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大师睁大了老眼。
呼延珩一捋胡子:“吾就说了,此乃天命。”
江铄麟和江昱姝神色各异。
江影璃却淡定如常的抓住了道士的手,强行把他右手掌心摊开,冷言道:“这里面掺杂了朱砂,而你掌心处的地方颜色明显更深,可见是在此前事先在手里攥了把朱砂。并且,按照规矩,圣水需要在神佛前放一整夜,都是头一晚备好的。而你提前将水换成了无味的酒,然后趁机将朱砂散于酒中。”
“你血口喷人,有何证据能证明这盆水里有朱砂?”呼延珩强行狡辩,挣动着右手,奈何江影璃力气太大,他被抓的死死的,只能先咬死不承认。
江影璃却早有准备,让顾璟西提前叫来了太医:“我早知你会作弊,就顺便把父皇的御用太医叫来了,是不是朱砂,他一看便知。”
呼延珩大汗淋漓。
太医上前,用手指沾上一些水,舔了一口,回禀:“启禀皇上,这盆圣水里确实掺杂了朱砂。而且,也确实是酒。朱砂不溶于水,但却溶于酒。”
呼延珩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江铄麟勃然大怒,下旨要砍了呼延珩的头,还是慧明大师及时开口:“陛下息怒,佛祖面前不可杀生。”
皇帝一向敬重慧明大师,听了他的话,便把呼延珩打入了大牢,囚禁终身。
这场没酿起来的腥风血雨告一段落。
全部人只有江谨轩脸色晦涩难懂。
结束后,江影璃暗地里问顾璟西:“你觉的这次又是谁的手笔?”
顾璟西不假思索:“必然是太子呗。”
“我也这么认为。”江影璃墨眸如深渊,“看来,二哥忍不住要对我出手了。”
十日后,太子妃检查出身孕,这可是第一个嫡皇孙。
江谨轩大喜,在东宫举办了庆贺宴。
因为沈佳莹她爹也要去,所以江影璃就把她放了出来,让她乖乖的跟在他身边。
不知为何,顾璟西第六感告诉他,这次的庆贺宴实则是鸿门宴。
他不放心,就以小侍的名义跟着江影璃一起去了。
太子出手阔绰,摆上桌的几乎都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山珍海味,馋的四殿下眼冒金星。
皇帝和皇后因为有政务就没来,全权由萧贵妃代劳。
每个人的桌前都放了一碗奶蹄羹,顾璟西没吃过,就尝了江影璃桌上的两口。
旁边的沈佳莹看着江影璃亲密的喂顾璟西吃奶蹄羹,嫉妒的火光快从眼里溢出来了。
奶蹄羹太甜了,顾璟西觉得不怎么好吃。
倒是江昱姣喜欢的很,自己的吃完了还觉得不够,他见江影璃半天没动,就问道:“六弟,你不喜欢吃那份奶蹄羹就给我吧。”
江影璃见四哥喜欢就给他了。
宴会到一半,就在所有人都吃的其乐融融。忽然间,四殿下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倒在了座位下。
在场所有人大惊失色,纷纷上前查看四殿下的情况。
江谨轩难以相信的愣在原地,不敢出声。
萧贵妃和江昱姝一同冲上前,后者将四殿下翻过身,发现他嘴唇深紫,脸色灰白,血从嘴角淌下,明显是中了剧毒。
“姣儿!来人,快传太医!”萧贵妃抱着江昱姣,面露痛色的喊道。
顾璟西眉头微拧,正察觉到哪里不对时,他的肚子也倏然一疼。
紧接着,他也吐出小口鲜血,倒在地上。
“西西!”江影璃神色大惊,焦灼的把顾璟西搂进怀里。
顾璟西的唇色没那么深,应该没江昱姣中毒严重。
江影璃点住了顾璟西的命脉,延缓毒素渗入体内。
现场乱作一团,都在警惕的打量四周。
“西西,坚持住,太医马上就来了。”江影璃紧紧搂着顾璟西,目光未从他身上离开片刻,生怕他有个万一。
很快,太医匆匆而来,他先看了眼江昱姣,然后摇了摇头:“萧贵妃娘娘,毒药早已沁透了四殿下五脏六腑,哪怕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还请娘娘和三殿下节哀。”
萧贵妃在愣了两秒后,怒斥道:“本宫不管你是不是华佗,今天务必把四殿下救回来,否则本宫让你全家陪葬!”
太医跪在地上叩首道:“娘娘,您就算是杀了臣一家老小,臣也回天乏术。”
萧贵妃抱着儿子,歪在地上,痛不欲生哭泣:“姣儿……”
江昱姝赶忙让太医去查看顾璟西后,就去安慰萧贵妃。
太医给顾璟西把脉,江影璃冰冷的声音寒彻刺骨:“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任何回天乏力的话。”
“禀六殿下,这位公子中毒不深,还有的救。”太医擦了擦头上的汗,“依臣多年的行医经验,他和四殿下中的都是七星棠之毒。这种毒药服下后不会立刻毙命,但毒素渗入极快,且解药难制……”
太医的话还没说完,江影璃就拽住他的衣领,寒凉的说:“你不要跟我说难不难,我只想知道该怎么救他。”
“解七星棠之毒的药材很名贵,不过太医院都能找到,只是有一味药引……”太医顿了下,在江影璃逼仄的目光下硬着头皮把话说完,“制作这种解药,需要以人肉做药引,否则难以发挥其他药效,顾公子就撑不过今晚。”
众人听闻,脸色均是一变。
唯有江影璃镇定如斯:“那就剜我的肉吧。”
沈佳莹一度以为六殿下疯了,插嘴道:“殿下您贵为皇子,怎可因为一个下人伤害自己的贵体?”
“西西他不是下人,他是我未来的六皇妃。”江影璃阴冷的说完,就让太医动手。
而沈佳莹因为江影璃的那句话,震惊伤心到半天回不来神。
江影璃把顾璟西抱去了偏殿,退了所有人,独留他和太医在房中。
任凭沈佳莹怎么拍门都不理会。
江影璃把左臂上的衣袖撩起来,拿起一把匕首用火烧的通红后,对准自己的上臂,毫不犹豫的割了下去。
太医不敢直视,他的表情比江影璃还狰狞。
直到鲜红的匕首掉在地上,江影璃都未吱一声,只是惨淡的脸颊上密布的汗水和咬破的嘴唇证明出他有多疼。
五六道鲜血顺着江影璃的胳膊流下,把手染成了红色。
太医本想先给江影璃包扎,可却被他哑声制止:“先去配药,我自己能处理。”
顾璟西服下/药后,七星棠的毒彻底解除,只是还在昏睡中。
江影璃也处理好伤口,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江铄麟赶来后,萧贵妃已伤心的晕厥过去,江昱姝去处理江昱姣的后事。
皇帝一把推下桌子上的全部玉器,屋子里跪满了人。
他震怒的问:“四殿下究竟吃了什么,才会中毒身亡?太子,人是在你宫中没得,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第170章 嗜血暴君的绿茶戏精(10)
太子被吓得连往前爬了几步,哆嗦道:“父皇,儿臣对此毫不知情。宴会用的膳食都是儿臣吩咐他人准备的,实在不清楚四弟吃了什么才中毒的。”
江影璃仔细回想起什么,在太子说完,立马接话:“父皇,四哥和顾璟西都吃了我的那份马蹄羹,只是因为顾璟西吃的少,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江铄麟质问:“你的马蹄羹怎么会被姣儿吃了?”
江影璃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遍。
江铄麟立马让太医去验毒。
因为出了命案,宴会现场被原封不动的封锁,那碗吃完的马蹄羹还在四殿下的桌上。
太医很快就取证回来:“皇上,四殿下多出来的那碗马蹄羹里确实有毒,而其他的马蹄羹无毒。”
江影璃听完,忍着手臂上的剧痛,俯身撑地:“父皇,可见是有人想要儿臣的命,但却阴差阳错,可怜让四哥无辜受牵连。不然,今日那凶手怕是要得逞,现在躺在灵堂的就会是儿臣了。”
“到底是何人敢残害皇嗣?!”江铄麟一拳拍在了桌子上。
江影璃趁势说:“人命是在东宫出的,儿臣想应该不至于有人敢在太子的地盘动手脚吧。”
言外之意很明显,只能是太子自己的人。
就连江谨轩这个草包都听懂了。
他辩解道:“六弟你可别血口喷人,我就算再没脑子,也知道若在我地盘上下毒,出事了头一个跑不了我,我又何必自淌浑水。说不定,这就是六弟你自己排的一出戏,想栽赃陷害本殿。”
“谁都知道我平日里素来与三哥四哥交好,若真想对付二哥,大可以找别的机会,没必要赔上自己兄弟的命!”
“本殿看你就是别有用心,指不定那道士说的就是真的,你杀父弑……”
“够了!”皇帝威严训斥,“四殿下尸骨未寒,你们就在这里上演手足相残,依朕看来,太子的东宫是最有嫌疑的。”
江铄麟下旨要严查此事,东宫是要第一个查并且查的最严的。
江谨轩回到正宫后,关门就焦急的问:“怎么办,如果父皇查到是本殿给老六下毒,那我这太子就算是做到头了。”
叶蕴正好在他房内,听到这句话,心下先是一惊。
今日的宴会他没去,可却听说了四殿下中毒身亡。
上次江谨轩拿假道士污蔑江影璃不成,这个蠢货居然直接下毒妄图解决掉心腹大患。
可他越是慌张,就越容易病急乱投医,叶蕴想到了一个对付他的绝佳办法。
他走过去,故作露出恐慌的表情:“太子,以皇上的能力他肯定能查出毒是您下的,若被发现,妾身死了到不要紧,可按照祈安律法,手足相残是要被车裂的。”
一想到自己要被几匹马分成数半,江谨轩就一阵后怕,问:“那,那怎么办,难不成要坐以待毙?”
“殿下,您是太子,是半条腿已经踏上皇位的人,若坐以待毙只怕会将天下拱手让人,不如除之而后快,以免夜长梦多。”叶蕴一只手搭上江谨轩的肩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只有他死了,你才能免除后顾之忧,还能立马得到这江山。届时别说是顾璟西,就连六殿下都能被您随意摆布。”
江谨轩紧紧攥着衣袍,眼中闪烁着血腥的光。
顾璟西是在潇湘苑醒来,昨晚江影璃和柳贵人守了他一夜。
现下江影璃让柳贵人回去休息,自己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顾璟西虽觉得浑身乏力,但却没觉得有其他任何症状。
他揉着眉心问:“富贵儿,我这是死了吗?”
富贵儿回答他:【你好着很,有江影璃在,你死不了】
“可我不是中毒了吗,怎么会没事呢?”
【因为……因为江大炮爱你爱的深沉,感动了死神,没舍得把你带走】
顾璟西:“……”他一时不知该对富贵儿的话无语,还是该对这个绰号无语。
踉跄的走出门,顾璟西刚想去寻找江影璃,转角就碰到了沈佳莹这个瘟神。
她拦住顾璟西,语气里满是恨意:“都说祸害遗千年,果然如此。”
顾璟西没力气跟她争执:“沈侧妃,我没得罪你吧。”
“你是没得罪我,可若不是你偷嘴贪吃,又怎么会中毒,不然殿下也就不用剜肉做药引救你。”沈佳莹的声音听着恨不得想剐了顾璟西,“你这条贱命,怎么不和四殿下一样,直接死了呢,不然殿下也不用受苦。”
后面的话顾璟西没注意听,在他听到江影璃为救他剜自己的肉做药引时,情绪就有些失控。
难怪他中了剧毒还能活下来,竟是江影璃生生把自己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
顾璟西如被兜头泼了盆冷水,让他遍体生寒,又万分清醒。
他推开沈佳莹,仿佛一下子来了气力,拼命的往前跑。
顾璟西在小厨房门口遇到了江影璃。
江影璃大喜:“西西,你……”
他话还没说完,顾璟西就抓起他的手腕,掀起袖子一看,果然看到带血的绷带包扎着他的伤口。
顾璟西心脏瞬间被拧紧,眼泪随之而下。他难受到说不上来一个字,只是低着头不停的哭泣。
江影璃知道他在自责,就把顾璟西揽进怀里,安慰着他:“西西,一点儿都不疼,真的。”
顾璟西微微开口:“被刀割下一块肉,怎么能不疼?”
“西西,只要能救你的命,别说是一块肉,就算是搭上我的命,我也愿意。”
顾璟西眼泪掉的更凶了,紧紧抱住了江影璃。
他欠了江影璃一条命,还有一颗心。
只是这辈子他注定要负他,也注定和他不会有正果。
想到这里,顾璟西也感觉被挖了一块儿肉,疼的他难以呼吸。
他在心里暗暗起誓:阿璃,这条命我记下了,有机会必定偿还。若我真因玉瑶国而负了你,那便拿我这条命相抵吧……
操办完江昱姣的丧事后,江影璃就如同换了个人,成日里魂不守舍。
下毒凶手想必皇帝已经察觉到了,但却没有昭告,不用猜,江影璃也知道是江铄麟想要包庇江谨轩。
江影璃想亲自查证,都被人阻拦。
他们父子情深,可笑他还想从太子手里夺皇位。
顾璟西也看出了江影璃的不对劲,这几日他都没有去听书阁,也没去训练场练武。
他知道一定是四殿下的死对他打击太大,让他内疚自责,这才日甘堕落。
顾璟西在小河边找到了江影璃,此时他正坐在地上,失神的往河里扔石子。
“江影璃!”顾璟西怒气冲冲的跑过去,拉起江影璃,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不好好吃饭,不好好读书,自暴自弃,皇位你是不想要了吗?!”
江影璃似乎没感觉到脸颊上的痛,在他盯了顾璟西几瞬后,讥笑出声:“皇位?呵,我不想要了,它爱给谁给谁。”
“你甘心把皇位给江谨轩吗?”
江影璃显然是不甘心的,但他仍旧一脸倦色,扬声质问:“顾璟西,若不是你非要我争夺皇位,江谨轩就不会对我出手,四哥他也不会平白无故的被害死。我就只有一个三哥了,我不能再让他成为皇位争夺的牺牲品。”
顾璟西愣住了。
他没想到江影璃会在四殿下被谋杀的事情上怨念这么大,甚至还责怪他。
可顾璟西没有再拔高音量和他吵回去,而是垂下伤心的眼睑,一吸鼻子,带着哽咽问:“你是在怪我吗?”
江影璃因为江昱姣为他而死的事正内疚不已,偏偏顾璟西还来跟他提夺皇位的事。他一时没控制住音量,这才弄哭了顾璟西。
看到他哭,江影璃也从悲痛中回过神来,想抱抱他:“西西,是我没控制住情绪。”
顾璟西推开他,嘴一嘟,眼泪再次浸湿眼眶:“我知道四殿下的死和我也有关系,你不说我也很内疚。可我这么做,不单单是因为你,更是为了祈安国。他日若江谨轩做了昏君,祈安怕是离亡国也不远了。阿璃,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如果你真的觉得是因为我让你夺皇位才害死了四殿下,那你大可以赶我走就是了。反正世间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处。哪怕颠沛流离,我也要向四殿下赎罪。”
虽然江昱姣的死让顾璟西也很难过,但他却不能因此停止计划,因为江谨轩很有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再次对他们动手。
江影璃真担心顾璟西会走,连忙拉住他的手:“西西,别走。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
“你跟我去个地方。”
顾璟西带江影璃出了宫,去了离京城较远的地方。
一到这里,简直和京城判若两地。
只见到处都是乞丐和衣衫破缕的人,他们无家可归,很多直接在地上铺了个草席,老人抱着孩子骨瘦嶙峋,年轻人在因为一点儿吃食而争抢打架。
江影璃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他放下矫帘,不忍直看。
可顾璟西却把他带下马车,指着这些难民说:“这就是你所认为的繁荣昌盛的祈安国,你看看这些百姓他们连一口水都喝不上!”
江影璃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父皇不是经常拨款给这些难民吗?”
“这不过是皇上的表面功夫,他拿着国库的钱去填充自己的后宫,建造了伶人馆等不堪场所。”顾璟西义愤填膺的说着,“我之所以想让你当皇帝,是不忍心让祈安国的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甚至会像玉瑶国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还没啼哭就死在了战乱中。匈奴现在正虎视眈眈的盯着祈安国,如果江谨轩登上皇位,只怕祈安会重蹈玉瑶的覆辙,你明白吗,阿璃?”
第171章 嗜血暴君的绿茶戏精(11)
自从顾璟西带江影璃见识了祈安国的真实状况后,他才明白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太多了。
江影璃原以为江铄麟只是一个偏心的父亲,狠心的丈夫,却没想到他竟是一个昏君,也难怪他会对太子的暴行多加纵容。
只把天子脚下的京城装饰的繁华无胜,其他地方竟是断壁残垣。
要不是祖上的基业,祈安国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昌盛。
至于顾璟西所说的伶人馆,他从三哥那里有所耳闻,但因为江烁麟下旨为禁区,他也没有细究过。
现在看来,他父皇有很多面,都和他想的不一样。
这也让江影璃再次燃起争夺皇位的决心。
每日天未亮就起来温书习武,顾璟西甚感欣慰。
一连安静了数日,很快就迎来了九月狩猎。
每年九月皇上都会带皇子大臣一起去皇家林园狩猎,今年皇帝把三个儿子全带去了,唯独没带后宫的任何妃子。
顾璟西作为小侍跟在江影璃身边。
不知为何,他看江谨轩的眼神很奇怪,里面好像酝酿着暴风雨。
这时叶蕴走过来,以为顾璟西捡手帕为由,低声对他说:“太子要谋反。”
顾璟西心里一凉,心里寻思着怎么会这么快。
他把这件事借机告诉了江影璃,让他提防着点儿太子。
江影璃说他自有分寸。
狩猎比赛开始,皇帝与各位皇子分别策马奔腾到不同方向。
而江影璃很熟悉江铄麟的路线,每年都如此,就在想着怎么制造巧遇,还能撞见太子行刺。
一个时辰后,江影璃以追鹿为由,与皇帝碰了个正着。
他拉弓射箭,一箭就刺中了梅花鹿。
江铄麟哈哈大笑:“不愧是老六,箭法就是好,都比得过朕了。”
江影璃抱拳颔首:“父皇谬赞,儿臣在父皇面前卖弄了。”
顾璟西前去收鹿,在不经意间看到了有一伙儿黑衣人在树林暗处徘徊。
他转身给江影璃一个眼色,然后乖乖的回到了他身边。
正当父子俩正在交谈涉猎技巧时,一支暗箭夹着风,突然从树林深处朝江铄麟而来。
“父皇小心!”江影璃分明能把箭打到一边,可他偏偏要挡在江铄麟面前,替他挡下。
箭穿在江影璃的肩胛骨上,有些深。
“六殿下!”顾璟西惊慌失叫,忙去背包里搜罗着什么。
天空一声炸响,应该是他们在传送信号。
在下一刻,一大群黑衣人从树林里冲出来,拿剑就往他们身上劈。
挥剑的挥剑,射箭的射箭,现场一片紧张与混乱。
但好在江影璃武艺高超,全被他一一躲过,并且反杀数敌。
江铄麟虽年事已高,但毕竟以前是上过战场的人,对付起来也游刃有余。
不过,对方的人很多,且都武艺超群。仅凭他们二人之力,很难脱身。
顾璟西不能轻易暴露武功,但幸亏他早有防备。
他从背包里摸出一个烟雾弹,点燃,扔到刺客那边,树林里立马浓烟四起,让人看不清方向。
然后又分给俩人一人一个特制面罩: “皇上,殿下,这烟雾弹有毒,这面罩上抹了解药,你们先戴上。”
江烁麟想不到细问,戴上面罩,随后借着雾大,逃离了此地。
一到安全地带,大太监总管看到六殿下受伤,皇帝的衣服又有些破损。立马迎上来,焦急的问:“皇上,六殿下,这是出什么事了?”
“有刺客。”江铄麟怒而自威,“你带上羽林军去树林深处,想必他们现在一定毒晕过去。记得,抓活的,细细审问,究竟谁是幕后主谋。”
江影璃被顾璟西搀下马,此时他的脸色已经极其惨白,中箭的地方也血流不止。
果不其然,在他还没走两步路,就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顾璟西大喊:“六殿下!”
江铄麟也厉声吩咐:“传太医!”
这些刺客被抓起来审问了一整天,终于交代出幕后主使,是太子要行刺皇帝,并且其中一个人身上还有太子给的令牌。
皇帝极为震怒,要让人把江谨轩带过来。
但行刺失败后,江谨轩就逃跑了。
气的江铄麟差点儿晕过去。
这时叶蕴却大胆的走进营帐,跪在地上说道:“皇上,妾身不知太子竟如此大逆不道,竟敢做出弑父弑君之事。败露以后,他就要强行要带妾身走。但妾身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就偷偷跑回来,想在临死前告诉皇上太子要从乌江逃跑。”
江铄麟看着他,目光如鹰眼一般犀利:“你明明有逃跑的机会,为什么还要回来告诉朕这些?”
“因为妾身身为东宫的人,竟对太子行刺一事毫不知情,让皇上身处险境,实在是心中有愧。太子虽为妾身的夫君,可也是皇上的儿子,做出如此欺师灭祖的事,还想逃避,妾身不想让他一错再错了。”
叶蕴说的头头是道,他在面对皇帝的龙威时仍能临危不惧,这倒让江铄麟对他产生点儿兴趣。
他让叶蕴先起来,然后派人去乌江拿人。
顾璟西从帐篷里屋走出来,作揖道:“皇上。六殿下醒了,太医说只要好好静养,就无大事。”
江铄麟起身去看望江影璃。
江影璃只穿了一套里衣,他病殃殃的躺在床上,看到江铄麟进来,就要掀被子下床行礼。
江铄麟让他躺着别动。
他坐在床边,难得对他这个幼子带着愧意,心平气和的说话:“这次多亏了你,朕才有惊无险。没想到老二竟如此狼子野心,连刺杀朕的事都做得出来,他就这么想要皇位吗!”
本来上次太子给江影璃下毒之事就被皇帝压了下来,可这次他竟然直接敢对老子动手,这让江铄麟彻底厌恶他。
江影璃故作震惊的说:“这件事竟然是二哥做的?父皇,二哥他一向敬重您,会不会其中有误会?”
“哼,他太子的令牌都交给了刺客,现在又人去楼空。不是他别有居心,还能有谁?”江铄麟气到面色铁青,但看着憔悴的江影璃,还是很关切的,“这次你救朕有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江影璃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顾璟西,几乎没有犹豫,就起身下床,跪在地上说:“父皇,儿臣确有一样想求父皇成全,就是为儿臣与顾璟西赐婚,让他做儿臣的六皇妃。”
顾璟西大惊,江影璃放着白银权势不要,竟然把这次这么好的机会给了自己。
只是求皇上和他赐婚。
这让他一时心中百感交集。
本来顾璟西是玉瑶国的人质,顶多能做个小妾。但奈何他不仅有举世的容貌,还有过人的聪慧。
再加上,他上次击退了匈奴,这次又护驾有功,江铄麟对他早就没了身份的芥蒂。
不过就是一普通的玉瑶国人质,在他的皇宫里,还能反了天吗?
还有,自从江影璃为爱剜肉一事在京城传出后,百姓都认为顾璟西必然会是六皇妃。他若不赐婚,都对不起百姓这些天来对他俩的看好。
况且,祈安国的历史上也有过别国人质为皇后的,不仅没有出幺蛾子,反而带领祈安国走向顶端。
犹豫再三后,江铄麟同意了这门婚事,并把婚期订在了三个月后。
顾璟西立马跪在江影璃旁边,叩谢圣恩。
只是,他看着江影璃欣喜的样子,心里就一阵难受。
太子本来在乌江等叶蕴和他一起离开。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羽林军。
他被抓到了皇帝那里,看着叶蕴站在皇帝身边,心下什么都明了。
大概是因为他真的太喜欢叶蕴吧,竟然没有把他供出来,叶蕴准备好的退路都没有用上。
江谨轩认下了全部的罪,江铄麟最容不得皇位有染指。加上他之前接二连三的犯事,皇帝对太子失望至极,赐了他一杯毒酒。
江谨轩在喝下毒酒前,对叶蕴说了最后一句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随后,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回到皇宫,江烁麟下旨将东宫全部下人杖杀,妻妾流放的流放,为奴的为奴。
太子妃在知道太子行刺失败后,逃跑时不慎摔了跤,小产了。
就连皇后在宫中知晓此事后,哭晕了过去。
太子薨逝,江影璃算是一只脚踏上了皇位。
在皇宫,要么赢得无限权力,要么输的一败涂地。
虽然江影璃很不想让自己踩着兄弟的尸体登上皇位,可生在帝王家,半点不由人。
“现在皇宫里只剩下我和三哥两个皇子,我若想登位,他必会助我一臂之力。”江影璃对江昱姝是百分百信任。
顾璟西也是。
他俩在潇湘苑的庭院里摆了一桌酒席,庆祝此次争斗的胜利。
酒过三巡,二人皆醉上心头。
然后就该发生点儿什么。
在江影璃凑过来抱着顾璟西的腰吻他的脖颈时,顾璟西还有几分理智:“别,你身上还有伤。”
“不碍事,伤口都结痂了。”江影璃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无碍,直接用受伤的手臂单手抱起顾璟西,往屋内走。
顾璟西仅存的清醒也在江影璃扯他衣服时荡然无存,美目迷情的看着他。
江影璃被勾的心痒痒的,但他还是克制着,温柔的问:“西西,我今晚能跟你玩些新鲜的吗?但可能,你会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