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望月薰似乎也同样对于这个被自己“捡”到的人没有任何特殊照料,他的性格同样也很冷淡,一直和他保持着一个合适的,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有半点想要跨越他心里的那道高墙的想法。
于是在两个人不言的默契之下,在兰波离开之后,两个人就这么的断掉了所有的联系,直到望月薰搬家到了兰波的隔壁——那份自七年前建立起的联系才重新被接通,两个人才逐渐成为了“朋友”。
就算兰波现在在港口Mafia工作,似乎和望月薰口中的“日常”“普通”不怎么搭,但Mafia这种东西,放在横滨这个地方也变得“平常”了些,顶多港口Mafia要更加让人惧怕些——但港口Mafia家大业大,兰波过去在港黑也一直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底层小成员,干的事情也比较“接地气”,也能勉强算得上是“普通”,况且邻居又不是家人,就算是Mafia也没有什么“祸及邻居”的玩意在。
所以望月薰的“搬家”到附近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似乎一切都很合理也很正常。
但兰波似乎又不是这样觉得的。
“望月薰”是个好人,但也是个很奇怪、也很神秘的人。
兰波不止一次这么觉得。
“好人”很好理解,这建立在在横滨这样的一座城市里,在距离七年前“镭钵街爆炸”事件发生的不久后,他居然收留了他这件事上,以及后来他在他身边时所见到的各种事情——能够有底气收留兰波,望月薰显然不是什么毫无身手和能力的普通人,但兰波在他身边时,几乎从来没见过他杀过人——虽然有时候活着会比死亡更加残忍,但兰波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来看,还是觉得望月薰可以说得上“善良”了。
“奇怪”和“神秘”同样不难理解。
一个身手相当不错的人,却愿意当一个家里蹲的小说家,如果没有什么必要的事情,比如出门买菜丢垃圾、还有寻找素材之外,他大多时间更愿意一个人呆在家里,而对这个城市乃至这个世界里发生的各种事情都毫无兴趣;明明知道很多事情,却总是喜欢自称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小说家;明明是一个获奖很多、名气很大的知名小说家,却从不喜欢露脸,兰波也很难从他身上看出来他对于“写作”这件事本身的喜欢……老实说兰波总觉得望月薰放在“养花”身上的精力喜爱要比写作要多许多。
当然,这些特质放在他的身上也不是很奇怪,尤其是身处在横滨这座特殊的“魔都”里。但更让兰波觉得在意的是,直觉总在告诉他——望月薰很危险,以及,他或许知道他的过去,更或许……能帮他找回过去的记忆。
对于他来说,这点才是最为重要的。
望月薰曾经在《失忆症》里写过,人总在渴求自己失去的,以及得不到之物,从而蒙蔽自己的双眼,看不到的自己一直追寻的其实只是虚假的海市蜃楼。兰波深以为然。
但没有失去过记忆的人无法理解失忆之人对于记忆的渴求。
而他在望月薰的身上似乎看到了希望——即使那只是出自他的直觉,或者只是错觉,他也不想放弃。
在兰波最早失去记忆甚至连生活常识都想不太起来、几乎只剩下一片白纸的时候,他对于“望月薰”的防备是最多也最少的。那个时候兰波曾经意外在望月薰的面前暴露过“彩画集”的存在,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望月薰对于“彩画集”的惊讶只存在了一瞬,反应很是平淡。
望月薰是个很坦诚的人。他告诉给了兰波“彩画集是他的异能力”这件事,没有丝毫隐瞒,又告诉了他最好不要将之暴露在人前……而后,他的“惊讶”就消失了,像是对于他来说兰波拥有异能力这件事只是一件普通的小事,无需在意一样。
兰波也问过望月薰是否拥有和他一样的异能力,那个时候的望月薰的回答是“没有,没有人会拥有一样的异能力……不,我记错了,有的,但是你我没有。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说家。”
那个时候的兰波对于外界的一切认知都很懵懂,自然也看不出来望月薰的奇怪之处,只是下意识地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这件小事。
直到后来他慢慢建立起了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回想起这件事时才发现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望月薰从来没有真正地,正面和他说过他是否拥有异能力,他的异能力又是什么。
兰波有问过望月薰,他过去是否和他相识、知道他的过去。
望月薰只是微笑,坦然而无奈地告诉他:“没有。我过去在欧洲,但从来没有见过你。”
很奇怪的,兰波一边知道他说的绝对是真话,但又直觉地觉得——不,他知道他的过去。
那种感觉太矛盾了,甚至让兰波也不确定自己的直觉是否还值得信任。
在这几年里,他和望月薰的相处中试探过数次,但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兰波想,或许他真的只是一个身手很好,了解过异能力者但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甚至已经渐渐放弃了继续试探的想法。
直到今天,他在周围发现了某个似乎在监视或者说试探着什么的人……于是不期然的,又忍不住将之和望月薰联系到了一起。
虽然试探的结果似乎还是和过去一样,但是又有和过去不一样的地方——电光火石间,兰波忽然想,或许他的思路并不应当继续从望月薰身上寻找,而是应该从那个今天从他手中逃开的人身上寻找试试。
兰波垂眸,手指在书页上某一段话中划过。
“正在昏昏欲睡间,结城千岁忽然一个打挺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其他人中断了争执愕然地看向他,他却只直直地望着坐在他对面的宫崎兄妹,冷汗从惨白的额头上一点点沁了出来。他想起来刚才的既视感是出自哪里了——宫崎日向口中所说的话和他前天在梦里听到的话语猛然重合到了一起,脑海中原本模糊的梦境陡然变得清晰,结城千岁甚至开始觉得,不仅是那句话,就连他的动作神情都开始和他的梦境重合了起来,像是分毫不差。”
——他想起来了,为什么他会突然将今天的那个人与望月薰再联系到一起——在七年以前,他曾经还借居在望月薰的家中时,在他身边曾经有遇到与今天格外相似的感觉。
同样的不带有恶意的窥视,同样的抓不到。
所以这一次也不是意外,那个人……就是冲着望月薰而来的。他一定认识望月薰,又或者和他有着什么联系。
或许……这次会是一个突破口么?
兰波的手指自书的脊背和封面上划过。
《失忆症》的主人公结城千岁是一个很可悲的家伙。他在犯下了杀人罪之后,为了逃脱牢狱之灾,他和挚友宫崎日向合谋,故意制造了自己的失忆,失忆的结城千岁努力挣扎着和宫崎兄妹一起追寻自己的记忆,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张网将他自己网住,但这一切又全都在失忆前的自己的计划之中……他以为一切都是出自一直在身边的恋人、好友宫崎日向的妹妹、一无所知的宫崎美慧的算计,但直到杀死了宫崎兄妹、真正找回记忆后,他才发现一起的起因都是他自己,又开始后悔自己的行为、后悔自己的失忆。
最后的他没有被送进监狱,但却也被自己逼疯进了精神病院里,并且又一次地患上了失忆症。
第一次看到这本书的内容的时候,兰波只觉得这个故事很让人毛骨悚然让人深思,但后来时间越长,他总能从结城千岁中看到他自己。
明明“结城千岁”的经历和他完全不同,但不管是在性格还是思想上,还有行事风格中,他总能找到自己与“结城千岁”的相似之处。
——不是刚刚失去记忆、一片空白的他自己,而是离开了望月薰很久后,对周围的事物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认知,人格完善的,完整的他自己。
甚至就连书中“结城千岁”的那个挚友与恋人,都带给兰波一种似有若无的既视感——就像他过去似乎真的有一个像是“结城千岁”的挚友一样的挚友。
就像结城千岁在小说里的所感觉到的一样——既视感太过于强烈了。
这也是为什么兰波总觉得望月薰会和他的记忆有关的原因之一。
《失忆症》里,结城千岁的失忆是他与挚友宫崎日向一起合谋的结果,小说的结局是不管是与他合谋的宫崎日向,还是一无所知的宫崎美慧,全都被结城千岁所杀,而结城千岁则是被自己逼疯进了精神病院里。
兰波翻过小说最后一页的结局,又重新翻到了扉页的寄语。
上面有一句话——“赠与友人Rimbaud君,感谢他为这本书所增添的骨与血。”
结城千岁的原型是他,那这本书里面,会有和他有关的隐喻么?他的过去,会和结城千岁的过去有关联么?结城千岁的结局,又是否在向他暗示着什么?望月薰又是否真的和他的过去有关?
兰波渴求知道答案。
第216章 第三位玩家
而一墙之隔外,西海晴斗压根没想过自己的“一时偷懒”会带给兰波这样的错误认知。如果兰波真的将这些猜想问向西海晴斗的话,他一定会得到一个超大声的否定的答案——“当然不是”。
虽然“结城千岁”的人物形象是取材于兰波,但“隐喻”什么的就纯粹是兰波自己想太多了……或者说聪明人就是有着这样那样弯弯绕绕的想法,其他地方暂且不论,但在写小说这方面上,作为“望月薰”而言,他的确是抱着纯粹的“写小说”的心态来写作的。
甚至,如果重来一次,心虚归心虚、误会归误会,西海晴斗还是会选择这么写就是了……反正写出《失忆症》的是望月久留美,关他望月薰什么事?
至于写小说将认识的人作为角色原型写进小说里,不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情么?就像之前夏目漱石拿他当原型写进他的小说里的时候,也是一样的。西海晴斗理直气壮。反正兰波也拿不出证据证明他认识“失忆”的他。
不同于兰波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西海晴斗这一晚的睡眠质量颇好。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多,阳光明亮而不刺眼,“望月薰”一觉睡到自然醒,早上醒来神清气爽,和隔壁早上七点多就要被迫起床,怨念深重的倒霉蛋“君度”对比不可谓不分明……所以可见这项自由职业他果然没选错。
西海晴斗默默感慨,给自己煮了壶咖啡,又简单做了顿饭……最后等他给前田编辑打完电话,整理好衣服出门的时候,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间已经走到了十点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发过去的讯息起了作用,这回一路上“盯梢”他的人只剩下了一个,行动也比昨天隐蔽了不少……虽然还是被他给发现了就是了。
看的西海晴斗直是摇头——做“特工”做到这份上不如辞职回家种种花算了。
等他到了出版社,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前田光的工作桌前,就看到他亲爱的编辑正埋首在稿件中兢兢业业地工作。
西海晴斗敲了敲桌子。
没反应。
……西海晴斗又敲了敲桌子。
“望月老师……?!”
“小声点!”
眼看着前田光抬起头露出惊喜的表情,差点就要大声把他的名字给叫出来,西海晴斗赶忙上前一步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还不忘看了看周围——还好,周围的其他人也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工作,基本上除了被他的样貌惊艳到投过来几下注视的目光外,也没人关注到前田光刚才说了什么。
“啊,抱歉老师,我忘了你不喜欢在公众场合被人注意……”
前田光也跟着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很快就主动在心里给他找好了理由——也对,如果他突然大声喊出来望月老师的名字,那以望月老师的名气,大概要被所有人的目光注视好久了,那以望月老师一直以来“社恐”的性格,肯定会不开心的。
不过……
“我还以为老师你下午才会到。老师你现在就过来找我,是还有什么急事么?是新书出什么问题了么?”
前田光换上了一副正经严肃的表情,细看之下还有些紧张。
西海晴斗:“……”
真是不好意思了,除了在上次离开前交上去的稿子,他现在手中没有一个字的存稿呢。
他战术性地咳嗽了一声,眼神漂移了一瞬:“新书的稿子我不是在半个月前就交了么?”
前田光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声地:“但是老师您交给我的稿子只有一个开头,后续呢?”
“谁说的,那已经是新书的三分之一了!”
“也就是说果然是有后续的吧?而且还有三分之二的内容?那那些稿子老师你一定也有写很多了吧?”
“……”
西海晴斗一脸镇定:“……暂时还没有写完。”
啊,被套路了。
他能说后面的内容他还一个字没动笔么?毕竟一时拖稿一时爽,一直拖稿一直爽。
但是望着前田光的眼睛居然还有点说不出口……感觉不存在的良心似乎在隐隐心虚……
所以这就是他平时不喜欢主动联系前田编辑,也不喜欢到出版社这里来的原因了。
哪个作家会喜欢被编辑天天念叨着催稿啊!
前田光:“……”
懂了,看老师这个表情他就知道他手上一定没稿子。
这个表面上看冷淡又正经严肃、具有压迫感,实际上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的表情,七年的相处下来他可是太熟悉了。
没关系,他还有别的催稿方式。
“那老师这一本新作里的男主角就是椎名君了么?可以透露一下椎名君到底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么?啊,如果涉及到了剧透不能说的话……”前田光露出了一脸忍痛的表情。
西海晴斗果然被带偏了思绪,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这不是很明显么?椎名就是受害人这件事。”
“还不是因为老师的书里经常会有一些让人在前期完全猜不到的反转,有时候出现看上去是完美受害人的人反而让人担心会不会他才是幕后黑手。”
前田光笑眯眯地开始下套:“既然老师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看来老师对新书的后面剧情发展还有结局已经想好了吧?”
套路啊,这就是催稿的套路。真是诡计多端的编辑。
西海晴斗沉默了一秒,忽然一脸正色地转移了话题:“咳,等一下,稿子的事情我们下次再谈……我这次来找你是有其他事情的。”
“诶,什么?”
“久留美。”西海晴斗提醒他:“它还好么?我是过来找你接它回去的。”
“啊,原来您到这里来找我只是为了久留美……”前田光一脸失望,又似乎松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是久留美的事情,毕竟西海晴斗在过来之前已经打电话和他说过了。刚才不过是想着这回是不是还能“挟久留美以令望月薰”……可惜这个美好的幻想还是被戳破了。
不过也还有值得庆幸的事,幸好他这次过来只是为了久留美,而不是一些其他的事情。
西海晴斗默默:“不然总不会是为了新书的稿子的事情。”
前田光讪笑了两声。
“梦想总还是要有的嘛……老师你说呢?”
西海晴斗表情凝重:“……你先让我看到久留美再说。”
“好吧,老师你在这里稍等。”
前田光叹了口气,站起身,摘掉眼镜,转身走进了一间明亮的办公室,没过一会就从里面郑重地用双手抱了一盆……风信子回来。
因为还没到花期,花盆里的风信子只有一根笔直的茎和几片长长的叶子,显得很有些单调,但看上去绿得很健康。
西海晴斗怜爱地伸手摸了摸叶子,用双手小心接过花盆又仔细看了一会,抬眼赞赏地看了前田光一眼:“前田君你将久留美照顾的很好,辛苦了。”
前田光笑容谦虚中带了点慈爱和骄傲:“哪里哪里,久留美也很让人省心,交给我老师你尽管放心。”
——没错,西海晴斗和前田光口中的“久留美”指的就是这盆风信子——一盆花。
一盆“望月薰”从离开欧洲、回到日本之后养的第一盆花。
“这是二代目久留美吧,这孩子被您养得很好呢,这都已经是第六年了吧。”
“这是三代目久留美,二代目久留美在去年就死掉了。”西海晴斗目露谴责。
“抱、抱歉老师我记错了!”前田光愧疚地给西海晴斗来了一个六十度弯腰鞠躬。
风信子一般只有三到五年的寿命,“望月薰”养“一代目久留美”的时候还没这么熟练,只活了一年多,而“二代目久留美”坚强地活了五年,也在去年的时候成功“寿终正寝”了……现在这株已经是“三代目”了。
“看来前田君这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我能理解。”西海晴斗的眼神幽幽地飘到了放在前田光办公桌前一大束插在玻璃瓶中的红玫瑰,还有旁边一株插在细小玻璃瓶里的一株单株红玫瑰,摇了摇头,含义不言而喻。
“啊……老师您误会了,您忘了么?今天是情人节。”前田光尴尬一笑:“这是我女朋友今天早上送给我的。”
西海·每个马甲都是单身狗·完全忘记今天是情人节·晴斗:……
“我对久留美是真心的,绝对没有分心。”
前田光将旁边摆放了一多红玫瑰的玻璃瓶顺手递给西海晴斗:“老师,也祝你情人节快乐。”
西海晴斗低头:“你的女友送给你的玫瑰转送给我?前田君,这不太好吧。”
“……不不不,这是编辑部送给所有编辑的,老师您放心拿吧。”前田光疯狂摇头。
西海晴斗:“……你们景凡社编辑部还挺有人文关怀。”
但是讲真的这真的对单身狗友好又不友好。
“是啊,您也这么觉得吗?”前田光见缝插针:“那老师,您下本书后面三分之二的内容……”
西海晴斗抱着花盆,脚步一转:“啊对了,既然事情已经做完了那么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等,老师,新书的稿子的事情……”
“啊,我忽然想起来家里的大门忘记关了,稿子下次一定。”西海晴斗的脚步走得更快了。
“那个,老师,真的请您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么?”
西海晴斗低下头,看着一路小跑着追过来急的一把抓住他手臂的前田光,没忍住叹了口气。
可惜了,抱着花呢,他穿的还是和服,跑不快。
前田光下意识松开了手。
“啊……那个,就是说……老师您……啊对了,您回去以后,一定会努力继续更新的吧?”
前田光吞吞吐吐了好半天,像是有什么话说不出口,西海晴斗耐心地看着他,直过了好一会才看见他突然眼睛一亮,期待地吐出了“催稿”的话语。
西海晴斗:……一个人36度的嘴里怎么能吐出这么冰冷的话语。
西海晴斗静静地看着他:“你要说的就只是这个么?”
“那、那个,如果老师您这本书暂时还没有灵感的话,也可以、也可以……可以考虑再换一本新书?”
前田光磕磕绊绊道,声音越说越低。最后还在西海晴斗的目光下不太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快速道:“啊我是说听说横滨最近比较危险……如果老师您也可以继续再休息一段时间也没关系的,或者您考虑考虑出门去其他城市旅游一圈?不过总之您也不用太在意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所以他兜了一圈就是想提醒他最近远离横滨、注意安全?
“……就这些么?我知道了。”西海晴斗无奈应声。
前田光伸手摸了一头虚汗。
抱着花一路重新回到家里,这回路上西海晴斗倒是重新仔细观察了一会横滨的街头路边。
港口黑手党和高濑会的争斗虽然说刚过去了几个月,但横滨这片土地早在几年前变成“租界”和异能力者的容纳地以后,暗地里的各种争斗就一直没有停止过,也因此横滨市民的适应能力也变得格外强,现在街边的景象已经变得与过往较为平静的样子没什么两样了,不管西海晴斗怎么看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危险来。
但前田光的性格,西海晴斗也还算了解,自家编辑就不是什么会撒谎的人,也不是那种连平时都在时时刻刻催稿的人……除非他又快到截稿日的最后死线了。
所以前田光的那些话,看上去像是在向他催稿,但细想之下催稿是假,希望他不要外出,或者远离横滨,又或者说……不要在意最近横滨的一些动静才是真的。
毕竟“望月薰”作为推理小说家,向来有一个习惯或者说怪癖,那就是在他写作的时候,大多数的时候都像是在“闭关”,那段时间里脑子里一心一意只有自己的小说,而不会在意外界的其他各种动静,几乎是把自己和外界分隔开成了两个世界。
——所以横滨最近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而且和“推理小说家望月久留美”有关?
而且这两天明明他刚“醒”,结果却一出门就能看到周围监视着他的异能特务科的人。
——所以这件坏事明面上看上去不算很大,但实际上背地里牵扯到的并不是小事、还很严重……大概率还牵扯到了异能力者。
不过往好处想,异能特务科的人既然没有主动联系他,那就说明这件事还没发酵到最严重的地步……当然也或许是他们比较谨慎,毕竟他以前还真不是个好脾气的好人,而且他背后还牵扯到了许许多多严重的人和东西,导致一般情况下他们不怎么愿意和他交手。
……总之他不查。
毕竟“望月薰”已经“金盆洗手”不当情报贩子七年了……既然是坏事,那就更不能查了。
毕竟根据很多小说啊电视剧啊之类的套路,主人公一旦做了什么选择重新牵扯到了灰色地带的话,就再也回不去了,总会变成一切bad ending的开始。
听上去就很像是什么flag一样。
他目前“创业未半”,甚至连漫画的一个格子都没见到,还不想这么早地让这个马甲重新踏进“黑暗”里。
……而且反正还有异能特务科在,官方组织诶,应该还轮不到他一个普通的横滨良好市民干什么吧?就算他什么都不管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吧?
西海晴斗打定了主意。
第217章 第三位玩家
不过西海晴斗刚打定主意没多久,下午异能特务科的人就直接把电话打过来了。
回到家里的西海晴斗端坐在沙发上,望着放在茶几上正发出震动的手机上显示的来电人,慢悠悠、慢悠悠地叹了口气。
怎么办,不是很想接……
总有种接了就会有不妙的事情发生的预感。
从手机的扬声器里传出来的电话铃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就这么响了两回,西海晴斗一直垂着眼眸端坐在沙发上像块石头一样巍然不动。
直到铃声第三次响起,在铃声响起的第一秒,西海晴斗终于下定决心果断伸手接通了电话。
“打扰了,望月君现在终于有空接通电话了么?”
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个悠悠的男声,声音清润温和、不急不缓,语气很是笃定,像是料定了他会选择接通电话。
不妙的预感应验了。
“情人节也还要加班工作的么,坂口君,你们的工作可真是忙碌啊。”西海晴斗悠悠道。
对面似乎轻笑了一下:“对我们来说,有时候能够在一起进行工作也能算得上是进行约会了。这种机会和休假一样难得。而且,还是现在和望月君的通话比较重要。”
“啊,我忘记了,你和令夫人同是也是同事。听说坂口君的孩子今年也已经十八岁从大学毕业了,未来是打算也从事和二位一样的工作么?”
“那个孩子有他自己的想法,目前似乎正处在叛逆期,已经开始搞起他自己的事业了,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虽然我们两个都不会对他的想法进行多余的干涉,但还是对他的行为头疼了很久。”
对面的男声不疾不徐道:“不过,他之前倒是和我说过也是久留美老师的书迷,如果知道了我现在在望月君你联络的话,想必不知道会高兴多久。”
真是难缠的家伙……西海晴斗在心里“啧”了声。
他锲而不舍:“有你这样的父亲做榜样,我想那个孩子再叛逆也叛逆不到哪里去的。”
对面也微笑应答:“那我就借望月君的吉言了,希望那孩子在以后也能够我和他母亲少些头痛。”
何止啊,说不定未来他升职得比你还快呢。
“叛逆期”做大事的人可不就是他么。
西海晴斗心想。
对面的家伙叫做坂口炳五,是来自横滨政府的,专门用来秘密监视管理危险异能力者的特别机关「异能特务科」的理事官,同时也是一名异能力者。
而他口中的那个正处在叛逆期的“孩子”,西海晴斗同样也很熟悉——正是坂口安吾,那同样也是个干大事的人,算一算时间,目前他正在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说不定就是在当网络黑客,坑港黑的钱呢。当然,还有可能他现在已经坑完了,正在被港口黑手党的人追杀中。
甚至未来他还会作为异能特务科的卧底加入进港口黑手党,最后反水顺利回到异能特务科成功升职加薪……速度和坐火箭也没区别了。
没想到他也能有管坂口安吾一口一个“那孩子”的一天……怎么说呢,心情有点微妙的爽。
不管虽然如此,但作为“望月薰”来说,不管是坂口安吾还是坂口炳五,他都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就是了。
毕竟他们一方是来自政府秘密官方组织异能特务科的成员,一个是前·一直在游走在灰色与黑色地带·踩在法律的条框上跳舞的情报贩子、现·普普通通小说家·横滨良好守法市民,怎么看都怎么不搭。虽然说那段时间他一直是在欧洲混,且在回国以后就已经“洗手上岸”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良好的守法公民,但讨厌直接与官方人员打交道这一点可以说是早在多年前就刻进了DNA里……哪怕对方看上去态度再好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