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子就像是被一台压路机闯了进去,轰隆隆,把他所有的纷乱的猜测,从小到大建立起来的三观,碾了个稀碎。
他、他……
潘尹川没机会细细思考了。
他明白了张助理说的“不戴会死”是什么意思。
强势的Alpha信息素,侵入了他的身体,巨大的冲击引动得他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
这场激烈到堪称粗暴的情事几乎一直持续到天光大亮。
潘尹川几近脱力,只能勉强抓紧了被角,像是只有借由这样的动作,才不会被那浪潮拖入无底深渊一般。
后面是什么样的,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昏过去了。
生生昏过去了。
“啪”一声轻响,那是瓷器碰撞的声音。潘尹川一下惊醒过来,猛地坐起,正对上佣人惊慌的脸。
“对不起,对不起,打搅到你睡觉了。”佣人缩着手。而他的面前,摆着一壶茶,茶旁是一碟子一碟子装起来的小点心。
他结结巴巴地接着说:“我想你可能饿了,所以……”
潘尹川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他本能地张嘴说:“没事。”
但声音出口,他才发觉到自己的声音嘶哑破碎。
潘尹川自己被惊了一跳,但佣人却一点异色也无,只轻声问:“要放水洗澡吗?”
潘尹川脑子还有点乱,他随意地点了下头,扶着床沿翻身下来。
却是一个踉跄,差点又摔地上。
他呆愣了一瞬,心想那位怀先生有些太过凶悍了。
“先生需要扶一把吗?”佣人又问,却迟迟没有动。
潘尹川抬头看他,隐约从佣人的眼神里窥出了点意思——佣人似乎已经将他视作怀先生的“所有物”了,所以并不敢轻易触碰他。
但这……太过荒唐!
潘尹川摇了摇头,挤出声音说:“不用。”然后竭力维持着体面,自己走进浴室,熟门熟路地拧开花洒。
之后就是喝水、泡澡、洗漱穿衣,再坐在小几面前,将那些香软可口的点心吃进肚子里。
等做完这一切,潘尹川才感觉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怀先生呢?”他问。
“先生走了。”佣人回答得简短,并不打算告诉潘尹川太多信息。
潘尹川心头盘旋着羞恼和愤怒,但对着一个佣人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他只能把满腔的愤恨吞回去。
他从小到大别说谈恋爱了,连别人的手都没牵过。
怎么也没想到,一来就是这么刺激的,甚至是……带着强制意味的。
连谈恋爱这一环都给略过了。
而且他还是被上的那一个!
潘尹川打小是Beta,分化期后还是个Beta。在这个ABO阶级分明的时代,他很清楚自己是找不到Omega做老婆的,Alpha当然更不会瞧上他了。
所以在他对恋爱的美好幻想里,另一半一直是女性Beta的形象……
现在,全部,都被打碎了。
为什么会是他呢?
哦,对了,张助理告诉过他。因为他身体健康……就因为这个?
或者应该说,为什么是选了一个Beta?像怀先生这样的人,别说Omega了,让Alpha洗干净屁股躺在他床上也不是很难的事吧?其他Alpha身上那点富有攻击性的信息素,在怀先生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啊。
他想不通!
潘尹川紧紧咬住一口牙。
但很快他又想起来昨晚受不了的时候,也是这样本能地扣紧牙关……潘尹川一个激灵,立马又把牙关松开了。
“张助理来了。”佣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潘尹川一激动,立刻爬了起来,但很快,腰酸腿软屁股痛齐齐袭上来,他心一横,干脆结结实实又坐了回去。
等张助理进门,看见的就是潘尹川坐得板正,脸色难看的模样。
“他们没有给你送药吗?”张助理张嘴先诧异地问。
“药?”潘尹川被他这一打乱,连质问的话都往后排了排。
“嗯。”张助理目光垂下,很隐晦地从他下半身过了一圈儿,说:“你不用药,会难受。”
潘尹川脸皮薄,但他垂下了头,没有让张助理看出自己的难堪。只是悄然攥紧了手指,攥得紧紧的。
“你们……你们这是强抢……”良家妇男。潘尹川没好意思说出后面四个字。
张助理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摊手,说:“是吗?难道不是救了你?……我还以为你跟着上车就有了觉悟,何况你还是从修岺那里出来的。”
“从修岺那里出来怎么了?”潘尹川冷声问。
张助理摸了摸鼻子:“修家的隐秘,不好同你说。”
他在潘尹川对面坐下,说:“我们带着你走后不久,那座庭院就被轰炸了。你应该庆幸先生看上了你。”
潘尹川喉中发堵,这会儿他倒是又想起了那个刚成年的Omega,于是问:“南塔市怎么样了?”
张助理又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你这么关心……嗯,南塔市现在的局势不太好,要扛不住了。”
“没……没人去救吗?”
“中心城的关系盘根错节,关于谁去平叛的争论已经吵了三天了……好了,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你只需要知道,你如果没有跟着我们走,你已经死在那里了,而且是死得很惨。”张助理说着,递给他一份文件,“关心关心自己吧。”
“这是什么?”潘尹川没有接。
“一份合约,有利于你的合约。”张助理耸了耸肩,“打开看看,条件很优渥,真的,非常优渥。”
潘尹川木着脸翻开了它。
他以为自己会看见类似于“包养合同”之类的。
但没想到扉页写着四个大字:《恋爱合约》。
……还透出了几分纯情来。
太荒唐了!
潘尹川啪地一下合上。
“不仔细看看吗?”
“不了,我要离开这里,将来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再报答怀先生的救命之恩。”
“……”张助理轻轻嗤笑了一声,“报答?报答什么?这么告诉你吧。你可以走出去……但到时候后悔就没用了。打仗的不止南塔市一个地方啊小朋友。”
“什么?”潘尹川脸色剧变。
他在南塔市被扣押了太久,实在不知道外面的时局变化。
那……他的父母怎么样了?
“你是不是想知道九河市怎么样了?嗯,有武装分子正试图接手那里。”张助理一眼看破了他的想法。
潘尹川这一刻的脸色几乎可以用灰白来形容。
“再看看?”张助理挑眉问。
潘尹川僵硬地又翻开了那份合约。
名字写得是很清纯,但里头的内容实在不怎么清纯。
合约暂时拟定为一年,每月甲方向乙方支付六十万元,算是“聘用”薪资,此外他的吃穿用度全部由甲方一手包办。“恋爱”期间,“薪资”有可上涨空间,赠予物品不会收回。
一年期满,如果不再续约,会赠送中心城一套房屋及一辆代步车,算是“分手”礼物。
潘尹川的呼吸一窒,好像无数团棉花堵在了那里。
如果这真的是一份公司聘请合约,那简直是没有比这更丰厚的了。任何一个毕业生也不可能拿到这样的天价,就连离职后的赔偿都做得这样到位。
但它不是公司合约。
潘尹川看着“恋爱”那两个字,越看越觉得别扭,还有点扎眼睛。
“怎么?觉得不合适吗?”张助理插声问。
张助理的眼睛很毒辣,他一眼就能判断出潘尹川的家境和身份来历清白不清白。
他觉得这对于潘尹川来说,应该是丰厚得过了头的合约了……换别人就算是养小情人,也没这样大的手笔。
潘尹川放下合约,抬头说:“……我的父母在九河市。”
张助理闻弦知雅意,笑着说:“其实呢,只要签完这份合约,你完全可以非常正当地对着怀先生说出你的担忧,再提出你的要求。”
潘尹川胸口堵着的那团气骤然消散了。
这样……也可以?
张助理身形往后靠,抵住椅背。其实他不像是个助理,更多的还带着点豪门子弟的从容随性,他说:“只要你不越线,做好你该做的,怎么样都可以。”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叫不越线?”
“不要问先生的事,嗯,保持干净,哦,还有,不要撒娇。”
不要撒娇???
这值得单独特别拿出来讲吗?
潘尹川这辈子就没想过自己性向会改变,他根本不是gay,他是直男。
他本来还想着,为了父母的安危,也可以忍忍心头的恶心,对那位怀先生撒撒娇,努力学习做一个小情人……但现在张助理直接给他堵死了。
那他怎么去求怀先生?
这完全是他的盲区。
“怀先生……他的性情怎么样?”潘尹川忍着羞耻问。
“很好,你很上道,现在就知道多关心你的雇主了。”张助理想了下,“怀先生的性情……公私分明,拿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不喜欢别人说蠢话,说多余的话。”
潘尹川:“……”
那他怎么提自己的要求?
事实上昨晚那位怀先生也的确没有要和他多说话的意思,开门直入,非常的简单粗暴。
他衬衣扣子后头都崩飞了,怀先生还衣冠楚楚的呢,就拉下了个拉链……
张助理好像看出了潘尹川的心思,紧跟着又开口:“还用我来教吗?你想说出你的要求,挑好时间不就行了?”
挑好时间?
潘尹川满脸迷惑。
张助理在心底叹气,但转念又一想,也许就这样的先生才喜欢呢。
张助理推了推合约:“没问题就签名吧,卡号不要写错了。”
潘尹川捏起笔,本来想写个假名字,但想到和卡号会对不上。他捏着笔犹豫半天,几乎都要将笔折断了,最后才签下了名字。
“嗯……潘小先生。”张助理拿起签完的合约,“那我先走一步。”
张助理离开之后,有人给潘尹川拿来了药。他忍着尴尬自己给自己上了药。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又是多少钱,反正效果的确很好。
他一身汗地倚住沙发,身体是舒服多了。
这抬头再一看,都已经是该吃晚饭的时候了。
潘尹川木着脸心想,也不知道昨晚到底是到几点结束的,才搞得他几乎把整个白天都睡过去了。
晚上七点,潘尹川吃了饭,又洗了澡,怀先生准点儿回来了。
这天佣人把他叫到了另一个卧室。
这间卧室更大,里面是黑白两色布置,简单低调,但处处又透着价值不菲的气息。
“这是先生的房间,你在这里等就好。”佣人说完关上了门。
七点半,怀先生进了卧室。
他今天穿的是正装,配碧骨和白色真丝手套。华丽得有些过了分。但穿戴在他的身上,就被气势生压了一头,于是不显半点夸张,只觉得优雅与威严并俱。
怀先生走到他的身边,那高大的身躯便立时在他身上形成了一片阴影。
被这样一个Alpha盯上,应该是很难受的。
但潘尹川却并不觉得难受,反而从他衣冠楚楚的外表下,隐约窥出一丝情欲的味道。
他……喝酒了?
潘尹川瞬间福至心灵,明白了张助理今天的未尽之语。
挑个时间。
男人最好说话的是什么时间?
那不就是这会儿吗?
潘尹川张了张嘴,明明被上的是他,但他现在还得主打一个伏低做小:“怀先生,我的父母在九河市,我很担心他们的安危,我知道怀先生神通广大,我想请怀先生……”
潘尹川话没说完。
怀先生朝他脖颈间伸来的手,突然顿住了。
然后飞快收回,怀先生理了理手套,说:“等着。”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潘尹川呆在原地,抹了把脸,有点悲从中来。
……这就,这就搞砸了?
潘尹川不提九河市,他还想不起来自己漏了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殷切又焦急地和怀聿说了三分钟,三分钟一到,怀聿就冷酷无情地给人挂断了。
“没有一点新意。”怀聿语气冷淡地说完,拔步离开。
电话之后又响了起来,这次是佣人接的,佣人客客气气地对那头说:“您好,先生有事很忙。”
“是,是,我知道怀先生很忙,但我这里的情况着实紧急……”
“先生真的很忙,抱歉。”佣人挂断了电话。
之后连续三四遍接起都是一样的说辞,礼貌,但拒绝。
那头的人不由露出了满脸的绝望,喃喃道:“怎么办?怀先生不肯伸出援手,我们这里挡不住的,根本挡不住的。中心城那帮尸位素餐的混蛋!混蛋!”
他捂住脸崩溃地哭起来。要是潘尹川看见他的话,会觉得这个人十分眼熟。因为九河市所属的圣安州是这个人的管辖区。
怀聿推门回到卧室。
推门声惊得床上的Beta差点跳起来。
等走近点,怀聿还能看见他脸上的失落和难过。
怀聿没说话,他并不是个多贴心的人。
因为他的地位和手握的力量使得他不需要“贴心”这种东西。
所以他走上去,就又将这个Beta按倒了。
潘尹川脸上飞快地掠过错愕之色……等等,原来他的兴致并没有被破坏吗?
“怀先生,九河市……”
怀聿现在不想听见九河市,他按住了潘尹川的唇,面上不显,但动作有些凶悍地撕烂了他的上衣。
一点淡淡的酒香气侵入潘尹川的鼻间,没有一点酒精的呛人和难闻。只有不尽的余香。那大概是贵酒和廉价酒的差异。
很快潘尹川就几近脱力了。
缓冲器替他承受了大部分的信息素冲击,但还是很凶猛……
别人撑死了只是伤肾,潘尹川感觉自己像是要被活活干死。
但今天他撑住了没有睡。
他不得不主动地攀住了怀先生的肩膀,用力之大,几乎将他身上的正装都抓皱了。但他顾不上了。
“怀先生……”他的声音断断续续。
怀聿的动作有些许的停顿,难得想听他会说什么。
潘尹川的唇一张一合,在灯光下仿佛多了一层润泽的光,如同蒙上蜜糖的琥珀,闪动着诱人的色泽。
“……九河市,我父母在那里,我很担心……”潘尹川字不成句,但还是顽强地说出了口。
怀聿:“……”
怀聿:“……知道了。”
他将潘尹川的唇按得更紧了。
“还、还有……”潘尹川觉得人命关天,还是不要分次说了吧。
“南塔市……我、我的一个朋友……怀先生能……救他吗?”潘尹川也不知道现在迟不迟,反正他竭尽所能了。
怀聿:“…………”
他反手解下领带从潘尹川脑后一绕,缠住了他的嘴。
潘尹川:“唔?唔?”
张助理说的这根本行不通啊!
他有点悲愤,但紧跟着连悲愤的力气也没了。
等再睁开双眼,又是第二天了。这次还好,只是睡到了中午。
潘尹川连滚带爬地下了床,问:“怀先生呢?”
佣人还是和前一天一样的回答:“先生走了。”
潘尹川难掩失望,扭头往后一退,踩中了个什么东西。
低头再看——
那是前一天怀先生戴的白色手套。但这会儿手套变得皱巴巴的,上面甚至还残留着点可疑的水渍。
小直男哪里受得了这种羞耻!
潘尹川喉头一哽,趁佣人一个不注意,飞快地弯腰低头,把手套捡起来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都这么皱了,怀先生肯定是不会要了……等他一会儿出去闲逛,找个合适的地方销毁了吧。他实在不想把这种引人遐想的玩意儿留给佣人来收拾!
潘尹川前脚刚揣好,后脚张助理又来了。
没等潘尹川开口,张助理就先问:“家庭住址,给我一个。”
“……什么?”
“看起来你的要求起效了。”张助理面带微笑。
潘尹川脑子里艰难地转了个弯儿,然后才明白过来——
昨天怀先生还是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去了。
再看张助理面带微笑的模样,潘尹川心头又浮动起了尴尬。
就跟当着张助理的面,再现了那荒唐一夜一样。
但潘尹川没工夫在这儿为尴尬耽搁时间,他问佣人要了纸笔,很快写了个地址给张助理。
“姓名和联系方式……”
“不需要,有这个就行。”张助理扬了扬手中的纸条,“南塔市那个叫什么名字,你倒是得告诉我。”
潘尹川:“……”
这多尴尬啊。
偏偏就是那个Omega少年他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当时就没空问。
“不方便说?”张助理是个太过妥帖的人,他很快就改了口:“他在之前扣押你的监狱?”
“可能是那里,也可能被带到其他地方了,找到之前负责看守我的士兵就能知道了。”潘尹川一口气说完,又觉得怪麻烦的,像他们这样的大忙人,恐怕没空细心给他找人。
张助理却没露出难办的神情,点点头干脆利落一个字:“行。”
这就……行了?
怀先生的能量究竟有多大?潘尹川连猜都没个参照。
为了尽快找到人,潘尹川按自己的记忆给张助理画了个图,着重画了从监狱到那间小黑屋的路线:“他可能在这里。”他指了指小黑屋。
张助理点点头,拿着两张纸条走了。
潘尹川还惦记着抽空去销毁手套呢,结果步子还没迈出去,佣人就先来请他吃饭。
吃完饭,又给他身上加了件黑色西装外套。
“您该出门了。”佣人对他说。
潘尹川闻声一抬头,一辆黑色轿车已经停在了别墅门口,司机笑着请潘尹川上车,完全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里面正在举行宴会,怀先生也在。”司机的声音在车内响起,窗外的霓虹灯光洒进来,有些炫目。
这里是一家豪华的星级酒店。
潘尹川硬着头皮走下车,手自然垂下,一碰就碰到了微鼓的口袋。
完了,手套还在里头。
潘尹川本能地后退半步,但这会儿里头已经有人出来接了:“是潘先生吗?请跟我来。”
潘尹川就这样被引进了门。
里头衣香鬓影,和南塔市的灾难仿佛两个世界。
“是你?”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前方响起。
潘尹川抬眸望去,就见修苓阴沉沉地站在那里。他没有坐轮椅了,这才显露出一个Alpha该有的身量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修苓紧跟着又问。
潘尹川还没说话,一边接引的侍者先开了口:“这是怀先生的男伴。”
潘尹川听见这话都惊了一跳。男伴?还是一个Beta男伴!这是能在公开场合说的话吗?
再看修苓的脸色,已经铁青得快要发紫了。
“他竟然真的留下了你。”修苓说完,三两步走到潘尹川跟前。
潘尹川本能地想后撤,逃离Alpha的信息素压制范围。没想到修苓一贴上来,他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哦对,他戴了缓冲器。
修苓也留心到了这个细节,他从齿间挤出声音:“你不怕我?”“你佩戴了缓冲器?谁给你的?怀先生给你买的?”
修苓一句比一句音调更高。
侍者连忙伸手来拉:“修少,修少冷静啊,这可是怀先生的男伴。”
“我知道。”修苓一手揪住潘尹川的领子,就要去扒他的上衣,“脱下来,让我看看你身上都留了什么痕迹……”
潘尹川:“……”
他本能地一挣,修苓几个踉跄,竟然跌了后去。
潘尹川:?
他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还是平平无奇的属于Beta的手。
修苓也惊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Alpha,竟然会被一个该死的、低贱的Beta推倒。
“我要……杀了你。”修苓的声音更阴沉,一手扶住侍者,另一只手竟然要从怀里掏什么东西出来。
“修苓,你在干什么?”一道平静的声音斜插入进来,却好似一道惊雷重重掷下,瞬间砸哑了修苓。
只见怀聿在几个人的拥簇下,走了过来。
怀聿一直走到潘尹川身边才停下。
潘尹川知道怀先生和修苓之间关系非凡,顿时也有点尴尬和无措,不知道该怎么缓解局面。
修苓敏锐地捕捉到了潘尹川的无措,于是立马指着潘尹川大喊:“这样一个卑贱的Beta竟然混入了属于Alpha的宴会,他甚至攻击了我。”
其他人顿时都面色不善地盯住了潘尹川。
潘尹川这会儿反倒没那么大压力了。
他心想上岗第二天就能下岗了?也……不错。就怕下岗的时候,命也带不走。
怀聿突然抬手给潘尹川理了理被扯乱的领子。这样近的距离,不是在床上,而是面对面地站着。潘尹川才发觉到这位怀先生实在高大……哪怕有缓冲器,他站在面前也依旧让人感觉到压迫。
怀聿的动作不紧不慢,其他人也不敢催促。
等他终于服帖地给潘尹川理好了领子,他才骤然转眸,一改平静的语气,冰冷非常:“修苓,你是想给我戴绿帽子吗?”
修苓呆愣住,凶恶阴沉从他脸上退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惊愕和无措:“我没有……我怎么可能……”
其他人也变了变脸色,顿时反应过来,说:“是啊,修少去扒人家衣服干什么?”
“太不妥当了!”
决口不提什么Beta卑贱,不配来宴会的话。
修苓气得红了眼,死死盯住潘尹川,嘴里只能重复着:“我没有,我没有,怀先生,你明明知道我……”
怀聿打断了他:“送他走。”
侍者刚要动,却是怀聿身后的两个保镖先一步架住了修苓。
就前几天修苓的保镖无情地架住潘尹川,把他从阶梯上粗暴地往下拖一样。
竟是情景调转了!
修苓怎么忍受得了这样的耻辱,他牙关紧咬,被拖走的时候,眼底直吐露出恶毒得像是要活吃了潘尹川的目光。
潘尹川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眼前这一幕好熟悉……在哪里看过呢?
在他妈妈最喜欢的狗血电视剧里。
他现在就是电视剧里那个狗仗人势的狐狸精。
修苓被带走之后,气氛多少显得有点尴尬。
怀聿简短地对周围人介绍了一句:“我的人,姓潘。”
不等周围人打招呼,他突然伸手勾住了潘尹川的口袋:“负责你服装的人,没有仔细审视?这么不平整。”
……里头装的是吸满液体的手套!
潘尹川脑子里警钟一敲,手比脑子快,一下抓住了怀聿的手腕。
周围的人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Beta都敢这么蹬鼻子上脸啊?
这小情儿挺受宠啊。
潘尹川的心跳得突突地快,他被迫迎上了怀聿逼视的目光。
潘尹川压低了音量,用他以为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装了东西,不能给别人看。”
怀聿:“……”
总不能来的路上还给他带花了吧?前天床上还不情不愿的,指甲都在他后颈上抓出了一道印子。
耳力过人的其他Alpha们将潘尹川的声音收进了脑子里。
不能见人的东西?
哦,会玩会玩!
难怪受宠。
他拔腿向前走,潘尹川自然也跟了上去。
穿过香风浓浓的大厅,来到后面的小厅,映入眼帘的是多个Omega。
没错,Omega,一眼就能辨认出来,纤细柔软的Omega们,有男有女。
怀聿说:“去玩吧。”
口吻就跟哄小孩儿差不多。
潘尹川瞬间明白过来,这些Omega肯定是其他Alpha带来的伴儿,简称“太太团”。
这中间就多出他这么一个异类。
但怀聿脸色不变,似乎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其他Alpha忍不住了:“怀先生,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怀聿言简意赅:“怕什么?他又标记不了你们的人。”
Alpha们顿时闭嘴了。
潘尹川:“……”有被羞辱到。
“玩儿吧。”怀聿又说了一遍。
潘尹川还是拔不动步子。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Omega齐聚一堂,这……怎么玩儿?打小没学过啊!
怀聿看他半天动也不动,心底顿时浮动个念头出来——黏人?
但怀聿还是没有要陪他的打算。
他不喜欢黏人的情人。
怀聿像是没看见他的僵直无措,无情转身离开了。其他Alpha就仿佛他的随身挂件,也跟着一块儿匆匆走远。
这个小空间顿时安静下来,谁也没有说话。Omega们无声地打量着潘尹川,眼底满满都是震惊。
潘尹川轻吁了口气,慢慢走过去。他们瞬间动作起来,竟然把中间的位置让出给了潘尹川。
潘尹川一落座,顿时直男本性发作,忍不住面红耳赤起来。
这么多的……Omega。
就像是画报里的大美人走入了现实,还围了他一圈儿。
一时间气氛紧绷,尴尬,太尴尬了。
“那个……要不我给你们变个魔术?”潘尹川只能拣出了自己高三毕业那年,在毕业聚会的KTV里学到的一点儿东西。
“唔。”有个年纪小的Omega轻轻点了下头。
见有人捧场,哪怕就一个人捧场,潘尹川也松了口气。
“有扑克牌吗?”他问。
“去拿。”Omega吩咐侍者。
怀聿落座在不远的地方,面前的Alpha尴尬地笑着说:“我还以为怀先生以前是说着玩儿的,没想到怀先生竟然真的不喜欢Omega。”
这世界上哪有人能不喜欢Omega呢?
他们实在想不通。
其余Alpha的眼底也划过了失望之色。就说以前拍马屁怎么总拍不上呢,原来拍马蹄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