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霂燃瞥了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耳尖发红，耳边还回荡着安克拉的娇喘声。
太劲爆了，没经历过，第一次听，吓死他这个大宝宝了。
舟霂燃摆弄手指玩，没发现杨泽盯住他的眼神更可怕了。
杨泽掩饰住眼底的欲望，压下身体的那点让他感到战栗的反应，头一次，他觉得自已腿软了。
所有人都在倒计时，方桥这个局外人都感觉到了空气中紧张的气氛，这帮人怎么回事？！
方桥尽量压缩自已的存在感，只是他这么大个人想藏也藏不住。
若不是有舟霂燃和杨泽在，方桥早就成了迪克发泄情绪的目标。
方桥听着迪克一拳拳打在梁柱上那砰砰砰的声响，地面都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颤动，更不用说，这个红毛怪每打几拳还要看他一样，仿佛最佳的沙袋不是那梁柱，而是他。
方桥吓得夹紧双腿，又有尿意来袭。
而剩下的人，方桥紧张地打量，发现他们不是冷着一张脸，就是抽工夫在那旁若无人的调情。
妈的，动作越来越大胆了！！！方桥脑内小人滋啦乱叫。
吉提潘的那只黑手都钻进安克拉的衣服里了，虽然看不到里面的动作，但和看到真的也没太大区别！！！
方桥觉得自已好弱小，好可怜，为什么周围人都这么古怪，都这么恐怖？
这百万大奖，好难挣啊！
奏乐渐渐响起，距离来世公寓还有很长的距离，舟霂燃带着几人来到444号房，窗檐悬挂一只带有裂纹的风铃，在绳子上方的挂钩处一只鞋带将风铃紧紧系住。
班奈特垂头在龙国天选者鞋上看了眼，余光看到方桥一只没有鞋带的鞋。
在地上，有一双金色的铃铛躺在那里，舟霂燃上前几步将铃铛捡起。

“昨天纸人用的铃铛，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用来对付纸人。”
舟霂燃说着将铃铛塞进口袋，还有点挤。
他抬眸看了眼一直跟着走的杨泽，这人是真不嫌疼。
舟霂燃有和安克拉眼神交流，那会杨泽正窝在柜台后面，所以也就没发觉二人那一番眉来眼去。
舟霂燃得知杨泽的伤势不容乐观，到底有多疼，他无法体会。
但他视线从未离开过杨泽，那个就算站在众人身后也很突兀的高大身影，他的左边身体几乎不动，且能靠就靠，及眼下愈深的青色，显出他此刻的疲惫。
这样的状态能帮上多少忙？
舟霂燃看向那根鞋带，他当时是忍耐多大的痛系在上面的？
当时，他紧紧抱住自已。舟霂燃有很深的印象，他是借着杨泽的左臂站起来的，那时候的杨泽一声不吭。
舟霂燃面容紧绷，面向众人，他们胸前都别上了工作人员的身份牌，但所有人还要仰仗舟霂燃的判断和决定。
风铃已经不可靠了，必须从规则下手。
游客规则『7、若是没有时间了，找前台的小孩会帮你。』
这个小孩指的是如如。
已知家中并不安全，游客规则『8、最后一条希望你不会用上，若是前台小孩一直扯开话题，它是不会帮你的了，这时候你就要自已找机会活下去，村民的家中是你最好的选择。』是错的。
可为什么游客规则中有这条规则的存在？
为什么把游客送入虎口呢？
来世民宿应该是如如的底盘，所以本质上也是为了保护外来者的地方，将外来者引诱来也是应该是为了调查这个家族的真相，或者让世人知道这里的真相，从而结束这里的诡异。
那么将游客引到村民家中未必不是对其放弃。
既然这个人不行，那就换个人，总有人可以发现家族的真相，同样也是为了节省时间。
如如的时间不多了。
尸旗在一直削弱她？还是有什么在压制她？
天选者到这里的那一刻，前台已经是纸人，会不会曾经如如还在时会提供线索？
所以他们差的是如如口中的线索。
如果能得到如如的提示，那他们必将事半功倍。
舟霂燃发现除了444号房间规则较多，是他无法改变的，前台规则并没有给他太大的束缚。
按照前台规则『1、打扫444号房，完毕收走风铃，等游客入住随钥匙交给游客。
2、除了游客和工作人员其余人不准入住，并尽快请出去。
3、戴上身份牌，你就是前台。
4、前台在来世民宿可以做一切不违反规则的决定。』
纸人进入民宿，才是大错特错。
是幕后之人因为长久的胜利而忘记这条规则了吗？
舟霂燃嘴角带笑，看向楼下，纸人的队伍已经出现在视野里。
“方桥，你留在这里。”
方桥满目恐惧地看向舟霂燃，“我，我也可以帮上忙。”
舟霂燃拍了下方桥的肩膀。
“我会保护你，老实待好，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444号房并非有诡异，而是真正保护游客的房间。
那条可怖的路，也并非拦截天选者，是为了拦下村民。
舟霂燃摸了下手腕，那次他被头咬住了手，当时他没多想，可现在想想，那人头根本没使劲，不然他等不到杨泽，手就被咬掉了。
而村民到底如何被那条走廊阻挡脚步，没人知道。
那纸人知道，幕后之人知道，现在天选者也要知道了。
舟霂燃率先走出房间，门口站着一直没进去的杨泽。
他眼神担忧地看向杨泽，他很需要对方，对方的超强战力，可是他又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让杨泽出手。
“你能不能留下来保护方桥？”
杨泽没应声，眼底闪烁着不满的小情绪，但也知道自已的情况，所以一声不吭，算是同意。
舟霂燃看向走廊的人头，来时路长，走时路短，只剩下了一排排遗像。
他错开杨泽时低声耳语：“不许勉强。”
二人靠得极近。呼吸一瞬间交织在一起。
舟霂燃只比杨泽矮不到六公分，净身高二人相差三四公分，不站近也看不太出来，但二人紧紧挨在一起，杨泽垂眸，再垂眸，避开对方锐利的眸光。
杨泽的顺从，舟霂燃也说不好对此自已是什么心情，有点复杂吧。
自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杨泽的慌乱过后，杨泽的表现一直挺强硬的。
虽然，杨泽总是很支持他的行动，但舟霂燃总是觉得矮了对方一头。
迪克走在舟霂燃身后，故意往杨泽身边靠，他不知道对方伤在哪里，但按理说一定是不轻的伤才对，不论撞他哪里都会让龙国天选者难堪。
舟霂燃自知和迪克正面无法硬刚，又早已察觉到对方的想法，“迪克，离杨泽远点。”
前台决定生效。
迪克不受控制地远离杨泽，脸上是憋屈的便秘样。
“老实点，不然我可以随时让你死。”
舟霂燃语气阴森森的，不似在开玩笑。
而二活一过后的迪克更不会认为舟霂燃在开玩笑。
“你多虑了，我怎么会搞事……我们都天选者，应该齐心协力的。”
迪克笑容很自然，仿佛他从未想过那些阴损招数。
“你看我信吗？”舟霂燃嗤笑，又看了眼杨泽才大步离开。
迪克一脸阴狠，可这里没有自已人，就算做小动作，他也避不开他们。
漂亮国直播间：
【弹幕：不是我说龙国天选者是不是有毛病，被害妄想症吗？
弹幕：搞得好像自已很厉害一样，要是迪克是前台做的一定比龙国天选者好。
弹幕：龙国天选者一定是用了什么计谋，不然前台的信息，和游客的信息怎么也该是我们先知道。还有，若不是龙国天选者，我们也不可能少个天选者！
弹幕：漂亮国弹幕真是滂臭，眼瞎的眼瞎，嘴贱的嘴贱，你们的那些好人呢？不会是看屁股说话吧？？不会吧？不会吧？？？
弹幕：就不能把这些龙国的人禁言吗？就会抢人风头，不一身优越感会死啊？】
弹幕又是撕逼骂战，几乎天天上演。谁让龙国天选者太过优秀抢了某些人的风头。
杨泽缓缓走进444号房，用右手关上门，面对那个两腿打战的方桥。
“我会听话的，绝对不闯祸！”方桥就差给跪了，心底哀嚎：为什么留下来的是这哥啊？
杨泽面上只有冰冷二字，似是没了舟霂燃不必演戏了般释放冷气。
自然界，当野兽受了伤，就会用自身的敌意保护自已。
杨泽亦然，他此刻最想的是待在舟霂燃身边。

第96章 逐渐揭开的真相
因为方桥听杨泽的命令将风铃摘下，眼下村民的队伍摇摇晃晃地一点点的靠近，那纸人没有阻碍似也不惊讶，反而得意地跳了跳。
那块新纸板更是白得渗人。
“这样真的可以吗？”方桥手指颤抖，风铃在他手上晃个不停，却没有发挥出一点效果。
方桥实际不情愿听杨泽的话，可是他怕这个男人一生气给他杀了，他敢肯定对方真的敢这么做。
杨泽垂眸站在房门口的玄关处，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刚刚和舟霂燃错过，不用交流，他就知道对方想让他做什么，只是舟霂燃没有明着说，可是聪明的天选者都知道会如何了。
舟霂燃打开民宿的大门，笑眯眯地将纸人引进来。
迪克阴冷地看向门口的龙国天选者，希望这个人失败，即使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但依然希望他失败。
只有龙国失败了，才会被人不信任，他才能走上本属于漂亮国的舞台。
班奈特一脸惊恐，从舟霂燃打开门，到大家只看着不阻止的现在，他无数次想开口提醒众人：若是让纸人进来，游客就会死，他们也不一定能活下去啊！
纸人在门口跳下纸板，二米高的身子需要垂眸看大厅的天选者，可惜他们都是民宿的工作人员，不能对他们下手。
纸人发出哈哈哈的笑声，正要走向那条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廊道便听舟霂燃轻声开口。
舟霂燃身上的伤已经结痂，但灰尘却没有揩去，换做谁都会很狼狈，可他站得慵懒又傲气，两条腿随意地站开，双手插兜，身体靠在门边的墙壁。
他侧着头，脸颊上的红肿反而给他增添了一点邪性。
“该干活了吧？你们不会是故意怠工吧？还是被杀死你们的人给收买了？”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天选者都蹙起眉，他们一时间没跟上舟霂燃的思路，还是安克拉最先反应过来，随后是欧蕾。
安克拉和欧蕾对视一眼，安克拉笑着说：“不愧是舟。这都让他发现了，不过这些死人会听他的话吗？”
“作为前台，它们无法拒绝舟吧？”欧蕾眼角带笑，对舟霂燃的信任仍旧很盲目，但她学会了独立，学会了坚强，也学会了接受。
欧蕾想到古奥佳和自已的家人，他们与蓝星的联系并未完全失去，只要他们还在，他们也还在。
那些头颅突然摆动，发出啊啊啊不成调子的话，里面包含的是他们的痛苦，困于此无法转世的痛苦。
“只要结束这一切，你们就不会在受困于此。”舟霂燃说完轻闭下眼，结局已定。
纸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它的空脑袋自然无法想清楚。
混在村民中的幕后黑手面容带着焦急和不敢置信。
为什么如如不在，会有人知道这才是对付他们的办法？
难道是如如的灵魂没有被完全封印住？
那个死老头到底在做什么？！
他想阻止纸人。
“还没进来的村民回去吧，也不要干预已经步入民宿的村民。本店仁慈，特意放过你。”舟霂燃说完看向走入民宿的最后那名村民，“把门关上。”
他口中的你单指幕后之人，他或他们是不会走进来的。
舟霂燃注意到，两次，柳慧如和白世都完好，而这一次也在没有走进民宿的村民中。
这难道是巧合？
舟霂燃不认为，他们中一定有人有问题，是白世，还是柳慧如呢？
按照一般家族传承，应该不会传给柳慧如，那老人迂腐的模样也不像是会教柳慧如的。
可是，真相还未揭开之前，不可下决断。
纸人摇摇晃晃地走进廊道，它以为那些人头还会像以往一样看不到它。
当纸人走入，人头猛地从花圈里窜出，他们的头下都连接着脊椎，只有森森白骨，比蛇更灵活。
牙齿狠狠咬在纸人身体的各个部位，纸人挥动四肢攻击人头，人头被从脊椎打断，掉落在地，或是依旧死死咬住纸人不松口。
人头再次涌上一波，几十年来，它们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到了。
自从如如留下的能量在民宿消散以来，它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游客入住444号房，并在第三天成为他们的同伴，却什么都做不了。
人头只剩下腐肉，它们的眼睛镶嵌在墙壁，无时无刻不能看着自已那颗腐烂到长蛆虫的脑袋，这一刻那空洞的眼窝流下了黑色浓稠的血水。
本来闭合的两瓣人头突然裂开，腐烂的唇角向两边倾斜，形成一个极为难过的表情。
血水顺着下颌骨缓缓滴落。
血水中飘散出凤仙花花香。
花香清淡，和眼前的一幕格格不入，但又能完美融合。
舟霂燃缓缓走进廊道，那些村民已经被人头分食，他踏过纸片，那些纸片一面有颜色，一面是白色的，就像是小孩子涂鸦的纸张被撕碎。
纸人终于开始害怕，前几次的嚣张已然消失。
“看来制作人真的很宠你啊。你的主人是叫白世，还是叫柳慧如？”
舟霂燃想了想，白世这个混蛋就是有人想教估计也学不会，倒是柳慧如可以。
每天晚上，柳慧如都会把纸人带到家中，她到底做了什么？
纸人猛然转过身，不知是听到了哪个名字有了反应。
舟霂燃的目光在纸人身上打转，那些人头都会刻意避开舟霂燃，但因为他距离纸人尚远，丝毫不影响人头对纸人的攻击。
纸人里面是满当当的图画，看上去像是什么符咒，但又太过简单，反而像是小儿连环画。
舟霂燃蹙眉，命令人头将纸人四肢桎梏住，他走上前，将纸人腹部完全拉开。
发现舟霂燃这个举动的天选者忙跑过来，就看到纸人腹部竟另有玄机！
“这是？！”欧蕾惊呼出声，两只小嫩手捂住红唇。
“连环画，不对，应该记录家族历史的图文。”安克拉勾唇笑道，他眼底绽放精光
安克拉看向面容专注的舟霂燃，是他，带领天选者再一次走向胜利。
龙国天选者一直走在所有天选者最前面，任何人都无法超越。
这也是舟霂燃刻意如此，开始是为了不受其他天选者的忽悠，后面就越发不可收拾，知道杨泽会护着他所以再无收敛。
根本收敛不住，收敛不住！
继老大哥完全任由舟霂燃胡来后，更是没人管得了他了。
舟霂燃桃花眼眯起，像只大猫刚享受完午后的阳光。
他知道了，知道这地方大概发生了什么！

第97章 对比竟算养尊处优！
从前白氏家族擅长制作纸人，也能赋予纸人智慧，可随着科技的发展，人们渐渐遗忘了这个曾经带来奇迹的家族，奇迹的村庄。
在这个时候小辈们纷纷站出来想要出谋划策。
刚开始家族的长辈们喜闻乐见，尤其看到有所效果后更是全力支持小辈的所有行动。
其中小辈之首便是那叫如如的女孩。
如如这时候还很小的年纪，从画中可以看到，约莫有十五六岁，至于怎么看出这女孩是如如，大概是直觉吧。
舟霂燃顺着往下看，如如提供给长辈工作，可是就在如如努力时小辈和长辈爆发了第一次利益争夺。
在图画中，这场开始源于阁楼的血水。
为什么这张图画没有说明？
难道是因为涉及到了制作人本身？
舟霂燃觉得自已真相了。
迪克看到阁楼那幅画脸都白了，果然是他害死的那些天选者。
但是即使是自已的错，他也不能承认，反而得咬死是那些天选者太笨导致的。
却从不想，因为他是漂亮国天选者，所以很多国家的天选者就相信了他说的话，身为大国天选者，却没有作为大国天选者谨言慎行的自觉，这才是导致更多天选者死亡的重要因素。
舟霂燃也没有救人的自觉，对他来说，少死人就是好事，一句话的事，也费不了多大的工夫，即使迪克又一句话害死了不少人……或许那些天选者也是命该如此。
不过让舟霂燃在意的是，图画中老人杀死如如的画倒是一点不藏着，这幅画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画什么意思？”班奈特一脸懵地发问。
在他看来女孩若是如如，老人怎么会杀死如如？那说明女孩就不是如如嘛！
“老人杀死了如如，所以现在老人宠着小重孙女根本不是什么喜爱，反而很可能是亏欠！”欧蕾斩钉截铁地说道。
舟霂燃颔首，就是这么回事。
就像柳慧如说的，老人害死的如如，老人本身就是坏人。
虽然如如死了，但却留在了民宿，帮助游客通关副本，可却因为老人插手导致这里成了游客的坟墓。
老人是坏人这一点柳慧如说的不错。
但让舟霂燃很在意的是，柳慧如把自已摘得太干净了，和这幅画透露出的意思极为相贴合。
就如舟霂燃所想，老人在民宿发现了如如，将如如封印在了纸人之中。
那纸人明确表明是老人动手制成，可往回看，却发现了另个问题。
老人杀死如如之前发生了什么？
只是因为如如是始作俑者？
不对，不会这么简单，这其中还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大概又牵扯到了幕后之人。
连老人都是这场阴谋中的棋子！
没想到，这幕后之人到这会了还留有后手。
如果他们真的将老人视为头号敌人，而他美美隐身，天选者和游客谁也活不了。
但班奈特已经急吼吼地兀自颁布任务，“我们明天就把那老人揪出院子说话，其余人就找会议室，咱们马上就能通关！”
迪克一脸认同地看向班奈特，他属于那类有点脑子，但不多的。
真要像杨泽那样的武力值强，脑子又好使，还没有过。
被称为椰子国杨泽的吉提潘也远不能和杨泽比。
舟霂燃一脸忍耐地看向欧蕾，为什么这小子能这么嚣张，难道是欧蕾给他的自信？？？
欧蕾小脸一红，埋头独自羞耻。
安克拉可不给班奈特面子，当时就笑出声，惹得迪克面色也不好看了。
“这明显是为了分散我们注意力，或者像你说的完全忽略重点，自掘坟墓！”
班奈特听了吉提潘的话一脸懵。
舟霂燃跳过纸人，不理会后面隐隐冒出火气的几人，走向444号房。
打开444号房门，杨泽就站在门后。
杨泽将淡橙色的月光完全挡在身后，睫毛落下一大片阴影，盖过了他眼底的青色。
舟霂燃微微抬眸，看到杨泽眼底一片幽深，“你没亲自动手吧？”
杨泽看了眼舟霂燃身后的天选者，让开路，“没。”
舟霂燃轻点头，看向那只已经挂好的风铃。
还贴心地系上了鞋带。
方桥扭捏地站立于窗边，一脸的小媳妇样，渴望得到舟霂燃的夸赞。
俗称，博得关注。
杨泽神色淡淡地瞥了眼方桥，方桥瞬间如坠冰窖。
奶奶的，怎么突然这么凉？方桥疑神疑鬼地眼珠子乱飘。
舟霂燃完全无视方桥，他过来就是想看看杨泽的情况，然后带人回去赶紧休息。
当天选者都走光，方桥委屈地从背包里抽出一件外套裹上。
迪克走向了另一边的员工宿舍。
安克拉主动走进龙国天选者的宿舍，坐下见杨泽乖乖配合，谁能想到这人上午还威胁他来着？
舟霂燃从一旁的医药箱拿棉签给自已处理伤口，面对宿舍里灰扑扑的窗户照着抹。
“你为什么不让杨泽帮你涂？”安克拉瞥了眼费劲的舟霂燃。
“我还以为你要帮我……”舟霂燃一脸无语。
难道安克拉不知道杨泽一半身子战损了？
这家伙的脑袋在想什么啊？没看出来他宝贵杨泽的模样吗？
他舟霂燃绝不可能再让杨泽有个三长两短！
“你一会儿帮我把后背的划伤涂了吧？”
舟霂燃虽是问话，但语气更像是拜托。
“不行！”安克拉想也不想地拒绝，瞥了眼垂眸的杨泽，“你还是让你的队友来吧。”
说完，安克拉匆匆处理完，赶忙离开，脚下都快磨出火星了。
“我还以为我们之间关系不错……”舟霂燃扔掉手里脏掉的棉签。
看来结束后想要找安克拉学习处理外伤也变得没那么容易了，用什么讨好对方呢？
杨泽捏起一支棉签，用的是右手，旋即抬头看向站着发呆的舟霂燃。
“小，燃，我来帮你。”
“啊？”舟霂燃被这声称呼吓了一跳，低头却见杨泽嘴唇紧抿，但眼神热烈又真挚。
妈的，杨泽不会……不会吧？舟霂燃安慰自已，不可能的，杨泽是直男，我知道的，铁直铁直那种……那个，人家还结婚了呢……
想明白后，舟霂燃坐在床边，大大方方地脱下上衣，露出健硕的身材，线条流畅，如豹子般精瘦，肌肉线条不深但流畅好看。
只是这白皙的皮肤上满是划伤和淤青，对比杨泽的伤算轻的。
白世那一棍子，可比迪克的脚劲儿大多了。
说白了，舟霂燃无法跟杨泽比，他甚至算是养尊处优，身体皮肉都嫩，稍微用力点就泛红。

杨泽眼睛低垂，右手仔细将医用棉团沾上碘伏，刚硬的面颊竟有丝丝温柔之意。
舟霂燃背过身，他脑海里是杨泽的长睫毛，那张不起眼却舒服的五官在他眼前慢慢放大。
直到一抹凉意贴在舟霂燃背上，因为碘伏刺激性小，舟霂燃也觉不出痛，感受对方轻柔的动作，透过皮肤和血肉，轻松挠在他心尖上。
舟霂燃不敢多想，眼观鼻，鼻观心，心底默念二十四个字。
杨泽眉眼温和，这还是他第一次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只可惜舟霂燃没有回头看一眼，处理完后轻声说：“伤了你的人我不会放过。”
舟霂燃手指一颤，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轻笑道：“没事，我自已报复回去了，他们死了一个，一笔勾销。”
“伤了你的是迪克。”杨泽沉声说，在他看来迪克无论如何都不该轻易逃掉。
只不过死了队友，这种不痛不痒的惩罚，算是惩罚？
诡异世界向来有仇必报，有怨必究，无仇无怨被牵扯算活该。
年纪还小的杨泽也经历过很多次被牵扯，因为力量上悬殊的差距，他好几次险象环生，有一次差点被杀人魔给分尸了。
而仇人往往再也没机会遇到，这也就是为什么杨泽无论如何也不想放过迪克的原因。
他可以在这个副本放过迪克，但下个副本他绝对不会让对方活着出去，那时候即便漂亮国再次面对只有迪克一个天选者。
但杨泽却不知道舟霂燃的想法。
舟霂燃根本不在乎那个迪克如何，他在乎的是杨泽的态度，他不敢猜，所以更不敢承受他的好。
“我知道你对，我受伤的事生气，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处理事情的方式。”
舟霂燃笑着把衣服穿上，面对杨泽不服气的灼灼眸光，他伸手在杨泽的下颚骨上摩挲下突然缩回手。
杨泽懵了，刚刚舟霂燃……
舟霂燃恨不得砍了自已的手，看到杨泽那副倔强的模样就没忍住像是安慰狗狗一样摸了上去。
关键杨泽真的很像是大狗。
杨泽沉默地坐在床边，健硕高大的身体不论怎样都会有很强烈的存在感，这会他光着上半身，身上遍布淤青，下身还穿着那条黑色工装裤，此时下巴微扬倒是让人想忍不住对他动手动脚。
舟霂燃垂眸直视杨泽的眸子，他该躲开对方的视线，让这次事情快点过去，可面对杨泽他竟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
他眼微眯，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情绪，瞥了眼虚空，矮下身子，嘴唇贴在杨泽的耳边，“杨泽，别忘了你的家庭。”
这也算是他对杨泽和自已的警告。
舟霂燃不是个插足别人家庭的人，即使他和杨泽就是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有什么，那也不行。
他有精神洁癖。
杨泽脸色霎时间白了，猛地垂下头，终于想起兜里那个皮夹。
他好久没看过，已经忘记那对母女的长相。
是啊，舟霂燃还以为他是这个杨泽，即使是他想忘记还不够。
刚刚那柔软的唇的触感让他不寒而栗。
杨泽再抬眸舟霂燃正好关上灯，二人在黑暗中又对视了眼，舟霂燃很快躺在床上。
员工宿舍是二人一间，房间不多，但足够他们一人一间的休息。
杨泽得了舟霂燃的警告后一声没吭，沉默地躺下，右手死死攥住皮夹。
最后，无力地松开手。
即便是和平的幸福摆在面前，他都不配拥有。
“我，我不是……”
杨泽话说到一半停下，似是不清楚如何解释，也担心舟霂燃会不相信。
舟霂燃沉默地等，他不知道该不该催促杨泽，或者鼓励对方说出口，可说了后呢？能改变什么吗？
“杨泽，你不是什么？”
舟霂燃还是想听，他想听杨泽说话，那道低沉又冰冷地嗓音缓缓道出他自已的故事。
杨泽双手微微收紧，左手因为用力而半边身体都在发痛。
他的意识更加清醒，可越是清醒，眼底的神色越是脆弱。
黑夜，永远是他的保护色，这一点杨泽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