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物收藏家—— by水兵洛
水兵洛  发于:2024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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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守卫的江之野自然不爽,时不时飘到皇帝身上的目光也是嫌恶满满。
不过谁的表情都抵不过吴格予的难看,他全程都将仇恨的目光落在那个阿木勒身上,还时不时瞪向微笑的沈吉,简直比生活中的戾气还要明显,像个随时要爆炸的危险物。
其实这反应倒也不奇怪,吴邦言咽了气,吴弥尔还在警局里关着,几乎全部压力都被赌在了这个极为关键的心印上,如果吴格予拿不到获麟,恐怕一旦离开副本,就要有灭顶之灾,所以现在情绪紧绷非常正常。
而紧张肯定会带来失误,这么一想,沈吉又多了几分信心。
正走神时,献舞已悄然结束,中央最娇俏美丽的舞女对皇帝深情款款地鞠躬,说了几句万福金安的吉祥话。沈吉侧头,见魏文帝一脸愉悦的样子,便主动笑问:“过来讲话,你叫什么名字?”
别说他本人,就算是角色对此也没什么嫉妒之心。这些在权力中打滚的人,根本不存在半分真情。
舞女婀娜多姿:“奴婢胧月,是半年前入教坊的,今日能为皇上献舞,内心十分激动,小有失误,千万别见怪。”
“跳得很好,模样也漂亮。”沈吉弯起嘴角,打探她的信息,“你是哪里人?多大了。”
胧月立刻道:“江南徐州人士,年方二八。”
沈吉点头:“嗯,如花似玉的年纪,赏。”
反正又不是他的金银,浪费起来完全无所谓,如此交流,沈吉只是想看看这么亮眼的角色是不是玩家罢了。
胧月很惊喜地跪地:“谢皇后娘娘。”
沈吉不想皇帝总盯着自己,立刻替他穿针引线,“近几日就留在永安宫吧,这舞皇上怕是没看够呢。”
胧月小脸一红:“是。”
吴格予在旁看得几乎将鄙视直接写在;饿脸上,待到舞女们纷纷撤走,他还未找到借口发作,那喝到醉醺醺的阿木勒竟忽然站起身来,嚷嚷道:“魏帝,我们酒也喝了,舞也看了,我等了你整整五日,该谈点正事了。”
听到这话,吴格予显然想起身教训,却被旁边的秦大人着急按住。
魏文帝表情平静:“大使请讲。”
阿木勒道:“魏国的休战请求言辞恳切,我们大汗已经愿意应允了,但交战这么多年,又是犬戎临胜撤兵,总不能空手而归。”
魏文帝问:“你们想要什么?”
阿木勒立刻开口:“燕地十洲。”
“放肆,犬戎别太看得起自己!”吴格予立刻起身阻止,“燕地千年来都是我汉人疆域,没有归于犬戎的道理,你们若是不服,再战便是!”
其实他未必是上头,而是角色设定逼着他必须要有所行动。沈吉乐得看戏,自然一言不发。
阿木勒被太子的大声振振逗笑了:“后半句话,该我对你们说才是!魏军节节败退、溃不成军,自是服了才请求休战,又或者,你们想继续打?”
【主线任务;怒斥犬戎大使】
【行动】
【放弃】
眼看太子和大使吵了起来,要不要站队呢?沈吉摸不清形势,只好垂下眼眸。
吴格予的佩剑在进殿前便已摘下,不然真有可能上前刺他一剑,此刻见对方无比嚣张,自然气到双手紧握,英俊的脸也随之扭曲。
其实大好河山任人践踏,在场无人不痛心,包括沈吉的角色在内。其实他本也满腔报国之志,却沦为男后,而今还要给敌国使臣陪笑,实在是恶心极了。
偏偏魏文帝淡定至极:“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待回京后才能——”
阿木勒毫不尊敬,哈了一声打断他的发言:“还有四天,我就要启程回犬戎了,到时候带不回燕地十洲,大汗会如何决定,就不是我能预料的了。”
话毕,他便拎着酒壶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大殿。
方才因舞女们的表演而生出的小小愉悦已经消失殆尽了,吴格予愤怒地上前一步:“父皇,还望您早日班师回京,儿臣愿为大魏出征,反击犬戎!”
魏文帝对他露出半笑不笑的模样:“皇后今天对你说过的话,就是朕的意思,该回京的人是你,早些离开这里。”
沈吉见皇上讲完这话,立刻就要走,赶紧给江之野使了个眼神,大步追在后面。他走时仍不放心,回头再看吴格予,却只看到一双纯粹的装满怨毒的眼睛。
看来吴格予在生活中就认得这皇帝,而且……他们的关系很是微妙。
沈吉微微蹙眉,意识到了些什么。
和很多昏庸的皇帝一样,尽管每日炼丹服药,但魏文帝的身体并不好,他回寝宫泡了个澡后,便躺在床榻上一幅要睡着的样子。
不管这家伙是不是玩家,沈吉都不想和其同床共枕,只能找了各种事情忙里忙外,等老家伙彻底没声音了,才在屏风后露出半张脸来偷窥。
谁知魏文帝却忽淡声道:“皇后啊……”
沈吉顿时心惊肉跳。
梦傀偷笑:“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快送臭猫一顶绿帽。”
沈吉无奈地咽了下口水,款步走到床榻边敷衍:“皇上,您早些休息吧,我还要去看看太子和太傅是否顺利住下了,他们第一次来这里,定然是不习惯的。”
“抱歉。”魏文帝意外地说,“委屈你了,本来不关你的事。”
他这么一说,沈吉倒来了兴趣,落座到床榻边说:“皇上何出此言?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之责啊。”
“朕明白,你不想做皇后,但沈家没有女孩,为了大魏的江山,只能苦了你了。”魏文帝竟说了几句有良心的话,说着说着,还用力握住了沈吉的手,“你从小就温文尔雅,从不争名夺利,做皇后,不适合你。”
沈吉顶着内心的不适淡笑不语。
魏文帝叹息:“权谋种种,都是过眼云烟。朕这两日夜观天象,感知到今夜必有天灾人祸,朕倒无妨,只是苦了你了。”
与其关心莫名其名的天象,不如关心关心那些起义军和犬戎军队吧……沈吉槽多无口,却只能安慰:“皇上操劳过度,忧思繁重,还是早些休息吧。”
魏文帝重新合上眼睛:“嗯,明天叫太子回京。”
沈吉答应了声,赶忙抽出手来,逃离这让自己浑身不适的寝宫。
谁知刚走到外面,宫女绫华便急匆匆地凑过来说道:“皇后,江统领等您许久了,他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您立刻过去。”
……沈吉疑惑地眨眨眼,只能随她朝自己房间走去。
正如宫女所言,江之野果然正坐在沈吉的桌边轻松喝茶,仿佛在自己家一般悠闲。
如此深更半夜的时间很是微妙,沈吉赶紧挥退绫华,关好门才凑近过去:“又出了什么事?”
江之野抬眸瞧他:“干什么去了?”
……怎么是一副试图捉奸的语气?沈吉哼了声:“什么都没干,你要做什么?”
江之野打量他半晌,才道:“我感觉今晚不太平,还是来看着你比较好。”
这种副本能太平才怪。沈吉落座桌旁,拽下头上那些华而不实的饰品,因对副本的剧情有些完全摸不到头脑,忍不住叹息道:“你的责任是保护皇上。”
江之野没回答。
这一刻沈吉才察觉到一些不对劲,抬眸瞧他:“今晚怎么不太平了?就连皇上也说了有什么天灾人祸的异像……但他全无半点举措,反而安心睡了。”
江之野依然不回答,反而给沈吉倒了杯茶。
虽然知道馆长绝不会坑害自己,但沈吉却没办法做到在一无所知的状态下围观,他端起那杯茶,又默默地放回桌上,认真质问道:“你不会做对不起大魏的事吧?”
江之野微笑:“对不起大魏的并不是我,何必要质问我呢?”
沈吉欲言又止地望着他深邃的眼睛,忽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生出遥远的混乱之声,不由起身靠近窗户。江之野平静地跟在他的身后,淡声说:“如果你没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不如听我的话,至少可以平安活着。”
“活着很难吗?”
沈吉不由想起获麟的话,而后终于明白,馆长这回的身份百分百是个反贼。
那自己呢?也要跟着反了,才能带走这心印吗?不对,反贼要的也是权力,只要拒绝不了权力,就没办法破坏副本啊!
沈吉愁眉紧锁。

第162章 永安宫
就在沈吉终于想通了馆长的所作所为之际, 室外的喧嚣已到了再也不能忽视的地步。
【主线剧情:应对永安宫危机】
【保护皇上】
【明哲保身】
沈吉听到系统毫无感情的提示,又想到魏文帝睡前那副笃定的语气:他故意聊起天灾人祸,好像早就知道些什么的样子……如果现在果断地背叛他, 手里又没什么筹码, 岂不是只能依赖馆长的故事线了?
可是在剧情中,自己和他无非是关系密切的表兄弟罢了……
思及此处, 沈吉便已作出决定,痛快地绕开江之野, 直接走去门口大声问道:“发生了什么?吵吵闹闹的。”
绫华的声音透出惊慌:“刚奴婢去问了,好像山下有匪寇杀了上来, 大内侍卫们已经前去剿灭了。”
匪寇?是谁的人?
沈吉回头望向仍旧态度平静的江之野,扭头推开门道:“立刻通知太子和太傅去明华殿集合, 江统领,随我去护驾。”
尽管沈吉没有选择顺从, 江之野也并未不给面子, 立刻微笑:“是。”
看他这副样子, 要么是完全不关心魏文帝的死活, 要么是对他自己做的事非常自信。
沈吉边走边琢磨, 总觉得有自己作皇帝的人质, 就算表弟造反,也不可能调遣的了大魏的军队,唯一的可能就是……农民军?
没错!江之野的角色在北疆奋战六年,他比谁都痛恨蛮夷,绝不可能跟那些家伙合作。但大魏的江山到底姓什么, 对他来说可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般想通了, 沈吉不由轻松下来,似笑非笑地回头打量他。
这举动对皇后来说是很不合时宜的。
江之野淡声道:“有何指教?”
沈吉没有回应, 倒是忽而有点好奇:看起来自己和馆长并无合作的契机,但这么发展下去,获麟会落在谁的手中呢?
梦傀:“别太自信,没准你们都是跑龙套的。”
沈吉:“看来你是不想要心印了?”
梦傀赶紧改口:“要要要!你加油!”
匆匆走到正殿的功夫,从山下方向传来的动机已经越发激烈了,江之野和几位副手相遇之后,很快便开始“调兵遣将”准备镇压祸乱,加之有太子带来的那批精兵相助,一时间形势倒不像遭遇灭顶之灾那么严重。
被唤醒的魏文帝换上了宽松的长袍,闲闲地坐在龙椅上问道:“这件事情发生的突然,你们怎么看呢?”
吴格予刚刚要求亲自带兵保护父皇,已被他无情拒绝,只能没好气道:“肯定是有心之人想趁您居于永安宫时意图不轨!能够悄无声息地连破数道哨卡,而且都快杀到宫门口来了才被发现,保不齐是内奸所为。”
负责护卫工作的江之野微笑:“这些日子永安宫一直很太平,结果太子刚带了大批人马抵达永安宫,当夜就发生了这种事,怎好把脏水往外泼呢?”
他向来站在皇后一队,很不尊重未来的储君。
吴格予对江之野的敌意里掺杂了几分畏惧,语气却不让分毫:“我讲过,现在各地叛乱频发,我带人来是为了护驾,再说他们刚刚已经被派出去剿匪了!”
江之野点头:“倒也不必对下臣解释。”
吴格予瞬间脸色更黑。
魏文帝摆摆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要吵闹不休,你们依然是老样子啊……算了,一些山野村夫,不足为惧,皇后,传我调令,立刻调飞虎营前来平乱。”
看样子魏文帝已经知道敌人是谁了,沈吉低头:“是。”
话毕,他便急匆匆地朝内殿的后花园方向走去。那处地方平日只有皇帝和皇后能进,院子里养了数只青鸟,能被沈吉驱使送信,比寻常信鸽更为聪慧。
结果灾难一波接着一波,沈吉还未走过长廊,便听得永安宫内外一声巨响,伴随着地动山摇的震颤,窗外已是火光滔天的怖相!
沈吉和宫女绫华根本来不及做出敏捷的反应,直接被堪比地震的动荡掀翻在地,险些撞碎了肩胛骨,他惊慌环顾四周:原本雕刻精美的木梁竟已开裂,好似随时都要坍塌了!
实际上混乱发生不过几秒之间,江之野的身影很快便飞奔而来,他迈着大长腿跑过满是落实的长廊,甚至着急地喊了声:“阿吉!快走!”
沈吉回神后仓皇起身,反手拽起小宫女,在江之野的保护下匆匆逃离这片突如其来的灾难现场。
质疑皇帝,理解皇帝,成为皇帝。
沈吉原本还觉得魏文帝说什么夜观天象、天灾人祸很是搞笑,结果这夜还真的从天而降一个巨大火球,引发了极可怕的山崩和地震,不仅将偌大的永安宫砸塌了半边,甚至还断了唯一的下山通路,使得宫门外的战斗局势更加混乱。
数位贵族被大内侍卫营救到尚且安全的偏殿后,因一路浓烟弥漫而都显得惊魂未定,一时间倒没心情唇枪舌剑了。
江之野安顿好了沈吉和皇上,方才赶出去将那阿木勒也救了过来。满脸横肉的犬戎大使显然是遭了重,灰头土脸地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文帝淡笑:“上苍降祸,必有其天意。”
大家都知道这皇帝修仙问道已到了十分魔怔的地步了,自然没人跟他较真。
阿木勒愤愤地喝了两口水,又骂道:“那现在怎么办?你们快想点办法!”
“报告皇上!”被派出去的大内侍卫匆匆回归,跪地说道:“下山路确实已被天火断了,这次攻至永安宫的叛军贼首是李承宣!他的大批军队被困在后面,目前约率有三千精兵,方才与我方于永安宫门外展开激战,现因地震,暂时撤了。”
李承宣……那可是农民军的一位重要领袖,看来他们此举是打算将大魏皇帝和太子一举拿下啊。沈吉瞥了眼江之野,目光又落回皇帝身上。
魏文帝摸着胡子点头,又问:“我们还有多少人马?”
大内侍卫回答:“有大量侍卫都在方才战斗和山崩中丧生了,由于事发突然,副统领已经暂且命剩余侍卫退回宫门附近轻点,依小的看,不如李承宣的人马多。”
这话让魏文帝皱紧眉头。
吴格予又试图表现:“父皇,李承宣手下不过是群农民罢了,儿臣可以守护父皇,以少胜多!”
在魏文帝口中,他永远都是个言大于行的年轻人,此刻听到此言换来的也仍是不在意的轻笑:“不必,皇后啊,你回正殿给飞虎营送书,要快。”
那飞虎营是驻扎在永安宫附近的皇帝亲军,的确是平叛的最优解。
【主线任务:寻找青鸟】
【行动】
【推脱】
这可是性命攸关的时刻,永安宫的大火越烧越烈,再拖延下去只会更加混乱,沈吉知道自己得冒点险稳住局势了,便低头答应:“是!”
江之野阻止:“正殿受灾严重,随时有可能塌方,还是臣去吧。”
魏文帝淡淡地反问:“那些青鸟只听皇后差遣,你去了,是能把鸟带回来,还是准备把它们放了?”
这句话无疑一道惊雷,看来皇帝并不是傻子,他也在怀疑这会遭受夜袭是有人从内部作祟了。沈吉知道自己不该鲁莽地为馆长辩解,只淡声说:“皇上不必着急,江统领也是好心,这青鸟是沈家的至宝,传讯自然是我的责任,我现在就去。”
说着,他便示意绫华跟上自己,大步离开了氛围紧绷的偏殿。
永安宫受灾严重,原本如仙境般梦幻的地方,转眼就在夜色中变得满目疮痍,沈吉在重重保护中朝着受损的正殿靠近,心里很是不安:“皇上执意要送信的话,刚才逃走时为什么不提,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吗?”
梦傀:“说明他谁也不信任呗,总觉得那老头扮猪吃老虎呢。”
沈吉无从判断,只在心里将几股势力稍微盘算了下,不由头痛得紧:太子太傅一伙属于主战派,江之野多半是勾搭上了农民军造反,阿木勒是犬戎蛮夷一派,而皇帝则掌控着大魏正统的皇家军队……好像每个都不容易得罪。
梦傀:“你也是有底牌的,沈家也是掌握大批兵权的家族啊。”
沈吉:“但我不能一味地去争啊,我要做的又不是获得获麟的肯定,我是要破坏它的故事,只不过——以前的办法好像都不好使了。”
事实确实如此,无论是通过战斗把副本的势力平推、还是劝服让那些玩家放下权欲、立地成佛,好像都不太可能。只要有阶级的地方,就一定有权力的存在,这么说来,获麟未必是邪恶的,可心印……怎么可能不是邪恶的呢?
沈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趁着脑内风暴的功夫,便已匆匆走回了摇摇欲坠的正殿。他对环境的危险倒没什么惧怕,回头吩咐:“你们在这里等我。”
绫华搅着手帕:“皇后娘娘千万小心啊。”
沈吉微笑,立刻迈步进入了废墟。
每个副本都会故意生出让玩家不得不铤而走险的混乱,危机不太可能轻易解决,所以沈吉也并没指望那些送信的青鸟仍旧安然无恙。
当他走到被碎石砸烂的后花园,找到黄金鸟笼时,里面果然空空如也了。
是被人放走了吗?为什么不直接杀掉呢?
沈吉在周围仔细寻找了圈,并没有发现作案痕迹和鸟尸,这才拎起鸟笼子,表情严肃地走了出去:因为青鸟是皇帝和皇后身份的象征,传递军令其意如山,所以这处后花园一直被严加看管,青鸟被放走,只可能是灾难后才发生的事情。
是谁有机会来捣乱?沈吉啧了声,感觉答案呼之欲出。
“臣妾无能,青鸟已经被偷偷放掉了。”沈吉回去后便直接认错,规规矩矩地跪在皇帝面前垂首,“请皇上责罚。”
吴格予对他依然满目恶意,挑拨道:“放掉了?你不是随时能叫它们回来吗?”
沈吉为难:“外面四处都是天火,又发生了地震山崩,青鸟受惊后不知躲到了哪里,一时间是没办法的……但好在,它们应该没死。”
魏文帝没露出任何表情,只捻着胡子陷入沉思。
正在这时,本不在场的江之野亦匆匆而归,单膝跪地说:“皇上,密库那边所有侍卫都被暗器所杀,获麟剑……丢了!”
和其他故事一样,这副本里自然也有心印器物的存在。获麟剑是大魏皇帝的佩剑,也是皇权的象征,而今丢失,可比青鸟失踪还要严重许多。
沈吉偷看了眼淡定的江之野,而后又垂下头,等待皇上发落。
魏文帝终于露出几分不满:“现在唯一下山通路已断,剑必然还在永安宫内外,速速找回,不然你便提头来见吧!”
江之野拱手答应:“是。”
话毕他没有半点犹疑,扭头便又离开了这里。
魏文帝转而缓和了语气:“皇后起来坐吧,这事也怨不得你,等火熄了,那些青鸟自然会回来找你,不是吗?”
“多谢皇上。”沈吉这才慢慢起身,走回龙椅边陪他坐下。
瞧见大魏这些人的愚蠢无能,阿木勒更加不满,骂道:“早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们,我这就让犬戎部队前来支援!”
说着,他便从怀里拿出个袖珍炮筒,自己顾自地走出偏殿,朝天空连放数道鲜红的烟花信号,而后才生着闷气快步回来:“但支援需要时间,你们必须集结兵力,把门外的叛军肃清!否则夜长梦多,我们全要不声不响地死在这个鬼地方!”
他问都不问,便引敌军靠近永安宫,已经是触了大魏的霉头,现在还要颐指气使,吴格予更加无法忍受:“这里不需要你来指挥!”
阿木勒嘲弄:“我倒是想指望你们,丢这个丢那个的,靠得住吗?”
全程低调到一言不发的太傅秦大人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复议道:“皇上,大使话糙理不糙,目前我们不知山路境况如何,也无法联系上飞虎营,先铲除眼前的麻烦才是最稳妥的,否则等山路恢复,最先赶过来的更可能是李承宣的军队啊。”
这老头,怎么忽然顺着犬戎人说起话来?沈吉微微警惕。
而魏文帝只是笑了下,看向沈吉:“皇后怎么考虑?”
【主线任务:应对危机】
【主动出击】
【从长计议】
此刻沈吉完全没有判断的依据,他抬眸果断道:“还是先派出探子,到宫外一探究竟再做定夺,越是危急之时,越不能自乱阵脚。”
魏文帝摆摆手:“那就按皇后说的做吧。”
沈吉忙起身:“我去安排便好,还有那青鸟失踪一事也绝不能就此作罢,必须要想办法找回来才行,我去想办法,皇上稍安勿躁。”
魏文帝点头:“万事小心。”
好不容易脱离了那群虎视眈眈的人,沈吉在废墟中找到了些吸引青鸟的香料,而后便在长廊里拎着黄金鸟笼发呆。此刻长夜已过半,黑暗的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冷雨,倒是掩盖住了烈火和烟尘的可怕气息。
打斗的声音终是彻底停了,残破的永安宫内静得可怕。
沈吉努力回忆过几遍天火前后所发生的事情,十分确定只有江之野或他的手下才有放走青鸟的可能,其目的,也只可能是给叛军争取时间。
正思索着,熟悉大手便搭在了他的肩头:“在这里做什么?注意安全。”
沈吉回头对视上江之野,总是跟随着自己的绫华识趣地退到了稍远的地方。
江之野看了眼笼子:“怎么,皇上逼你出来找鸟?雨下大了,它们不会回来的。”
【主线任务:质问青鸟一事】
【开口】
【放弃】
目前该如何破坏这个副本,沈吉没有准确的答案,加之在剧情上毕竟与馆长的角色沾亲带故,哪怕知道江之野或有问题,也未必一定要点破。
沈吉抬眸:“没办法,现在没别的希望了。探子派出去了吗?”
“当然。”江之野劝了句,“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这永安宫里有内奸,并不太平。”
内奸不就是你么?沈吉这般想着,只朝他笑:“快去找获麟剑吧,晚些时候来见我一下,你也……注意安全。”
在如此混乱的灾难之地,当然是找不到什么青鸟的。
沈吉冒着雨在尚未坍塌的永安宫绕过一圈,完全没发现任何异样,只能先回卧房换了身干爽的衣服,而后又煮了浓茶来提神。
绫华在旁劝说:“皇后,您该休息了,这一天一夜没合眼,怎么熬得住啊?”
吃过之前的亏后,每次在副本里遇到无害的小姑娘,沈吉都难免有点心里发毛。他仔细打量过绫华无害的脸,实在分辨不出什么蹊跷,便道:“现在是睡觉的时候吗?可以高枕无忧吗?”
绫华难过地垂眸:“不能……”
沈吉又问:“你怕不怕?”
此时下人们肯定把宫门外的危机传得天花乱坠了,绫华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但她还是坚持说:“有皇后在,奴婢什么都不怕。”
沈吉淡笑,这时床边又一阵喧哗,绫华立刻变得凶巴巴,扭头冲出去说:“皇后要休息了,何事在此吵闹——什么?!”
她听完来者的话,忙回屋惊愕道:“皇后,江统领派出去的探子全被杀了,脑袋被、被挂在永安宫大门上,足足挂了一大排……这……”
农民军竟然这么厉害?沈吉扶着桌子慢慢站起身来,意识到状况可能比想象中更加严峻,半晌才追问:“江统领呢,马上找他过来!”
绫华生怕宫外那些狂徒不管不顾地杀进来,颤声答应:“是!”
随着事态不断恶化,雨也越下越大。
待到江之野撑伞而来时,长廊已积了很恼人的污水。
沈吉见他照旧是神采奕奕、胸有成竹的样子,便问:“怎么还这么淡定?那李承宣的军队怕不是吃白饭的,探子已经死光了,他们天亮后必会动手。”
“看来久居宫中养尊处优,还没有麻木你的认知。”江之野把伞放在门口,拍着袖子上的雨水进屋说道,“皇上整天服药炼丹,凭什么觉得大魏兵强马壮呢?”
沈吉抬眼看向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之野微笑:“如果没有及时赶到的外援,永安宫里的人怕是死定了,也许死前还在信心满满,心安理得地享受荣华富贵呢。”
他这话的立场已经完全不加掩饰了,沈吉暂时不打算回应,转而问道:“忙了整晚,获麟剑找到了吗?永安宫没那么难搜吧?”
江之野沉默了半晌,只回答:“我今天找剑的时候一直在想,这种时候,坚持找一把剑有什么意义呢?它能用来杀敌吗?”
沈吉语气平淡:“它是大魏皇帝的象征,持之一呼百应,自然有人需要。”
江之野忽然凑近沈吉的脸:“你需要吗?”
“我?”沈吉想了下,摇了摇头,“暂时不。”
江之野直起脊背:“那就先让它留在需要的人那里吧,据说获麟剑会自己选择主人。”
原本沈吉还有些疑惑,但听到这便明白了,剑肯定在吴格予手中,太子是真要反了,只是还缺乏勇气和实力,就像现实中的他一样。而馆长不愿意戳破这个秘密,是希望吴格予和皇帝继续内耗,让危机酝酿得更彻底些。
正在两人无声对视之时,门外忽传来太监的通报声:“皇后娘娘,皇上有要事宣您过去。”
沈吉忙答应了声,只朝江之野露出微笑,没再多嘱咐些什么。
江之野却主动道:“如果你需要那把剑了,不妨直说。”
“我?我拿了剑,也没人认我。”沈吉用极轻的声音道,“不是披上龙袍,就能坐上龙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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