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英格尔也觉得这样就是最好的,他笑道:*“我们的名字.....”
顾疏嗦了一口面,坦然道:*“我现在已经认同我作为顾疏的身份了,就还是叫我顾疏吧,不然容易搞混。你也已经习惯被叫做英格尔了不是吗?”
英格尔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顾疏看着他认真道:*“说实话,我有很多想跟你说的,但是,最重要的一句是,你!以后给我老实呆在家里!不准乱跑了!”
拯救了世界不代表着诅咒会消失。
英格尔始终还有两次机会。
英格尔却笑着反驳道:*“我才不要。”
*“嗯?”
*“我和艾利克斯约好了,要去走遍这个世界,我在那边没钱,也没时间,这边风景这么好,而且大多数没有被污染过,等忙完了我要去全球环游。”
顾疏的表情一下子明朗起来:*“哈哈哈那样也不错,不过要注意安全!”
*“现在这个世界上有谁能伤到我?”英格尔转过头,看见艾利克斯同时看向他,表情似乎有些不满。
而且艾利克斯也在。
英格尔再次笑起来。
“应,拜托你先吃一口。”艾利克斯又重复了一遍。
英格尔把镜子放到了另一边以免被艾利克斯顺手拿走砸了。
他们正坐在餐桌上吃饭。
外头有人来通报。
“陛下!接到神殿那边的通知,说是.......说是碧锡大主教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他们四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艾利克斯立刻收拾起身,“在哪里?我们马上过去。”
然而,没有什么敌人。
碧锡死在了一个非常普通平凡的农舍里头。
他们四人赶到的时候,只能看见被安放在床上的碧锡,她不变的容颜与纯白的发丝。
教皇站在那里,在为她疼爱了十几年的弟子哀悼。
泪水从她的脸庞滴落,悄无声息。
英格尔看着碧锡的一头白发,不知为何脑海中骤然闪过艾列娜的身影,她的头发到现在还是白色的。
艾利克斯问:“她........是因为什么而死的?”
维托在一旁回答:“是因为生命力耗尽。我查到她用了生命相关的魔咒,把自己的生命力拿来救人,而且不止一个人,现在,就算进行医学检查,也只会查出,她是寿终正寝。”
奥拉深吸了口气,难以置信地望着低矮的农舍屋梁。
克里斯汀拉住了她的手。
她一开始看到回来的碧锡,她就觉得这是皇后露西娅,可是从那之后,碧锡就从来没有表现出异样,魔族战争时期也是和英格尔拼尽全力救人,哪怕在那之后,她也一直游走于民间去救治那些无力看病的人们,直到死于此。
她的仇恨仿佛就像一个笑话,露西娅早就死了。
这是一个信号。
告诉她该放下了。
奥拉低声向碧锡的尸体说了一声,“对不起。”
她不是在向露西娅道歉,而是向碧锡道歉。
英格尔轻声道:“艾利克斯,其实你们的猜测不无道理,女神曾经告诉我,从那之后这个身体里拥有两个人的记忆,只是我更倾向于相信这是碧锡,而你们更倾向于相信这是露西娅。”
艾利克斯道:“事实真相如何,除了她们本人,没有人可以知道。”
但至少他们可以知道,当年那个死在春宫的人,到死为止都是露西娅,而眼前的这个人到死为止,都是碧锡。
春宫国王大殿内。
拥有纯洁笑容的女人和麻木表情的女人,两个人的额头紧紧贴合。
本体与分身。
非女神之躯造出的分身,拿走了她半个灵魂,却是最纯净的那一部分。
露西娅想要的是夺走这个纯净的肉/体。她只是她准备的一个傀儡,一个容器。
但,随着两者灵魂的触碰,彼此这一生的记忆各自流入对方的脑海。
片刻后,她们同时睁开了眼。
碧锡眼中泪水夺眶而出,她的瞳孔恢复了神采,怜悯、悲伤、痛苦随着泪水不断坠落。她夺回了自己的意志。
露西娅退后一步。
露西娅看着碧锡睁大眼睛流泪的样子,突然说:“我改变主意了,你在这里呆着,我……走了。”
露西娅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迈出脚步。
然而,碧锡冲上去拽住了她的衣袖,也不顾自己手上沾了血,声音哑了,带着哭腔,却坚决地道:“你要的惩罚,你要的祝福,我都给你,我来救你,露西娅,我们交换吧。”
露西娅猛然甩头,把她踹到地上。
“我说了我不需要了,我不想要了!”
碧锡拄着自己的单翼法杖,脚底升腾起粲然法阵。
她和露西娅是异体同心的分身,露西娅几乎无处可逃,碧锡缓缓起身道:
“我把我的身体给你,我要你违背自己曾经做的所有事情,按照我的活法去活,为了救人而耗尽这条生命,和我立下誓约吧,女神不存,唯有我们。”
“当你完成我们誓约的那一刻,你就能找到你的答案。”
露西娅望着她:“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露西娅,无论你伤害了多少人,做了什么,你的罪,我都宽恕你。所以,重新去过一个你想要的人生吧。”
“我就是你创造的,你给了你自己一个机会,你要放弃这个机会吗?”
“傲慢又如何?你想活着,无论怎样活着,你都要活下去,如果女神不存在,你就是神,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你要救出自己………我说的对吗?”
“露西娅,我来救你。”
碧锡向她伸出了手。
这是她们最后的触碰。
从她的骨肉、魔力、灵魂里分离出来的人,最终又回归了她的身体。
给了她一次新生。
.......
.......
教堂门口醒来的少女,如同一张白纸般纯洁。
教廷的人都温暖如睁眼看到的第一抹阳光。
教皇待她如亲生女儿。
她从导师那学会了魔法。
她在教廷倾听有关女神的教导。
只是她从未见过女神。
她对于老师能听见看见女神之言这一事实坚定不移地相信着。
但那纯粹的信仰从另一方面也可以说是盲目的。
一开始有很多人请她去救治。
她看到,那些穿着精致的病人,不仅身体上病入膏肓,心理上更是。
她看到,那些穿着破烂的病人,连救治的门槛都迈不进来,甚至不去寄希望于救治,只顺从天命而亡。
愚昧无知和不知反抗是大多数人最大的症结。
女神似乎教会了他们顺从命运,却没教会他们与命运抗争。
如果女神真的存在。
如果女神真的存在……
为何要等女神降临呢?
这样想着的碧锡·圣斯托利亚离开了教廷。
她在寻找与命运抗争的手段。
她到处救治不同地方的人,他们找不到她,她就主动去找他们。
她的脚踩过撒着魔石粉的大理石砖,踩过摇摇欲坠的老木桥,踩过雨后的烂泥路,踩过填满天然化肥的田埂,踩过花草蔓生的石径,踩过被蛆虫啃烂的天葬坑………
人,对于生的渴望,死的畏惧,生命的顽强,生命的脆弱,历历在目。
女神,望着每个人,却不在任何人身边。
教皇大人说过,当你成为教皇,你便能亲耳听到女神的神谕。
假如听到了,然后呢?
然后,一直呆在女神教廷,做一个忠诚的女神向这世间的传话筒么?
如果成了教皇,便需要为了倾听女神的神谕一直呆在首都总教堂内。
她小时候孤单的时候,有时会生出不敬之心,她希望教皇比起闭关寻找那不知什么时候会来的是女神的声音,还不如陪陪她。
但她一直被教导着,要对女神发自内心的崇敬。
如果她成了教皇,女神也会听到自己的心声么?
为什么没人觉得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碧锡就很害怕,于是不只是嘴上,心里每当有大胆和不敬的念头产生就会自己管束自己,最好什么都不想。
于是这个想法也慢慢被磨平。
她体会到了信仰的快乐。
不需要任何质疑,也不会有任何回应,只需要相信女神这种存在,一切的归途都有据可依,一切的道路自由命定,就会给心灵带来永恒的依靠。
对于大多数人民来说,也是如此。
她把自己的感悟说给更多人听,引起了广泛的共鸣。
她一边走一边传播教义。
她开始坚信自己是女神的代行者,她的魔力愈发强大,她执行着拯救。
回到女神教廷的时候,教皇看着她,宣布了她是她真正的继承者。
教皇的眼里全是满意,而碧锡只是微微一笑。
这就是她存在于此的使命。
顺应女神的指引,无可悲也无可喜。
直到,那个人,现出她的真身。
每次皇室祈礼时都躲着她的善良美丽的皇后,她以前从未见过她。
只第一眼,就从灵魂深处传来了重击。
她的身体不再是她的,是那个人的。
她的灵魂像是被困在一个小小的黑暗的房间里,眼睁睁着看着那个人让她做一些她不应该做的事情。
她看着这些,想问,这,也是女神为她的忠实信徒准备好的试炼么?
她发觉,不知从何时起,自己不再为人的痛苦而触动,只是尽职尽责地完成医治的任务。
若是活着,便好。若是死了,也行。
反正都是神赐予的命运。
每个人都有他波澜的人生和注定的结局。
什么是真正的救赎,她并不知道。
她发觉,自己好一段时间之前做的事情和现在也没有区别。
一开始是零零碎碎地控制。她打心底没有想过反抗。
因为她就是她,她们是同一个人。
到后来,她带着她走了。
露西娅没让她杀过人,却让她袖手旁观。
她一生都在救人,这是在遏制她的本能。
反抗与不想反抗,两种情绪会同时出现,撕裂着她的灵魂。
但是碧锡会被允许救一个人。
那就是露西娅。
是她,又不是她的存在。
她被她所控制,却没有丧失独立的人格,也不清楚露西娅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双只把自己当容器的无情的冰冷的眼中,到底藏着什么,她不知道。
只是,看过太多眼睛的碧锡知道,那是求救的眼睛。
有的时候,那双眼的本人是不自知的。
但那渴望,触及灵魂。
所以,接受了她的记忆,在彻底知晓构成这个人的全部的存在的时候。
碧锡一如既往向求救的人伸出了手。
这个人,和她以前救过的人不太一样。
她不相信女神。
她想要走向不存在的地狱,拖着所有人一起。
她不想要别人去救她。
但她渴望被救,她不自知。
被抹去需要天真的那段时光的她,把自己带出来的时候,就纵容了自己天真的残忍。
毁灭想要毁灭的,残杀想要残杀的。最后她自己也不例外。
于是碧锡明白了,露西娅发自内心憎恨和平而繁荣的丘涅是源于嫉妒,这片土地拥有她的故国不曾拥有的美好的一切。露西娅渴望毁灭的不是萨兰布拉这个国家,而是圈/禁着那个国家人民的腐朽的政权,她渴望带着自己家乡苦难的人们获得一片新天地。
覆灭故国和丘涅是她想要完成的目标,然而残存的腐朽在她动手之前已然覆灭。
连露西娅自己都迷失了,注定走向自我毁灭。
她自己是唯一允许救她的存在。
露西娅在世间的标准看来,是无可饶恕的罪人。
教廷只教会了碧锡如何拯救别人,没教会她如何审判、惩罚别人,所以,她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
碧锡认为给予一个渴望自我毁灭的人以新生,教她节制和忍耐,就是对她最好的惩罚,也是对于一个可悲的人的祝福。
于是她们交换了皮囊。
身为一个人类的化身,她在最后一刻醒来,决定去拯救最后一个人,露西娅。
创造她的一个人类。
她的肉身、灵魂、血脉、魔力都来自于她。
这是审判,是惩罚,是拯救,也是祝福。
不论后果,是因为她坚信,拥有了她的记忆的露西娅不会重蹈覆辙。
即便是假的,她也能伪装一辈子,去履行与她的承诺。
露西娅只有一个要求,把这个装满罪恶的宫殿夷为平地。
进入露西娅皮囊的碧锡满足了她任性的愿望。
人已经被露西娅杀光了,碧锡夷平了春宫,剩下的只有这个罪恶的肉身。
露西娅象征着杀戮和毁灭,她最后毁灭的是自己,她忠实于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直到最后一刻。
她相信,在废墟之上,会有一群人能建起新的房子,毁灭之后会出现新的希望。
而碧锡一生只会拯救。
带着碧锡的记忆,去伪装她,对于露西娅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她心里有两个声音。
破坏这个承诺,遵循这个承诺。
如果说记忆就是构成一个人的素材,她们其实已经融为一体。
无论原本人格是哪个,她最终选择了后者。
很久之前,露西娅也曾发自内心憎恨和平而繁荣的丘涅。
但无人知晓,久远的曾经,那个卖花农家的小小的女孩,有一个宏大的愿望。
她渴望带着自己家乡苦难的人们获得一片新天地。带着他们建造一个只剩幸福的花园。
但她只学会了如何去怀疑,如何去憎恨,那样成长的环境塑造出的她,只教会了她如何去摧毁得不到却想要的东西。
依照碧锡的方式去活,露西娅看到了和从前的自己完全不同的风景。
看到全人类的苦难,她选择了去做她原本就想做,身为露西娅做不到,现在身为大主教顺理成章能做到的事情。
耗尽自己的生命,去拯救一切。
并在这个过程中宽恕自己的过去。
在艾列娜和米莉亚拯救英格尔的时候,她就在一边看着,她记下了魔咒,学会了。
之后,去黎微尔的时候,她找到米莉亚向她要了融入了精灵之血的珍贵引子。
她说作为研究,她就信了。
天真的两百岁的精灵法师眼中没有不信任。
她信任的是这个一直在救人的碧锡。
露西娅每次都这么想。
然而当她走遍这个世界,遇见了她的能力难以挽回的病人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做出了选择,那仿佛就是她的本能。
也许是碧锡的本能。
她已经不清楚了。
露西亚杀了很多人。
碧锡救了很多人。
当她们融合在一起,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是这个皮囊固定了她的角色,影响了她的判断。她固执地这样认为。
她在小女孩的哭声里耗尽生命闭上了眼睛。
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她没有痛苦。
为救他人而耗尽了寿命。
自然老死是世间最幸福的死法。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能配得上这样和平的死法。
死前这一生所有美丽的风景如同浮光掠影在眼前重现,大部分来自于生命短暂的最后一段时间。
她也想不到自己最后的最后竟然生出一丝感激。
她在感激碧锡。
她制造出的分身。
是她告诉她,原来这一生,也并不全是坏事。
救是拯救的救,赎是赎罪的赎。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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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番外三.那两人(1)
1908年1月。
年轻的国王历经五年, 扭转了战后国家萧条的景象,丘涅这个即将落日的帝国在大陆罕见的和平格局中蓬勃发展、蒸蒸日上。
然而,在这样的一片大好局势之下, 艾利克斯·丘涅先是宣布了彻底废除帝制,筹备更改国体制度,紧接着很快又立刻宣布自身的退位。
“既然已经废除了君主制度, 那么我若还在位岂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他是这样说的。
于此同时他取消了贵族和皇族的籍贯和身份与平民的区别, 着手跟议会修订了法律, 在法律上明确了人无贵贱,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对这一系列的翻天覆地的变革, 议会明确分成了两派,反对的和赞同的。
赞同派最后以微弱的优势取胜, 因此,改制也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奥拉和克里斯汀完全支持他的政策, 而且还积极推动。
事实上目前的丘涅皇族的血统早名存实亡。
苏夫庇留下的孩子大多被露西娅宰杀干净了。
奥拉、克里斯汀、艾利克斯三个直系血统都表示他们不会延续血脉。
旁系的各支也早就远到十万八千里去了,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
可就是这样,那些享受贵族权益却没有任何实业实绩的参议院的大贵族们就不干了。
他们是要靠着爵位和贵族头衔活命的, 他们的子子孙孙也需要继承爵位, 这无疑剥夺了他们的所有。
然而艾利克斯消除贵族制度只是去除了头衔和贵族爵位本身,并没有要剥夺他们财产和荣誉的意思。他们所拥有的,还可以通过遗产给下一代。
毕竟现在也有很多战争的功臣是有爵位的,他无法也不想轻易剥夺他们的东西。
此事的推进, 无疑是困难重重。
但艾利克斯非常固执,他发了疯似的硬要扔掉这个皇位, 发誓一定要废掉君主制度。
哪怕举国民众游行挽留, 他的心意也丝毫不动摇,反而亲自上街演讲劝说民众, 阐明此事的意义。
至于众议院则是几乎一边倒地帮助艾利克斯推进改制。
这可是他们翻身做主人的关键时刻。
就这样,比打仗还紧绷的政:治战斗持续了10个月,在11月份的时候,改制还是正式被敲定了。
丘涅由帝国变成了丘涅民主国。
几大公国变成了边际大州,重新进行了行政长官的选举,毫无疑问,几大州的民众都选择了当代的公爵为他们的治理人,因为他们这么多年的业绩民众有目共睹,都是好人选。
当然,还有一些小领地的领导者因此进行了洗牌。
这期间,基本的法律紧锣密鼓地修了个遍,大改,并增添了诸多细则。
全国各级法院在未来一年估计要薅秃了脑壳。所有法官和律师将重新进行法律考试和职业鉴定。
为了安定,艾利克斯筹备自己退休事宜的同时,还在继续着政务,直到下一任国家领导人被全国选举出任为止。
为此艾利克斯不知道强调了多少次,他自己不作为候选人参与选举。
可是当第一次实验区票选结果出来的时候,里面有一半以上还是写得他的名字。
他们只能重新展开票选,直到有效票数达到八成才终于正常开展了选举。
参议院和众议院皆有权利各推举两位候选人,因此第一次选举有四位候选者。
而决定他们成为议会总首席的是各大州选民的投票。
除了被剥夺政治权利的罪犯,16岁以上的公民皆有投票权,哪怕是街角的乞丐,也会有工作人员引导他去听候选者宣讲,进行投票。
看起来不现实的事情,竟然真的做到了。
经过了4个月的大选,在1909年3月终于最后定下了第一位议会总首席人选。
承载着任期不超过5年、直系亲属不得连任、可被议会罢免等种种严苛的规定,以及必定不如艾利克斯的压力。对方准备着上任。
艾利克斯倒是认识这个被选举上来的,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努力的天才,豪华的履历,优秀的能力,他在每次会议中经常能提出和自己想法不谋而合的见解,以正直和亲善出名,但是他和对方交流不深,看得出对方在极力避免和他有私下交流。
这反而是好事。
艾利克斯选择相信诺梨华的眼光,毕竟是以她和众议院首席为首的党派力荐的人选,而且是选民投票选出的人。
但他该说的还是得说。
艾利克斯:“埃梅耶尔,虽说帝制已经废除,但是这个位置也相当于皇帝,巨大的权利与责任,从此以后,都要由你肩负。我现在把它交给你,假如,你带着这个国家走向了衰落,我不会坐视不理,我会再一次回来,由民众来选择。”
埃梅耶尔从他手中结果国印,前所未有的沉重,他面色不改,反而笑了一下道:“您果然还是如此贴心,您是在给我的犯错留退路吧,哪怕我做的不好,只要有您在就不怕。”
这是对自身能力的绝对自信。别人说这句话,只是傲慢,但那个人如果是艾利克斯,没有人会觉得这是傲慢。
艾利克斯就是能做的到。
他用无数事实证明了这一点。
艾利克斯笑:“也可能是威胁。”
埃梅耶尔沉静地道:“其实我从学院时期就在关注您了,这六年来我跟在您身边学到了很多,也见过您为这个国家人们付出了多少心力,我之所以下定决心参选,一是不希望您辛苦的成果被其他人毁掉,二是为了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和平。我有信心,我能做到,仅此而已。”
艾利克斯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用事实证明给我看吧,好好加油!”
他已经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基础和班底给他,只要他不是一个十足的废物,就不至于将这个国家弄得一团糟。
而且艾利克斯并不是特别担心,只要他活着一天,他就会守护这个国家一天。无论遇见多少次危难,他都会赶回来。
埃梅耶尔看着他,他的语调似乎变了一些:“我也会守护你们安定的退休生涯的。”
艾利克斯不禁笑出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但是我喜欢。”
埃梅耶尔心态很好地开始整理房间,“那是因为我刻意不表露出来,我不想在政务上掺杂私情。”
艾利克斯一起帮忙收拾:“我想我知道他们为什么选你了。”
他们以私人身份聊了一会。
最后,艾利克斯带着少量的个人物品悄悄溜出了皇宫。
他快速改变了装扮,买了些东西,轻车熟路坐着列车来到了北地一处偏远的村落。
这里的民居都是疏疏落落分散的,人少交通不发达。
他顺着小路走到一处雪山脚下,坐落在绿毯子似的草坡上的二层别墅前。
他背后就是湖泊,左侧是大片的高山耐寒的植物,湖泊对面是小村落,空气略微冰冷,但异常干净清新。
黄昏下,静谧得让人不舍得打扰。
他敲了敲门。
一串急促的声响传来。
哒哒哒哒。
是轻盈的踏地声。
“爸爸!欢迎回来!”艾德英利跑出门,笑容满面地抱住了他。
还有几个月才到十一岁的艾德英利已经长到了他的胸口那么高。
金色的长发和他如出一辙,扎成了高马尾,两个金色龙角从头顶窜出来,但没什么攻击性,如鹿角般毛茸茸的,嵌着饱满的金色鳞片的尾巴在身后兴奋地摇晃。
艾利克斯笑着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艾德英利龇牙咧嘴笑道:“你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
艾利克斯抬头问里面的人:“我记得你会做饭啊?”
英格尔把杂志从脸上拿起来,从躺椅上缓缓起身,又慢悠悠地道:“我做的菜不和他胃口,还是你来做吧。”
艾德英利撇了撇嘴:“我哪有不喜欢,应叔你瞎说,明明是你怕麻烦!我都说了我会帮你一起做的!”
英格尔耸了耸肩没话说,他从艾利克斯的袋子里拿出了几块有馅的面包,扔一块给扑腾起来的菲涅,递一块给芳汀,又腾回去,给自己和艾利克斯各倒了杯茶。
艾德英利帮艾利克斯拿东西。
艾利克斯笑道:“你们先吃点零食垫一垫,我买了新鲜的食材,我们等会一起做菜吃。”
“好极了!”
艾德英利蹦蹦跳跳跑进去。
“喂,艾迪,你的尾巴又撞翻凳子了。”
“嗷!是这里太小了!”
“得了吧,这都是个大别墅了,好好学着控制你的尾巴。”
“好好~~”
艾利克斯反手关上了门。
她旁边的柜子上摆满了勋章和荣誉,上面积着薄薄的灰尘。
唯一一个在两次大型战争中幸存下来的战地记者。也是唯一一位被授予国家级荣誉勋章的记者。
目前国内极享盛名的《满月》杂志的主要记者、编辑兼创始人之一。
埃里克·布莱亚想做这件事已经很久了。
只是一直找不到恰当的时机。
前段时间她也在忙政治板块的东西。
直到国体正式公布更改的那一天,她知道,是时候了。
“主编,早啊。”
“嗯,把大家都叫过来,我开个简短的会。”
她把自己所有可能的后续任务都交给了几个副主编。
“接下来几个月我要去取材。”
虽然作为主编,她尽可以不再出去跑,可埃里克就是喜欢亲自去取材,她喜欢亲自去判断一些东西。
“你要做新的栏目了吗?”
“不是新的栏目,只有一期,我要做一个大型的专人访谈,再出一期特刊。”
“谁的?”
“艾利克斯·丘涅和英格尔·涅卡,这两个人的。”
所有人目瞪口呆。
不过他们很快就回过神来,这对于埃里克来说,似乎真的不算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