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懿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说朋友吧,目光太紧了,说是男朋友吧,看起来又?太生了,猜不准。”
邵承丢出准话:“前男友。”
徐懿哇了一声:“跟前男友还能这么亲和,还能一起来我游艇上玩,挺特别的。”
“最后一面了,”邵承说:“明天把他送回湘江,我这辈子跟他就完了,还干什么要剥夺最后这点时光呢。”
“那是他不舍得这时光,还是你?”徐懿一针见?血,他只看邵承平静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但又?很快恢复平静。
“都?有吧,”邵承撑着头,坦诚地回望着邢越,笑容满面地说:“跟他多?少是好过?的,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想起来还真有点不舍。”
徐懿抽出一根烟,塞进嘴里,紧盯着邵承,追问:“这么不舍,为什么分手?”
邵承扭回头,神色变得理?智:“因?为我跟他是成年人了。”
成年人,谁冲着喜欢就上头,就抛弃一切啊。
大于喜欢的东西可太多?了,自由,诚实,理?智,热爱,追求,但凡有一点出了差错,这感情都?要衡量一下的。
比起在一块相互折磨,这一点不舍得又?算什么,邵承坚信自己未来会喜欢上别人,也相信邢越能放下自己,以后他们都?会步入另一种轨道,进入再无彼此打扰的生活。
“邵承,”徐懿叫了声他的名字,严肃道:“知道如何把这种不舍排解出去吗?”
邵承审视着他,徐懿长?得不赖,生得文质彬彬,眼神里却有野性?。
“就是跟另一个人开始。”徐懿弹了弹烟灰,“舱内有感兴趣的人吗?”
邵承环顾一圈,最终目光还是落在了邢越的身?上,他发觉他真是不会累,就这样盯着自己,也不怕眼睛出问题,“就你们这些朋友啊,暂时没发现有趣的点。”
徐懿直白道:“那我呢?”
邵承打量他:“你什么?”
徐懿说:“差点成为你青梅竹马的人,你也觉得很没意思吗?”
邵承拉长?音线,恍然大悟般道:“哦——你说我们啊,我们看着像是能来电的吗?你为那个小演员包下十场影院,对人家没心思吗?”
徐懿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抬眸射出精明的光:“那不过?是打发打发乞丐罢了,算不得什么。本来我对你也没意思,小时候生的那模样还真不叫我觉得多?惊人,软乎乎的,跟所有小孩都?一样,不过?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早知道你会长?成现在这样,我高低得跟你整几年的青梅竹马,叫你永生难忘。”
邵承笑了笑,不以为然。
徐懿搬出另一个人,嘴角略带讥讽:“听说袁徊暗恋你很久了,结果一跟你表白你就跑去欧洲了,我当时还纳闷他怎么好AA这一口,今儿见?了你我算是明白了,你长?得是真挺带劲的,我怎么也想不到当年那普普通通的小孩能长?成现在这模样。”
邵承是alpha中佼佼者的相貌,他肤色白,手脚长?,衣架子似的,随意站着或者一坐都?跟刻意摆拍那样撩人心痒,何况又?生了双厌世感的狐狸眼,本就俊逸的脸蛋因?为这双眼睛被?拉上了另一个高度,那种饱含对他人蔑视的眼神别提有多?带劲儿。
他现在的动作就是随意中透露着优雅,他双腿修长?,叠在一块儿伸到了沙发外?面,手肘搭在扶手上,掌心朝上,撑着脑袋,看远处的风景,抬眼时眼尾上挑,好像多?看人一眼,都?像是施舍一般为难。
“你在学校里应该挺受欢迎吧,”徐懿盯着他那双腿,往上看,说道:“那个alpha从上飞机开始就没怎么说过?话,看起来挺老实的,竟然会跟你有一腿,真让我想不明白。”
“老实?”邵承瞄着邢越的腰身?瞧,他忍住不笑,“有意思,如果你也能上湘江学院的体测赛场,你就会懂你现在对他的评价有多?么可笑。”
邵承拿过?桌子上徐懿的香烟和火机,抽出了一根塞在嘴里,他在烟雾缭绕中说:“他能干翻你们在座的所有人。”
点完火,他把火机丢回去,对上徐懿贪心的眼神:“就凭你现在对我说的这些话,你就得横着出体测的赛场。”
徐懿那根烟在手上夹了很?久。
这么多年没有见面, 他对邵承生了,但也听?过关乎邵承的一些传闻,都说邵承野性难驯, 脾气又烈,武力值又高, 徐懿对AA没兴趣, 就一直没主动去打听过,他被动地接收着有关于邵承的信息,对邵承是?一知?半解的。
而?现在这个武力值拉满的顶A嘴里有另一个得他认可的alpha,这让徐懿对那老实的alpha心里生了几分敬畏。
他现在没有扭头看邢越, 但他知?道,从他坐下开始,那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自己, 他没把他放在眼里,可邵承这话他不得不警惕些?,徐懿沉默良久后, 说道:“真的吗?”
他还?在侥幸, 侥幸地想邵承是?不是?在诈他。
邵承是?从来不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长篇大论的解释的, 反而?他这样的态度更?让人心慌:“你试试。”
徐懿不想试。
现在他知?道那alpha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他掂量了一会,松口说:“还?是?算了。”
徐懿站起?来, 那alpha的目光火热地叫他很?不舒服,要不是?看在邵承的面子?上,他早就把他赶下游艇了, 自己的游艇还?受这目光的威胁, 徐懿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不过是?他亲自把邵承邀上游艇的, 他可做不出这种没脸的事?。
况且,如果真的在游艇上动手?,他这么多人弄不过对方的话?,真挺没面子?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好欣赏。”他风度翩翩地说,“这儿很?美。”
说完,他拎着那根烟走了出去。
邵承靠着沙发,目送徐懿走向甲板的背影,他把手?上那根烟转了一圈,对那穷追不舍的人说:“过来吧。”
邢越知?道这话?是?跟他说的,就如邵承说的,徐家园子?里的人他都不熟,这个游艇上的人又都是?徐家园子?里带出来的,邵承还?不会这样命令不熟的人。
邢越走到他的身边坐下,徐懿那根烟没丢在烟灰缸里,而?是?随意地处置在烟灰缸的一边,看得出来这处理香烟的动作很?烦躁,估计是?跟邵承的谈话?不友好。
至少在这个游艇上,邢越还?算是?那个最了解邵承的人,他不会莫名其妙地捧着谁,也不会因为谁对他有兴趣他就觉得自己不可一世,邵承一直都挺拽的,平等地对每个人都很?拽,不会因为徐懿邀请他上艇,他就会恭维他。
徐懿对邵承有意思,如果刚刚他们谈的是?这方面的话?,那就很?明白了,邵承定是?拒绝了他,也许说的委婉,也许拽的二五八万,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看得出来他对我有意思吗?”邵承抽了一口烟,他的手?肘搭在沙发上,举着烟,审视着一侧落座的邢越。
“要听?真话?吗?”邢越说。
“说。”
邢越的发丝在舱内也轻晃了起?来,吹进?舱内的风叫人头脑清醒,“从飞机上就看出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总是?能比邵承更?快地发现对他有意思的人,因为他是?追求者,追求者的目光和心理是?一样的。
邵承说:“能做到无?动于衷,这是?很?大的进?步。”
“是?吗?”邢越自嘲地笑了一声,“我只是?缺乏一个行动的身份。”
邵承目光柔和许多,看着他额头上的伤,说道:“很?有自知?之明。”
他们就该这样,以后也应该这样,谁喜欢谁,谁被别人看上,跟对方也再无?关系。
提出结束的人是?邵承,想要这种结果的也是?邵承,但真正听?到邢越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被小小地刺了一下,有点小痛,不过是?因为还?没习惯,从前亲密无?间?的,一下子?这样疏离,自然不能接受,应该的,他们只是?需要时间?。
时间?会抚平任何?伤口和疼痛。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邢越刚坐下不久,身边来了一个人,正是?那要订票的,他拿着手?机到二人面前,问:“你们谁要去湘江?身份证报给我,明天路上做个伴。”
“没有人,不好意思。”邢越抢在邵承前头说话?。
那人纳闷:“没有人?刚刚不是?说要我帮忙订一张吗?”
“开玩笑的,”邢越说:“劳烦你记在心上。”
那人瘪了瘪嘴说:“哦。”这就回到位置上坐下了。
邵承在人走了后问:“怎么,舍不得?”
他们现在和平坐在这儿,不就是?因为将来的不见面吗,纵使他邵承心里也舍不得,可事?情总有画上句号的那一天。
邢越说:“反正你都不打算跟我见面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那这最后一点时间?,你还?管我什么时候走吗?”
邵承拉扯手?指看着他,这是?他从书本上学到的动作,听?说可以将手?指变得纤长,于是?无?意之中,他习惯了做这个动作。
邢越好像一刹那想通了似的,邵承为他开心,也为这决定伤神。
他们都走到了理智的尽头。
他习惯邢越理智了,当他终于决定放手?的时候,他们这段关系就算真的结束了。
今天走,明天走,都改变不了未来的两不相见。
盘子?里摆着蛋糕,邢越拖到了自己的面前,他用邵承的叉子?扎了一小块,放到嘴里,品尝后说:“真甜。”
邵承凝视着他的举动,说不出什么心情。
“不过他竟然不知?道你的喜好,”邢越可惜道:“会送你蛋糕吃,也是?不够用心了。”
邵承动了动脑袋,他的后脑勺抵着沙发靠背,良久说了句:“他让我不满意的地方不是?这一点。”
邢越将叉子?扎在蛋糕上,没接话?。
他当然知?道徐懿为什么会被拒,邵承不喜欢花哨的主,从徐懿上飞机开始的表现就不太好。邢越一直注意着他,他看人一向很?准,对徐懿这种富家少爷,他心里都是?有衡量的,一个人的朋友圈也能看出他的秉性,喜欢跟怎样的人来往,这种不被利益驱使和人情绑定的富家公子?,往往处的朋友都是?跟自己聊得来的人。
游艇上这群人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大的缺陷,徐懿也没有什么不得体之处,他跟每个人都处得很?好,那小演员抱他胳膊的时候没有被推拒,两人看起?来很?是?亲密,AO有别,这种被默许的动作在两人之间?常有发生的话?,很?难不怀疑他们私下里的关系。
邵承能看得出来的事?,邢越自然也看得出来,两人在这方面都可谓是?人精。
徐懿在邵承那儿没得好,转身走出了甲板,游艇漂在水上,远离了陆地,往更?深的地方漂,他心里一团躁。
在这群人里有个徐懿来往密切的朋友叫高阳,他目睹了徐懿跟邵承搭讪的举动,紧随其后走出来,一块到甲板边缘看美妙的海景。
“林羽周末上电影,你去吗?”高阳嘴里这个人,就是?那个小演员,这伙人里混迹着一个小明星,见怪不怪的了,林羽家里没底子?,不同游艇上的其他人,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是?发愤图强的成果,而?是?一个屁股一个屁股睡出来的。
他是?不可能一下子?睡到徐懿这种身份的少爷,在娱乐圈里辗转多年,编剧导演摄影视帝,私下里该有的都交代过了,这才?一步步爬出荧幕,才?能在徐懿面前露了个脸。
林羽想给自己找个根,无?疑是?看透了圈里人的嘴脸,他早就厌烦了娱乐圈的生活,若是?能真地搭牢了徐家这根线,他下半辈子?就稳了。
奈何?徐懿进?可攻退可守的,搂搂抱抱卿卿我我都可行,就是?没真的提枪上阵。
两人到现在依然只是?暧昧的关系。
“我有那个闲空?”徐懿说:“带资进?组的片子?有什么观赏度?周末我得去纽约,Cairo的音乐剧汇演最后一场了。”
高阳皱眉:“你说你那个大学同学?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普通朋友,”徐懿又点了一根烟,心里不舒服,得排解,吹着风抽着烟就好受了许多,“一个比一个的难缠。”
高阳笑了,知?道他点谁,摇摇头说:“这世界上有你徐少拿不下来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认为有自我追求的蠢货,不屈服于权利金钱等级,这一种倒是?好办,结婚了之后他们自然而?然就看清了人生这条路,就会后悔一味追求的真心有多么可笑,至于这第二种……”
高阳忽然没了声,徐懿本就不舒服,需要有人陪在身边宽慰两句,听?到高阳没了声,他扭头一看,高阳对他做出一个抬下巴示意舱内的举动,“自身就有这些?东西?,压根看不上别人给的,这能跟你们徐家叫板的邵见深的儿子?,你想拿他也太大胆了。”
说起?来,邵家和徐家是?互利共赢的合作关系,私底下也借着老一辈的交情维持着,互相之间?来往了几回,真不真心的且不说,明面上一直你来我往的挺好看,看起?来互相扶持,实际上真要论,邵见深在商界的名,在圈里的影响力是?更?大的,邵家已经不能用简单的资本雄厚来形容,那就太不敢揣测了,一个开到世界各地的医疗产业,一个响当当的医界盛誉,一个私企干到了世界各地,其影响力是?不言而?喻的。
听?说邵见深还?被政府的人亲自登门拜访过,要建立医疗方面的公私合作关系,政府想要国内的医院都用上邵家的先进?设备,不得不说,在药物研发和设备开发这方面邵家是?当仁不让的,他们总能研究出对AO身体强有效的针对性药物。
对此也多了许多的揣测,甚至当年有人传出邵家的“活人实验”类惊悚新闻,不过也是?网传,很?快就没了水花。
邵家是?彻彻底底在医疗方面一马当先了,光是?专利这方面都不知?道拿了多少奖项,实验室那批人也赚得盆满钵满,现在已经很?难去估量邵家的真正财力了。
偏偏邵见深又是?个低调行事?的,从来不参与什么富豪榜排名,也鲜少出现在公众场合,说是?被金屋藏娇绊住了脚,也不知?是?真是?假。
邵承作为他唯一的儿子?,将来的继承权落在哪儿根本没有悬念,徐懿老小的时候就被家人提醒,多去跟邵承走动关系,认识认识,处好一点,他也不听?,着实是?觉得那奶团子?没趣。
邵承比他小了几岁,小时候见过他,肉嘟嘟地坐在婴儿车里时徐懿就见过了,那时候就深感没意思,加之再被父亲这么一提醒,就好像有把刀悬在他颈后,逼着他去跟邵承处似的,适得其反,他更?觉得这奶团子?没意思了。
于是?这么多年也没联系过他,在圈里听?到他的名字时也深感无?趣,多数时候又漂在国外,两人没什么机会,再一见面,就是?今日这般光景了。
还?真是?想叫人道一句世事?无?常。
“我只是?觉着自己错过了许多风景,”徐懿反靠在甲板的护栏,提着烟,头发被吹得凌乱,他在风里说:“你瞧见他的模样了?走南闯北的,好面孔我也见了许多,但他身上吧,有股劲,说不上来,你懂我的感觉吗?”
“知?道。”高阳又不是?呆子?,哪儿能感受不出来这东西?,他在里面的时候也多加关注了些?,不好奇徐懿的举动,“他在圈里一直都挺有名,不过他出圈靠的不是?那张脸,是?脾性,你知?道他性子?有多野吗你就敢惹?”
徐懿说:“刚才?处了,还?好。”
“还?好,”高阳念着这个名字,讽笑了一声,“但凡你认真打听?一点呢。”
徐懿抽了口烟说:“你说给我听?听??”
高阳故作高深,也学着他的动作,靠着护栏,说道:“求求我。”
徐懿眉眼一弯,对着深海吐出烟丝,“我把你丢海里喂鲨鱼信不信?”
这一交谈,时间?就在不知?不觉间?流逝。
转眼间?到了夜里七点。
秦皇岛的夜晚是?绝景,来秦皇岛的人都说不过一个夜就走等于错失一百万,这说法也不知?是?谁最先传出来的,不过沿海城市的夜最能打是?没错的,昏暗光线下,波光粼粼,晚风拂面而?来,游艇的光一打,配合陆地上的光亮和月色,海面漂亮得不真实。
再美的画作也不如身临其境,亲自面对大海,大自然能带走烦恼忧愁这话?有一定的道理,这时徐懿的心情已经畅快了起?来,并能在甲板一隅和人偷欢自在,畅享风情。
“徐哥,徐哥……”嗲声嗲气的夹子?音发出令人难堪的喘息,撞破好事?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邢越。
他看着那腿缝中的热情,面色没有一点变化,冷静又冷漠,抬手?敲了敲板舱,发出“咚咚”两声动静,前方的人才?停下。
徐懿埋在Omega肩颈上的脸抬了起?来,看见前方没有眼色劲的人,腿缝中的膝盖也落了地。
“干什么?”他语气不甚好地质问对方,谁都不喜欢被打扰好事?,何?况如此动情的时刻。
邢越恬不知?耻,也不离开,面带微笑地说:“徐少,跟你聊聊。”
徐懿不把人放在眼里,视若无?物,唇瓣湿润地滑过Omega粉秀的耳垂,对那人道:“我跟你有什么可聊的。”
邢越想,这是?知?道他是?谁了,那他就猜得出徐懿跟邵承那会在聊什么了,他心里挺高兴,高兴邵承愿意把他抬出去,震一震徐懿,那他就不能辜负了这份心。
邢越单手?扶着板舱,语气平静,却带着摄人心魄的威压,直对好事?正行的两人道:“你们想安全下船吗?”
七点半了。
邵承在舱内坐够了,可甲板上又有点儿冷,他不乐意去。
彼时他看见那个小演员回来了,脸色带着一抹娇嫩的粉意,走到甲板的主桌前,拿了杯酒喝。
刚刚有人说,七点半有一个活动,着急下船的大家才?安分地又坐了一会。
邵承对所谓活动并不感兴趣,他打算去找徐懿,让他们下船,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在海上漂得也够了,刚刚小爹来过电话?,他答应他马上回去。
这一起?身,还?没走出舱内,甲板上一个人迎面走了回来,正是?这半天在他身边乖乖待着,哪儿也没去的邢越,他刚说他要出去透透气,邵承也没拦着,此刻看见邢越,发现甲板另有其人,不远处站着脸色铁青的游艇主人徐懿。
“你跟他在一块儿?”即使隔了这么远,邵承也能感受到徐懿那低沉的气息。
他像是?被拔了羽毛的鹤,沉默又自闭。
“没有,”邢越回头看了看,道:“碰巧遇见。”
邵承也没多想:“我们该下船了。”
“他们说有活动。”邢越抬手?看了看腕表,“已经到时间?了,不参加吗?”
邵承问:“你有兴趣?”
邢越说:“陪着你,我干什么都有兴趣。”
这话?说的暧昧,倒是?让邵承一下子?找回了恋爱时的感觉,他心慈手?软,可要是?让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就不会那么草率决定了:“那就陪你参加完活动再走。”
邢越抬手?碰了碰邵承的脸颊,道了句生分的:“谢谢。”
邵承顿了一下,旋即拨开他的手?,回舱内等活动开始了。
十分钟左右,桌子?搬出了舱,置放在甲板上,徐懿在桌子?上摆放了几瓶酒,他跟游艇的驾驶人员通了气,游艇稳稳停在海面上,没有主动驱使,任由海风将他们吹到哪里。
紧接着,游艇的驾驶人员从盒子?里拿出一个东西?,那东西?红艳艳的,偌大一个,竟然是?一个绣球,他递给徐懿,徐懿拿过红色的绣球,站在甲板边,绣球拥有一定的重量,他举起?手?,猛一使力,将手?里的绣球向远处抛出。
唯听?一声落水的声音,绣球扎在海面一处,距离游艇有十米左右的距离。
徐懿回过身,靠在甲板上,意气风发地对众人道:“现在我们来开奖,拿到那绣球的人,我送各位一份厚礼,一年的世界畅行,私人飞机,陆地交通,海上游轮,一句话?,所有花销,全都由我徐懿负责。”
这话?一落地,甲板上的人群顿时沸沸扬扬。
如果是?十日畅行世界也就罢了,但徐懿给出的是?一年的期限,游艇上虽都是?些?家底殷实的,可有些?人还?没能财务自由,花销被控制在父母手?里,而?这些?纨绔子?弟对周游世界的乐趣是?不曾消减的,何?况是?全球畅行,任由去哪儿,花销都无?需自己操心,这还?是?挺让人心动的。
徐家阔绰,徐家的少爷更?阔绰,开口闭口就是?一年,就是?整个的花销,邵承知?道徐懿家资厚,但还?是?被惊到了,真是?出得了手?。
游艇上不如徐家的大有人在,骚乱四起?,有些?人在徐懿话?音一落,“噗通”一声就落了水,被人揣测他规则听?清楚了没有。
“乘风被他爸冻结账户了!徐哥你这不是?冲着他来的吗?!”
“就是?啊,谁能跟这个猴急的主比?”说着掩起?手?,对着海里急切的身影喊,“乘风,你他妈地听?清楚规则了吗!”
甲板上一通笑。
须臾,大伙也不落下风,纷纷脱了衣服从甲板上跳了下去,是?为奖励还?是?为徐懿的面子?谁也不知?,只是?一边嘲笑别人猴急,一边扑棱四肢往红绣球追去,这场面几多滑稽,看的岸上不敢下水的几个人乐声不止。
林羽来到徐懿面前,不得不说徐懿挥手?丢球,放出奖励的样子?很?豪爽,也很?有男人味,林羽靠在他的肩上,盯着海面笑说:“你看你把他们逗的,徐哥真坏。”
徐懿正要笑,一抬眼对上一个目光,他的笑脸收了,转过身,面对海面,只堪堪留下一个背影。
邵承自然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徐懿刚才?不是?在看自己,对上的是?他身边邢越的眼眸,他此时察觉出了些?许猫腻,但又实在想不到这两人会有什么苟且,便大意地按下了心中的猜疑,继续盯着人影翻腾的海面。
“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邢越的目光幽深,射向远方的红色绣球,那绣球像个夜里飘荡的鬼抛出来的诱饵,红艳艳地落在那一处,正等着大伙游过去,然后将之按在海里。
邵承瞄了他一眼,轻声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邢越笑了一声,他望着波澜四起?的海面,插着口袋说:“明白,我都听?清楚了。”
他说他要去美国。
他说他要跟自己分手?。
看一眼少一眼,将来的生活里没有彼此,他们的缘分今日就要尽了。
邢越怎么会听?不明白呢,他听?得可太清楚了,字字句句往他心尖上扎,逼得他发狂。
他安静乖巧卑微了几天,再也压不住胸腔里的冲动,彼时举动大胆,他走到邵承的后面,双臂穿过他的腰,压在他的肩颈,陪他看着海面,幽幽问:“喜欢吗?”
邵承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但很?快理清楚原因,反正不日之后他们就要分道扬镳,在他面前安分守己是?一秒,动手?动脚的也是?一秒,他没抗拒,算是?给邢越黎明之前的甜头:“什么?”
“绣球。”他嗓音低沉地说。
邵承吹着风道:“喜欢啊。”
随后他又补充道:“不过让我为了世界游大晚上地去泡海水,我可不行,我怕冷。”他不喜欢绣球,但他喜欢胜负,角逐的游戏是?有趣的,奖励是?可有可无?的。
邢越收紧了双臂,贴着邵承的面颊说:“我替你去。”
邵承仿若听?到了一个笑话?:“你会游泳吗?”
邢越气息粗重:“不会。”
邵承讽了他一句:“那你说什么废话?呢。”
邢越睁开眼睛,睫毛擦过邵承的脸颊,闹得他心痒,“你只说想不想赢。”
邵承抬手?逗他:“重要么?你会为了我去死吗?”
这么近的距离,他看到邢越眼里的深切欲望和疯狂。
忽然,抱着他腰腹的手?臂松了下来。
邵承低头一看,邢越抽回手?,动作熟练地摘掉了手?上那块浪琴,他将表塞在了邵承的口袋里。
邵承拧眉看着他:“你干什么?”
邢越一言不发,他脱了鞋子?和外衣,站在甲板前,清冷的风拂面而?来,他抬手?撕开脑袋上的纱布,浸了血的白色纱布被丢在甲板上,随之,他踩上甲板的护栏,身子?猛地一跃,人就坠入了深海之中。
消失在了邵承的面前。
邵承被眼前的一幕吓住了,他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耳边只有飒飒的风声,甲板上的外套和运动鞋证明这一切不是?梦。
忽然,邵承冲到护栏前,抓死了冰冷的栏杆,望着沉寂下来的海面,没有邢越落下的身影,底下一团的黑,深不见底,将人吞噬。
他再没克制住恐慌,对着死寂的海面在良久的克制和缓神后吼了一声:“邢越!”
回应他的依然只是?飒飒风声。
那一刻,焦慌撕开了平静的假面,邵承踩上护栏,没有任何?的犹豫,像一只义无?反顾的鱼,一头扎进?了海里。
海水冷冽地拍击着面颊,侵袭着邵承身上每个毛孔,他在大海里寻那道熟悉的影子?,可是?什么也没有,随手?一抓都是?冰冷的水,他在水里打转,在水底翻滚,天色昏暗,他找寻不到邢越的影子?,那一刻脑海中涌现了无?数想法,恨不恨的,怨不怨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邢越从湘江飞来北京,他是?有一瞬间?的惊喜,他起?码看到了他的决心,不是?那些?他摆摆手?便灰头土脸离开的人,他是?想要耳根子?清净,是?想要自己步入正轨,可谁又不喜欢被在意的感觉。
他从来都不在乎外人那些?短暂的欣赏,而?邢越跟他们不一样,那是?他邵承亲自点头的,跟他有肌肤之亲的人,他们做遍了恋人间?的美事?,对彼此熟悉到多看一下都会眼热,他怎么能跟别人一样呢?这辈子?他邵承都不会再遇见第二个叫他这般心动,这样疯狂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