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随着银质戒指一下又一下弹落在地的声音，蓝发少年眼中的光亮彻底散去，缓缓没入池底。
原本以为自己看到德里克被人以同样的方式杀死，自己会很开心的怀特，此时却不由自主地捏紧攥紧了手，指甲插进肉里去。
“德里克……！！”
她痛苦地低下头，在一片模糊中，看到戒指一点点滚落过来，最终安静地停在了她的身前。
那里面装着德里克所有的保命道具。
“嗯？”人鱼少年终于开口说出了他的第一句话，他轻轻笑了起来，好整以暇地微微偏头，说道：
“想送队友逃跑吗？真是重情重义。你们这样做，会显得我很恶劣耶？”
“……”
布伦特抬起眼，死死地盯着人鱼少年，此时终于认出了他，大脑和心脏被怒意尽数填充，口齿染血，一字一句地恨声说道：
“宿、星、原！！”
听到这三个字，黑发人鱼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微的变化。
他轻轻眨了下眼睛，右手随意地打了个响指，“啪”一声，整个人就瞬间变成了人类的模样，甚至还恢复了经典妆造。
和他们搜集到的照片里一模一样的、穿着黑风衣的少年竖起一根食指，弯起唇，露出十分阳光开朗的笑容。
“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哦。”
“噗——”
布伦特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纯粹是被气的。
到现在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想到从一开始，这个抢了他们通行凭证的家伙就一直待在他们周围，一边听着他们高谈阔论，讨论在秘境之后如何杀死他的计划，一边被他们当做珍稀通关道具一样供起来，恐怕还在心里嘲笑他们的愚蠢，他就差点把一口好牙给咬碎。
而且，如果不是在第二关中有一个摆在明面上的“人鱼”，恐怕混战根本不会那么激烈，他们也不会死守在人鱼周围，布拉德公会更不会直接减员四个人！
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宿星原！
此时什么奖品、什么目标，什么得到至高无上的地位，全都被他抛在了脑后，他心中唯一所想的就是杀死宿星原，为所有人报仇。
但他还有理智，知道报仇成功的前提，是自己还活着。
布伦特的余光向后看去，发现在宿星原与自己交谈的时候，怀特一直慢慢地往前挪动，指尖已经要碰到那枚装有无数还没来得及使用的道具的戒指——
“呲——”
一道水流突然冲了过来，怀特眼睁睁地看着已经快要拿到的戒指直接被推远，让他们失去了最后反杀的希望。
而那道水流，是从身后传来的。
还没来得及怀特回头，下一刻，一把三叉戟就直接擦着她的侧脸，插入了地面中去！
而圣泉之中，看着自己魔力上限稳步上涨，最终在110停下的宿星原微挑眉梢，将视线移到了刚刚进入宫殿的那些人身鱼尾的NPC身上。
【名称：亚特兰蒂斯王室护卫队队长】
……嗯？
竟然是绿名？
可是……宿星原明显感觉到了他们的敌意。
他平静地观察着这几条伴着周身海水出现的人鱼。
它们看起来和他的【同化鱼尾】穿戴出来的样子差别很大，其中最直观的就表现在，它们的发色基本都是浅颜色，五官长相也和人类的审美大相径庭。
——和一头漆黑发丝、活脱脱就是按照人类幻想中人鱼长相的人鱼版本宿星原，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一个是十级写实加锐化版本，一个是开了100层滤镜版本。
“请稍等。”
发现它们不是要直接杀死这几个人类，也不是要把他们扔在这里不管，而是灌了一点什么东西，勉强止住血后准备直接带走，宿星原发出了拒绝的声音。
他唇角惯性弯起，语调却十分平静地说道：
“这些是我的猎物。”
其实对玩家来说，他只是玩个游戏而已，更习惯于把这些人称作是他的红名。
但对于这种虽然高智慧，但还是动物性大于人性的生物来说，告诉它们这是自己的猎物，会让它们更容易理解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果不其然，它们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停下来，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在忌惮着什么，没再继续把那几个半死不活的猎人往外带。
其中那个护卫队队长游了过来，停在宿星原身前。
宿星原能看到它眼神深处的警惕和敌意，再看看它头顶的绿名，越发感到一丝不解。
它似乎转换了一下自己的语言，然后有些生涩地开口说道：
“你待在圣泉之中……什么感觉？”
宿星原眨了眨眼睛，试探性地说道：“还挺凉快。”
亚特兰蒂斯护卫队队长：“……”
三秒之内，它的脸上出现了至少十个表情，最后定格在深深的怀疑鱼生上：“不对……但凡在这里待久一点的都会被魔力撑破身体，哪怕是王族也一样……你到底是谁！”
说完之后，它更加警惕，直接后退了几大步，看这个样子，像是又把宿星原给认成了什么伪装成人类的奇怪生物。
宿星原瞬间理解一切。
果不其然，亚特兰蒂斯族对所有闯入这里的人类，都抱有平等的敌意。
就算按照连环画所示，第一个进入圣泉之内的人真的会得到充盈的魔力，也会在几秒之内，因为魔力的短时间迅速膨胀，导致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也来不及快速排出而直接爆体。
但……宿星原是玩家。
玩家的属性被现有等级狠狠卡着，而等级决定了魔力的储存量。
他现在只能有110点的魔力，再多也不可能多，更不可能超过110导致无法承受，就算是往他体内硬塞也塞不进去。
确诊了，是bug。
于是宿星原沉默了一瞬，真诚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毕竟我只是一个被等级卡住了属性上限的玩家。”

种族叫玩家是什么鬼东西啊！
因为之前听到他说类似的话的都是人类, 听到也只会觉得他又在胡言乱语, 而地下城生物就不一样了, 它们有一套自己的理解:)
但……似乎也不算错？
毕竟玩家和NPC在某种意义上来说, 也确实不算是一个种族。
经过一番头脑风暴, 宿星原肯定地点了点头：“不错，我就是玩家。”
他敏锐地察觉到, 面前的这个亚特兰蒂斯人的敌意小了一些。
它收回一直隐隐对向宿星原的三叉戟，问道：“那你为什么和人类长得一模一样？而且我们刚刚在外面听到，他们好像还和你有仇？”
宿星原：“他们嫉妒我会变身。”
亚特兰蒂斯护卫队队长：“……”
大概是以前抓住的人类有用过类似的借口，队长恼火地说道：“我看起来很好骗……”
眼前人类模样的少年瞬间变成了人身鱼尾。
“……吗。”
人鱼队长那张严肃的脸上，出现了极为生动形象的呆滞。
宿星原使用【同化鱼尾】时都是自动佩戴美化时装，此时十分敬业地代入鱼设, 微微低头，有些难过地说道：
“我和你们不太一样, 所以才变成人形的……你们是不是讨厌我？”
不只是队长, 在这里的所有人鱼都傻了。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能有同类拥有如此漆黑柔顺的发丝, 睡前故事里的主人公那样梦幻完美的配色，冷白光滑而又不显得毫无生气的肌肤，还有漂亮到根本找不到亚特兰蒂斯里的任何物品来形容的眼睛。
突然就变成了疑似同类的、和他们格格不入的漂亮人鱼少年表情十分浮夸地控诉道：
“你们是不是排挤我、孤立我、霸凌我？”
护卫队队长：“……”
护卫队队长：“…………”
他缓缓地、倒退着游了回去。
来到身后几个护卫队成员那温暖的大家庭中。
并且到现在为止大脑都一团乱麻, CPU□□烧。
见此, 人鱼少年肯定地说道：“哦, 你们就是排挤我、孤立我、霸凌我。”
护卫队队长：“……！！”
它连忙摆手，手里握着的三叉戟也随着它的动作左摇右摆, 差点戳到旁边一位同类的眼睛：
“不，并不是这样的，我们的伙伴！没有一位亚特兰蒂斯人会歧视自己的同胞！”
——突然从人类变成人身鱼尾，还长得就像雕塑一样，并且还用那种莫名其妙地让人鱼背后一寒的语气，它根本半点都反应不过来啊！！
但这话现在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已经被美色迷晕了头的护卫队队长忘记了原本上前去查看的本来目的，一心只想安慰被它们的反应伤到了心的小人鱼。
“不是歧视，只是因为你实在是……”
“太神圣了！”
“太漂亮了！”
“简直是海洋之神的亲生子！”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一样的人鱼！”
身边的护卫队队员们首先把话说了出来，并全部游了过去，围在人鱼少年身边：
“你的头发是怎么保持漆黑的颜色的？”
“你看起来就像是珍珠一样……会不会一尾巴过去就甩碎了？我就经常不小心捏碎过珍珠。”
“天哪，我们会保护好你的，亲爱的小珍珠。”
听到这些亚特兰蒂斯人的话，被勉强吊住命遗忘在原地，现在恢复了一些力气的布伦特冷笑一声，说道：
“别犯蠢了……那家伙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心机深沉到可怕！他是在耍你们的，你们看不出来吗？”
“那就是个骗子！”
把这些话当着人鱼们的面说出口之后，想到宿星原也不会好过，布伦特心中的恨意和怨气终于散了一点，刚想感到一丝的神清气爽，就见到人鱼们纷纷横眉竖眼——只不过是对着他的。
宿星原左边的人鱼捂住他的耳朵，右边的人鱼轻柔地盖住他的眼睛，前方的人鱼弯下腰，用手臂撑住地面，心疼地说道：
“是坏话，小珍珠不要听。”
布伦特：“………”
布伦特差点再次一口血吐出来。
你们这群人鱼到底有没有脑子？！
脑袋里装的都是海水吗？！
还不等他彻底丧失理智破口大骂，一团海藻就堵住了他的嘴，一条人鱼厌恶地说道：“你们身上的伤看起来都是彼此造成的，他根本什么都没做，你现在还要诬陷他，实在是太恶毒了。”
“没错，我们好不容易才让他知道他非常美丽，包容的亚特兰蒂斯人是不会歧视任何一位人鱼的，你差点让我们功亏一篑。”
它们甚至感到忧虑：“小珍珠不是说要把他们留下吗？他们要是伤害他怎么办？可怜的孩子……”
布伦特：“……”
什么可怜？
能一尾巴把人抽飞的可怜吗？
然而他的嘴被海藻死死地堵住，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看着那个十分会装的家伙在人鱼们的拥簇中抬起眼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怒火直冲心口。
布伦特的眼前终于黑了下去。
【您已击杀［布伦特］！】
只是多看了一眼红名状态，就突然收获了击杀弹窗的宿星原：“？”
他明明没做什么吧？
所以……原来NPC被玩家气死也是可以计算成被击杀的吗？
玩家大受震撼。
不过剩下的几个人他也没打算让他们久留了，他游过去，利落地一人补了一尾巴。
【您已击杀［怀特］！】
【您已击杀「井内雄二」！】
【您已升级！】
留在这里的几个不愧是高质量猎人，宿星原不但升了级，还只和三十一级有一线之隔。
紧接着，宿星原存好档，这才再次踏入泉水之中。
果不其然，魔力没有再像上次那样被提升至上限，而是开始被泉水所疯狂地抽取，就像是无法逃脱的漩涡。
他平静地读了档。
如果这么逆天的东西真的能让他多次卡bug，他就要质疑游戏制作组的制作水平和之前不符了。
不过，虽然现在无法使用，但完美通关秘境之后，圣泉应该会出现在他的【家园】之中。
到时候再看看有没有改造的余地吧。
与此同时，看到他解决了这些人，人鱼们非但没有认为他冷血无情，它们身为海洋中金字塔顶层的狩猎种族，还觉得他做得十分漂亮。
画风和亚特兰蒂斯人格格不入的人鱼少年露出谦逊的笑容，又似乎有些疑惑地问道：“我之前人类模样的时候，你们虽然很警惕，但并没有想伤害我的意思……这是为什么？”
队长挠了挠头：“因为你的身上带有一种特殊的魔力……我确实是怀着对闯入人类的恶意去看你的，但那股魔力抚平了我尖锐的情绪，让我对你的态度不受控制地缓和。”
它又说道：“其实，这股魔力有点像是掌管水域的神的……”
宿星原从背包里掏出龙珠。
他还记得这玩意儿在得到的时候，描述栏里写着它秘境中的重要道具。
“是这个吗？”宿星原握着水蓝色的龙珠，抬起眼。
他看到在场的亚特兰蒂斯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表现出就像是第一眼看到了他神奇的美化版人鱼时的状态。
队长首先回过神来，它快速地说道：“你竟然有海神的灵珠……！我必须要上报给女王。”
宿星原沉默一瞬：“……蛟龙来当人鱼的海神，是不是有点串味了。”
而这次，队长根本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匆匆离去。
宿星原对亚特兰蒂斯护卫队队长突变的神色一点也不慌，如果有什么不对读档就是。
“小珍珠，你叫什么名字？”
——看这些人鱼顿时更加热切的目光，拥有那颗龙珠大概率不是什么坏事。
宿星原笑着说道：“你们可以叫我星原。我还没有来过亚特兰蒂斯呢，亚特兰蒂斯有什么特产吗？比如说……漂亮的矿石。”
秘境里肯定有自己的主线，玩家知道，但主线早晚都能做，拿新刀他是一点都等不了——亚特兰蒂斯特有的星沙矿正是铸造【碎月刀】的材料之一。
换句话说，在开放世界里，玩家肯做主线就不错了，关于什么时候做这件事，真的不能要求太多。
听到宿星原的话，其中一条人鱼立刻说道：“星沙矿，你一定要去看看我们这里的星沙矿。”
“它们真的非常美，就和我们游到海面后看到的星空一模一样！”
黑发的人鱼少年眨了下眼睛，露出期待的表情，问道：“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人鱼们一口答应：“这里其实离亚特兰蒂斯城还有一段距离，平时都没有人来的。我们马上带你过去！”
宫殿内再次恢复了一片死寂。
亚特兰蒂斯王城内。
护卫队队长疯狂摆动着尾巴，一路半点也不敢懈怠地往女王所在的位置游过去。
“队长，你怎么这么着急，是发生什么事了？”
一道有些稚嫩的声音突然传来。
听到这道声音，护卫队队长立刻停下，有些激动地说道：“尊贵的客人，正如您所说的那样，灵珠出现了！”
听到这句话，精灵耳少年的眼睛瞬间亮起，他比护卫队队长看起来都要激动和高兴：
“真的吗！带着他的人，是不是一个黑头发绿眼睛，武器是一把短刀的男性人类？”
护卫队队长愣了一下，由于冲击力太大，脑海中只剩下了漂亮人鱼的画面：“不，他是一条其他种族的人鱼。”
“……”
精灵耳少年的笑容缓缓消失了。
甚至，他的眼中开始弥漫出丝丝缕缕的杀气。
“人鱼。”
“龙珠明明宿星原哥哥手里……怎么会被一条人鱼拿到？”
一片黑暗中，白发黑皮的少年现出身形，他面色沉冷，双脚蹬地，周围的海水随之而动，整个人瞬间便冲了出去，方向正是刚刚护卫队队长出来的宫殿。
“阿瑞尔先生——”
护卫队队长有些茫然，本着对人鱼们的信任，它根本没想到还有杀人夺宝这种事情，所以完全没理解为什么阿瑞尔似乎突然生气了。
而且表情也变得很可怕。
它有些担忧那条被阿瑞尔突然针对的人鱼，但它现在也没办法再回去。
算了，它还是先报告女王吧。

在阿瑞尔往宫殿赶去的时候, 宿星原已经跟着人鱼们来到了星沙矿所在的地点。
“我们会用星砂矿来制作一些照明的工具，或者亮晶晶的装饰品。”其中一条人鱼向他介绍道：“这种矿石在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如果你喜欢的话, 也可以带走一些。”
宿星原眨了下眼睛, “想带走多少都可以吗？”
人鱼们肯定地点点头：“当然了, 你看光是这里, 星沙矿的范围就有一座王宫那么大。”
所以这么多的星沙矿, 根本就不用担心被别人带走一部分，这些东西对它们来说, 也并不是很珍贵的资源。
听到它们的话，黑发人鱼的笑容逐渐阳光。
而这个时候，还没有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我就不客气啦。”他笑眯眯地说道。
十分钟后。
目光所至之处的所有星沙矿，全都被铲平。
本来十分好整以暇地、准备用慈爱的目光看柔弱的小珍珠挖点星沙矿的人鱼们，脸上的表情最终由包容变为了呆滞。
它们哑口无言地看着工艺品一样看起来十分脆弱的人鱼少年，扔掉了又一把报废的重剑, 用一只手放在眼前做眺望状，十分遗憾地说道：“咦？这么快就没有了吗？”
“……”
明明是你开采的速度太恐怖了好吗！
在它们以为会一点一点凿下星沙矿的人鱼少年突然拿出了一把重剑, 并把重剑面无表情地向后高高抡起, 手臂上出现极其漂亮的肌肉线条时, 它们就知道, 它们错了。
这孩子根本就不是什么脆弱的小珍珠，那种一剑下去直接把星沙矿底部铲平的力量，恐怕连它们身上护体的鳞片都能徒手捏碎吧？
不过, 它们本就是强于战斗的种族, 原本看到人鱼少年的时候, 出现的心情只是看到珍宝时涌现的怜惜和保护。
但在发现他战斗力一点都不逊色于亚特兰蒂斯人的时候，那种喜爱之情顿时更上一层楼, 掺杂了些许慕强的因素。
宿星原数了数自己背包里的星沙矿数量，又看到那些各式各样的空间道具，进入秘境后的快乐直接加倍。
这大概是他进过的最舒适的一个地下城了，不但从头到尾只甩了一下尾巴，就能看那些高等级猎人的一场大戏，还能拿到数不清的战利品，甚至连门票都不是他自己获得的。
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我可以参观一下亚特兰蒂斯吗？”
背包里的空间暂时不太够用，宿星原的目光从【星沙矿999+】的格子上移开，微微偏头，十分礼貌地问道。
亚特兰蒂斯人顿时又忘记了他刚刚可以称得上是凶残的行为，飞快说道：“当然可以，我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鱼都非常友善，它们一定不会歧视你的，只要不去……”
已经对剧情没有耐心的玩家只听了“当然可以”这四个字。
接下来，他手动跳过对话，只是微微一笑，便一甩鱼尾，整个人瞬间移动到了几十米开外，将那几个亚特兰蒂斯人甩在了身后。
虽然它们很热情，但他还是比较喜欢自己一个人自由探索地图。
亚特兰蒂斯城比他想象中更大，也更繁荣。
人鱼们会用各种各样的物品来装点自己的家，城内的建筑更是十分井然有序，丝毫不显杂乱，宿星原甚至还看到了一些店铺一样的建筑。
如果不是亚特兰蒂斯人充满战斗力的外形与人类所想象的有些差别，这里确实和幻想中的人鱼之城别无二致。
只不过，这些对于玩家来说，都没有什么吸引力。
有没有什么更好玩的东西呢？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前方一座巨大的圆形建筑中，爆发出了一阵阵的喝彩。
人鱼少年的目光直直落在了那栋建筑上，然后，缓缓眨了下眼睛。
此时，星沙矿附近。
几个慢慢回城的亚特兰蒂斯人，正在围绕着人鱼少年的话题进行交谈。
“他的速度真的好快，好厉害……”
“不过，他到底有没有听完我们的话呢？”
“没听完也应该没什么大碍吧。虽然我们很喜欢打架和狩猎，喜欢强者，但我们从来不歧视亚特兰蒂斯的居民。”
说到这里，人鱼们对视了一眼，齐声说道：
“……只要小星原，不去那些战斗狂专属的角斗场的话。”
其中一条人鱼迟疑了一下：“他应该是那种可可爱爱的鱼……的吧。”
这种可可爱爱的鱼，一定不会去角斗场那种生死不论的地方的。
【角斗场】
此时此刻，“可可爱爱”的人鱼少年已经来到了角斗场的大门前。
他抬起头打量着这座建筑。
建筑成环形，是经典角斗场的设计，周围是看客，而中央则是进行搏斗的地方。
从外面可以隐隐窥见内场的一角，闪过去的人鱼上半身无一不是孔武有力，一个个肌肉虬结，粗壮鱼尾上的鳞片宛如金属打造而成，在游动的时候泛着冰冷的光。
——好玩的地点，这不就来了。
玩家还没有体验过角斗场这样的东西，此时兴致达到了顶点，一心想要去里面看一看。
然而在进门的时候，就被守卫拦下来了。
这里的守卫显然和之前宿星原所见到的护卫队成员不一样，光气质就有很大的变化。
如果说护卫队成员像是人类世界的军人的话，这些守卫就像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
而亚特兰蒂斯里npc的多样性，无疑又让玩家感到十分有趣。
他好脾气地问道：“我该怎样才能够进去呢？”
其中一个守卫打量了他一眼，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目光之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意外之色，只是下意识说道：“很简单，你得交付一百贝的入场费。”
宿星原偏头，把自己的双手摊开，做出十分失落的表情：“可是我支付不出一百贝。”
另一个守卫停了片刻，说道：“这也正是我想说的。给你一个建议，比起找出一百贝来入场，你不如试试去当斗士。”
它神色古怪：“你会来钱非常、非常快的。”
宿星原微挑眉梢。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
做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他出现在这种决斗场里，就像是一个打扮精致，看起来养尊处优而又脆弱的小少爷，被迫面对看起来比他凶残了许多倍的猛虎，一个不小心就会见血，甚至尸骨无存。
观众或许会讨厌这种一看就弱不拉叽的角色——这样的对战结果无疑是一边倒的。但与此同时，这种不恰当的地方出现不恰当的生物的极大反差，绝对会挑起观众的情绪。
他笑着说道：“好啊。我现在身上连一分都没有，想要再去别的地方逛逛都没有办法，刚好需要一个临时工作……能为我引荐一下吗？”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对不自量力的家伙的嘲讽和怜悯。
而且刚刚的那个建议纯粹是一句玩笑话，虽然带了一点对人鱼少年脆弱外表的阴阳，但却是真没想过要把对方带进角斗场里……可没想到，他竟然还把这提议信以为真了。
但他们是专业的角斗场工作人员，见过大风大浪，没有把这种情绪表现的太过外露，更不会说出拒绝的话。
那个建议他去当斗士的守卫点了点头：“你跟我来。”
宿星原跟着守卫进入员工专属通道，这里没有客人到来，是一条长长的隧道。
“它想当斗士……”
守卫和另一条人鱼交流了一番，随后，人鱼严肃地问宿星原：“你确定要参加角斗吗？”
宿星原笑着说道：“十分确定。”
人鱼点点头，让他在一张不知道什么生物的皮上签字：“签完之后，你在场上受伤与否，是生是死，都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还有，如果撑不住，你可以及时认输，这个时候我们的裁判官会终止角斗，只不过你无法得到奖励。”
宿星原问道：“奖励是什么？”
本来以为，他会详细点问认输和终止角斗这方面事情的人鱼愣了一下。
它不由自主地重新审视了一遍宿星原，说道：“你只有一次机会，输了就要离开。胜一场能够得到100贝的底金，连胜两场就是200贝，连胜三场是400贝……以此类推。底金会随着你所选择的对手乘以不同的倍数。”
“而连胜十场，会得到角斗场曾经在陆地上发现的月光石。”
说完这句话后，它看到人鱼少年原本正在签字的动作一顿。
“月光石……”
轻轻复述了一遍这个词，他缓缓抬起头，露出和这个角斗场格格不入的乐观笑容，十分天真地说道：
“这么看来的话，我要努力连胜十场了。”
负责登记的人鱼有些不适地皱起了眉，下意识避开了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
连胜十场？
先活过第一场角斗再说吧。

“小、小珍珠……？”
在场的所有亚特兰蒂斯人，纷纷露出了被“小珍珠”这个昵称创到的表情。
“——那是什么鬼东西啊！”
入场前五分钟。
“……你确定要叫小珍珠？”
听到这个名字, 登记鱼员的手在颤抖。
喂喂, 认真的吗？小珍珠这个出道名确定是认真的吗？！
眼前的人鱼少年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甚至眨了下眼睛, 问道：“不可以叫小珍珠吗？”
他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你们歧视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