过唐突了,您不用回答的,我就是,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没有别的意思——"
傅南桀转身看向顾衡,面色坦然, "你其实是想问,我是不是和刘东笛一样吧?"这话说得太直接了,直接掀开了顾衡苍白的遮掩。
顾衡沉默了片刻,索性破罐子破摔,承认了, "是的。"
“我知道雄虫找雌侍,多半是为了钱和权,为了发泄欲望,为了找全能的保姆,亦或者是……”雌虫咬了咬牙, “别的东西。”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回视傅南桀, “但是,我希望元帅是不同的。”
傅南桀垂眸,沉默地看着雌虫,没有插话。
顾衡继续道, “他在战场上一路摸爬滚打,不仅仅是为了生存和肩上的责任,还是为了能够站在顶端,有权利对帝国的婚姻法说不。"
"您是他放弃了特权而选择的雄虫,我希望您值得他做下的决定。"
一鼓作气说完,顾衡对着傅南桀黑沉的眼底,气势很快瘪了下去,后知后觉地发毛。他居然敢这么对雄虫说话!这番赤裸裸的话就像是威胁一样,简直是大逆不道。虽然如此……
雌虫掐住手心,逼着自己维持着挺拔的站姿,和傅南桀对视。他也一定要为元帅说些话,就算微不足道也好,无济于事也罢。或许也是,为了曾经的自己说话。
顾衡等着被雄虫训斥,短短的十几秒如此漫长。傅南桀终于开了口, "好。"
顾衡愣住。
傅南桀脸上没有一丝动怒的痕迹。
雄虫的声线平稳,令虫信服,保证道, “他一定会是不同的。”
/>顾衡忽然注意到,阳光描摹过傅南桀的侧脸轮廓,镀上了一圈光。
说完,傅南桀转身继续向前走。
顾衡赶紧跟上脚步。
他好像知道,元帅为什么选择傅南桀了。几步路的距离后,两虫站在房门口。这是一间大客房。
“嘘。”傅南桀噤声,示意顾衡不要说话。他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眯起一只眼睛张望。房间昏暗,室内静谧,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沿着门缝透进的光,看见地上乱七八糟的玩具。
看来昨晚的游戏战场很激烈。
傅南桀直接推开门,绕过拼了一半的星舰模型、折得乱七八糟的纸飞机、《宇宙联盟》的大型手办和布玩偶,终于走到了床榻前。
他直接摁下床头的按钮,窗帘迅速拉起,房间立刻明亮起来。四个崽横七竖八地睡在大床上。
安星乔躺在床榻右侧,是唯一枕着枕头的幼崽。
他的睡姿最规整,双臂自然垂在身体的两侧,肚皮上的一角被子随着呼吸起伏。江千洛睡在左边,趴在床上,奶瞟脸嘟出一圈肉,嘴唇红润,两手握拳,蜷在头两侧。徐卯卯十分豪迈,手脚呈大字伸展。
他的头朝床尾,躺在正中央,一只脚踩贴着江千洛的腿,一只手搭在刘杉的背上。刘杉怀里抱着枕头,蜷缩成一只虾米,背拱得弯弯的。
只是在这张三米长宽的大床上,他居然只睡在最边上的位置,紧紧贴着床沿,翻个身就能掉下去。
还好床的四周都提前铺上了厚厚的被垫。
佣虫准备了四张小被子,定时前来查看情况。
但显然没多大作用,只有安星乔盖了被子,并且只盖了一角。
因为被徐卯卯的腿脚卷走了。
室内光芒大盛,透过薄薄的眼皮刺激到眼睛。
安星乔第一个睁开双眼。
幼崽睡眼惺忪,表情懵懂,看见陌生的环境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然而他很快就清醒过来,恢复以往的表情,坐起身子。傅南桀顺势把安星乔抱下床, "星星会不会自己刷牙?"幼崽点头,踢踏穿上拖鞋,自己走去了洗漱间。傅南桀绕到另一侧捏住江千洛的鼻子。小孩眉毛紧拧,鼻子努力翕张不成功,张开嘴开始呼吸。
但睡意还是逐渐散去,幼崽的睫毛
颤了颤,茫然睁开双眼,眨了眨,视线聚焦在傅南桀放大的脸上。
"啊!"江千洛一巴掌推开眼前的庞然大物,彻底清醒了。
傅南桀揉了揉发痛的鼻子,闷声道, "该起床吃早饭了,洛洛。"
幼患眨眨眼, "噢。"
顾衡喊醒了他的小虾米,刘杉揉着眼睛坐起身。徐卯卯被江千洛叫醒了,但不完全醒。他的眼睛眯开一条缝,又合了回去。好困哦。
"洛洛要-->>
不要去喊下你的朋友?"傅南桀用下巴努了努徐卯卯的方向。江千洛爬到徐卯卯身边,使劲儿摇晃他, "卯卯起床啦!"刘杉也坐在徐卯卯旁边呼唤, "太阳晒屁股啦。"徐卯卯就是纹丝不动,眼皮死死地粘合在一起。
他眯开的那一幕,好像从未出现,是傅南桀睁着眼睛在做梦。江千洛习得了雄父的方法。
他捏住徐卯卯的鼻子, "嘿嘿,起床啦!"然而徐卯卯并不慌张,徐徐张开嘴巴呼吸,睡得香甜。
仿佛已经被这套方法训练过无数次,已经免疫了。刘杉思索了下,爬到徐卯卯脚边,挠他脚底的痒痒。徐卯卯脚趾抽搐了两下,很快又停了下来。任凭刘杉挠了一分钟都没用。
两个小朋友仍然在努力中,直到安星乔回来了,也没能成功唤醒徐卯卯。徐卯卯依然睡得四仰八叉,十分惬意。江千洛求助他心目中最靠谱的朋友,安星乔。
“星星,他怎么叫不醒呢?”幼崽很苦恼。
刘杉细数他们用过的方法。
安星乔严肃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他思忖片刻,一句话未说就跑出门外,回来的时候,手中似乎抓着东西。安星乔爬上床,撕开棒棒糖的包装,凑在徐卯卯的鼻尖。
江千洛和刘杉屏息凝神,紧紧盯着徐卯卯。只见徐卯卯鼻子耸动,努力嗅着棒棒糖的甜味。发现徐卯卯有了变化,安星乔左右移动棒棒糖。徐卯卯的头也左右移动,追逐着这股味道。
紧接着安星乔迅速挪开棒棒糖,徐卯卯的鼻尖失去了甜味,眉头紧锁。
徐卯卯的眼睛挣扎着睁开,甚至还会说话了,疑惑不满道, “我嘴里的糖怎么不见了?”安星乔举着棒棒糖,冷静
道, "因为你的嘴里本来就没糖。"
江千洛和刘杉欢呼雀跃,他们终于成功啦!
站在旁边的傅南桀见状,掐掉了拨打已久的通话,却没有注意到挂断的那一刻,通话正好变成接通状态。
徐寅虎原本还困意朦胧,好不容易从被窝里爬起来接电话,现在立刻清醒, “傅南桀你是不是大早上没事找事!"
既然徐卯卯醒了,三个崽一起去洗漱间排排站,一起刷牙。安星乔在一旁等待。
随后傅南桀和顾衡领着四个精神饱满的干净崽下楼吃早餐。安翎墨和江卿漫已经结束了,但还是坐在原位上等待。
等小孩们吃完饭,安翎墨开口道, "等会儿我们去卯卯的家玩好不好?"江千洛举起双手欢呼, “好耶!”刘杉眼睛发光,但没有说话,而是先看向雌父。
顾衡点点头。
然后刘杉才高兴道, "好!"徐卯卯挠头, "啊?这么快就回家啦。"
江千洛畅想未来, "先去卯卯家,再去星星家,然后去杉杉的家!"
徐卯卯听到这话连忙点头, "都去,都去。"
于是一行虫出门,前往徐卯卯的家。
江千洛很兴奋,连跑带跳地奔上悬浮车。
四个幼崽坐在一排叽叽喳喳,像晨起蹲在房檐的小麻雀。
安翎墨和顾衡进了密闭的室内交谈。
悬浮车升起,傅南桀从窗外看见一只木乃伊猪大摇大摆地走进玻璃花房。
他突然想起那颗石子,侧头问江卿漫, "灵猪身上为什么会有这颗东西?"
江卿漫解释完石子的特殊之处后,说出自己的推测, “虫族是由虫进化而来,有一种学说是先激发了精神力,然后再逐渐蜕变出四肢站立。"
"这只灵猪应当是进化失败了,如果石子在大脑,可能结果就不一样了。"
傅南桀大为震惊,原来是这样吗?
他点开光脑,调动玻璃花房的监控,观察这只差点以一己之力,推动历史的灵猪。咪咪正在习惯性地想钻进花丛,晒太阳。然而花
枝带刺,它身上的布条被勾住了。它努力往前,走不动;使劲往后,退不动。灵猪硬生生卡在中间,进退不得。
咪咪可怜巴巴, "哼唧!"
救救咪咪!
监控这端的傅南桀摇头叹气,联系管家救猪。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咪咪好像稍微有点智商,但总是智商不高的样子。这时,江千洛跑过来, “今天晚上是不是在卯卯家睡觉呀?”
"咦,是咪咪和猴子。"幼崽爬到雄父的腿上。
视频中,不知跑哪儿去了的马喽从天而降,在帮灵猪脱身。它一手拨开花,一手扯着灵猪的绷带,像拔萝卜那样。江千洛惊呼, "哇,猴子是在帮咪咪吗?"
傅南桀看见灵猪挣扎得更厉害,感觉它要被绷带勒断气了, "嗯,应该是吧。"幼崽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咪咪是我想养的,猴子是雄父想养吗?"
“猴子看起来不够咪咪可爱。”小孩的世界里,美很重要。傅南桀摇头,又点头, "算是吧,我想带回家,和咪咪交朋友。"
他继续解释道, "你想想,我们平时出门,家里是不是只有咪咪一个了?现在有猴子陪它,它就不会寂寞了。"
幼崽抿嘴思索, "嗯,就像以前家里只有我,没有雄父和雌父,我就很寂寞。"傅南桀摸摸小孩脑袋, "现在不寂寞了。"
江千洛咧嘴笑。
“那以后你们会一直陪着我吗?”小孩左右看着自己的家长。江卿漫点头,肯定道, "会。"
此时此刻,傅南桀骤然回想到另一个问题。
顾衡的声音犹在耳边, "请问,您为什么娶元帅?是因为爱吗?"他没有说爱。
他说, "他一定会是不同的。"
傅南桀静静看着幼崽,没有立刻回答小孩的话。
江千洛满意地从雌父那里得到了答案,回头盯着傅南桀,目光灼灼。
傅南桀当然可以说“会”,这个字眼太简单了。
只需要嘴唇上下张合,轻轻吐气,喉咙震
动,然后发声,hui。
他看着小孩纯澈的双眼,缓缓启唇,正要吐气发音时,然而被幼崽的另一个问题打断了。江千洛没有在意雄父的回答, "但是雌父和雄父要上班,也不会一直陪着我。"傅南桀暗暗舒了口气,然而心里有块石头不上不下地坠着。
"没关系,咪咪有猴子陪,我也可以有虫陪。"幼崽挪动屁股,贴着雌父,期待地看着江卿漫。江卿漫没听懂,看向傅南桀。
傅南桀点头, "对,家里有管家爷爷,还有很多虫陪你。"
江千洛摇摇头,抱着江卿漫的腰,脸贴着雌父的肚子蹭蹭, “我想有小虫陪。”江卿浸全身僵硬。
傅南桀如遭雷击。
你、啊,这……?
作者有话要说:
傅南桀:崽啊,我和你雌父,连一张床都没睡过。
咪咪: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我猜中了开头,可是我猜不到这结局...
猴子:他喜欢的是齐天大圣,不是我这只马喽….
咪咪:A&%*我要没气啦!
猴子:诶?
第40章
江千洛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家长的回应,抬起头张望, "不好吗?"“啊、这个,嘶——”傅南桀嘴巴张合,"不是说不好。"幼崽定定看着雄父。
“得看小虫愿不愿意出现。”傅南桀言之凿凿。
“他会不愿意吗?”幼崽疑惑问道。
傅南桀认真点头, "雄父只抱得动一个洛洛,如果另一个洛洛出现了,雄父就抱不了他了。"幼崽瞪大眼睛。
傅南桀变换表情,怅然道,"或者我就不抱洛洛了。""打游戏的时候也只能跟他玩,洛洛只能站在旁边看。"
幼崽嘴巴瘪了。
傅南桀哀声叹气, “哎,就连瓶瓶奶都不够我们一起喝了。”幼崽揪紧衣角。
傅南桀凝眉沉思,喃喃道, "啊,如果以后还有节目的话,不知道要带哪一个洛洛出来玩呢?"江千洛:!!!
幼崽眼泪汪汪,扒住雄父, "不行,要带我出来玩!"
傅南桀拍拍小孩的脑袋,“那小虫孤零零在家怎么办呢?你还想要小虫吗?”幼崽吸溜鼻涕,面容惨淡,“不要了。”
小虫梦彻底碎了,江千洛滑下雄父的腿,心有余悸地回到小伙伴中。
"洛洛怎么去了那么久?"刘杉挪到江千洛身边。
江千洛精神恍惚, "嗯嗯,好的。"
刘杉:?
他不明所以,跳过这个问题,"你不在的时候,星星说有事情要说。"徐卯卯好奇催促, “到底是什么呀?”
安星乔的声音带着隐隐的雀跃, “我要有弟弟了。”
“哇!”刘杉欢呼, "真好!"
徐卯卯发出拖长的哦音, "好厉害,明天星星可以带他一起粗来玩。"
安星乔点头, "几年之后,等他长大。"徐卯卯失望道, "不能明天就变大吗?"
安星乔开启科普模式, "他现在在雌父的肚子里,还是一颗蛋,要很久才会长大。"
“他是一颗蛋?他居然是一颗蛋?"徐卯卯低头看自己的手,迷茫自语, “我怎么不是蛋?”刘杉看了一圈, "好像只有星星有弟弟呢。"
他们兴奋地讨论了半响,忽然意识到有个小伙伴悄无声息。江千洛不可置信地看着安星乔,仿佛看见了朋友悲惨的未来。好可怜的星星,没有雄父抱抱,没有游戏玩,还没有瓶瓶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