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个伸出舌头求抚摸的小狗,那双看着凶猛锐利的狐狸眼也弯了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把在?座的几个人全都骗了去。
“你看看,人家?喜欢跟我们玩呢,让他坐着,他都不急着回去越哥你急什么?”
“要我说越哥你也是,是不是不想他跟我们相处啊?急着把人送回去,怪扫兴的。”
“越哥,玩会?儿?玩会?儿?,都那么合得来干嘛这是。”
邵承对?他露出恳求的目光,明明他硬来邢越也拿他没办法,可是邢越是他男朋友,那就得换点有意思的玩法,邵承目光可怜兮兮的,跟平时没出过?学校似的。
邢越再想说什么,被他的眼神一打量,这心里也发软,他伸手捏了捏邵承的脖颈,坐下来说:“随你们吧,我是管不住了。”
肖牧等人一听邢越松了口,立马把酒递过?来,邢越抬着手推拒,肖牧嘿嘿笑着,和邢越眼神暧昧地示意着什么,两人在?外面勾搭过?点私事,肖牧用眼神递意邢越,叫他这个学生会?长张张嘴,给?李梦阳牵个线,凑出对?好姻缘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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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越哪里会?看不懂,偏偏他无动于衷,抽着烟,盯着邵承,那目光是一下也不对?给?肖牧,贪婪的不得了。
大伙又?提起下周攀岩的事,邵承喜欢运动,他也很久没出去了,语言中聊表憧憬地说:“做好安全措施,攀岩挺危险的,你们去哪儿?攀?”
“你也玩过??”李梦阳问。
“以前经常玩,今年没怎么碰过?这项运动了。”
“你会?更好啊,我们一起去呗,”李梦阳找到了机会?,忙说:“就咱们几个,越哥下周特?殊情况不能去,我带着你,到时候我借个车,跟你联系。”
他摇了摇手机示意。
邵承的下周已?经交给?邢越了,他说这话也就是故意刺激一下邢会?长,果不其?然,听到这儿?的邢越这就坐不住了,出来插嘴道?:“下周他去不了,我们在?一个组拍戏,周末要忙。”
肖牧哇了一声:“你们还?真拍戏了啊?不是,你们学校真能当演员啊?你们不会?要火吧?”
这种艺校毕竟不是一线城市的,肖牧等人就没觉得这学校里真能学出什么名堂来,尽管出了几个小演员,那也是特?例,不可能像知名影视学院里的学生,出来都能闯娱乐圈,因为无知,所以绝对?,肖牧就以为邢越念着玩玩的,如今一听能拍戏,大家?都来了兴趣。
“不对?,越哥你不是学的幕后吗?也能当演员?”有人好奇,这是他们陌生的专业,演戏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天方夜谭,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这些东西。
邢越跟他们一个圈子出来的人,知道?他们心里对?自己这份专业的好奇和未知,解释道?:“我跟他进了一个剧组,学校里的人自己搞的,小网剧,欢迎杀青了来捧场。”
“哦我知道?,是不是就那种短剧,十几集的,不在?电视上播的?”
“哎为什么不在?电视上播啊?你们自己怎么拍啊,没有大导演吗?”
“应该有投资的吧,不然怎么拍?那机器呢?也是你们自己找吗?”
餐桌上七嘴八舌的,邵承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在?没有接触到这个专业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好奇很多东西,跟他们解释起来有点费劲,他把这个光荣的使命交给?了邢越,自己在?那玩筷子,听着五花八门的提问。
“你们学校是不是出过?明星,演那个电影的,叫什么我忘了,不是特?别火。”
“那只?能算演员吧,演员跟明星性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能上电视的都是大明星,火不火而已?。”
“哎,这话还?真不是这样说,那有演技的才能叫演员,才能叫明星,那没实力的在?我这儿?就是不能叫明星,更别提演员了。”
“你咋这么钻牛角尖呢?”
“哪儿?是我钻牛角尖,现在?的电视剧能看吗,你自己翻翻去,有几部?给?正常人看的?”
“你们别说了,把我越哥都干懵逼了。”席间一个男生的话乐翻了一群人,这争执也就到此结束了,大家?都向邢越看去,后者提着筷子时不时夹个菜,若无其?事地享用着。
他们的问题太多,邢越暂时没心力解释,由着他们互相为对?方“解答”。
后来这个光荣的使命又?被邵承扛了回去,他感到邢大会?长人有点麻,担心他男朋友自己应付不过?来,主动为大家?解释,别人问一个他答一个,还?叫他们一个一个来,邢越偶尔插个嘴补充一下,氛围还?算是和谐有爱。
这顿饭吃到了晚上七点半,那会?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留邢越和另一个要开车的没喝酒,邢越自觉地去买单,邵承也跟着去了,结账的时候发现花销还?真不小,但服务员告知他们已?经有人结过?了。
“是一个姓肖的先生。”付款记录上有姓氏,服务员念给?他们听。
邵承反身?靠着收银台说:“挺好,给?你省了一笔。”
邢越掀唇笑了笑,问服务员这儿?能不能换钱,服务员说稍等,然后问邢越换多少,邢越说:“一千。”
服务员摇摇头,说太大了,换不开,邢越说那五百吧,服务员同意了,邢越用银行卡支付了这笔钱,服务员那边的现金也整理了出来。
邵承看着邢越将钱卷进了袖口里,也没多问,他心里明白。
邢越问他:“吃什么?”
邵承茫然回头:“嗯?”
邢越说:“想吃点什么,待会?买点带宿舍去,解解馋。”
邵承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吃零食。”
邢越也不知说什么了,只?好拍了拍邵承的后腰,二人从收银台回去。
进去以后,邢越提起车钥匙,问大家?怎么走,要不要送,有人说开了车,有几个是顺路的,不用送,另一个叫陈墨的自己打车,邢越说陈墨跟他走,其?他人就交给?另一位司机了。
临走前,邢越走到肖牧的身?边,邵承亲眼看着他把那五百块钱塞进了肖牧的皮夹克里,神不知鬼不觉的,邵承拿起桌子上的热汤喝了一口,有点凉,他匆匆放下,提起手机。
过?了会?,大家?来到了外面,雨还?在?下,一群人站在?门口,让邢越闲了打个电话,下回再聚,因为下雨,告别词不方便?太多,邢越喊停,说行了,赶紧滚吧。
李梦阳一步三回头,心里有事似的,邵承也没能明白,只?盯着雨看。
肖牧和三个人往另一个方向去,邢越和邵承以及那个叫陈墨的男生向另一边走,雨伞只?有一把,让谁淋雨都不合适,雨太大,也不能贸贸然地走,邢越就说他去把车开回来,让邵承和陈墨等在?原地。
“今天真见鬼,”陈墨抬头看大雨,夜里风雨飘摇,这景象落寞又?凄美,一种怅然感袭上心头,“早知道?昨天聚了。”
这个世界上哪有早知道?,天公不作美,大家?冒雨相聚,今晚除了天气一切都顺利,已?经算是成功的聚会?,正事儿?也办了,闲话也聊了,没得遗憾了。
陈墨盯着雨夜里邢越的背影,那背影高挑充满安全感,是alpha也能感受到的可靠,他忍不住感慨道?:“越哥这人在?学校里怎么样?”
邵承抬头看去,邢越正在?远处开车门,短短两天,他被这个人彻底收服了,就这么在?檐下看着,都感到充实,以至于言语不能公平,包藏了很多的私心:“很不错。”
他见过?很多人,在?奢华浮躁的圈子里浸泡多年,他见过?一掷千金的豪赌,见过?觥筹交错间的灰飞烟灭,见过?得体庄园里的万人狂欢,见过?清澈泳池边毫无底线的激情,他这双眼睛也算是见过?世面,对?于爱情友情有着自己的理解和警惕,邢越并不让他觉得跟所见识过?的世面脱节,反而他带给?邵承一种十分新鲜的感觉,就好像将这个人放在?另一种全新的环境里,他也仍然会?这么拔尖,会?这么出众。
杀不死的是真诚,他总在?邢越身?上感受到一种踏实和诚恳,就算知道?他心底或许有几分顶级的残暴,也并不觉得那是需要掩饰的缺点,偶尔他吐露出一些恶言时,邵承都感到格外的坦率。
那就是他,表面如何?,内里怎样,他都不屑于伪装,也从不美化自己的目的和行为,他分得清什么叫取悦,什么是真心想做的,那比甜蜜的情话更诱人深陷。
他喜欢他,就自带喜欢的滤镜。
邵承知道?他的话可能失去了客观性,可谁管呢?他聊起自己的男朋友,何?必要站在?审判的角度发言?
“你要知道?他的以前,那更不错,”陈墨叹息道?:“可惜。”
邵承扭头过?去:“可惜?”
这一顿饭的观感,陈墨看出二人关系不错,邢越既然带他来吃饭,自然是关系到位的举动,陈墨也就没那么谨慎,说道?:“吃饭的时候你听见了,说越哥考上一个好大学什么的。”
雨珠从眼前落下去,砸进水坑里,邵承拢了拢大衣,笔直地站在?夜色里。
“越哥在?高中的时候就很拔尖,成绩体能全面开花,他父亲是刑警,所以他自己也是很有追求的,他想上的根本不是所谓的艺校,而是军校,并且为之付出了许多努力,那时候咱们学校里来过?一个军官,有很大军衔的那种,全校几千个人,他只?相中了越哥一个人,信息素体能成绩和个人表现全都过?关,那军官特?别中意他,可造化弄人,他父母出了点事,影响了他的政审。”
他没有点名,这事确实不好为人道?,即使他确定邵承跟邢越关系不错,但是大学时期的朋友,处到哪一步,会?不会?跟他说家?里发生的那些事,陈墨拿不准,就草率带过?了。
他不知道?邵承心里清楚。
邵承联想到今天看见的那份档案,他大概猜得出那是什么。
“他是不是很想当兵?”
陈墨看着车子绕过?来,路上有点堵,这么短的距离也得费时间,他放心地说:“这是他的抱负,他跟我们不太一样,可能因为他父亲是刑警?他骨子里就正,保家?卫国才是他的追求,虽然说出来有点俗气……”
“保家?卫国从来都不是俗气的事。”邵承斩钉截铁地打断,目光隐在?昏暗中,可侧颜格外犀利。
陈墨点点头,说道?:“对?,是伟大的事,是很伟大,可惜他想保家?卫国,国家?看不上他,挺讽刺吧,我其?实不太懂为什么上辈人做的事能影响这辈人的生活,我们这些混吃等死的就不说了,越哥是我们几个看着的,你要到高中看他你都心疼,真的,他为了考那个什么军校拼了命了,什么标准都达到了,却因为这种事被拒,你说谁能接受?”
国家?这么定,有国家?的考虑。
陈墨这么激动,也有他激动的理由。
邢越并不是第一个被拒的例子,对?于这些事邵承并不了解,只?是为邢越可惜。
“你别怪我情绪激动,我是真的为越哥打抱不平,他家?那事也不是他犯的,人又?不是他杀的……”说到这儿?,陈墨突然一捏嘴,邵承也没看过?来,甚至不像是听进去的,他心里稍稍放心,平静了些说,“哎,我说不好,我们几个都为越哥可惜,那政审的补充材料都递了好几回了,过?不了,最后越哥只?能去上艺校,这辈子就这样了。”
今天这顿饭不算白吃,至少邵承收获了更多关于邢越身?上的事,邢越这个人挺低调,是真挺低调,考上军校都可以闭口不提,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是祖坟冒青烟的事,他都能把这事放在?角落里,邵承对?这个人的了解会?越来越清晰,他觉得这是好事。
“算了我说这个干啥,”陈墨看那车子逼近,换了个轻松的话题,“那个什么,你对?梦阳感觉怎么样?”
邵承还?没从上一个话题跳出来呢,忽被这么一问,纳闷道?:“什么?”
陈墨说:“梦阳啊,就要追你那个,你俩还?差点喝交杯酒的。”
“他追我?”
“嗯?不是加了微信吗?席间不是一直在?聊吗?”
邵承一头雾水,这时邢越车到了眼皮底下,两个人不得不叫停谈话,邵承和陈墨一前一后上了车。
“地址。”邢越在?两人坐进来后,回头问陈墨,“还?是去老地方停?”
陈墨关上车门,说:“老地方,别折腾了,下着雨。”
邢越发动车子,三人上路。
路上邵承还?在?想陈墨讲的事,他坐在?副驾驶,现在?很想把邢越踢出去,这些事邢越又?不喜欢说,导致他只?能从他朋友嘴里听到相关消息,偏偏他人又?在?,他和陈墨不好光明正大地聊,只?能低声叹气。
“你叹什么气?”邢越听到后朝副驾看了一眼,邵承扶着额头靠着座椅,惆怅地盯着马路。
陈墨刚刚那恨不得全都向他交代的心情,再对?比邢越的态度,邵承感到很是失落,他听点东西都要从他朋友的嘴里,心里有一抹不爽道?:“开你的车。”
邢越拧眉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得罪他了,碍于有人在?,他只?能暂时把疑问压着,专心开着车。
十几分钟后,他把陈墨送回了老地方,雨这时候更大了,陈墨道?了声谢就赶忙撤退了,邢越本来想把人送到家?门口,但副驾有人情绪不好,他没心思,只?把伞给?了陈墨,他不要,冲出车门就跑了。
邢越将伞放回去,一边将车掉头一边道?:“可以说了,少爷。”
邵承打量他:“说什么?”
邢越说:“你又?呛我干嘛?我是开慢了还?是快了?叫我死个明白,谢谢。”
邵承往窗口边扭了扭身?子,避开和邢越交谈,埋怨道?:“我才不说呢,你都不说。”
邢越看了他好几眼,他伸手去拽邵承,邵承一把拍开,叮嘱道?:“开好车,我命在?你手上呢。”
邢越追问:“你叫我死明白,我不说什么了?”
邵承不理,玩起了欲擒故纵那一套,他知道?邢越铁定耐不住他这么晾着他,果不其?然,邢越语气着急道?:“你要知道?什么你跟我说,祖宗,别他妈玩我。”
“你会?说吗?”邵承目光质疑。
“不是,你得叫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邢越道?:“我不想跟你玩绕口令,你给?我挑明白了,邵承。”
他严肃到叫他的全名。
邵承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心里也急,就这么问了:“那好,今天我看见你那档案袋的事,你那是什么反应?我不配知道??”
邢越貌似没想到是这个事,神色不太置信。
“这点事还?要别人告诉我,以后你出事了我打电话问你朋友,你是希望这样吗?”
邢越瞬间就掐住了命脉,一击毙命:“陈墨跟你说什么了?”
他反应很快,一下就戳穿了两人的秘密,邵承想掩饰也迟了,但他身?正不怕影子斜,真因为这个跟邢越起冲突他也是占理的,言辞义正道?:“你考军校的事,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
车厢里安静,邢越没有迅速答话,这说明邵承说中了,邵承也不急,等着他交代,邢越把车开到了一个红绿灯底下,停了车,做了许久的思想斗争,才扶着方向盘道?:“抱歉。”
“你觉得我想听的是不是抱歉?”邵承把问题抛了回去,他并不想逼迫邢越什么,他也知道?恋人之间是要保持一定的空间的,可有些空间不能保持,他的恋人在?对?他做刻意的隐瞒,还?是关乎他理想追求的事,要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就算了,他身?边人都知道?,就他这个男朋友蒙在?鼓里,假设将来在?酒局上别人问起邢越的梦想,他朋友都抢答完了,自己还?懵着一无所知吗?
邵承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要排除和邢越之间不应该有的距离。
邢越是有做刻意隐瞒的,他没有否认,如果隐瞒会?攻击到邵承的情绪,那他不会?坚持下去,只?好交代道?:“我不想更多人知道?这件事了。”
“为什么?”邵承逼问。
邢越靠在?座椅上说:“这里面牵扯很多东西,不是我考上军校一句话这么简单。”
他指会?被追问很多问题这件事,然后就会?牵扯出他父母和妹妹的事。
“你已?经把你家?的事情告诉我了,这件事还?能牵扯什么?我还?有什么不能知道?的?这是你的梦想邢越,你朋友都知道?的情况下,我最起码要有一点点的知情权吧?”
“我考虑过?告诉你,但还?没到合适的时机。”
“需要什么时机?吃饭的时候,亲嘴的时候,这两天待在?你家?里的时候,全都不是合适的时机吗?”
“别逼我邵承。”
“我不逼你我们就永远不会?有进展,”邵承目光冷锐,“如果你想停留在?现在?这个状态,那好,你可以不说,你寂寞的时候就找我亲亲嘴,咱俩玩玩,我什么都不需要知道?,你也不用告诉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邢越扭头看过?去,邵承的脸色很差,他的窗户开了缝,冷气扑面而来,邢越抬手要给?他裹衣服,被邵承抓住了手腕,邢越心里一凉,这不该是他们约会?的结果,于是邢越柔声道?:“我会?告诉你,回到家?的时候,好不好?”
邵承没有应答,只?盯着他看了几眼,松开手,自己扶着额头坐在?了副驾驶。
绿灯亮了,后面的车在?鸣笛,邢越一时间照顾不到邵承的情绪,他能做的是赶紧开车,回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把事情说开。
于是一路上,他都开得很着急,邵承坐在?副驾驶也能感觉到他的心急,事情不是一秒钟能解决的,他提醒道?:“我会?听你说,前提是我们能安全到家?。”
邢越听明白他的意思,放缓了车速,他往副驾看了一眼,柔声说:“不要跟我生气,我不希望弄成这样。”
“我没有在?生气,”邵承看也不看他,“我现在?非常平静。”
邢越想说什么,又?闭了嘴,扶着方向盘在?沉稳中提速。
又?过?了二十分钟,车子顺利抵达。
邢越将车子停在?车库,撑着伞和邵承往小区里走,漆黑的雨夜有点骇人,可邵承也没心思怕,人恼的时候神挡杀神,他快步走到小区的楼梯口停步,道?:“就在?这儿?说,我不想上去。”
邢越知道?他在?恼,邵承是个不太能藏得住事的人,他的情绪都在?脸上,管他嘴巴怎么厉害,邢越都知道?他现在?并不开心。
他的语气低落,没什么兴致,头也不抬,双手插着大衣的口袋,脚上的鞋子也因为步伐太快溅了污点,这是他见他特?意穿的新衣服,邢越想着,心下有些疼惜,弯腰将他短靴上的泥点擦去。
邵承无动于衷。
邢越也不管脏不脏,坐在?楼梯上,他整理着手上那把雨伞,放在?上面的阶梯,又?去抓邵承的手腕,邵承跟他反着用力,不肯过?去,邢越好声好气地劝:“坐下,承承。”
邵承看了一眼,应付道?:“我又?不嫌累。”
邢越还?是把人拽了过?去,邵承落在?了他怀里,邢越把人拉在?腿上坐着,呼啸的风声在?外面作祟,两人难舍难分般依偎在?一起。
“你叫我从哪儿?说?”
“随你。”邵承道?。
邢越想了想,便?道?:“从头吧,也不知道?陈墨跟你说了多少,可能会?有重复。”
邵承没吭声。
邢越娓娓道?来:“我本来想考的不是艺校,我高中的时候就一直想上军校来着,我是有个军人梦。高一的时候我们学校来了一个军官,他是陆军三星上将,祖籍是这儿?的,那时候他回来祭祖,顺道?来我们学校看了一眼,我的信息素你知道?,龙舌兰是很适合参军的,我也经常运动,文化课成绩也不错,正好我的理想就是做军人,那个军官也相中了我,还?跟我指导了相关学校这方面的事,他相中了我以后我就更确定了,也更有信心,就一直把防化大学当做我的目标,他们会?考什么我就攻什么,但后来我妹妹出了意外,父亲犯了罪,这一系列的事情导致我政审不合格,考上了也上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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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承听到更全面的信息,跟陈墨说的差不多,但更详细。
“你今天看到的那份档案袋,就是我当初申请重申的资料,我从各个方面去补充说明,去减少父亲犯罪这个事实带来的影响,但都被打回来了,不管什么理由,我父亲确实做了影响社会?安定的事,无法洗刷,国家?有国家?的标准和要求,如果是其?他方面我可以努力弥补,去达到要求,但是这一条是硬性规则,我不可能突破,不可能抹杀我父亲的犯罪事实,结果就是这样,我无缘防化大学,就这样了。”
“你递交了几次申请材料?”
“三次,”邢越说:“但都打回来了。”
“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邵承说:“我不太懂这个。”
邢越苦笑:“有什么办法?往上三代的犯罪记录都会?影响政审,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总不可能为我开先例吧,我凭什么?”
邵承不知道?说些什么,听着很是惋惜,“为什么不想告诉我?”
邢越握着邵承的手,他的手很冷,邢越将他双手包裹在?掌心里:“我交了很多材料,申请过?很多次全都失败了,我已?经灰心了,现在?提起这些事我甚至感到很疲惫,那些日子我跑来跑去递材料得到这样一个结果,我心里不甘过?,老实说我会?有点抗拒,加上这些事会?牵扯到我父亲犯罪的过?往,我心里排斥,不想聊。”
邵承低头,冷风从领口里灌进去,他心里却热了些,“我不想逼你,但我怕你是因为其?他原因瞒着我……”
“你说的没错,我是刻意瞒着你,因为我怕这些会?影响你跟我在?一起的坚定。”
“我为什么会?被这些影响?”
“这都是很负面的事情,听起来,总是有点负能量。”
“不,我并不这样认为,我反而觉得这是该自豪的事情,该为你骄傲的事情,”邵承由衷道?:“还?有,你父亲的事情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父亲就算真的是恶人一个,可你是现在?的邢越,我就还?是会?喜欢你,再说……我并不觉得你父亲可怕,如果是我的家?人遭遇这样的事情而没有公道?的话,我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邢越目光炙热,他抬手抚摸邵承的脸颊,有一瞬间他觉得这个人格外柔和,推翻了之前所有的固有印象,或许说他抵达了邵承内心的某一境地,那并不是表面上张牙舞爪的模样,那一处温柔又?细腻,但鲜少示人而已?。
“谢谢。”邢越有感而发的一句话,也许他们之间不该道?谢,那让他们显得很陌生,但眼下他只?想到了这两个字,因为更深的东西,并不适合此刻的表达,那会?显得轻浮不靠谱。
“不生气了吧?”邢越抬起邵承的下巴,“我不想今天这样收尾。”
“我早就消气了。”邵承推开他的手,人习惯在?情绪这方面说谎,就像自己明明刚刚才消气,可为了莫名其?妙的面子,谎言随口就来。
“那就好,”邢越不点破他,他按着邵承的后脑勺,说道?:“亲我一下,我心里安定。”
这时,一楼住户的房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手提黑色垃圾袋的女人,她发现了两人,扭头看了一眼,邵承并没有第一时间从邢越的腿上下来,他们依然依偎在?一起,邢越敞着腿,他坐在?他一条腿上,握着手边的楼梯护栏。
邵承跟女人对?视,他当然知道?女人在?看什么,但他没做出掩饰,对?方看了一下就走了,他和邢越又?没有伤天害理,人家?不会?找他们的事。
好事被打断,邢越抬着头看邵承的脸,他另一手握着邵承的手,问道?:“你冷吗?”
“还?好。”邵承说:“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个事?”
邢越笑说:“我以后不瞒着你,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好了。”
生个气也是很有效果的,邢越是不想看到邵承的冷脸,那他就得改变相处方式,就是不对?邵承做刻意和没必要的隐瞒。
“就是今天楼道?里看见的那个,”邵承迟迟无法忘记那一幕,“他们……在?干什么?”
实在?想不明白,既然不是强,又?怎么会?口口声声说不要,抵抗成那般,也没人管?
正义的小火苗燃烧了起来,邵承不爱管闲事,但有些时候确实做不到袖手旁观,而且这个事也太诡异了,他对?邢越这栋楼里的人充满了好奇,总觉得所有人都不简单。
“情趣。”邢越丢下两个字,“以后你会?了解的。”
邵承皱眉:“我为什么会?了解?”
邢越搂住邵承的腰:“我会?让你了解。”
邵承知道?这人又?要不正经了,也听明白了邢越的暗示,难免想到这两日的缠绵,于是站起身?道?:“不早了,我回学校了。”
邢越很快站起身?:“在?我这儿?睡吧,明天我们一起去。”
“一起去是小事,难的是一起睡,”邵承拉过?大衣的腰带,准备盘起来,“我们俩躺在?一块能安稳睡觉吗?邢会?长。”
他们简直是疯子,人家?蹭蹭也就算了,他们俩倒好,这两天是一点没闲着,弄了一晚上,第二天继续犯浑,邵承的腿根都红了,他只?想回去睡个好觉。
邢越接过?邵承手里的腰带,替他盘上扣,默认了邵承的意思,他不再坚持这个事,只?道?:“下周过?来陪我。”
邵承说:“你指定得干我。”
邢越笑问:“你怕吗?”
腰带盘好,邵承提起一边的雨伞,晃了晃:“小雨伞准备好,不许弄我身?体里。”
说完,他拍了拍邢越的肩膀:“留步,邢会?长,第一次约会?圆满结束。”
撑开伞,邵承走出屋檐,风雨飘摇,他插着大衣口袋,每一步都走得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