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好算计呢,殊不知她的选择也是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孙子?柏是将秦家的所?有事?都全权交给?秦默自行处理的,世子?对他说过,这是他的机会,没有人比秦默更清楚这个机会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也正是因为世子?给?了他这样的机会他才想要拼命的抓住,他才想要做到最好。
这是他在向世子?展示自己实力,也是他的诚意,更是他的投名状。
想来世子?对这个结果应该是很满意的,只?不过让秦默意外?的是,他一直没有见到孙子?柏,直到他第三次找到孙宏的时候,孙宏却直接把他领到了苏瑾言面?前。
两双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秦默眼底难免生出些尴尬,即便对方此时双腿残废坐在轮椅上,可秦默在他面?前还是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这样一张脸任何人见了都得自惭形秽吧,他的眼睛像是能穿透一切,深邃又好看,一双生得如此好看的眼睛让秦默有些无所?遁形。
殊不知苏瑾言只?是看起来风轻云淡,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实际上看到秦默也是尴尬得不行,而且这份尴尬可谓诡异,简直莫名其妙。
所?幸苏瑾言这几年习惯了清冷视人,他周身的气质又总是无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错觉,这种气质让人下意识不敢与他对视,所?以即便他眼里的尴尬不比秦默少?,即便他覆在膝盖上的手指都无措得动了动,身边的人却没有注意到,秦默更是无从得知。
不过所?有情绪也只?是一闪而逝,苏瑾言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面?色如常的向秦默解释世子?近来心绪不佳,所?以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秦默虽然心里疑惑,可终究只?能将心里的疑惑压回心底,毕竟若是以前的世子?,现在的情形他难免怀疑世子?是被?控制住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可明明真实的世子?并?非世人所?知的那样,他想不出那样一个人会因为眼前之人而陷入怎样的被?动,那就只?有可能是他们在图谋着?什么事?,至少?是自己无法窥探之事?,而世子?暂时抽不开身而已。
秦默已然成长?了许多,也知道了收敛情绪,心里的想法也只?是转瞬之间的事?,他随即将事?情的原委跟苏瑾言讲了一遍,现在是秦夫人决定将秦家所?有店铺酒楼卖出。
秦默并?非擅作主张替孙子?柏做决定尧买下这些产业,毕竟秦家现在这些店铺酒楼都是烂摊子?,就算花再少?的钱买下来也可能是打水漂,而这笔钱就算再少?估计也得小?五万,所?以秦默的意思是,世子?先花钱买过了,将来若是他能将这些钱十倍百倍的赚回来,那便是世子?赚了,但倘若他赚不回来,那么这笔钱就算在他头上,算他给?世子?借的,将来终其一生他都会还上。
苏瑾言听完微微诧异,倒是没想到秦默能诚恳到这样的份上。
他略微思索便让孙宏将胡岸和韩管家叫了过来,随即将这件事?告知了他们,苏瑾言能百分百断定,此事?孙子?柏会如何选择,所?以他让胡岸带上世子?印信,与韩管家极秦默一起,尽快把所?有手续办下来。
想来只?要是世子?的事?,官府也不敢怠慢。
直到这时候秦默才大大松了一口气,他担心见不到世子?此事?不能成,也担心苏瑾言不能替世子?做决定,他甚至担心苏瑾言会刻意为难他,毕竟他与世子?如今身份尴尬,可是显然他发现自己小?肚鸡肠了。
苏瑾言随即直接将五万两银票给?了秦默,秦家的产业无疑是很多的,尤其酒楼更多,要是放在以前就是五十万两也不够的,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秦家一朝落败,他家的产业也因此一蹶不振,价格自然不能同日而语,而且,因为秦宝福所?犯之事?,导致百姓对他家的痛恨,这些同样会导致贬值。
当然,这其中也存在一些私心,交付双方可是苏城最尊贵的小?世子?与谋反逆党之间,如此,本身天平就已经偏了,秦家的酒楼店铺价格只?会被?压得更低。
但即便如此,苏瑾言还是给?了秦默五万两来处理此事?,而后?又多给?了他五千两,作为平时周转,可由他自由支配。
苏瑾言的大方和信任让秦默怔愣了许久,他望着?手中五万两的银票好半晌回不过神?,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但同时又抑制不住的激动,他因此身体都微微发着?颤。
“苏公子?……这,这是否要先问过世子?。”
他知道自己这么问有些冒昧了,因为这是在质疑苏瑾言。
苏瑾言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世子?信你,这就是他的选择。”
秦默再次怔住,忽的只?觉得眼眶发红,只?听苏瑾言继续道,“秦家产业过多,你刚刚接手或许忙不过来,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可随时来找我。”
苏瑾言说得委婉,事?实上,秦默以前从未真正接触过秦家的产业,都是森*晚*整*理自己偷偷摸摸的在外?面?做,但那都是小?打小?闹,而且孙子?柏刚刚将侯府的两个酒楼交给?他,对于一个新?手而言,这其实已经超出能力范围了,要让他现在就直接接手几十个店铺酒楼,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况且秦家现在这些产业都一团乱麻,那更不是秦默所?能掌控的。
所?以秦默这一次是大胆再大胆了,他其实是料定了孙子?柏会接手这个烂摊子?才大胆开口的,而只?要世子?接手了,到时候必然会派人来协助秦默。
苏瑾言自然是看出了这一点?,但他选择了很委婉的方式说出来,并?且毫不在意的主动提出帮助。
秦默只?觉得内心压抑不住的激动,一股难言的情绪翻涌着?,他怔怔的看着?苏瑾言,而后?才急忙弯腰道谢,“多谢苏公子?,如果能得到苏公子?的指点?,那真是秦默三生有幸。”
秦默是真的激动,苏瑾言是谁啊,谁不知道他是京城四大世家苏家曾经的继承人啊,苏家富可敌国,产业遍布大尧,小?小?一个秦家在他们前面?根本不值一提,而苏瑾言,不必说他本身就是个惊才绝艳之人,就他曾经的身份便可知他在苏家曾受过怎样的教育,而那些东西?是多少?世家公子?都梦寐以求的啊,他秦默何德何能得到苏瑾言的指导?
“多谢苏公子?。”
秦默由衷的感激,且期待着?。
然后?在离开之前,他再三思索之后?还是犹豫着?提起了一件事?,就是在前几天,一个男子?在世子?的酒楼吃饭,那人秦默并?不认识,但他似乎有意要接近秦默,言谈举止之间竟然是透出几分对秦默的轻浮之意,然而整个苏城谁不知道秦默是世子?八抬大轿抬进侯府的?
秦默当时虽然厌恶懊恼,但他也清楚这些是生意人必然要面?对的,更何况将来他与世子?之间的真实关系必然要公之于众,到那时候没有世子?的这层庇佑,这种事?只?会更多,然而事?后?秦默却越想越不对,匡义军余孽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一个不知道他与世子?关系的男子?出现在苏城,在世子?的酒楼调戏世子?的人,这本身有点?不对劲。
但让秦默更为在意的事?,此人似乎经常在世子?酒楼出现,也就是说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与世子?的关系,且不知怎的这人与三公子?聊得投缘,眨眼功夫便称兄道弟的,他似乎并?不认识孙子?骞是侯府三公子?的事?,可他所?说之事?无不与世子?有关。
怪异,秦默越发觉得怪异,只?觉得此人像是在打探什么。
直到今日他依旧没见到世子?,连这么大的事?都是苏瑾言出面?,秦默忽然惊醒,那人会不会是在打探世子?的消息。
然而这件事?太过普通平常了,他只?怕是自己的多想,可终究一直压在心底,倒不如说出来给?苏瑾言这样的聪明人去判断。
苏瑾言闻言果然皱起了眉,随即他就让孙宏去将三公子?请来。
“苏公子你说的是刘兄吧。”
被叫来的?孙子骞还有些?纳闷呢, 他最近沉迷酒楼的?事,他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对一件事情这么?感兴趣,能让他废寝忘食连睡觉都满脑子想的是如何赚钱, 如何?招揽客人等等,他现?在连都尉府都懒得去了, 而这些?天他也因此认识了不少人,这刘权就是其中一个。
只?是他不明白, 此人有什么问题吗?
苏瑾言却说只是想简单了解一下他与此人的?相识过程, 以及都聊了些?什么?。
孙子骞虽然心里疑惑, 还是简洁明了的?将?他与刘权认识的?过程讲了一遍,其实真的?再?平常不过, 就是偶然在酒楼遇上, 相谈之后感觉很是投缘, 于是便一起喝了酒, 再?见面便开始称兄道弟了,仅此而已。
他们所?谈内容更?是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再?正常不过。
苏瑾言想?到秦默的?话?, 便有意提醒, 此人是否对世子的?事格外感兴趣。
这倒是让孙子骞更?迷惑了,因为他大哥在这苏城向来就是八卦的?中心, 谁对世子的?事情不感兴趣啊?更?何?况如今孙子柏闭门不出好一段时间?了, 昔日那些?个狐朋狗友们, 权贵公子们更?是想?方设法的?从孙子骞这里打探世子的?消息, 所?以如果从这一点上来讲, 孙子骞还真没办法下定论。
但, 苏瑾言这么?一提醒他倒还真想?到了一点可?疑的?地方,想?到这里孙子骞略微心虚的?看了一眼苏瑾言。
就是在一众食客笑谈世子与各种美人二三事的?时候, 说是世子以害怕匡义军余孽刺杀为借口,实则是沉迷温柔乡无法自拔之类的?,这个温柔乡指谁不言而喻,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刘权却在这时候开玩笑的?说,“世子真乃高人啊,所?有人都以为他被吓得不敢出门,说不定此时世子都跑到天南海北去了,玩得不亦乐乎呢。”
所?有人都只?当他是笑谈,毕竟人人皆知?世子不能离开封地,更?何?况现?在逆贼猖獗,万一世子遇到危险怎么?办?
苏瑾言闻言却是眉头一跳,心里无端生起一股不安来,事情似乎在朝着糟糕的?方向发展。
算算时间?,都尉府的?奏折当是早就到了京城,快的?话?京城已然有了动作,只?怕圣旨已经在去往西南的?路上,那么?奏折拦截失败的?事已成定局,匡义军在西南布局如此之久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匡义军余孽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迅速撤离,抛下一切保全部分实力,二便是拼死一搏,来个釜底抽薪,趁着京城动作之前迅速拿下西南的?一切。
倘若他们选择第一种,那只?能说明匡义军余孽尚未做好与京城宣战的?准备,可?若是他们选择了第二种,那么?事情就严重了,这说明这十多年的?隐忍已经让匡义军余孽发展成了相当的?规模,而且,这将?对苏城是一次严峻的?挑战。
那么?倘若苏瑾言是他们,此时他会怎么?做呢?他会选择釜底抽薪。
京城的?援兵尚未达到,苏州都尉府不过区区三千人,苏州府群龙无首一团乱麻,侯府更?是不值一提,最重要的?是,匡义军余孽隐忍发展了十多年,外界对他们的?情况一无所?知?,反而他们对苏州的?情况一清二楚。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但凡他们聪明一点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关键在于他们会怎么?动手。
倘若匡义军余孽藏匿在寻常百姓中,那么?如此大规模的?余孽集聚起来也需要大量的?时间?,且这样大规模的?兵力聚集必然会引人注意,到时候不等他们集聚在一起就会暴露,这显然对他们不利。
而倘若这群逆贼是大量隐藏在什么?地方,他们可?以直接发动上万兵力,若是这种情况,他们到达苏城也同样需要大量的?时间?且必然会引起注意提前暴露,因为苏瑾言查看了苏州以及隔壁江州,蜀州的?地图分布,苏州大多以平原居多,就算是山也是连绵的?矮山,所?以整个苏州几?乎找不到能干同时隐藏上万人的?地方,江州蜀州深山居多,倘若有这样的?地方,他们感到苏州也至少需要十天的?时间?。
况且如此多人的?移动,必然会引起注意,到时候可?未必能顺利达到苏州。
如此这样的?情况下,匡义军余孽最好的?方式就是智取。
那么?他们会如何?智取呢?
苏瑾言的?心越发的?提了起来,孙子柏自然是早就料到了这个局面的?才把?他找来坐镇,而且一早就让胡岸开始训练侯府的?守卫,虽然这些?人加起来也不过三百人,但护住一个侯府已然足以。
侯府的?老夫人和夫人等人,一直都是护卫们重点保护对象,就怕这群逆贼从世子的?家人入手,且在上次经历刺杀之后,孙子柏还从都尉府哪里要来了一百人团团守住侯府,所?以可?以说,想?要通过侯府的?人来要挟到孙子柏其实并不容易,除非他们大规模发动兵力直接碾压苏城,然而先前说过的?,这一条短时间?不可?能发生。
如此,可?以说孙子柏的?安排已经很是周道,但此时苏瑾言还是有了不好的?预感。
自从都尉府大肆搜捕匡义军余孽之后,整个苏城都笼罩在紧张氛围之下,可?是除了相继又抓到几?个隐藏的?余孽之外,匡义军那边却一直没有动作,苏瑾言对此一直隐隐担心,直到此刻,他忽然意识到这些?人或许正在酝酿一个大招,一个致命的?,足以让苏城变了天的?大招。
而什么?是最致命的?呢,孙子柏离开封地就很致命。
刚刚赶到的?胡岸,眼睁睁看着苏瑾言的?面色越来越凝重,他心里下意识的?开始打鼓。
“李显舟那边如何?了?”
胡岸一直派人盯着,此人后来倒是又来过几?次侯府,即便每一次都没能见到世子但他依旧次次都来,而后照例去都尉府汇报工作,因为匡义军余孽的?事,都尉府与他之间?倒是随时有交集,这似乎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尤其是李显舟与孙子显之间?的?往来,毕竟在山阳郡的?那段时间?,都是李显舟与孙子显在共事。
然而当胡岸提起孙子显最近已经两次来到侯府请求见世子之后,他的?神?色明显变了,眼底的?幽光都变得锐利了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
苏瑾言的?声音明显透着凌厉,甚至有几?分上位者的?压迫。
胡岸愣了一下,不管是世子还是面前的?苏公子,都是让他一直盯着李显舟,所?以他的?重点都在那李显舟身上,且每日来找世子的?人多的?是 ,他们也都是按照苏瑾言交代的?言辞回绝的?,孙子显自然在这些?人之列,他和孙宏因此没有禀报,却不知?苏瑾言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
胡岸明显有些?急促,随即赶忙将?此事细说,五日前孙子显来过一次,说是有匡义军余孽进展要告知?世子,孙宏假装禀告世子之后回绝了他,只?说世子感染了风寒头痛欲裂不想?见人,更?不想?听匡义军余孽的?任何?事,除非是都尉府将?匡义军余孽连根拔除的?消息,否则都别来烦他。
前日,孙子显第二次来侯府,理由还是匡义军余孽的?事,前来与世子商量。
这一次回绝他的?是胡岸,理由还是世子身体不适,不想?见。
胡岸本来就不善言辞,更?别说睁眼说瞎话?了,不过他与这位庶公子平日就没什么?交集,大家也各自不了解,且以前的?孙子显就是一年也来不了侯府一次,想?来两次碰壁必然会让这位庶公子心生不快,但所?幸原先的?世子就是这么?个不讲道理的?,胡岸就以为自己搪塞了过去。
可?眼见着苏瑾言越来越凝重的?表情,他回想?着当时的?孙子显被回绝之后倒是没有发怒,反而是有些?若有所?思的?模样,这明显不合常理了。
“糟糕了,”苏瑾言面色凝重,好看的?眉头都蹙到了一起,“这是试探。”
他有些?懊恼,此事察觉得太晚。
胡岸心都提了起来,“试探什么??”
“世子不在侯府,他们已经怀疑,这是在试探。”
“什么?!”胡岸一听陡然拔高了音量,整个人都慌了起来,“那怎么?办?”
若是让人知?道世子不在侯府,甚至离开了封地,此事就严重了,搞不好侯府将?万劫不复,别说世子,就是老侯爷也将?受到牵连。
“苏公子,此事万不可?以泄露,会大祸临头的?。”
然而苏瑾言想?得更?远,此事已经不单单是世子不在侯府消息泄露的?事了,此事若是被匡义军余孽知?道,那才是真正的?灾难,而孙子显的?怀疑,究竟是都尉府的?意思,还是某些?人在背后的?挑拨利用?
苏瑾言很快冷静下来,他先让胡岸去将?孙宏小乙等人叫来,他则迅速在脑中思索着即将?面临的?问题及对策,等到孙宏等人全部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苏瑾言面上已经一副镇定的?模样。
第一步,苏瑾言让胡岸安排两个身手不凡且得孙子柏信任的?人迅速出城,前往西南的?方向。
算着时间?,孙子柏此时应当是在西南赶回来的?路上,若是他们速度快些?应当三两日就能达到苏城,这两人需要守在世子的?必经之路提前将?苏城的?情况告知?世子,而为了防止他们落入他人之手消息泄露,苏瑾言只?叫他们转告世子两个名字。
“李显舟,孙子显。”
只?要告知?孙子柏这两人,苏瑾言相信以孙子柏的?聪明自然能想?明白自己要表达的?意思。
得到命令的?李三两人很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苏城。
而后,苏瑾言让胡岸迅速前往苏州都尉府面见右都督唐孝杰唐大将?军,就说世子怀疑山阳郡代任郡守李显舟乃匡义军余孽的?奸细,说他企图谋害世子,请求唐将?军派人捉拿此人。
因为胡岸一直让人盯着李显舟,所?以知?道这两日李显舟刚好就在苏城,他每次来都是住在那个客栈,所?以苏瑾言让胡岸去找唐大将?军的?同时,又让巴淳直接带人先去客栈抓人。
若是先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苏瑾言几?乎可?以肯定,此人绝对有问题。
苏瑾言特别交代,此事必须找唐孝杰唐将?军亲自跟他说,除此之外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尤其是孙子显。
苏瑾言这般交代,就算胡岸再?是愚钝也明白了什么?,他因此第一时间?带人冲向了客栈。
接着,苏瑾言又吩咐孙宏去找韩管家,务必确保“世子在侯府,且世子身染疾病不愿见任何?人”这件事成为全府乃至全苏城皆知?的?事实,此事牵涉很广,没有韩管家的?配合根本没法完成,所?幸韩管家也是侯府多年的?老人,对于侯府的?衷心毋庸置疑。
再?就是老夫人,夫人那里,也需要孙宏去给出暗示。
此事关系重大,而孙宏是孙子柏身边最信赖之人,也只?有他能胜任此事。
除此之外,苏瑾言让孙宏将?“匡义军还有余孽隐藏在苏城之中”的?消息放出去,最好传得越严重越好,尽量以最快的?速度让这件事全城皆知?。
此时苏瑾言就是个运筹帷幄的?领导者,他的?一言一行都透着沉着与镇定,他眼底的?锐利让人折服,他条理清晰的?对他们发号施令,那样子就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明明已经火烧眉毛了,他却给人一种安定和信服感。
孙宏领命很快就去办了。
随后,苏瑾言让人请来了一直待在侯府的?闻驰。
说来他们算是老相识了,只?是再?见面已物是人非,尤其因着外界对苏瑾言跟孙子柏的?各种传言,作为孙子柏表哥的?闻驰与苏瑾言之间?便多了几?分尴尬,所?幸他们也没什么?交集,但此刻苏瑾言一副坦然的?模样,倒是让闻驰觉得是自己狭隘了。
只?是,苏瑾言没头没尾的?问起闻驰,是否在几?日前曾给远在京城的?家人去过一封信。
信里无非是些?他在侯府的?日常,比如姑姑对他的?亲昵与照顾,比如与世子表弟的?融洽相处让他不想?回京之类的?,目的?只?是想?告知?家人他在侯府待得很舒服,表达思念的?同时也叫他们放心。
闻驰起先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他自然是给京城去了信,却不是前几?日,而是在孙子柏刚刚将?他留下之时,况且他写什么?内容苏瑾言如何?会知?道,且说得这般头头是道的?,像是他看过了似的?。
苏瑾言完全给他莫名其妙的?感觉。
但闻驰何?其聪明的?人,他很快意识到苏瑾言是在暗示他什么?,他不是在监视闻驰亦或者试探什么?,他是在暗示他要做什么?。
前几?日的?信吗?与世子表弟的?相处,写往京城。
他在通过自己的?口向京城证明什么??
说起来,闻驰已经二十余日将?近一个月未见到世子表弟了,难道……孙子柏并不在侯府?
这个猜测让闻驰惊得头皮都麻了一下,以他这段时间?的?了解,真实的?孙子柏绝对不像传言中的?那么?混账,那么?他偷偷离开侯府胡作非为的?可?能性就很小了,几?乎不可?能,那孙子柏会因为什么?事而离开侯府呢,他会去哪里?
如今外面这般危险孙子柏能去哪里?难道像山阳郡的?事那样,他这个世子表弟又偷偷去了哪里悄悄做着什么?大事?
闻驰没办法不怀疑,然而既然苏瑾言让他写信,这就意味着这件事可?能存在暴露的?危险,所?以需要自己提供一些?证据世子并未离府的?证据,那么?闻驰现?在要考虑的?就是他如果做了这件事会让相府惹上什么?后果,亦或者只?是单纯的?他自己惹上这个麻烦。
倘若孙子柏此去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比如他离开了封地呢?一旦暴露便是谋反大罪,那么?自己的?信将?会成为为反贼开脱的?伪证。
闻驰咽了口口水,只?觉得口干舌燥,然而苏瑾言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他像是看透了自己的?顾虑。
“闻公子,”苏瑾言开口,“想?来相爷不远千里让你来到苏城,也是放心不下他这个外孙吧,闻公子可?以试着相信自己的?祖父,相信你的?姑姑,还有相信世子。”
闻驰微怔,他在迟疑自己究竟要不要冒这个险,却不想?这时候闻婉儿忽然出现?在他身边,她?没看闻驰,而是镇定且感激的?对苏瑾言点了点头。
孙宏的?动作很快,他第一个冲到闻婉儿的?院里就开始哭诉,他一个劲儿的?求闻婉儿去劝劝世子,劝世子要看大夫,劝世子要遵医嘱,劝世子再?苦也要吃药。
“夫人呐,你就劝劝世子吧,小的?实在是没办法了,世子不吃药也不见大夫,他就在屋里发脾气,可?愁怀下人们了。”
“这都快一个月了,世子还是不愿出门,夫人您说,这不吃药病能好吗?小的?就是担心啊,心疼世子。”
闻婉儿明知?孙子柏离开侯府已经将?近一月,也知?道这段时间?都在传他与那个苏公子的?事,先前是孙子柏不见任何?人只?见苏公子,最近这些?时日却是把?自己关在侯府谁也不见了,都在传世子是身染疾病。
她?知?道,这都是伪装,然而孙宏的?哭诉让她?瞬间?警觉事情出了问题,否则孙宏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唱这么?一出。
于是她?配合的?安抚着孙宏,又让静璃速速去请大夫,亲自去请张太医来侯府为世子看诊,她?则表示要亲自去世子院里。
孙宏连忙欢喜的?带着夫人前往世子的?院子,而这个途中,闻婉儿知?道了苏瑾言找了闻驰的?事。
此时她?望着苏瑾言道,“苏公子,这封信能不能让我来写?”
她?说完不等苏瑾言反应就走到了桌旁,刚好桌上有纸有笔,她?提笔便写了一封信,动作又快又稳,可?见平日没少练的?,这是一封写给二十年未联系的?父亲的?信。
信不长,字体娟秀,她?并非开口就是对父亲家人的?思念或者悔恨,而是字字句句都是闻驰,因为闻驰的?到来她?内心的?欣喜,看着闻驰与孙子柏的?相处让她?陷入儿时的?回忆,她?通篇并未直言对父母亲人的?思念,可?却从一件件小事写满了她?对他们的?想?念。
信里特意提到了立冬那日,她?亲自包了饺子,看着两个孩子吃得津津有味,她?却只?觉苦涩,因为她?已二十年未尝过母亲的?味道。
闻驰怔怔的?看着姑姑下笔稳健,淡淡的?诉说,浓浓的?情谊,可?是他知?道,立冬就在前几?日,那日姑姑把?他叫了去,亲自给他盛了一碗饺子,是他熟悉的?味道,因为每年家里吃的?都是这个味,但姑姑并未告诉他这是姑姑亲手包的?,而那一日,也并未见到世子表弟。
闻婉儿将?写好的?信递到苏瑾言面前,她?问这么?写可?不可?以。
没人知?道这封信对于闻婉儿而言意味着什么?,她?怨了二十年的?父亲,其实到了后来早已不是怨而是怕,二十年她?不敢跨出这一步,此刻她?写了这封信,不仅仅是为了她?的?儿子,也是她?对执念的?释怀,更?是她?在勇敢拿起锤子,敲掉她?曾亲自筑起的?无形高墙。
苏瑾言微微有些?怔愣,这封信其实是建立在一切计划都失败之后的?情况下,倘若真需要这封信起到作用的?时候,这封信若是换成闻婉儿来写,自然是不比闻驰来的?有说服力,因为京城人尽皆知?,当年的?闻婉儿在嫁到苏州之日就与闻相决裂了,而这么?多年以来,闻相对这个女儿不闻不问也是人尽皆知?,闻相不仅对女儿不闻不问,对老侯爷,对孙子柏这个外孙都是满口厌恶。
所?以,倘若将?来事发,需要用到这封信的?时候,闻婉儿一反常态写这封信就有刻意造假的?嫌疑。
但,倘若真走到了那一步,或许这些?也没那么?重要了。
苏瑾言正要点头,闻驰却忽然开口拦住了闻婉儿,“姑姑,还是驰儿来写吧。”
他接过了闻婉儿的?信很自然的?揣到了怀里,转而低头迅速用自己的?语言给家里写了一封信,当然,他特意提到了立冬那日姑姑亲手包的?饺子,还有与世子表弟同抢一碗饺子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