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们不杀了他么？”伏特加皱眉：“他一个叛徒，还要继续让他待在港口黑手党那边么？”
“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啊，我可是承诺答应了帕赛托的，我不会动手杀他，才让他今天能赶过来的。”西海晴斗对伏特加表示谴责。
“而且他现在的名字叫‘今井秋人’，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可不知道组织里什么时候有一个叫做‘今井秋人’的成员了。”
“啊？啊？？”伏特加简直满脑子问号，简直要被他给绕晕了。
“等等，君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今井秋人不就是帕赛托的化名么？它们有什么区别么？”
“君度的意思是说，可以不用管他了。我们不需要出手，他也很快就要死了吧。就算君度不动手，Port Mafia那边也不会放过他的。”
莱伊突然出声道，而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西海晴斗：“原来这才是你和那位‘森医生’的交易么？将Port Mafia的势力重新完全洗牌，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首领更新换代，自然也就腾不出手来对我们出手了。”
不仅如此，现在的港口Mafia说不定还要再想办法与组织重新交好吧？只是他没想通，那位“森医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君度在里面究竟又起了些什么作用？应该还不只有他目前表现出来的这些吧？
“我可没做什么，只是为森医生提过一些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情报，以及一个好用的帮手而已——毕竟我们是朋友嘛。”
西海晴斗微笑：“我也没想到原来森医生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啊呀，真是让人吓了一跳，不是么？不过这对组织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除此之外，森鸥外上位对他来说还有一个好处——森鸥外上位之后虽然有可能会为了利益与组织进行一些周旋和虚与委蛇，但是组织如果想要再乘机进入横滨发展势力的话，可是会被森鸥外和现在的新的港黑毫不留情地斩断手脚的。
毕竟，对于横滨而言，组织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来物”……不管横滨内部的组织如何相斗，有森鸥外坐镇的港黑，都不会允许他们这么一个“外来组织”插手甚至是蚕食属于横滨的东西。
当然啦，想要到那个时候估计还有好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他的任务可是完美完成了的。

黄昏时分，逢魔时刻。
硕大的太阳逐渐西移，悬挂在天空与海洋的交际线，仿佛随时会从天空坠落到海洋中去。金色的巨大圆球将天际连绵成片的云层和海平面都大片大片染上了深浅不一的黄金般璀璨耀目的色泽，仿佛在极力拉拽拖延着不想让白天消退。
明明不管是温度还是亮度都比白天要低了许多，然而在这般堪称壮丽的景色之下，眼前金色的黄昏却给了人一种比白天要更加温暖和耀眼的错觉。
降谷零不期然地想到了君度的那双金色的眼瞳。
明明是手染无数黑暗与血腥的家伙，却有种一幅看上去比谁都要温和无害的好皮囊，头发是不沾染一丝灰尘的白色，就连那双眼睛，在伪装之后看上去都像是夕阳一样明亮温暖。
但黄昏之后便是黑暗，黄昏只能沉入到黑暗中去。看似温和的黄昏……同样是属于黑暗的一部分。
而君度……他安排他们来将帕赛托送到港黑，用意真的是那么简单么？
这里面是否有着其他一些他还没发觉的用意在里面？
不知道为何，明明一切顺利，他却直觉般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收回看向远处海面的目光，将手上的箱子递给朝日奈，沉声道：“走吧。”
朝日奈顺手将箱子塞进了后备箱里，将后备箱关上，在看清他的脸色之后不免有些纳闷：“怎么了，zero，你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是计划有哪里出问题了么？”
他掰着手指头想了想：“可是现在咱们身上的卧底嫌疑也都消除了；帕赛托有把柄在你手里，以他的性格应该也不会再去见森医生，也就不会让港黑和组织重归于好了吧？等会再抽空给君度打个电话，把帕赛托和高濑会有联系的事情捅出去，这样组织在港黑里的卧底也没了……这不是都挺顺利的么？”
“话说回来，没想到帕赛托居然将他和高濑会有联系的东西放在屋子里藏着……这下证据就更充足了吧？”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他信任的只有他自己。会藏到那里也很正常”
降谷零回神道。
他们刚从“今井秋人”的房子里出来——进去的时候用的当然不是正常手法用钥匙开门，而是依靠的朝日奈的一手炉火纯青的开锁技能——这还是玩家在进游戏之前出于好玩给自己随手点的，没想到在进游戏之后“屡建奇功”。
趁着帕赛托不在，他们两个可以说是将帕赛托的房子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搜了个遍，就连一块地毯一只苍蝇都没放过。
降谷零打开车门做到驾驶位上，将汽车点火，而后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又扭头问道：“对了，和真，那位森先生……我记得我们那天晚上遇到他，我确信那应该就只是一件巧合，但是第二天他去酒店里找到你们，现在看的话应该是故意的……你对他还有印象么？”
——他们与森鸥外的相遇起于他们来到横滨的第二天黄昏，意外撞见了一幕抢劫与绑架小孩子的犯罪现场。原本他还想观望一下，然而那些绑匪似乎是将路过的他和和真当做了那位森医生的同伴，想要对他们两个出手。
他们两个的真实身份毕竟是来自警方的人员，那种场景又是对方主动出手，索性反过来将对方给揍了一顿。在他还在犹豫要将那几个人怎么办的时候，一回头和真已经将被绑架的小女孩给人家送了回去，还顺带着已经聊了起来，还似乎有着越聊越投机的样子……
朝日奈和真性格开朗外向，自带一股极强的亲和力，向来能与任何人打成一片，就连组织里的那些性格极为古怪的人也能和他说笑一二，因此降谷零对于他们的良好聊天氛围倒是一点也不奇怪。他甚至怀疑，如果他没阻拦的话，再过两分钟他们说不定就要交换联系方式了。
不过碍于他们来横滨有任务在身，那位“森医生”看上去还像是想要把他们两个一起再拉到警视厅去道谢的样子……于是他就拉着和真直接走掉了。
原本他只以为这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小事，纵然觉得那位“森医生”不像是什么普通人，但当时也没往心里去。没想到他背后的身份居然还与港口黑手党有关，而且还与君度有联系……
这样看的话，难保森鸥外第二天再去找他们到底是什么用意了。只是他与森鸥外的接触实在不多，也很难判定到底有那里不对。
“啊……那个森医生么？”
朝日奈一屁股坐到副驾驶位上，不知道想到了哪里，语气忽然有些遗憾：“说起来为什么你之前不让我们和帕赛托一起去见他啊？森医生人还挺，额，有意思的，我还以为能再见他一面来着。”
降谷零有些哭笑不得：“和真你忘了我们现在是易容状态么？就算见到了他也不一定能认出来。而且要进去的话，万一帕赛托联络港黑的人反过来将我们给困在港黑里了，那就麻烦了——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他突然再次变卦，这个险也是能不冒就不冒的好。”
“啊，那好吧，那我继续说回森医生。”
朝日奈抓了抓头发，想了想，将脑海中的一些东西删删改改、拼拼凑凑说了出来：“其实第二天森医生来的时候，景光也是在的，后来君度来了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就聊起来了……森医生还把那个奖励状塞给君度了，这件事后来你也是知道的。啊，我记得当时他还给了君度一份名片？他们两个或许就是因为那张名片联系起来的！”
可恶，森鸥外明明后来也给了他一张名片来着，可惜他后来就给忘记了……不然他也试试能不能打通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们都有和我说过森医生有点危险，不过到现在他也没再联系过我，说不定都已经把我给忘了吧？”
朝日奈说：“森医生他……脑子很聪明，医术……医术也挺好的，而且志向远大……不过我们不是横滨本地的人，而且很快就要离开横滨了，他应该不会怎么针对我们，他和君度的关系我觉得应该也就一般……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会随便和人交好的人，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的话，他应该不会出手做一些事的。但是君度也给不了他什么吧？”
也是。志向远大的话……做到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专属医生的位置，应该也算是吧？
就算君度可能算是“久病自成医”，和那位森医生的关系也就可能是有关他的身体问题之类的聊天吧？降谷零不自觉带了些许恶意地想。
当然说不定也可能有什么“帮他脱离港口黑手党”之类的交易？毕竟听说那位“夜之暴帝”的性格越来越糟糕了。
不过信息不够……他的推断没有依据，现在也只能都是空谈。
“至于别的，额，我和他的交集也不是很多，大概……也就这些了？”
朝日奈的语气有些不太确定。
虽然他知道的远比这些要多得多，但是……他也不能说出来啊，不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得好。难道要说“那个叫爱丽丝的小女孩其实是他的异能体”？还是说“他以后会是港黑的新任boss”？他可答不上来他是怎么会知道的啊。
所以还是当个“一问三不知”的“小傻子”好点吧？
降谷零却将他的不确定当成了别的原因，闻言拍了下他的肩膀安慰他：“没关系，这些也差不多了……看样子他这里应该是没有别的问题了。”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还觉得港黑那边有哪里不对，心里总有些不太踏实的感觉。”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难道你是在想帕赛托刚刚把监听关了的事情么？”
朝日奈想了想，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拍着他的肩膀，笑嘻嘻地安慰他：“不是因为他那边突然被港黑的首领传唤了么？那种地方肯定不可能带的吧，还是很有可能会被人查出来的。说不定是老首领想给他升职加薪，又或者是发现了他的卧底身份，想要‘咔嚓’掉他呢？哎呀，如果是第二个那就好了。”
降谷零被他逗笑了，思路也被他带偏，摇了摇头将他说的这件事放到了一遍。
“好吧……反正就算真的还有什么不对劲的，我们现在也没办法在回去进入到港黑的内部一探究竟了。”
朝日奈耸了耸肩：“本来就是这样嘛。走吧，我们先听君度的——先回去那栋别墅好了。今晚过后，应该就都要结束了。”
夜幕微垂。
“这个位置只能瞄准到从东侧门和正门方向出来的人，第三条路线的方向被挡住了，涵盖不到。”
天台上，诸伏景光从瞄准镜后移开眼，眉头皱起。
“啊呀，看来好像是这样。从这里望下去，那条路似乎刚好被旁边的建筑遮挡住了呢。”
“刚刚好差了一点点么？”
“速度快一点的话，迅速换个位置，应该还来得及。”
“十点钟方向处的……啊，好像是居民楼呢。那边的天台同样是个好视角，应该能完美涵盖到第三条路线。”
“……这段路程大概要花十分钟左右，时间似乎有点赶。”
“莱伊去。”西海晴斗拍板定下，“莱伊的枪组装起来没那么麻烦，交给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总觉得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过来。总有一种我在给你打白工的感觉……明明一开始就算我不出手的话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影响吧？啧，明明你们的这趟任务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莱伊忽而幽幽叹气。
西海晴斗无辜脸：“莱伊你也太见外了。以我们两个的关系，需要算得这么分明么？”
“毕竟这可不是我的任务不是么。”
莱伊挑眉，直起身体，将脸从狙击枪的瞄准镜后微微抬起：“非任务期间，我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啊……老师。”
——可恶，他居然要钱！
西海晴斗一下子精神了。
“啊，莱伊，男人可不能这么小气啊。”
西海晴斗将手贴在额头随手将被夜风吹乱的头发向后抚了抚，眼眸微眯，眼珠转了转，语调拉长：“不然就当是一场狙击考核怎么样？不知道几年不见，你的枪法怎么样了？”
不行，掏钱是不可能掏钱的，无论如何谁也别想从他的小金库里抢走一分钱！
“这样的话……老师你是要来和我来一场比试么？”
莱伊将他的话故意曲解，“我想你既然都带了那么多东西过来，那应该同样也带了狙击枪过来了吧？”
难道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么？他的确是带了枪的来着，只是没带上来。
西海晴斗的手顿了顿，想了一下，而后又点了点头：“也行，那输了的人……啊，包一周的饭好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别想打他的钱的主意！
“……也行。”
莱伊撇了他一眼，像是将他的打算猜的一清二楚，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那么，成交。”
伏特加左看右看，像是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止又言欲。
“君度……”
“嘘。”
西海晴斗向他比划了一下，像是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般微笑：“琴酒不在，这里我说了算。”
……完了，大哥交代他的那些话，现在仔细想想他是不是一样都完不成了？
伏特加忽然感觉眼前一片黑暗。

第34章 第一位玩家
今晚的天色极好，头顶的月亮明亮地高悬在天空之上，向地面洒下银色的辉光，空中无云，就算街道边的路灯坏了两个，仅凭着月光也能让晚归的行人寻到到归路。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横滨，敢在这个天色出门的人也寥寥无几了。
西海晴斗趴伏在天台上均匀地呼吸，将脸贴在枪托，凝视着狙击步枪的瞄准镜，身体静若磐石，脸色细看之下比以往还要苍白两分，眼神却是从未显露过的专注与冷冽。
白色的柔软长发被他拿了一根黑色的皮筋简单扎起，服帖地垂在脑后，免得被风吹起影响到他的视线，又或者被风吹到地上染上了灰弄脏。
说起来皮筋还是他找莱伊拿的——同为长发型狙击手，皮筋这种东西显然是会随身携带着的。
然而莱伊本人居然放着他那头黑色长发没管，任由它随意地散在脑后，与老老实实将头发扎起的西海晴斗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定是因为他带了帽子的原因。西海晴斗在心里坚定地默念。所以他才敢不扎头发，也不怕被风将头发给吹乱了。
他在心里恶意地希望等会突然吹起一阵风将莱伊的头发给吹起来，最好给刮到脸上去。
这一定不是因为他嫉妒不扎头发的姿态比扎起来要更帅气一点，更不是因为他在此时突发胃病腹痛如绞，所以也希望莱伊同样惨遭意外，想靠天气作弊导致莱伊等会直接输掉比赛。
他绝对没有半点私心。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你这不是完全将心理活动说出来了么，宿主。】系统的机械电子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了起来。
【平时的话是可以闭嘴的，系统。你吵到我的思考了。】
【……这是不是就叫人类所说的恼羞成怒？】
【我只知道如果你再不闭嘴的话，我可能有三天的时间见不到你了。】
西海晴斗平静地威胁——他是有权限将他脑子里的系统给“关小黑屋”的。
系统果然安静了下来。
西海晴斗眨了下眼睛，默默在心里吸了口气，摒弃掉所有杂念和其他感官，继续观察目前眼中的一切。
从这边的位点方向同样刚好可以完美地兼顾看到丸野良太给他的三条路线中的两条。瞄准镜里，安静的街道完整而清晰地呈现在镜中十字型的密位分划线间。
一切的准备已然就绪，现在只等待观众与演员齐齐就位登场了。
半个小时后。
“轰隆”的巨大爆炸声响从远处传来，与其同步的是地面的突然震动，黄白色的火光盛大地极速亮起，接着是灰黑色的烟雾升腾而起。
西海晴斗与莱伊依旧仿若雕像般一动未动。
又过了两三秒，嘈杂错乱的声响起此彼伏地响起，附近楼栋的灯光有的突然熄灭，有的突然亮起；接着从爆炸处的地区、火光升腾之处开始传出其他的声响。
半分钟后，身穿黑色西装、手持枪械的高濑会成员出现在了瞄准镜中。
丸野良太靠近在金发红瞳、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在他身边左右望了望，似乎实在寻找着什么。接着又犹豫着望旁边靠了靠——像是下意识地想要远离他。
而对方似乎也略有察觉到什么，在保持着快速向前跑的同时也猫着腰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只是他看的方向不对，自然也无从发现什么。
看来他们的运气还行——高濑会的那位真正的boss似乎就在这里。
870码。860码的距离。
来自11点方向的风。是半速风。风速为每小时6英里。风偏为2.17[1]。
狙击红点出现在金发男人的身上。
西海晴斗扣动了扳机。
一枚0.338拉普-马格南步枪弹以936米的初速度从枪管口中射出，在空中高速旋转着激荡起微小的气流，撕破空气凌厉地袭向金发男人[2]。
一秒钟后，两颗碗般大小的洞几乎同时出现在金发男人的心脏及脖颈处。而后才是闷响声响起，如同慢镜头回放一般，几滴红色的血液洒在空中，金发男人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愕的表情，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在地上，大量的血液从他身后喷涌而出。
下面陡然迸发出动乱与声响，情形在一瞬间变得极为混乱。
有人蹲下身去查看他的情况，有人举枪仰起头试图寻找子弹是从哪里来的；还有人试图往更深层的黑暗中跑开。
高濑会里防御型的异能力者并不在此处，也并不存在能使人起死回生、亦或是能制造笼罩范围在一千多米直径范围内的大型幻觉的异能力者。
目标确认死亡，任务完成。
一场堪称完美的狙击，堪称完美的落幕。
“看来平手？”
莱伊冷静问道，趁着还没被下面的人发现，开始迅速地收拢起装备准备离开。
西海晴斗忍不住“啧”了一声。
“不，显然我的子弹到的更快，比你要早了0.1秒。显而易见，是我赢了。”他强调。
说话间他也不忘记迅速地一只手将狙击枪架起，另一只手抓紧给伏特加和诸伏景光那边发了个撤退的讯息，赶紧收拾好东西准备下楼跑路。
0.1秒的时间他也看出来了？莱伊沉默了一下，忽然感觉自己又亏了：所以他这是来了一趟干了这么多的活、没工资不说还要搭进去一个星期的饭？
起身的一瞬间西海晴斗忍不住极轻微地晃了一下，像是微妙的卡壳了一下——本身常年的低血糖再加上之前突发的胃病，导致他在起身过快时眼前突然黑了0.3秒左右。
虽然这点卡壳的时间极短，但还是被莱伊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他的目光在西海晴斗身上停顿了半秒：“怎么了？”
月光的错觉么？总觉得君度的脸色似乎比平时看上去还要更白了点。而且似乎……看他额头处的头发，他冒汗了？
“没什么，在想等会要吃点什么好。”西海晴斗笑道：“忽然想吃点甜食了。横滨中华街那边旁边有卖蛋糕的，我觉得当做宵夜似乎刚刚好，莱伊你觉得呢？”
“哎呀，两个多月没碰过这支枪了，我原本还担心说不定要输，紧张得不得了来着……看来我的退步应该不大？”
“我觉得，蛋糕不适合当宵夜——尤其是病人的。”莱伊收拾好东西抬脚向外走去，从容道。
确定了。话突然变得这么多……看来君度又生病了？或者是身体有哪里不对劲。不然一般情况下他不会解释这么多。
不过从他这副还有空说笑的模样来看，问题应该也不大。
“……你什么时候又去胜任医生了，我居然都不知道？”西海晴斗冷呵。
“砰！”
从高处空中急速破空而来的子弹穿过包裹住脊背的布料，穿透心脏，又将前胸处的皮肉击穿砸入地面。黑色西装的男人连声音都未曾发出，径直倒在地上。
“君度发讯息说任务完成了。波本说他们回了别墅那边。”
又射出一颗子弹，诸伏景光冷静地将与狙击枪收起，转而看向伏特加：“准备撤退吧。”
这一下，有可能威胁到zero和他暴露的应该就全部清除了。
“那这家伙要怎么办？”伏特加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丸野俊太。
诸伏景光随意地看了他一眼：“随便扔在地上，反正应该也不会死掉，就把他放在这里好了。”
“……要不我们还是斩草除根，把他给干掉吧？”
伏特加犹豫了一下，凝重道：“这家伙之前对我们和组织的了解有点多了，我怕以后又会出现什么变故。”
“……君度没说要干掉他。”
诸伏景光冷漠地扫了他一眼：“我可不确定君度留着他是不是又有什么用，但如果出现了什么问题的话，责任你自己担当。”
——尽管自从他卧底进入组织之后，他的手就已经洗不干净了，这么说起来有种惺惺作态的伪善，但是如非必要的情况下，他不喜欢对普通无辜人出手。
丸野俊太也不过是一个从未沾染过血腥的高濑会的普通外层人员而已，尽管是因为他被他的兄长保护得很好，但在堪称乱无法纪的横滨，像这样的即使是普通黑手党也是少有。
“算了算了……那我们还是赶紧直接走吧。”
伏特加冷“嘶”了一口，脸上瞬间露出了牙疼的表情，连连摇头：“赶紧走吧，就这么放在这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走！”

回去的路上简直顺利得不可思议。
为了防止被丸野良太发觉他是随口扯的慌，他们口中的“港黑特别行动部门”完全是无中生有，西海晴斗还紧急联系了下森鸥外，给他发了条信息，告知了他高濑会现任会长已经死亡的讯息，还特别贴心地注明了是他为了庆祝如今港口黑手党与组织“重归于好”而特别送上的贺礼。
森鸥外是什么想法、又会怎么做他是不知道了，但是他自觉自己是又做了一件好事的。
“啊，我可真是个热心人，又顺手做了一件好事呢。”
西海晴斗眯着眼睛笑：“哎呀哎呀，今天做的好人好事都要超标了。”
莱伊扭头望他：“你又做了什么？”
“等下，我来开车！”
趁着西海晴斗双手都拿了东西慢了那么一秒钟的功夫，莱伊赶忙快步越过他一步跨进了驾驶，表情一脸肃穆。
“这车我来开就好。”
要是让君度开车……他还不想再体验一会仿佛身在云端是什么感觉。
虽然说他开车的速度和技巧也没比君度好多少，但起码没他那么刺激，而且方向盘把握在他自己的手里，总比把握在君度的手里让他安心。
不能飙车，乐趣就少了一大半，西海晴斗极小声地“切”了一声。
“你开车就你开车呗，那么着急做什么，我又不会和你抢这个，没想到莱伊你还想要和我争这个么？”他顺势坐在副驾驶位上。
“当然是又做了一件好人好事了。我帮森医生……哦不对，现在大概要叫森首领了，我帮了他一个小忙，给他送了一份白捡的功劳和一个异能力者。你说这不是天大的好事？”
他笑眯眯道：“可惜异能力者这种存在除却横滨之外不能轻易涉足到其他城市，更是会有鬣狗一样的官方组织没事监控在身边，烦都要烦死了，不然要是能带回到组织献给那位大人，想必这趟任务就真的完美了。”
异能力者，作为拥有超出普通人的特殊能力的存在，对于他们的管理一直都是各个国家都极其重视的事情，同时又极力向对大众隐瞒的。
日本的情况要稍稍特殊一些，前些年的第三次大战[1]结束，日本作为战败国过，横滨沦为租界，被几个战胜国如豺狼般在上面咬下一块块自治区，就此拥有了治外法权，而本国政府被迫丧失行政权，秩序几乎完全在横滨这片土地丧失。
在这种情况下，不仅普通犯罪者、非法组织喜欢往横滨这边跑，异能者自然也是……更喜欢的。
然而就算沦为了租界，但横滨毕竟也还是日本的一部分，而为了想办法在这片特殊的土地之上维系秩序，也为了异能力者尽量不危害普通人的世界，政府想了个法子，将横滨有意识地划为异能力者生存的区域，同时又将内务省的秘密异能管理部门异能特务科的总部也设在了横滨，自此，凡是在国内有所被发现的异能力者，全都被送入了横滨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概也算是新型“画地为牢”？
“把异能力者带回去，你是想把异能特务科的人也引过去么？”
莱伊回他：“横滨这地方……以后还是少来的好。”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FBI的人不乐意来横滨了。
实在是这边太过混乱，简直堪称现实版另类“哥谭”了，还是没有蝙蝠侠版的哥谭。
别的不说，就说他这会回去那栋别墅的路上，短短将近三四十分钟的车程他就见到了一场小型爆炸场景，以及三场斗殴场面。甚至他们下午走过时还好好的路，如今回去时就多了一个像是异能力者打斗打出来的深坑，害得他迫不得已又绕了一小圈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