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这个方向很容易就能看到春川公园的大半面积,其中自然也包括水林建一今天演讲时即将站在的位置,也包括他们想要离开时的每一条路径,每一个方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毫无遮拦。
只是现在这个时间显然也不是上班族们早起上班的时间,更何况今天还是周六放假时间,但很明显就连出门逛街的人也不会选择这么早的出现在街头,因此下方的道路上的人影罕至,只有穿着制服的环卫工人还在勤勤恳恳地工作着。
他,堂堂组织高级代号成员、装备组的负责人,君度,居然可悲地沦落到了和环卫工人一起早起工作的程度……西海晴斗默默地为自己叹了声气。
琴酒是半点也懒得理会他又在发什么疯。
直到早上九点钟,降谷零与朝日奈才终于姗姗来迟。
“琴酒,君度,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朝日奈从门口探了个头进来。
他的目光移到西海晴斗身上,带了几分明显的惊讶和稀奇:“咦,君度,你把头发扎起来了?”
“这不是很明显么?”
西海晴斗恹恹地扫了他一眼:“怎么了,很奇怪么?”
“没有,很好看……额,我是说,更帅了。”朝日奈真诚地回答。
怎么说呢……就是他没想到,君度居然还有改变发型……又或者说,npc更换新皮肤的一天?
难道今天是什么特殊日期么?好像也不是啊?
但还别说……换了个新发型的君度看上去居然比平常还多了几分利落和朝气,看上去倒是显得更帅了——倒不是说之前的君度就不好看了,只是散发的君度明显要显得更沉着柔和些许,不显山不露水,即使那只是表象;但把头发束起来后,整个人便显得更为的——意气飞扬、锋芒毕露——朝日奈觉得,完全可以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
看上去都要比之前要更锐利,也更能打许多的样子。
作为一个年轻的、满脑子都是中二梦想的男生朝日奈来说,显然高马尾的君度比之前头发散下的君度要让他觉得更帅气一点。
可惜君度旁边的琴酒依旧还是散发,让他又稍微有点遗憾……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看见琴酒也把头与言文发梳起来的样子?
……额,好像有点难以想象啊。
朝日奈又迅速地打消了脑海里的这个念头。
“是么?”西海晴斗这才饶有兴趣地掀起眼皮抬头看了他一眼,唇边笑意加深:“我也觉得还不错。”
他从沙发上坐起身,将旁边黑色琴包的拉链拉开,问他:“就你一个么,波本呢?”
“波本在门口,我们等下就过去。”朝日奈简单回答。
“也行。”
西海晴斗随手将从琴包里拿出来的东西分别递给他。
“炸弹,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用?实在不会的话里面有说明。当然,看完记得扔掉。”
“还有这个,遥控器。这个应该也不用说明吧?唔……如果你真的不会用的话,那就扔给波本拿着好了。”
“对讲机的话……你和波本准备了的吧?”
“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会用啊。”朝日奈抽了抽嘴角,顺手将小巧的黑色遥控器塞进了口袋里。
开玩笑,要是他连炸弹的引爆器都不会使用,还要扔给降谷零,他干脆别玩这游戏得了。
“你放心,我和波本会记得随时和你们保持联系的。”
“那就好,记得把它装好,不要乱丢。”西海晴斗敷衍地点了点头,懒洋洋地提醒他。
“我知道了。”朝日奈随口应道,看着手中的炸弹纳闷地举高了点:“这个炸弹……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啊?”
“新型的,还没完全测试过,正好这回任务拿来用试试看。”
西海晴斗说,“我也不确定它到底好不好用……啊,前几天刚搞出来的。”
朝日奈身体向后仰了仰,忽然觉得手上这东西有点烫手。他目瞪口呆地看向西海晴斗:“那万一它到时候没爆炸或者爆炸范围太大了呢?”
“那有什么,就算炸的范围太大,只要你和波本跑得够快……”
西海晴斗说着忽然止住了话语,没忍住朝他笑了起来:“你不会真的信了吧?放心放心,之前还是有测试了一部分的,只是为了把那群苍蝇都引过去而已,这颗炸弹的杀伤力也不会特别大。而且反正就算真的炸不了还有另一个,也无所谓。”
朝日奈这才松了口气。
他将东西小心翼翼地收好,随意朝着西海晴斗挥了挥手:“那我和波本这就先走了,你们继续。”
朝日奈来去匆匆,琴酒始终一言未发,也没有任何动静,连带着伏特加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直到朝日奈离去,又过了一小会,琴酒才将目光看向西海晴斗,目光锐利:“你在怀疑什么?加拿大有问题?还是说是波本?又或者是他们两个?”
琴酒的反应向来不慢。
从之前那天在安全屋里定下计划的时候,西海晴斗提出要与加拿大威士忌交换的时候……不,甚至更早,早在西海晴斗破天荒地接下了这个任务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毕竟他实在了解自己的这个搭档,他性格向来散漫不愿意受到拘束,讨厌麻烦,也不乐意多做任何无意义的事情,这几年更是不怎么喜欢接与这些行动有关的任务。
因此在他反常地接下这次的这个任务之后,琴酒便开始下意识地猜测这项任务的哪一个环节出了什么问题。
而在西海晴斗提出与加拿大交换之后,他便进一步更加肯定了这一猜测——这家伙找的借口听上去简直烂极了,如果他真的是想省事,那就不可能会提出与加拿大交换。
毕竟与他一起行动准备狙杀水林建一的话,他就比如要像现在这样,在这两天准备好踩点寻找最为合适的狙击位点,以及像今天早上这样早早地就准备出门,在这里耐心等待那么长时间……
而且有他在的话,他反而更不会让这家伙能够光明正大地在他面前“偷懒”,只会对他更加百般挑剔。
这种错漏百出的借口,也就骗骗加拿大那种没有脑子的蠢货了。
这项任务中必然有问题。
只是西海晴斗不明说,他也就懒得问,反正时间到了他总会说出来。
他只是配合着他,假装没有丝毫问题地将他和加拿大进行了交换,打算冷眼看他到底准备卖什么关子。
直到刚才他对着加拿大说完那通看上去没有丝毫问题的话,他才终于确定了——加拿大,波本,这两个人中,最起码也有一个身上“不对劲”。
“啊?什么,波本和加拿大这两个家伙有问题么?”伏特加后知后觉地睁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我还以为你打算继续憋下去呢。”西海晴斗笑意盈盈,同样对琴酒敏锐反应也毫不意外。
“事实上我也不是很肯定,他们两个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只是有一点小小的怀疑而已。”
他说,语气轻描淡写的,“我只是忽然想起来,在我之前那次去横滨出任务回来的路上,帕塞托给我打的最后一个电话里说的那句话——”
“他说,波本和加拿大,他们两个都是日本公安派到组织里的卧底。”
琴酒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了起来。
“呵,原来不仅有苍蝇,还有老鼠在吗?”琴酒意味不明地哼了声,倒是没表现出生气的模样,“然后呢?你查过了吗,帕赛托说的话,可信度有多少?”
那种背叛了组织的叛徒最后说出的话,琴酒并不会轻易当真——他要是连这种话都全然当真了,就不会是组织的top killer了。
伏特加打了个激灵:“但是君度、你之前不是说,帕赛托说的不可信么?”
“不确定。不一定可信,不是一定不可信,也不是完全可信。”
西海晴斗纠正他,语气依旧不紧不慢,毫无紧张凝重之感:“空口无凭一句话,怎么让人当真?况且以帕赛托的性格,我更倾向于他那个时候说那种话,更多的是为了把水搅浑拖波本和加拿大下水,让组织因为这件事闹起来……可能也是想要报复波本、加拿大和我吧?”
琴酒眯起眼睛,眼神冷了下来,周身寒气逼人:“这件事为什么不早说?”
“所以之前我一直没把这件事说出来——因为没有这个必要。”西海晴斗的话和琴酒几乎同时响起。
“所以君度你的意思是,帕赛托说的话还是很可能是假的?”伏特加一时间又有些混乱起来,就差在脑袋上贴上“迷惑”的字条了:“那你为什么这次……?”
“帕赛托那种人,他说的话,要是完全当做是真话或者假话才是真的上当呢。”
西海晴斗从容微笑,“半真半假、三分真七分假才是常态,况且那次的任务除却加拿大和波本之外,还有你我和苏格兰在,后面还赶来了莱伊……为什么他偏偏不提其他人,就只提波本和加拿大?”
“除此之外呢?”琴酒问,“别的原因是什么?”
他问这话倒不是因为他不信西海晴斗口中所说的怀疑波本和加拿大,他只是不相信,这家伙之前憋了那么久都没说起过这件事,直到现在才突然提起,会仅仅只是因为帕赛托在将近两个月前说过的那些鬼话。
“这个啊……”
西海晴斗拉长了语调,忽然无辜地双手一摊:“直觉吧。”
伏特加:“啊??”
直觉这种东西也能当证据吗??大哥之前不是说不行的吗?
琴酒没说话,只微微皱着眉冷眼看他。
“没什么证据,只是我直觉觉得,加拿大不太对劲……他身上好像有很多秘密的样子。”
他轻笑,转而问琴酒:“琴酒你不这么觉得么?”
琴酒沉吟片刻,在伏特加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大哥难道还真的相信君度的直觉吗?!为什么啊??明明他之前和大哥说感觉觉得哪里有问题的时候大哥就骂他,还说他“依靠直觉做事是最笨最愚蠢的办法”?但是怎么到了君度这里就可以了?
琴酒没理会伏特加的眼神,而是皱着眉冷声警告他:“下次记得提前说明。”
他这一回完全提前没告诉他半点消息……这家伙做事真的是越来越肆意妄为了,比以前还要过分。琴酒讨厌这种事物不完全在他的掌握范围的感觉。
“你动了什么手脚?”他又问。
“真让人伤心……我以为我们那么多年的默契起码还残存有那么点,你应该早就发现了我做了什么才对?毕竟以前你我不是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么,我以为你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况且真要是提前告诉你了,我可不确定会不会惊扰到加拿大和波本……毕竟琴酒你真的很不会演戏嘛。”
西海晴斗假意伤心地叹了口气,在感受到琴酒周身的低气压后立刻见好就收,表情一正:“啊,我是说,我在那支遥控器里放了一枚小小的窃听器。”
“虽然这么做有点侵犯了加拿大的隐私,不过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啦。反正他们也不会知道,如果真的没问题的话,到时候就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了。水林建一就交给你一个人,可以解决的吧?”
他说着,变戏法般地拿出了一对黑色耳机,自若地戴在了耳朵。
“随便。”
琴酒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不像是笑的弧度出来:“真要是怀念从前,不如你赶紧滚回行动组做事。”
西海晴斗没提要把耳机递给琴酒,琴酒也没有要拿的意思。
在从前——远在他俩还没拆伙的时候,两个人的搭档一直就差不多是这么个模式。
“君度”做任务总有些心血来潮的时候,但他从来不会明白地、直截了当地告诉琴酒,而是搞一些对方能心领神会、能察觉到的一些小动作,来告诉他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直到最后或者他觉得适当的时候,才会将他背地里搞的那些事全盘告诉他说什么“搭档也是要有隐私的”,以及“他不知情的时候行动才是他需要的最好的配合”,并美其名曰他这是在“考察两个人的默契度”,就像琴酒总是会在两个人的主要行动中一直充当主导者的那个一样。
鉴于这家伙总是屡禁不改,而且每一次他这么搞也都的确能将事情完美解决、甚至琴酒也无法保证在他提前知道了的情况下会不会有一个更好的结果,久而久之他也就默认了他的这些举动。
这也导致有的时候,他们两个搭档做任务的时候,要是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很有种“各干各的毫不相关”的美。
西海晴斗闭上眼睛,仔细听着从窃听器那边传来的声音,假装没听到琴酒在说话——回什么回,好好的朝九晚五周末双休自主放假不要,跑去干什么都不确定的996、007?
另一边——
朝日奈将从西海晴斗手中拿过的东西仔细放好,轻手轻脚走到降谷零身侧,刚准备拍上对方肩头——
“拿到了?”降谷零转身,毫不意外地挑了挑眉,眼中的严肃散去,换成了淡淡的笑意。
“都有什么?”
“嗯,炸弹,引爆器,就这些。君度还给了张说明……说是最新款来着。”
没成功吓到降谷零,朝日奈也不沮丧,习以为常地耸了耸肩将手中的“说明书”递给对方:“z……波本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zero”在降谷零不赞同的目光下换成“波本”,朝日奈举手投降。
降谷零浅浅勾起嘴角,转身下楼,声音轻快:“嗯,已经都准备好了。走吧,我们也该过去了。”
朝日奈好奇:“你——那边怎么准备的?”
降谷零笑而不答:“你猜?唔,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说就不说,你也太谨慎了。”
朝日奈嘀咕,而后拖长了语调调侃他:“你要保密嘛——我知道。”
降谷零摇头:“这件事这么重要,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朝日奈所说的“准备”当然指的不是“提前踩点安放炸弹”这种“组织成员波本”要做的事情,而是指他们两个身为卧底要做的其他准备——
比如提前与自己真正的上线传递消息,让警方提前一步做好准备,双方里应外合,保下水林建一。
A党虽然不是日本最大的执政党或在野党,但在众议院也有着几名议员与参议员,况且涉及到政界的事都不算小事,就算水林建一与黑川组勾结,贪污腐败各种事做了一堆,但那也应该是由日本当局进行处理,不能任由黑衣组织的人在这片土地上对他进行暗杀。
虽然说降谷零与朝日奈都是日本警方派进黑衣组织里的卧底,但两个人还是有所区别的——朝日奈来自于警视厅,而降谷零则隶属于日本公安一方,两个人分属于不同的部门组织,就算传递消息自然也是一人传递给警视厅、一人传递给公安,两边的动作也并非全然同步进行。
也因此,就算两个人都同在黑衣组织里卧底,降谷零传递给公安的消息、以及公安方所采取的各项行动也不能全然告知给朝日奈——这是由日本公安的特殊性质所决定的。
“那,波本,这个,你打算怎么办?”
朝日奈又指了指炸弹,“君度那家伙说这颗炸弹还没完全测试过,爆炸范围都不一定稳定。”
降谷零的表情凝重了些许:“有多不稳定?”
“君度只说了杀伤力不会特别大,不过也有可能不会爆炸。”朝日奈挠了挠头,“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别的大问题就是了,你也别太担心了。”
不同于降谷零的凝重,他心里对这个倒是没多在意。只要这颗炸弹不会炸到他或者降谷零,他对于普通民众没那么在意——毕竟他的“真实身份”是双面卧底来着,又不是真的警察,不需要真的对民众负责。
“……我来处理吧。”降谷零说,“你负责另一颗。就按照之前说的计划,将它们放在之前确定好的那个地方好了,应该不会出问题。”
“……也行。”朝日奈眨了眨眼睛,又想起了什么般兴致勃勃道:“不过这次我要拿引爆器,我来炸!可以吧?”
“可以。”降谷零哑然失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记得把它放隐蔽点。”
朝日奈欢呼:“好耶!”
前两天他们就商量过这件事——安放炸弹的目的是为了引发混乱,不是为了伤人,他们也没有必要做些什么多余的事情导致引起组织的怀疑——况且他们也不清楚君度在这些炸弹上有没有做些什么手脚。
索性来个“偷天换日”,将君度的炸弹替换成不会伤到人的“炸弹”,再安放到不会伤到行人的地点,到时候爆炸声响起,同样也算完成了任务——反正琴酒和君度都在另一边,也不会清楚到底爆炸的是哪颗炸弹。
早上九点二十分。
白色的马自达RX-7内,降谷零与朝日奈换上了不引人注意的服饰,带上被调换了的“炸弹”,交换了一个眼神,正准备好分开行动。
高楼之上的某间房间内,窗户灰蓝色的窗帘之间露出一个极小的黑点,琴酒透过狙击枪的瞄准镜,冷静地观察注视着下方春川公园内的动静,伏特加手中拿着对讲机站在他的另一边,紧张地透过窗户向下看去。
白发金眼的青年双手抱臂站在琴酒旁边,状似仔细地听着耳机的另一边传来的动静。
原宿街头,身穿便服的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正兴致勃勃地在人群中穿梭,到处走走逛逛。
而在离他们不远处的街头路边,一个身穿卡其色毛衣裙、脚踩黑色低跟长靴的年轻黑色长发女生同样正在到处走走停停、看似漫无目的地闲逛。
虽然她的走路姿态看上去稍微有那么点奇怪,看上去像是有些不太适应高跟鞋的走路方式,但来来往往的人群却没有一个有注意到她的——所有人都只会觉得她看上去普普通通、平平无奇,不管无论出现在哪里、做什么都不会让人惊奇。
普普通通、平平无奇、丝毫不引人注意的黑发女生此时正在脑海中骂骂咧咧。
【为什么路人乙会是个女性啊?!】
“她”在脑海中超大声地发出质问:【你知不知道这给我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啊?!明明路人甲之前就是个正常的普通男性!】
机械音在“她”的脑海中冷静回答:【所以这个马甲叫做“路人乙”而不是“路人甲”。宿主,这只是一个马甲而已。】
系统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难以接受“路人乙”是一个女性这件事。
明明就算之前在使用“羽渊千秋”这个马甲的时候变成了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在使用“赤羽莲斗”这个马甲时变成了妖怪,宿主的情绪都还算稳定……为什么换成“路人乙”这么一个普通的女性马甲,就忽然变得不能接受了?
西海晴斗默然无语:【……系统,有你可真是我的福气。】
系统倒是很谦虚:【不客气,我们是同伴关系,应该的。】
西海晴斗吐出一口浊气。
算了算了,他不和人工智障计较。
……不行啊!还是觉得很别扭啊!
就算都是马甲,男性马甲和女性马甲也是不一样的啊!在生理构造这方面完全不同……当了几十年男性的西海晴斗很难讲他忽然间变成了“女生”到底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之前抽卡的时候西海晴斗也不是没有抽到过和“路人乙”相似的马甲“路人甲”过(当然同样也是一次性马甲),是个平平无奇、非常容易被人忽视过去的普通男性,也因此,在抽到“路人乙”这张卡牌之后,西海晴斗想都没想地将之当做了与“路人甲”相差无几的马甲。
——毕竟两个马甲不仅名字、描述只有一字之差,就连卡牌上的马甲形象都一模一样——是一个全身涂满了黑色、只显露出了一双眼睛的“小黑人”形象。
但是谁知道“路人乙”和“路人甲”的区别是在这两个马甲一个是男性马甲一个是女性啊?!
没有一丝防备的,他就这么突然地变成了“她”。
要是早知道的话……啊,不对,就算早知道“路人乙”是女性马甲,西海晴斗也还是会选择使用这个马甲。
毕竟以“望月薰”的人设不适合在现在出现在这里,更别说完成接下来他打算做的事情了;而“五十岚悠希”,十四岁还没有监护人的中学生不一定不适合出现在这里,但自带霉运buff的中学生一定不合适。
相较之下,“路人乙”可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
算了算了,一次性马甲,也没有下次了……女性马甲也是一种新的体验……总之,用都用了……
西海晴斗努力忽略掉心中的不适,默默地自我催眠。
他操控着“路人乙”的马甲记录着前方不远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路线,同一时间,白发金眼的青年转头朝伏特加勾了勾手指。
“伏特加,对讲机给我。问问加拿大,他和波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哦,好。”在听到君度说加拿大和波本很有可能是卧底之后,伏特加的精神肉眼可见变得紧张焦虑了起来,这一点具体表现在了他开始时不时地盯着对讲机、又没事伸长脖子探出头试图透过窗户往下找出来降谷零和朝日奈现在在哪。
“喂,君度?”对讲机传来朝日奈压低的声音,听上去颇为轻松:“我和波本现在分开行动了。你放心,没有被人发现。”
“已经九点三十了。加拿大,你那边还有多久?”
“再给我五分钟……啊不对,十分钟,我还要预留五分钟离开的时间。”
朝日奈快速更改了话语,“等搞定的时候我会记得告诉你的!”
……糟糕,和降谷零分开之后放松过头了,差点要找不到之前的那个位置了。
算了,要不随便换一个地方好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朝日奈的声音稳定了下来:“君度你放心,我这边不会出问题的!”
西海晴斗将对讲机拿在手上把玩。
“喂,君度,加拿大真的是卧底吗?”
伏特加头伸了过来,脸上写满了谨慎小心:“那这次的任务会不会完不成啊?”
“不确定,不会。”
西海晴斗简单扼要地回答他,一边分神听着耳机里朝日奈那边传来的声音,“这次的任务主要是为了破坏A党的声誉,就算万一中的万一今天还有三天后,这次任务都失手了,回头将水林建一的丑闻想办法抖露出去,任务照样也能完成,只是稍微麻烦点而已。”
到时候水林建一自保都来不及,更别提去进行公开演讲了。
“啊,这样也行?”伏特加眼睛亮了起来。
其实也不怪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还能有这样的方式完成任务,毕竟一来时间紧迫、这法子实施起来既耗时又费力,自然比不上直接破坏演讲现场简单方便又省事;二来这次任务明确提到了“可狙杀水林建一”,同样也会让人的思路自然而然地转到“狙杀”这一方向来;再者,现在还是二十世纪末,现在的“舆论战”同样也没有二十一世纪时到处都是……
只是当西海晴斗提出这个法子之后,作为备用方案,同样也能实施就是了。
西海晴斗高冷地点了点头。
他刚刚和朝日奈完成了那么一通对话,他应该还没有那个意识在这个时候骗他。也就是说,他现在应该还没有到达他的“目的地点”。
作为“警察卧底”的话,既然没有将炸弹扔掉,那么他们应该会炸弹放置在人少的地方。但宫城演讲的附近,原宿街头就那一片,就算再远一点也不能远到哪里去,这附近人少的地方就那么几个……
“她”刚才已经看到了降谷零的头顶名字了,降谷零和朝日奈是分开行动的,也就是说“她”完全不用考虑降谷零刚才走过的地方……
“……呼,终于找到了!”
耳畔的耳机里传来朝日奈的声音,似是在自言自语:“公共厕所,这里好,又近人又少。啊,就是在这里放炸弹好像有点缺德……?算了不管了,等会跑远点好了。还好,才过去了两分钟。等我把这个牌子翻过去,换成‘维护中’……”
这附近没有什么人经过,距离较近,还不在降谷零的路线上的公厕只有那么一个。
就在“她”刚刚经过的那个地方……不到三分钟的距离,不远不近。
这可真是个让人心情愉快的巧合。
西海晴斗定了定神。
白发青年轻轻呼了口气,眉头微微皱起。
“加拿大,可别让我失望啊。”他淡笑着,将耳边的发丝撩起,眼眸中闪过意味不明的锋芒。
原宿街头,黑色长发的女生手中提着包,看了眼前方不远处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疾步匆匆地,假装“不小心”地撞了过去。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真是对不起!”
“小心!”
“喂,你没事吧?”
“我没事,那个,抱歉,我先走了!”
“不小心”被撞到在地,“她”低着头小声地吐露着道歉的话语,急匆匆拿着手中的包,连滚落掉在一旁的钱包都没注意到,而是焦急地起身迅速朝着某个方向一路疾走,最后甚至小跑了起来……背影看上去颇有些狼狈的姿态。
被她撞到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则伸出手还没来得及去扶,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女生仿佛被什么追逐般离去,只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匆忙的背影。
“哇,这是有人在追她么?没必要跑得这么着急吧?”
松田阵平的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小阵平,先赶紧追上她吧。”萩原研二低头从旁边的地面上捡起刚才从女生身上掉落出的小巧的钱包,起身摇了摇头直接追了过去,只给好友留下了一片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