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缩到只有筷子的大小后，大龙才停了下来。
他不敢置信的晃晃自己又细又小的身体，吼声都仿佛随着变小的身体，跟着弱了下来。
“吼。”
成功了。
他吼完，细小的龙身盘到了明乔的手腕上。
明乔摸了摸变小的龙，只觉得神奇极了。
“奶奶，这样我就可以带你出去玩了！”
明乔欢呼了一声，戴着手腕上盘起来的龙，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一龙一崽本来是想去找时泽。
但桑屿临时改了主意。
他好不容易能出来看看，比起三天没回家的时泽，他更想看看街上的新奇玩意儿。
明乔是个孝顺的崽崽，他带着奶奶，不但在街上到处看看看，他还给到处买买买。
街上铺子里的零嘴儿，还有些小玩具，亦或者只是些花花绿绿不值钱的小装饰品，桑屿都感兴趣的很。
他感兴趣的，明乔全买单了。
一大一小在街上逛到傍晚，他们没回家吃饭，而是在街上嗦了两碗粉。
“奶奶，你吃饱了吗？”
明乔挑的是角落没人的地方，他的小身子遮着自家奶奶，一点都不怕奶奶被看见。
刚嗦完粉的小细龙，这会儿看着身子有一截是粗粗的了。
这一截儿，估计是肚子。
“吼。”
小细龙吃了一天，杂七杂八的东西没少往肚子里填，现在再来一碗粉溜溜缝，他算是彻底吃饱了。
明乔投喂完了细龙奶奶，开始带奶奶去找爷爷了。
爷爷不在家，房间里没人。
明乔要去其他的地方找，他手腕上的细龙动了动：“我能找到他，我给你指路。”
桑屿和时泽结了古老的同心契。
这同心契除了同生共死，转移痛苦外，它还能让其中一方感知到另一方的位置。
这最后一个作用，时泽本来觉得只有自己能用得上。
他没想到，桑屿这会儿也用上了。
在桑屿的指路下，明乔东拐西绕的，费了好一阵的时间。
得亏有小云朵能带他飞，要不然他费的时间更多。
“宝宝，我们到了。”
安全可靠的小云朵在抵达目的地后，还发出了提醒。
明乔从云朵上跳了下来。
这地方偏僻，找起来很难找，但这么难找的地方，还建起了花楼。
没错，就是花楼。
这花楼影影绰绰的，不少曼妙的身影还在不远处浮现着。
明乔是知道这种地方的。
这是不学好的地方！
爹爹说过，见到这种地方都要躲得远远的。
“爷爷在这里吗？”
明乔小脸呆呆的问道：“我们要进去吗？”
桑屿目光沉沉的盯着面前的花楼，整条龙都紧绷了起来。
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在从前，他见过风月之所。
“进。”
细龙挤出一个字来，他倒要好好看看，时泽在这里有多快活。
明乔敏锐的感知到了气氛不对。
他张了张嘴，弱弱道：“奶奶，要不我们还是等爷爷自己出来吧。”
桑屿没有耐性去等。
他的眼睛还在盯着花楼，但好歹脑子清醒了点儿。
“乔乔，你在外面等着。”
桑屿没让明乔进去，他知道面前的场所，不适合小孩去。
“朵朵，看好乔乔。”
桑屿叮嘱完了小云朵，又再三让明乔在外面待着不要乱跑后，他从明乔的胖手腕上飞了出去。
他直直的飞进了花楼。
明乔看着他飞进去，小身子蹲了下来，听话的在外面等。
不知等了多长时间。
明乔蹲的腿麻了。
“朵朵，扶，扶我一下。”
明乔皱着小脸，表情像吃了黄连似的。
小云朵拽住他，想把他拽起来。
但明乔腿麻的厉害，稍微一动，就又酸又疼的。
小云朵和小幼崽在外面拉扯着。天空上，一轮明月早早的就高悬了起来。
许是身边没有大人在，也许是身处在陌生的地方。
明乔总觉得这月光都凄凄冷冷的。
他好不容易克服了腿麻，花楼里的爷爷奶奶都还没出来。
明乔等困了。
“宝宝，你趴在我身上睡觉吧。”
贴心小云朵蹭了过来，自告奋勇的要给明乔当小床。
明乔实在不知道爷爷奶奶什么时候出，他看看小云朵，还是慢吞吞的爬到了小云朵身上。
直到后半夜，花楼燃起了火。
火光中，时泽的身影终于出现，他的手里还攥着条小细龙。
他捏着小细龙的后脖颈，不许小细龙逃脱。
小细龙的鳞片泛着潮红，整条龙都躁郁的厉害。
“乖，安分一点儿。”
时泽低低的提醒着，他的面色也有些红意。
他来花楼，不过是因着这是秦家藏着的地盘。
他在秦家的地盘上，将秦家的一部分夺了桑屿力量的人，慢慢的困起来做着实验。
他在验证，用哪种方法，能让他们把力量还回来。
他的手段残忍，这几天，这里与其说是花楼，不如说是地狱。
至于花楼里那些倩影儿，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他验证的有了成效，就是最后关头，被桑屿闯了进来。
桑屿闯进来就罢了，还误会了他。
他们俩起了摩擦，秦家的那些人趁着这机会，竟还想逃出去。
他们被折磨的太狠，在意欲出逃之际，倒是爆发了一下。
爆发也没用。
时泽不会给他们逃出去的机会。
他们困了他的龙多年，而他，向来是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人。
秦家制造出来的混乱被平息。
就是在混乱中，他们一人一龙出了点小变故。
桑屿的牙刺破了时泽的肌肤，他的龙涎，灌入了肌肤中。
时泽习惯了被咬，也习惯了龙涎带给他的一些作用。
放在从前，时泽身体虽有些异样，但人还能稳得住。
他以前没想过跟自己的龙，还能做尽亲密事。
现在，他开了窍，龙涎于他，就成了强效药。
他没忍住，抓住拿小尖牙咬人的龙，反咬了过去。
两个人互咬间，龙涎的作用，似乎还传染给了桑屿。
桑屿也有点不太舒服了。
最后，时泽急匆匆的带了龙回来。
路过门口。
时泽把睡着的崽，也给捡走了。
小云朵跟时泽不熟，但他知道时泽是爷爷。
他跟着时泽，想把宝宝给要回来自己带，可没要到。
等到回了家。
时泽这才把怀里用衣服裹着的崽，还给了小云朵。
“带乔乔去睡觉，别来宝库里。”
“明天也别来。”
时泽撂下这两句，就捏着自己的龙，进了宝库。
他进去后，封锁了宝库。
这一夜，到处飘零的崽，是自己睡的。
他睡在游轻的房间里，盖着游轻的被子。
在游轻还残留的气息包围下，他睡得香甜极了。
梦里头，他还梦见了游轻。
他梦见游轻在陪他玩儿。
明乔睡饱了睁眼，发现自己在游轻床上后，他还咕哝着叫了哥哥。
“哥哥，抱。”
他叫了两声，没等来抱抱后，他才醒过神来。
“宝宝，你哥哥不在。”
在床上当枕头的小云朵，及时出了声：“昨晚上是我带你来睡觉的。”
“好吧。”
明乔揉揉眼睛，小嗓音有点失望。
他坐起来，盘着胖腿，在起床前掰着手指头，数了好一会儿哥哥离开的天数。
数完，他小脸幽怨：“哥哥骗崽。”
说好了会早点回来的，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明乔念叨了好一阵的哥哥，这才爬下床，把自己收拾好，出门找大人。
今天的早餐，没在宝库里吃。一大家子人是在家里的饭厅里吃的。
明乔看着没出来吃早饭的爷爷奶奶，小胖疑惑：“奶奶呢？”
爷爷不准时吃饭也就算了，奶奶吃饭一向是很积极的。
“咳。”
听到明乔发问，清衡不知怎么的，突然被呛了一下。
他被呛到后，邬野立马给他顺起了背。
“慢点。”
邬野一边低声对清衡说着，一边把清衡喝的水杯给拿到了旁侧。
他给清衡顺好了背后，然后看了看自家儿子。
“你奶奶晚点吃。”
邬野没说太具体，他说完这句话，就转移了话题：“待会儿我们要去看大树，就是飞升处的大树，你要不要看？”
“要！”
明乔超大声的回道：“我要去！”
邬野“嗯”了下，给儿子夹了个小包子，让他好好吃饭。
明乔吃着小包子，漂亮的圆眼睛看了看爹爹。
虽然爹爹看着脸色如常，但明乔就是能感觉到——
爹爹的心情好像不太美妙。
他又吃了个小包子，聪明的小脑袋瓜还是没想出来，爹爹的心情为什么不美妙。
很快，吃饱喝足的崽，被爹爹抱着，出了门。
他虽然有小云朵，但比起小云朵，他更想坐在爹爹的怀里。
“爹爹。”
路上，明乔摸摸爹爹的眉毛，小小声的问道：“你还不高兴吗？”
邬野：“……”
邬野还想否认：“爹爹没有不高兴。”
明乔摇头晃脑：“爹爹说谎。”
他摇完了脑袋，小胖手捧起爹爹的脸，撅着嘴巴，吧唧亲了口爹爹的俊脸。
“不要不高兴，乔乔亲亲你。”
邬野被儿子口水哒哒的亲亲，给亲的眉头都舒展了几分。
有明乔哄着，等到了大树前，邬野的心情也没之前那么糟糕了。
飞升处的大树，清衡和邬野都来过。
明乔也来过。
看着曾经高不见头的古树，如今被拦腰砍断。
古树的生机，在一点点的流淌殆尽。
明乔扭了扭小屁股，从爹爹的怀里挣脱了下来。
他下来后，走到了古树前面。
“爹爹，它还有救吗？”
这是下界飞升的通道，明乔还想再拯救一下。
邬野蹲下来，蹲在儿子身旁。
他伸手摸了摸古树干枯的树皮：“不好救了。”
他还没有这古树活的久。
以他之力，救不动这棵古树。
祝灵族人也来了，也在研究着古树。
古树之断，对于天钧界的大多数人而言，虽然震惊意外，却并不影响他们。
他们并不需要这棵树。
是明乔一家，需要这棵树，他们在下界之中，还有牵绊。
“乔乔，我们要在这住几天，你想回去的话，我随时让人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
明乔的小胖手搭在古树身上，他奶音坚定：“等修好了树，我再回去。”
明乔不愿意回去，他在现场待着，也没有捣乱。
他是只乖乖崽，很少给大人添麻烦。
古树所在的地方，最近有人烟的地方，是处小村子。
他们住在村子前头一点。
大人们在轮流试着救树，明乔也没闲着。
他一会儿烧水给大人们喝，一会儿去生火堆给大人们烤窝窝头吃。
又过一会儿，他跑过去，在古树跟前插了两根小树枝，还摆了个碗。
碗里，装了窝窝头。
这架势，像是上供似的。
但其实不是上供，是明乔在请大树吃饭。
“大树爷爷，你活了好久好久，是不是能成精呀？”
明乔想想自家的果果哥哥。
果果哥哥是小草，他先前不舒服的时候，单是喝水晒太阳还不够，他还吃了很多很多饭，这才把身体给养好。
所以，吃饭对身体很重要。
明乔给大家吃饭的时候，都会给大树前面的碗里，放点吃的。
大人们看见了，也没拦着。
累了一天的大人们步入了梦乡，睡得宛若小猪崽的明乔，大半夜的，好像被人戳了下屁股。
他皱皱眉毛，小胖手挠了挠屁股，翻身接着睡。
作者有话要说：

明乔的睡眠质量很好，尤其是有大人们陪在四周，他很有安全感，睡着也香。
睡得香喷喷的崽，连着被戳了好几下屁股。
有一下还戳的痛痛的。
被戳痛的崽，闭着眼睛，瘪了瘪嘴。
他小胖手捂着屁股，嘴巴里刚要发出哭声，就听见耳畔突兀地响起了一道陌生的苍老的声音。
“别哭。”
明乔：“……”
明乔顿了一下，没理会这声音，他继续瘪着嘴，要哭。
“不许哭，我不是坏人。”
这道声音再次制止了明乔，且严肃的语气听着不太像好人。
明乔酝酿的哭腔，接二连三的被打断。
他抬起肉乎乎的手背，抹了抹眼睛。
这次，他睁眼了。
“是谁呀？”
明乔四周一片黑暗，他左右前后都看了看，没有看到任何说话的人。
“嘘，不要出声，跟我来。”
那道声音又响起来了，他循循善诱着，一副要拐小孩的姿态：“我有事情要跟你讲。”
明乔坐起来，没动。
他在黑暗里摇了摇小脑袋，奶音小小的：“我不去，我不认识你。”
“你认识我，我也认识你。”
声音的主人很有耐心，就是说起话来，没说几句就有点气短。
他见明乔不动弹，干脆自曝了身份。
“我是飞升树，你白天还请我吃了饭。”
明乔：“！”
明乔一下子睁圆了眼睛。
他不可置信道：“大树爷爷，你没死呀！”
大树：“……”
大树：“是的，还没死透。”
大树虽然没死透，但距离死透也没差多少了。
他叫着明乔，让明乔到他的树根处。
明乔在去之前，还是有点犹豫。
他不能确定，这个跟他说话的人，到底是不是大树爷爷。
古树看出他的怀疑，在思索片刻后，再次开了口。
“数月前，你爹爹飞升之时，掉在我树上。”
“他当时没穿衣服。”
古树两句话，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明乔这次没有犹豫了。
毕竟，认出来他爹爹没穿衣服就飞升的，应该只有这棵树。
四周太暗了，明乔想照明，又怕把大人们给吵醒。
古树说了，不让他惊动大人。
在原地踌躇了一阵后，明乔那双漂亮湿润的眼睛，突然在黑暗中，亮了亮。
他的眸子，染上了一层金黄。
他显现出来了龙瞳。
金黄色的龙瞳，在夜色里，也是能视物的。
古树似乎也看见了明乔的金黄瞳。
他注视着明乔，直到明乔走到他的树前。
拦腰断裂的古树，断裂口的痕迹，触目惊心。
明乔站在裸露出了一部分的树根前，伸出小手摸了摸。
“大树爷爷？”
“嗯，是我。”
被明乔摸着的树体位置，泛出了一点莹莹绿光。
这绿光，像是在回应明乔。
明乔觉得绿光很好看，他摸了摸泛光的树皮，大半夜被吵醒都没脾气。
他奶音软软的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找你，是希望你能救我。”
古树说的直白：“我还不想死。”
他虽然活了很多年，但他依旧还不想死掉。
他想继续活。
“我家里的大人，在救你呀，我太小了，我还不会救大树。”
明乔老老实实地说道：“我只能给你送点饭吃。”
他没学过救人救树的本事，对大树的请求，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家的大人救不了我，能救我的只有你。”
古树点名了只有明乔能救他。
对他的这份信任，明乔很不解。
“我不会——”
“你会。”
古树打断他的话：“只有你会。”
“好叭。”
明乔放弃了争论，顺势问他道：“我要怎么做，才可以救你？”
“我要你去下界，帮我寻草木之心。”
“如今只有草木之心，才能救我。”
明乔：“？”
明乔的小脑袋，一时间满是问号。
“什么是草木之心？”
“我可以去下界吗？”
“下界过来的通道，不是全部消失了吗？”
明乔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全都抛了出来。
古树一一回答了他：“草木之心在原始大陆上，你往丛林去，在丛林深处，你会看见草木之心。”
“上下界的通道是消失了，但我可以送你下去。”
“我仅剩的力量，只够送你一个。”
古树这话说完，明乔呆了一下。
“你只能送我一个人下去吗？我要离开爹爹娘亲了吗？”
“嗯，在你身上，我感应到了神的气息，龙的气息，还有祝灵族的气息。”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血脉的幼崽。”
“你去往丛林深处，一定能帮我取得草木之心。”
古树说着自己选明乔的理由。
他说完了这些理由，紧接着，说起了自己的承诺。
“你帮我取得草木之心，等我痊愈后，我会让下界的灵气，恢复到从前最鼎盛的时候。”
下界的灵气恢复，这就意味着，明乔心心念念的师兄师姐们，还有伯伯们都能有飞升的机会。
这对明乔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
“我，我要再想一想。”
明乔没有立马给出答复，他虽然想让下界里，他挂念的人都飞升上来，可他同样不想离开现在的家人。
“我要晚一点才能回复你。”
明乔现在做不了决定，他的脑袋瓜有点乱乱的。
“好。”
古树没有逼着他立马给出答复，而是由着他先离开了。
“你只有三天考虑的时间。”
在明乔转身后，古树最后说了一声。
明乔点点头，然后迈着小短腿，接着往前走了。
从古树跟前回去，明乔刚躺到邬野怀里，邬野就低下了头。
“去嘘嘘完了？”
邬野说着，还摸了摸自家儿子的裤子，怕他把裤子给弄湿。
明乔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爹爹这是以为他去嘘嘘了。
他们离古树不远。
明乔在古树跟前站了会儿就回来了。
而古树的声音，全程只有明乔自己能听见。
至于明乔的声音，他的小奶音压的轻轻的，也没被大人听清说了什么。
“爹爹，我没有尿裤子。”
明乔蹬了蹬小短腿，不让爹爹摸他的裤子。
邬野也给摸完了。
他确定儿子的裤子是干的，屁股蛋儿也是干的后，就把儿子塞在怀里，大手轻拍起了他的后背。
“好了，睡觉。”
邬野哄着儿子，自己跟着闭上了眼睛。
在邬野闭眼后，明乔把自己的小脸埋到了爹爹怀里。
他吸了吸鼻子，闻着爹爹身上的味道，心里头根本舍不得跟爹爹分开。
“爹爹，乔乔最爱你了。”
明乔没头没尾的突然表白了一句。
他表白完，在爹爹怀里拱了拱，就闭上了眼睛。
而原本看着睡着了的邬野，忽地低头亲了亲他的脑袋瓜。
“爹爹也爱你。”
“爹爹最爱最爱乔乔。”
邬野的回应，明乔没有吭声。
倒是睡在邬野身旁的清衡，睁开眼，瞥向了他们。
大半夜的，他实在没搞懂，这对父子俩怎么突然表起白了。
邬野触到清衡的目光，唇角扬了扬。
他抱着明乔，脸却凑了过去。
“啾。”
他在清衡的俊脸上，留下一个亲亲，以及，一句呢喃：“我最爱的还有你。”
清衡：“……”
清衡闭上眼，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大半夜的一家三口，你爱我，我爱你，说的太傻气了。
这一夜，睡眠质量一直堪称小猪崽的明乔，破天荒的失眠了。
他次日醒过来的时候，小胖脸没精打采的。
“乔乔，你是没睡好，还是身体不舒服？”
早饭时，清衡端详着儿子的小脸，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比较担心的是明乔的身体，又出了差子。
“娘亲，我没有不舒服。”
明乔抬手揉了下眼睛：“我就是没睡好，有点困困的。”
他后半夜一直在想事情，导致根本没睡好。
现在他又困又睡不着。
清衡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又看了看他小碗里的饭。
还好，明乔的额头不烫，小碗里的饭也吃的很干净。
“乔乔，你吃饱了去睡觉，今天你不用帮大家的忙。”
“我不睡觉。”
明乔摇摇头，他把吃完的小碗放到桌子上，然后从椅子上跳了下去。
“娘亲，我去给大树爷爷送饭。”
他拿了两个肉包子，送到了大树前面。
送完肉包子，他没跟以前一样还停留片刻，跟大树说说话。
他送完了就走。
三天的期限，眨眼便过去了一半。
在这期间，明乔没再听古树跟他说过话。
古树虽没再说过话，明乔的焦虑却没减轻。
他焦虑到自己都没法去帮大人们的忙了。
他蹲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愁的直抠草皮。
刚抠了一下，一一二二就探出了脑袋，两个小芽芽齐刷刷的看向大哥。
明乔：“……”
明乔把还没抠动的草皮，伸手给平了平。
他平完了草皮，用带着土的胖手指，摸了摸一一和二二的小叶子。
“一一二二，大哥可能要出门了。”
明乔小小声的叮嘱着两个芽芽：“这回大哥就不带你们了，你们要乖乖听爹爹娘亲的话，不要太顽皮。”
明乔的话音落下，两个芽芽全都狂甩小叶子。
他们在强烈反对。
明乔看着不愿意的一一二二，心里也很舍不得。
他跟一一二二，还没分开过呢。
“一一二二，你们要听话，大哥还会回来的。”
明乔继续哄着。
可不管他怎么哄，一一二二全都不答应。
两个芽芽坚定的拿小叶子贴着明乔，明乔试着把他们摘下来，都不好摘。
当晚，在明乔洗澡的时候，两个芽芽溜走了一会儿。
他们去找大人了。
大哥要出门，还不带着他们，这让芽芽们委屈坏了。
他们要跟大人说，让大哥带着他们。
明乔洗澡洗了好一会儿。
他没人陪着，自己坐在澡盆里慢慢搓着胖胳膊胖腿儿。
搓一下，他叹口气。
再搓一下，他又叹口气。
等他叹着气把澡洗完，一出去，大人们全在门口等着他。
脑袋上还顶着块毛巾的崽，懵懵地看着面前的大人，小脸茫然。
“乔乔。”
在最前面的邬野，弯下腰，目光和儿子齐平着，他直接了当的问道：“你要出哪个远门？”
明乔：“……”
明乔下意识地去找两个芽芽。
果然，两个芽芽一个在他爹爹的肩膀上，一个在他娘亲的肩膀上。
意识到芽芽们告了状的明乔，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在大人们的问话下，好半晌，明乔才耷拉着肩膀，把藏了一天多的事情，交代了出来。
“我想下去。”
交代到最后，明乔还说了自己的决定。
他考虑出来的结果，就是听古树的话，去下界找草木之心。
“不行。”
“绝不可以。”
大人们异口同声，态度全部一致。
他们不同意明乔下去。
原本还在尽心给古树医治的众人，在知道古树怂恿他们的崽去找东西后，他们铁青着脸色，恨不得现在就去批了那棵树。
邬野的脾气冲，他在说完了不行后，是真的扭头就走。
“爹爹！”
明乔了解爹爹，所以看到爹爹转身，他当即就像个小炮弹似的，冲了过去。
他抱住爹爹的腿，急声道：“不要去砍树！”
“我不砍。”
邬野阴沉着脸，冷测测道：“我烧了他！”
明乔：“！”
明乔：“不烧！”
他两条小胳膊勒着邬野的腿，勒得紧紧的，生怕爹爹真去烧树。
“邬野，先不要冲动，我们去找古树，问个明白。”
清衡心头对这棵树也压了火，但他比邬野要多几分理智。
他攥住了邬野的胳膊，让邬野先冷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
稍微冷静下来的众人，抱着崽，去找了古树。
古树一看这么多人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就知道自己还是没逃过这一遭。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说话。”
邬野一来，就面色不善的对古树下了通知：“你不是挺能说的吗？跟我儿子说了那么多话，现在，你也跟我说说。”
古树是真的不想多开口。
他开口也是需要耗费力气的，他现在的力气，已经不多了。
“该说的，我都跟明乔说了。有一点，我还没告诉他。”
“什么？”
邬野眉头紧皱着，隐隐觉得这棵树一开口，自己心里就不踏实。
果然，下一秒，这棵树的话，印证了他的预感。
“下界需要补充灵气，这点只有我能做到。”
邬野听着这话，冷脸沉默了几秒，回怼道：“下界的灵气再重要，跟我儿子有何干系？！你觉得我会为了别人的飞升与否，让我儿子独自去冒险？”
在邬野眼里，什么都没他儿子重要。
清衡站在邬野的身旁，跟邬野是同样的态度。
他固然也想让苍玄大陆的掌门师兄还有长老们飞升，可若是飞升需要让明乔独自去做危险的事，他是做不到答应这件事的。
“下界的灵气，你们不在意。那下界众人的生死，你们在意吗？”
古树苍老的语调，依旧平静。
他面对着邬野的暴躁质问，没有半点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