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录取通知书—— by奉仙
奉仙  发于:2024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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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下来后,她开?始在地上摸索,很快就摸到了墙壁的位置,看来这是个很小的房间,将耳朵贴在墙上,她听到了风声,心中开?始计算打破墙壁的可能性。
“嗯?这面墙……”
半张脸都贴在上面,她猛然察觉出墙的质地有些奇怪,不是砖石,像是粗糙的砂纸,表面凹凸不平,凑近一闻,还有些草木和鲜血的气味……
鲜血……
她迅速转身?,疯狂在地上爬了起来,“啊啊啊!”
有怪物抓住了她的小腿——她绝望地想。冰凉的、粘稠的怪物!它在一个封闭狭窄的小屋里藏匿了多久呢,为?什么她没找到它?!难道在她茫然摸索的时候,怪物一直在用奸诈、嘲笑的眼神在高处看着?吗!
唇边溢出泣音,“救我……来人……救救我……”
上天就像听到了她的求助,墙外传来了一声悦耳动听的天籁,“小春?是你吗?”
她又惊又喜,“鹿月老师——是鹿月老师吗?!快救救我,怪物,这里有一只怪物!!!”
“我看到了,这个怪物很让人头?疼啊……”
奇怪,怪物不是在她脚边吗?这个房间又是封闭的,她也没有摸到窗户之类的东西……鹿月老师是怎么看到的呢?难道是她够不到的天花板?是了,鹿月老师一定飞在天上,看见了被怪物抓住的她!
“老师……快帮——呃啊!”
怪物似乎被聒噪的声音激怒了,忽然将她卷向空中,小春只感觉身?体腾空而起,气流从面颊两侧穿过,也带走了蒙住她双眼的布带,睁开?眼后,她终于?看见了那只困住她的怪物。
那也是困住她的“密室”。
密室,怪物,是一体的。它们是同一个东西。
被卷在高空停滞住的少女,呆愣地望着?这棵瘦长的高树,它的腹中刚好能塞下一个自己,粗糙墙壁是它的树皮,卷住小腿的是灵活的藤条,草木和鲜血的混杂来源于?它树身?上洒满的骨头?和血浆。
她曾经在画报上看见过一种叫做植物园的游玩地,里面的每一棵树都会挂上介绍的导示牌。抓住自己的这棵树下,也有一块“牌子”,要凑近去看,才会发现那是一块墓碑。
这棵有着?墓碑的树。它有一个熟悉的名字。
从出生时就伴随着?她,父母这么喊她,老师这么喊她,祝铃和梨花她们——所?有人都会喊她这个名字。
这棵树,它叫做:小春。

“小?春?”
祝铃的手?指滑过日记本上的文字,从这个名字上感受到一丝陌生和一丝熟悉。她转头,“梨花,你记得?她吗?”
梨花摇了摇头。
祝铃有些失望,靠在墙上抱住了膝盖,“还以为拿到日记以后能发现些什么呢,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
今天的课她上得?漫不经心,回到寝室后找出了过去一年的日记。她有每天写日记的习惯。
鹿月老师提到的小春……会是她的朋友吗?如果?她们曾经认识,又为何全无痕迹……这些答案,她应该能从日记里得?到。
放在膝盖上的牛皮笔记簿有着明显磨损和使?用过的痕迹,祝铃盯着看?了半晌,忽然笃定道:“这不是我的日记。”
梨花惊讶道:“不是吗?”
“绝对不是。”祝铃将笔记簿拎起来,看?着垂下的白色纸张,明亮的眼眸不放过任何可疑线索。
“我每天都在翻看?记录的东西……有人要是动过,我一定可以发现。梨花,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我的日记也不会凭空换皮,我相信一定有人做了些什么。”
她将手?覆盖在牛皮外壳上,微弱的月力波动从掌心传递而来,她的眼睛更亮了,“月力!那就好办了……我也能控制。”她可是最优秀的女高学?生……当然,是在夏翼来此之前。
一阵白光之后,铃声逐渐微弱下来,地上的笔记簿虽然和先前没什么两样,但祝铃就是知道,这才?是她的日记。经此一遭,她更能确定里面记录了至关重要的内容,说不定看?到以后,就能想起小?春是谁。
同时,她又想到,有人费心思改变了她的记忆和日记,为的就是不让她回想起来,对方试图隐瞒的,肯定是很让人忌惮的秘密。所以对方一定还有别的准备,比如说……在有人尝试将日记还原的时候,发出预警讯号……
她浑身打了个冷战,“我们得?快一点,看?过之后……赶快恢复正常,不然会让人发现的!”说是这样,但是要将日记簿还原成那个人设好的样子,祝铃也不确定她能否做到。
但是梨花对她微笑,轻声鼓励:“阿铃的话,什么都能搞定的。”
祝铃定下心来,“那我们快开?始吧!”
过去的一年在她的翻动下缓缓流淌了出来,那是四个女孩在漫天冬雪里紧紧依靠在一起,许下的约定。
“我,梨花,麦冬,还有小?春。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深冬干枯的树叶到了春天总会变得?翠绿,就像麦冬和小?春永不分离,春和冬的手?将会永远连在一起。”
“我和梨花呢,就是夏天与秋天。我从画报上看?到过盛夏是什么样,河流不会结冰,衣衫不用厚重,每一天都很漫长,看?到的第一眼我就确信,这才?是属于我的季节。”
“借一点夏天的苦热,梨树会错觉春天又来了,这些盛开?的梨花不会结出果?子,不会从一种样子变成另外一种样子,梨花就是梨花,梨花永远都是梨花的样子……”
眼泪一滴滴落在纸张上,祝铃啊了声,无神道:“奇怪,我为什么会哭呢……”
她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明明能感觉到写下这些的她有多幸福,可是她已经遗忘了当时的快乐。
连那两个“一辈子的好朋友”都忘记了。
“到底会是谁?是乐弥老师吗?还是于老师?”怒气淹没了哀伤,她愤怒地睁大眼睛,“还是说……月坛的司祭大人?!”
梨花拍了拍她,“阿铃。你看?这里。”
一贯坚强的梨花,此刻却像在强颜欢笑,指着纸张某处的手?指也微微颤抖。祝铃顺着她的手?指看?到了一行字,那是她两周前的最后一条日记,再往后翻,什么都没记下了。
也就是说,她在这两周内没有写日记。
“不对……我记得?我每天都在写。除非……”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用月力去还原日记,一次还原对应一次改变。铃声终止,她的日记出现了“小?春和麦冬”这些文字,但还有两周的内容没有还原出来。
是因?为后来又有人改过她的日记,她要再动用一次月力和铃声,才?能让这两周的日记出现。
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人改过两次。
“两周之前,是麦冬消失的时候……”而这一次,是小?春消失了,她想起了日记前来查看?。她就是她,她的思维习惯不会因?失忆改变,但凡友人消失,她察觉到记忆出现偏差,一定会先来确认日记。
所以上一次,她也是这么做的。
如今的失忆印证着当时的后果?——无论她和梨花当时做了什么尝试,最后都没有成功。不仅没能想起麦冬是谁,还忘记了另一位重要的朋友。
“阿铃,你怎么了?”
“我……我只是……”她控制不住手?脚的哆嗦,因?为她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在走廊中缓缓接近,又一次,她们又一次被发现了,接下来的命运显而易见,她们什么都无力改变。
等到明天,她们又会毫无所觉、快快乐乐地生活,就像个该死的假人,在这座女高校园里什么都不知道地失去着朋友与记忆……
“可恨,那这一次就让我记住你这个该死的东西到底是谁吧!”祝铃尖叫着,抢先一步拉开?了门,在看?到门后出现的面孔时,她的瞳孔尖锐地放大了,“……怎么会是你?!”
月河墓园。
冰霜雾气弥漫在森林中,每一棵树下都埋着一块黑色墓碑,小?春在空中愣愣看?着,游蛇雾气绕行在她的脚尖,她在电光火石间想起了几个破碎的片段——两个女孩一前一后,在夜半时分走进了这座不祥的幽暗森林。
“我想起来了……”
泪珠从高空坠落,掉在地上之前就化为冰霜。
“两周之前,我和麦冬迷了路,越过扎剌麻走到了这里……”
和今天一样,她们当时也看?到了会扭曲双臂形同常人的高树,在她们的双脚踏碎枯叶之后,整个墓园像是被惊醒过来,接连遭到攻击的她们滚落在地。
她捂住了面孔,但泪水还在飞速滑落,“我的日石圈被击碎了!没有它,第二天老师就会知道我偷跑出去,她们一定会罚我的!”
“在这个时候……”
小?春抬头,怔怔看?向树身上缀满的白色骨片,有如圆环,有如长条,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比祝铃的铃声还要传荡得?远。
麦冬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急中生智,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仿佛回到了那一天,看?着短发少女将白色骨环扯下,笨手?笨脚地给她带上了,“你看?,很像不是吗?她们不会发现的。回去以后你就装病,剩下的事我来想办法。”
她亮亮的眼睛望着她,“于老师很喜欢你的,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惩罚你,好啦,咱们回去吧。”
“后来回到学?校,我装病没去上课,然后没过几天,麦冬就不见了,没有人记得?她,祝铃和梨花也忘了她。”那几天过得?浑浑噩噩,她从一个喜欢读书的安静女生变成狂躁无解的疯子,不管不顾地大声在学?校里询问,不管不顾地半夜闯出学?校寻找麦冬……
做这些事的时候,她反而十分快意?,心里又辣又爽——那些让麦冬消失还清除大家记忆的人,一定就在她后面看?着吧?
就让她们看?着吧!看?着她犯错,然后一笔笔记下她的罪行,直到忍无可忍把?她也抓起来,这样最好!
这样她就能去见她的好朋友了。
“她们骗了我——”小?春在空中愤怒地尖叫起来,“把?我扔到这里来,我还是找不到她,她到底去哪里了!!!”
尖锐的声音触犯了扭住她脖子的大树,森林中响起猛兽发怒的暗吼。大树将她狠狠甩向地面,冰壳大地瞬间被击穿,裂纹层层扩散,少女被摔在地上,因?惯性?往后冲去,江月鹿紧追上她,符纸飞出,柔软的土冲出冰层,在小?春的后背撞上石头之前稳稳将其托住。
“小?春,醒醒!”
“鹿月老师……”她费力睁眼。
刚才?的叫声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眨了眨眼,她刚要说话,却在江月鹿背后看?到了什么,整个人被钉穿在原地。
她被甩到了另一棵树下,这棵沉默的大树也有一块墓碑,立在江月鹿身后,上面刻下的名字,正是她失踪不见的友人——
“麦冬……”
小?春艰难从地上爬起,挣开?了江月鹿的胳膊,刚才?那一击一定震碎了她的心脉肺腑,要不然为什么此刻会心如刀割。慢慢走到了墓碑前,她抚摸着两个字,下意?识抬起头来,朝树的身躯看?去。
关押她的牢笼,也和她的一样。
麦冬会在里面吗?
小?春扭头,声音轻得?听不见,“鹿月老师,能帮我进去吗?我想看?看?她。”
夏翼想说,白费功夫。人早在两周前失踪,如今早已是尸骨一具,何必再看??但江月鹿做了个嘘的手?势,答应道:“知道了。我来帮你。”
树身很快开?出一个容一人通过的洞,考虑到里面光线昏暗,江月鹿还准备了一支燃烧的简陋火把?,递给了她。
“谢谢。”小?春轻声道谢。
夏翼自?然没心情瞧她们的相认戏码,转身去对付空中咆哮的树藤了,这座冰冷的墓园似乎只有禁锢小?春的大树醒着。
江月鹿走了过来,他没有跟着小?春进去。
“有墓碑的树应该都能攻击人,现在只有一棵在活动……恐怕因?为它们的苏醒是有机制的。”也许只有在献祭进食的时候,这些树才?会从冬眠状态苏醒。
江月鹿远远观察着。
这些树不像树人颅,不会说话。今天的月光不像那天幽暗,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它的外形。就只是树而已。
那问题就来了。区区一棵树怎么会灵活如人,驱动枝条如同使?唤双手?熟练丝滑?怎么做到的?有人在暗中控制吗?
正在思索,却听到身后的树洞传来一声惊叫。他飞快转身,扶住了洞口?的边缘,还没进去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忍不住皱起眉来。
“小?春!你在哪?”
交给她的火把?不知丢到了哪去,树窟浓墨幽深,女孩的哭泣近若咫尺。江月鹿听到她还有声音,微微放下心来,摸索到地上的火把?,再次点亮,照亮了缩在角落里的少女。
“你还好吗?能走吗?”
她不回答。
火光往女孩身旁一移,看?一眼就触目惊心,江月鹿几乎吐了出来。
好不容易忘记了那些破碎的人体组织,他蹲下身来,“回去吧。”
小?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那一大片血泊和碎肉夺去了她的理智,她想哭,却哭不出来。猜想过的结果?和真正见到完全是两码事,谁能承认自?己?永远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她再也看?不见她了。想到这一点,她就像失去了魂魄的娃娃,任由江月鹿拉扯起身,就着火光望见了粗糙壁面上的稚儿刻画。
下一秒,双眼就攀上了潮湿的雾气。
江月鹿察觉后也看?向图画,那似乎是人在弥留之际没有多大力气时费力刻下的痕迹,歪歪扭扭,模模糊糊,依稀看?得?出来是两朵花。
一朵从天下坠落,一朵在地上盛开?,冬雪春花,如此简单。
两个小?人在旁牵着手?走路。
“深冬干枯的树叶到了春天总会变得?翠绿,就像麦冬和小?春永不分离,春和冬的手?将会永远连在一起。”她这么说过。
小?春的眼泪夺眶而出。
江月鹿:“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她胡乱抹去眼泪,却忍不住放声大哭,“我太冷了,对不起,老师,我太冷了啊......”
......
江月鹿给她用了一点安神符,等她昏昏睡去后背了她出来。就这几句话的时间,外面已经天翻地覆,夏翼似乎打红了眼。
他站在纠缠堆垒的枯枝之上,一双眼眸红得?滴血。他手?里拎着的树藤蔫了吧唧,像没吃饱饭的小?蛇虫,哪还有之前抛小?春上天入地的架势。
江月鹿心想,要是没人阻止,夏翼恐怕能将这片墓园翻了天。
但那些人会让他这么做吗?
像是回应他的心声,空中响起一道无奈的声音。
“停止吧,两位。”
是月坛的司祭大人。

第62章 树高女中22
深夜的月坛本该是寂静的,但圆形大厅中却站满了人。仔细一看,都是江月鹿认识的熟面孔,来自巫师学院的学生们齐聚一堂,面色惴惴,不清楚的还以为是被发现了外来者的身份。
谢小雅不安道:“待会我们怎么回答他呢?”
“小声点。”付梦如皱眉,“这个卑劣小人,枉称为光明磊落的祭司,居然?跟踪我们……没准现在就在暗中偷窥监视。”
谢小雅:虽然?但是,梦如你可比我说得还要大声。
“随机应变吧。”许礼叹了口气。
门被推开,进来了三个意想不到的人。
“祝铃?梨花?”谢小雅惊呼,“你?们怎么来了……”
两个女孩的脸色苍白得过分?,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胖夫人跟在后面,仍然?一脸不变的微笑,“哎呀呀,大晚上的,大家都不睡觉吗?这里可真是热闹呀。”
听到她说?话,祝铃的肩膀微微一颤,不言不语地走到了女孩的大部队伍,加了她们两人后,待在大厅里的人更多?了。
乐弥冷漠地推了推眼?镜,“可以开始了吗?司祭大人。”
在她带着谢小雅等人来到月坛后,司祭就让她在此等候,原本还不知道在等谁,见到她们才清楚今夜犯错的人有多?少个。
祝铃这孩子居然?也……惋惜一瞬闪灭,乐弥很快就变得心肠坚硬起来——谁让她是3班的学生呢?在场的人都是鹿月的学生,她这回?犯下监察教育不力的大罪,就算是司祭大人保她也回?天乏术,她肯定要?从女高滚蛋了。
但是高空中,却没有响起那位大人的声音。
胖夫人道:“别心急,乐弥老师,人还远没有到齐呢。”
还有谁?
不等多?想,大门又被一把推开。这回?进来的是江月鹿和夏翼,他们刚从深雪森林归来,呼出来的白气带着锐利的冷霜。
“鹿月老师!”一整个月坛都响起了声音。
乐弥翻了个白眼?,但在眼?镜后面,没有人看到。耳畔幽幽响起胖夫人的声音,暗含警戒,“劝你?还是对他尊重一些,司祭大人对他可是寄予厚望呢。”
乐弥刚要?冷哼,却听到她说?出不可思议的话,“你?要?是知道他是男人,会更讨厌吧?”
“什么?!”乐弥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要?出来了,“他是男的?!?!”中间?还一直重复转头确认转回?震惊的动作。
胖夫人打了个哈欠,“啊呀……我不该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呢。”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乐弥老师自己发现秘密的表情会更有趣。”
乐弥狐疑极了,她第一次留意到自己这位同事比她想象中更接近司祭,“是大人告诉你?的?”
胖夫人笑而不语。
她们交谈间?,江月鹿已经走过来了。祝铃看清他肩上背着的女生,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是……”名字几?欲就在唇齿之间?,但却无法?脱口而出。
江月鹿道:“小春。你?的好朋友。”
“我的好朋友。没错,小春是我的好朋友。”祝铃哽咽起来,凑近陷入昏睡的少女,“对不起,我想起你?,也想起来麦冬了……”
乐弥不满道:“怎么把她也带了回?来?这样我们怎么和那边解释?她真是能惹麻烦!”
江月鹿听到这句话,朝她瞥来。乐弥还是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很明显的攻击性,虽然?转瞬即逝。江月鹿很快将小春放下来,看向谢小雅等人,“你?们怎么在这?”
谢小雅刚要?说?话,付梦如突然?横在她面前,面色郑重过头,“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要?和你?共享,我们去了……”
“各位久等。”
司祭回?来了。他依旧没有选择现身,偌大的厅内传荡着他的话语。聚集起这么多?人,完全?算得上是一起校内重大事故,但他像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乐弥站出一步,“司祭大人,我在校内巡逻时发现了这几?个偷溜出校的学生。她们夜晚私自出行,无视校规,且态度蛮横无礼,不尊师长?。”说?到这儿,她的下巴就暗痛起来,转头狠狠瞪了付梦如一眼?,得到后者翻着白眼?的一句冷哼。
“而且据我查勘,她们跑出去的地方是……”
“我知道了。”司祭大人说?道:“这件事明天再处理。”
乐弥愣住:“明天吗,可是……”
她和司祭大人共事十年之久,听得出来他现在急切地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那么你?呢,于?老师,你?又有什么事?”
胖夫人审视着局势,慢慢微笑起来,“我的事无关紧要?,司祭大人,明天中午之前我会自行查出结果?向您汇报。”
司祭大人:“很好。”
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乐弥恨恨瞪着丰腴悠哉的某位女老师。她总是这样隔岸观火,再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判断,狡猾夺取了司祭大人的信任。
她为自己的冒失感到一丝悔恨:“我明白了,明天我也会来向您汇报的。”
带着学生退出之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大厅内只剩下了鹿月和他的两名学生。
她微微领悟,司祭急切遣走她们,是想和鹿月单独交流?从墓园带回?学生是大忌,和学生违反宵禁完全?没得比。司祭大人是想单独罚他?
还没有摸到问?题的答案,门就在眼?前无情合上了。
乐弥快走两步,与胖夫人并肩,“她从墓园带回?了祭品,会……遭受惩罚吗?”她没说?这个“她”是谁,但她们心里都清楚。
胖夫人巧妙没有回?答,“如果?是你?做了这件事,你?会遭受惩罚吗?”
乐弥不假思索:“会的。”虽然?她从没想过。
“我也没有这个自信。”胖夫人微妙地看了眼?月坛,意有所指道:“这个女高里所有人都有可能受罚,但我敢保证,只有她不会。”
乐弥:“……”
她瞬间?带上火药味:“因为什么,因为她是男人?”
“啊?”胖夫人像是听到天底下最搞笑的笑话,爆发出的笑声让前面走着的学生都回?过头来。“乐弥老师,哈哈哈……你?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当然?不会是这个原因了。”
她忽而压低声音,“你?听过十年前从月坛下挖出的天书?吗?”
面前摆放着几?筒木简。
从木头的腐坏程度判断,年代?至少有百年以上。三卷并列摆放,都未展开,因此看不出记载了什么。江月鹿的视线收回?,打量到此为止,“这是?”
“天书?。”无所不在的声音回?应他。
天书??陌生的词。“树人女子高中”的考场没有通过中转站——在进熨斗镇之前停留的类似教室的封闭场所。他在那里阅读了厚厚一沓考卷,从中得到的信息让他好几?次化险为夷。
但这一次没有。不知道是否因为这次的考试纯属临时起意的抓捕行动,总之他在出发之前只收到了系统下发的一张清单,上面罗列了他们在进入考场后需要?采取的若干行动。比如雪林集合,比如前往女高3班……
月力、扎剌麻、日石圈。都是他来了慢慢获取到的。
现在又多?了一个——天书?。
“十年前我们在整修月坛时发现的预言书?。”说?完这句话,司祭不肯再多?言,“接下来的事涉及到我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只能和你?一人交流。”
江月鹿回?过头看了眼?夏翼。他无所谓地耸肩。
想了想,他回?答:“我拒绝。”
司祭没有生气,“我能问?一下理由吗?”
“安全?意识。”江月鹿一笔带过,“你?无法?保证我的安全?。月坛是你?的场地。”
“我懂了。你?不信任我。”
江月鹿看了眼?小春,她还在昏迷。昏迷其实算是某种幸运,因为她的朋友已经死去了。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并不是老师宣称扎剌麻外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妖、鬼、魔,正是老师自己。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江月鹿回?答:“为免你?忘记,我刚从月河墓园回?来,眼?睛完好,视力不错,记忆健全?,我记得你?,还有你?们做过的所有事。”
司祭的语气很平稳,“你?很嚣张,鹿月老师。这不符合我对你?最初的判断。”
他好奇了,“噢?你?对我做了什么判断?”
“克制疏离,谨慎小心,还有一点人情味。”
江月鹿带刺道:“那是你?看错了,也许你?该走出月坛看看外面的世界。”
司祭回?过味来,看着夏翼:“你?嚣张的资本就是她吗?嗯……她确实……”
江月鹿花了点时间?反应过来这个她是指夏翼。继而又听见司祭自言自语,“夏翼是很优秀,而且很神秘。我清楚你?们的来处,但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能从天而降,而且还不受日石圈的控制。”
江月鹿捕捉道了:“控制,你?是说?记忆清除?”
“你?发现了。但那不是清除,太难听了,我们叫它‘归正’。将走错路的学生重新引到正途,这不是我们作为老师最应该做的吗?”
夏翼冷嘲:“很不错的话术包装,但还是清除。”
司祭遗憾地看着她:“但我们无法?归正你?的记忆,鹿月为你?带上日石圈以后,我还挺高兴呢。”
江月鹿想,那是因为夏翼的记忆在此之前就不完整了。
“好了,言归正传。你?要?留下他,我也没有意见。”
江月鹿笑着重复:“你?当然?不会有意见了。”
“你?刚刚说?错了,我嚣张的资本不是来源于?夏翼,而是来源你?。司祭大人。你?对我的态度太让我……毛骨悚然?了。”他努力找到一个适合的词,“坦白说?,今天冒险走了趟墓园,我是做好了受罚的心理准备的。但是回?来之后你?对我的态度太好了,在墓园看到我们发现了秘密,你?也毫不生气。”
“我都要?怀疑您真的通神成为毫无感情的神明了。”他开着玩笑。
司祭苦笑道:“我又猜错了,我还以为你?会很好交流,其实你?和夏翼不相上下。在月坛神圣之殿,对着供奉神明的司祭说?这样冒犯的言辞,也只有你?敢了。”
有何不敢呢。他想,毕竟神明从没回?应过他的呼唤。
司祭道:“但我必须要?和你?见面,商谈,哪怕冒着不敬神明的风险。”
江月鹿问?:“为什么?”
“上前。”司祭道:“翻开你?面前的木简。”
江月鹿迟疑了一瞬,还是照做了。夏翼就在他身后。不像在熨斗镇他对他审视再三,挑衅旁观。没了记忆的夏翼对他全?然?托付信任,这是他心无旁骛留在月坛面对当前看起来是“幕后boss”的保底王牌。
他翻开了木简。
刻在木头上的文字晦涩难懂,不知哪一朝哪一国,亦或者在他的世界里没有记录。
唯有两个字,他看得清楚又明白。
——鹿月。
考场内挖出的史前文物?上,记着他的名字。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吗?

第63章 树高女中23
“如你所见,木简上?的内容为雪村的古文字,如今已很少使用。我们花了很长时间破解,发现?上?面讲了一件对我们至关紧要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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