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物收藏家—— by水兵洛
水兵洛  发于:2024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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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傀:“她自爆了?只有玩家才需要活到最后!”
沈吉暗想:“不重要, 信我。”
而后他又安抚杨丽丽:“活着不成问题, 我保证你不会有危险,跟我走吧。”
待到仓库里完全安静了, 柳真才开始低头寻找:刚才打得太慌张,没注意那枪被丢到哪里去了……郑老板身上应该还有子弹吧……
“阿真,她可算走了,快放开我们!”
郑老板终于发话,因扯到伤口而呲牙咧嘴。
柳真红着眼圈站起身来,定定地投去目光,却并不响应他的要求,甚至流露出了胆怯的恨意。
郑老板努力软下声音:“听话,我现在就去处理掉他们,姚姚的事他们绝对不会知道真相的,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再往外传了。一切都快结束了。”
没想到柳真却搬起沈吉那块石头,朝他走近一步:“可你若死死了的话,他们也不会知道更多了,其实现在的版本就是最好的啊,我不想陪你折腾。”
付全在旁左顾右盼地着急:“你们在说什么?小柳,难道你也害了姚姚吗?”
柳真不愿意回答,面上不剩一点表情。
她缓缓抬起石头。
“别急啊,有话好好说。”
江之野的声音见了鬼似的又响起来。
柳真猛地回头,发现他正拿枪对着自己,不由慌张后退,又恢复了那种懦弱无用的表情。
江之野笑意轻松:“你真以为我出去拯救世界了?但我还是对你们的事更感兴趣,现在实话实说还不晚,别等我送你们上路,那场面肯定不好看。”
郑老板试图稳住他:“别激动,那玩意危险,别伤着孩子!”
「郑元直播间」
「观察者数量:89232」
「哈哈哈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令使大大别客气,一枪崩了他!」
「真就全员恶人呗这副本?」
「并不是善恶,而是每个人都在有意识和无意识的撒谎,这副本玩弄的是客观与主观。」
「只要谎言留到最后,心印就是赢家。」
「语言永远是人类的武器,最可怕的那种。」
「真相永远不可知。」
原本郑老板不说话还好,他这么一讲,江之野竟不客气地照着肩膀就开了一枪,疼得他在地上扭动惨叫的同时,也证明了这枪绝不是虚张声势。
天知道子弹是什么时候被他摸走的。
江之野又朝柳真弯弯嘴角:“还不说实话?等什么呢?你也想吃点苦头?”
柳真发着抖跪在地上,哭泣说:“真的不关我事啊,为什么非要把我卷进来……”
江之野收起表情:“到底什么事,我没那么多时间听你啰嗦,挑重点的说。”
柳真抬头看他:“姚姚一直很相信我,她早就把厂长的阴谋都告诉我了,那天离开时,她甚至还把在图书室留下的证据也告诉了我,但我……”
“你早就背叛她了,对不对?”
江之野无语摇头。
柳真哭得激烈的同时,猛地抬手砸向地板:“我爸干工程瘫痪了,我妈身体本来就不好,我全家都等着我这份工资去活,你能明白吗?!我才没空伸张正义!”
在人世间的这些年,江之野的确明白,其实每个人都很苦。但那种明白,只是理性,不是感同身受。
“我和姚姚说过很多次,老老实实活着比什么都强。”柳真哭得不成人形,“但她就是不听,她坚持正义就自己去死啊!为什么非逼我也像她一样?我根本做不到!难道姚姚有理,她就可以折磨我吗?”
就在仓库内激烈对峙的同时,沈吉也已经带着杨丽丽发现了厂长夫妇的踪迹,他们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特别是老迈的黎家富颤颤巍巍,完全跑不快。
而同在雨中瘸着双腿的沈吉也没办法加速。
着急之间,他大喊道:“站住!我能解开脚环!”
这的确是很有吸引力的诱惑,刘桂香扶着黎家富停步,缓缓转身,表情是半信半疑的警惕。
她的身子实在是太胖了,那金属脚环已经把她的脚勒成了恐怖的紫色,看着惨不忍睹。
待沈吉离他们五六米时,刘桂香才凶道:“别靠近!”
“没想到主任你还挺不离不弃的……”沈吉在雨中微笑,完全看不出遭受枪伤的狼狈,“不过我瞧明白了,其实你不知道厂长是在你自己家里害死的姚姚吧?”
当时揭穿黎厂长和郑老板的罪行时,刘主任的确是非常震惊。而且在副本最开始时,主任也于争吵中警告过厂长,一定要和郑老板保持距离。
如果她早就知情姚姚的死,根本就不可能背着人说那些话。然而此时刘桂香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逼问:“脚环到底怎么打开?”
沈吉:“直接用钳子夹开就行,假的。”
刘桂香又开始咬牙:“我不信,你先开个试试!”
“我又不难受的。”沈吉伸了伸纤细的腿,开始策反她,“主任,既然你跟杀人案没关系,就别继续跟厂长一起蹚浑水了,我给你做个证人好不好?”
杨丽丽不知他什么意思,只帮腔:“我也可以作证!”
梦傀:“这副本的角色真的是张口就来。”
沈吉在心里叹息:“生活中的很多人也是一样。”
刘桂香丝毫不受诱惑,嘴硬道:“老黎没有杀人,你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抛弃老黎的。”
“我有郑老板把姚姚送去你家的视频,也有你家床底下血迹的证据,警察随便一查,不就什么都清楚了?”沈吉眨眼,“当时你在干吗?和王德在一起吗?”
刘桂香:“……”
杨丽丽嫌弃:“无耻!”
沈吉打量:“但是我倒不信主任你会做这种事啊?王德到底是你什么人?肯定不是那种关系吧?”
刘桂香脸色从苍白到铁青。
被揭穿这事事,她和王德都很尴尬,都没解释,但那种尴尬里却藏着很怪的东西,毕竟并非只有情人关系才会白白给予对方钱财,还有很多其他可能。
“他是我儿子。”黎家富忽然开口,他苍老的声音嘶哑的让人感到绝望,“跟桂香没关系,那是我年轻时下乡犯过的错,我不能不管他……”
杨丽丽在旁小声:“听说黎家富可是主任家的上门女婿,全靠老丈人提拔,刘主任也太能忍了……你懂吧?”
刘桂香似乎并不想听到这些恼人的八卦,打断他们道:“你闭嘴,别再碍我的事。”
说着她就想拉住黎家富离开这里。
不得不说,现在做出这种举动,多少有些逃避的感觉了,她更像个一步错步步错的可怜角色。
沈吉很无奈:“主任,你能带厂长躲到哪去?”
杨丽丽:“就是!他是个贪污犯,杀人犯!要被枪毙的!难道这你也要奉陪到底吗?”
黎家富如此被两个小员工指责,忽然崩溃地声音大了些:“我没杀人!都是郑元……郑元他……”
仓库内,氛围持续紧绷。
柳真被江之野的枪吓住,哭得依然凄惨狼狈:“姚姚搞那些小动作,实在是太显眼了,厂长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们威胁不住姚姚,就只能威胁我啊!”
江之野完全没被打动:“少装可怜了,你有一万种方法保护自己,总之你做了叛徒?”
柳真沉默。
江之野走上前去,把枪顶在她头上:“到底怎么回事,别挑战我的耐性,我没兴趣一直追问。”
冰凉的枪口让柳真头脑一片空白:“我、我只是把姚姚要举报的事告诉他们了,那个证据在哪里我可没乱说啊!而且我完全没想过姚姚会死!我只想她放弃!”
“所以是你给郑老板通风报信,害姚姚上了套。”江之野慢慢点头,“现在发现事情败露了,势必要有个正义的结局才行,于是又把图书室的证据交了出来,想搞死郑老板和黎厂长,一了百了?到时候你还是电子厂的好员工,对不对?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付全在旁听的目瞪口呆:“闹了半天,原来你才是最聪明最恶毒的!你到底受了多少好处?”
柳真缓慢流泪:“八百……八百块港币。”
八百块,在这个年代不多不少。但远远不足以买掉一条人命,更何况还是自己的挚友,实在荒唐。
江之野嗤笑了声,进而把枪移向郑老板:“所以你把姚姚带去厂长家后,究竟是怎么把她给杀死的?尸体又怎么会落在吴聪手里?”
因失血而力竭的郑老板有些神智不清:“……我没打算杀她……我想劝她跟了我,跟我去香港过好日子,放弃举报……她不听,是她有问题……”
江之野缓缓蹲下:“说重点。”
郑老板咳了声,竟从嘴里也涌出血来:“她假意服从……却从厨房拿了刀要杀我……我只能把她给打晕了……老黎说,不能让她继续闹……要想办法……”
暴雨依旧,天光熹微。
从事情开始后,黎家富一直都显得非常沉默,没想现在却分辩了起来:“那个郑元说,不能让姚姚继续闹……人带到我家里……我也没办法……他给姚姚强喂了安眠药,说要送到厂女厕所里吊死……我只是……只是没阻止而已,我没杀人啊……”
他说这些恐怖的话时候,刘桂香肥胖的身体一直颤抖不止,仿佛在极力克制崩溃的情绪。
沈吉微笑:“馆长,我有这几天的监控备份,你不会撒谎吧?还是说你已经处理过了?”
黎家富本还想继续说,此刻不由哽住。
“够了!够了!”刘桂香崩溃地喊道,“是不是他杀的,究竟和你们俩有什么关系?!吴聪已经死了,审判为什么还不结束?!”
沈吉被她大喊大叫搞得有些来气:“主任你为什么非要包庇这样一个人啊?你欠他什么?”
刘桂香:“我已经跟了他了,我有什么选择?他是我丈夫!你一个小丫头懂个屁!”
说着,她竟然毫无预兆地冲上来,狠狠掐住沈吉的脖子:“你非要逼我!我饶了你好多次!这是你自找的!”
面对突然袭击,杨丽丽被吓得后退两步,想去帮沈吉又想逃跑,一时间在雨中徘徊不前。虽然方才能帮忙制服了郑老板和付全,但那是随大溜,现在沈吉显然不具备多少优势,不太值得被帮。
刘桂香实在了解她的品性了,催促道:“你过来搞掉她!大过我给你取消!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听到这句话,杨丽丽不由愣在雨里,两秒后,再看向沈吉的眼神已经陌生了,还真是一贯的两面三刀。
尽管沈吉流了不少血,身体也比刘桂香瘦弱得多,但他拼命挣扎时却徒生出中陌生的力气,莫名间猛地把这胖女人拼命推了开来。
晨光中的越下越大,一秒是透明的,一秒又成了极恐怖的浓稠血色,简直成了魔幻电影。
积水中生出巨大而奇怪的黏腻触手,无声地朝他们三个身上爬去,似要与他们融为一体。但奇怪的是,他们毫无反应,简直像看不见这异相一般。
梦傀:“喂!你清醒一点!能量场又乱啦!”
可恶的妙染真是无孔不入……沈吉拼命眨眼,可怪相虽消失了,刘桂香却已然爬起,又奋力扑了过来。
这次还没来得及反抗,暴雨中又是声枪响。
刘桂香同样被击中了肩膀,狼狈跪倒。
是江之野拽着五花大绑的付全站在不远处,露出笑来:“黎厂长,是谁要杀了姚姚,是谁提议喂药,又是谁把她挂到厕所里去的?给你机会说清楚。”
黎家福满头是血,摇摇欲坠。
江之野笑得更加残酷:“其实我已经找到不少证据了,就想看看你们谁还剩点良心了。郑元撒了几句谎,就挨了几枪,现在看你表现,嗯?”
其实刚刚沈吉被特意支出来后,就已经想明白了馆长的用意——
这心印玩罗生门,每个人描述的事实都互相矛盾,全程恶心得不行,只能被越绕越晕。
而馆长最后的选择,是玩囚徒困境。
也是,人类会为了利益撒谎,也会为了利益说真话。别无选择,这是此刻唯一听到真话的方式。
沈吉扶着伤腿挣扎爬起,慢慢地靠到馆长身后。
黎家富咽下口水:“很简单,他要拿枪杀了姚姚,我觉得不行,药是我给的,人是他去挂的。”
“你又没碰那女的!管他闲事干吗?”刘桂香绝望地躺在雨水中哭了起来:“我早跟你说过,离他远点……”
“为什么主任会觉得厂长是被牵连拖累的呢?”江之野问道,“厂长,这两年厂里有过三个自杀的女生,她们真是自杀吗?我很好奇,想再给你个机会坦白。”
黎家富不吭声。
江之野慢慢地把枪指向他:“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就带着秘密下地狱吧,反正我是正当防卫,你们都死了才干净呢。可能你也接受必死的命运了吧?”
“不是自杀。”
黎家富面无表情。
听到这话,刘桂香干脆在雨幕中嚎啕大哭。
然而倾泻的雨,终于随着这句话而渐渐停了,天光越来越亮,电子厂也在逐渐变得正常。
梦傀:“心印放弃了!是捉住它的好机会!”
江之野走上前拉住沈吉的手,周身的场景裂出巨大的缝隙,所有三维的空间都碎成奇妙的模块,开始不停漂浮掉落,原本就不怎么体面的场面无比混乱。
馆长轻声说:“闭眼,别离开我身边。”
沈吉听话的合上眼睛,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到湿漉漉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几秒内变得干爽而自如,若不是被打伤的腿仍在痛,简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全部都恢复了正常。
再过几秒,一闻到空气中阴凉的霉味,他便知是是已穿越回到发现心印的地下室了。
沈吉小心地睁开眼睛,发现被馆长打倒的倒霉傀儡仍旧躺在地板上,只不过那个古怪的老实电脑已经关了机,反而出现个半透明的小姑娘,晃着腿坐在显示器上面,仿佛待了很久似的。
她的体型比真实的人类小很多,带着黑框眼镜,穿得像个现代小学生一样,虚拟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偷瞟两人,看起来比从前见过的所有心印都要狡猾一些,简直是把小心机写在脸上了,难怪满口谣言。
江之野走上前问道:“你就是言吏?”
心印幻影很得意:“我的副本好玩吗?”
“你果然只是为了玩,你有固定的能量来源,根本不需要制造傀儡,对不对?”沈吉回过神来质问,因总觉得腿上的枪伤没有消失似的,疼得他原地趔趄了一下。
江之野关心地拉住沈吉,蹲下身用大手覆住他的腿,温柔的温暖从疼痛处扩散开来,沈吉瞬间舒服了很多,朝他开心一笑。
“是副本在大脑遗留的错觉。”馆长安慰:“不过还是等那感觉自然消失的好,不然会影响你。”
言吏好奇地瞧着他们的举动。
江之野转而冷冷地投过目光。
好像心印对馆长都有种本能的惧怕,言吏顿时憋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挑衅之语,只嫌弃:“你们要是女孩子多好啊,一点都不可爱,凶巴巴……
江之野:“废话就别讲了,回答沈吉的话。”
言吏笑哈哈:“傀儡也是心印为了获得更多能量能制造的愚蠢工具呀。反正只要可以获得能量,我就能不断长大,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获取口业能量实在是太简单啦,何必拘泥于古旧的形式呢?”
这话不假,但沈吉实在不太喜欢听一个心印无情地评判属于人类的事情,总有种高高在上的错觉。
言吏继续自我陶醉:“是你们自己打造了一个可以随便发声的世界,然后却喜欢用那些语言把自己活活淹死,结果最后受益的只有我呀,真是不好意思。”
它的语气十分恶劣,又透着股无比少见的天真,像个强大而不自知的恶童,真不知到底做了多少恶事。
虽然馆长被言吏在副本内安插了那样一个身份,过程中恶心的不行,但现在也并没有表现出气愤,甚至笑了笑:“但恐怕只靠你自己可不行,所以是吴家在培养你吗?这个傀儡是属于你的?”
言吏不愿意明确回答,翻白眼道:“我总需要个仆人帮忙吧?不然待在这种地方也太不方便了,真是天妒英才呀,明明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却偏偏离不开这个破电脑,可恶可恶!”
见心印不肯直接谈论吴家的事,江之野便回头对沈吉吩咐:“把它封印起来,先带回去再说。”
听到这话,心印立刻跳起来急了:“别关住我,别关住我!我才不想去坐牢呢,这个世界还需要我!再说我有好处可以跟你们交换自由的!”
摆脱那个罗生门副本之后,沈吉才不想跟这个恶劣的家伙再商量任何事情,对它的狡猾自然皱眉。
言吏眨眼:“真的,这回没骗你。”
沈吉冷声说:“抱歉,可能培养你的傀儡没教会你这个世界真正的规则,你以为你要去的,是一个可以和我谈条件的地方吗?醒醒吧。”
说着,他便将手附到了那个电脑上,只在瞬间,鲜明的电流感便刺到了沈吉的皮肤,然而一瞬过后,他的体内自然而然地涌出更鲜明汹涌的温热,缓缓笼罩在电脑之外,那心印幻象就像被撕碎了似的,随之消失于两人眼前,再也没了影踪。
梦傀高兴地拍手手:“发了发了!它的能量也太多了吧!世所罕见啊!吴家还真了不起!”
沈吉叹息:“由此可见,现在的人类是多么热衷于毫无意义的流言蜚语,忽然间觉得有点活该。”
江之野看了下手机:“才过去两个小时,行动结束,我们回去吧。”
别说心印觉得有个器物束缚着自己不方便,就连沈吉也这样感觉。他尝试着抱了一下电脑,然后吐槽:“好沉,还真是一台货真价实的老古董啊,不会被我搞坏了吧?”
言吏的声音从主机里闷闷地传了出来:“你笨手笨脚的,当然会把我搞坏了!真不和我做交易吗?我知道的事儿你百分之一百万要感兴趣的!你若错过,必将追悔莫及,先听听看再做决定嘛。”
沈吉反问:“你当我没在副本里被你骗够吗?说话还一套一套的,你倒是挺有毅力的。”
言吏:“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有让别人相信我的能力,并不意味着我只说谎话啊。”
沈吉嫌弃:“那你有什么真话?”
言吏小声说:“我知道沈奈在哪里耶。”

第140章 东花市
太平庄的副本结局着实出乎秦凯的预料, 他尚未来得及对制造谣言的心印展开行动,竟得知江之野和沈吉只是出了趟门,就把那家伙从个废旧小区里给抱了回来, 而且本体还是个古老型号的电脑, 平日靠着佛像收集能量,简直离谱至极。
“这也太简单了吧?真不是世外高人给你们安排好的?”秦凯如此感慨, “出门散步顺便捡心印?”
如此顺利得手,沈吉自然也会考虑这个问题:真是吴弥尔的情报来得恰到好处, 还是另有隐情……
江之野帮沈吉把电脑放到收容室门口,安慰说:“别掉以轻心, 但也别思虑过重,先和言吏聊清楚, 只要它进了这里,就只能在你的控制下乖乖听话了。”
沈吉:“如果它真知道我妈妈在哪里呢……”
江之野微笑:“无论在哪里, 我都会陪你去找她, 绝不让你着急, 嗯?”
馆长的保证无疑是最好的安慰剂。沈吉打起精神, 努力把电脑抱进了散着幽光的青铜门。
江之野在原地等过片刻, 见没发生什么异样, 才扭头去和秦凯处理那个傀儡和几名玩家的后续了。
虽然努力回收了几个心印,但收容室仍旧比较空荡,毕竟一人之力有限。倒是听说特勤部那边准备运送十来个研究完毕的心印过来,到时候会稍微热闹些了。
果然事实还是如馆长所说,英雄主义解决不了集体困境, 终究得靠大家的努力, 才会产生实质性的进展。
沈吉特意给言吏选了个比较宽敞的展柜,将机体耐心地摆放完毕, 又小心地关上了玻璃门,说道:“你在这里冷静冷静也好,不要再去为祸互联网了。”
那个戴黑框眼镜的小女孩幻影又冒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它的能量已经完全被沈吉和博物馆压制住了,显得垂头丧气,郁闷地鼓着脸说不出话来。
沈吉轻笑:“而且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我妈到底去了哪里,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言吏用力甩头:“你不讲道理,我才不想告诉你呢。”
沈吉态度非常平静:“讲话前看清自己的处境。”
言吏尖叫:“难道我的处境还不够惨吗?!”
沈吉眯起眼睛:“如果你非要证明自己没有价值,我也不在乎把你损毁,反正心印多一个、少一个,对博物馆没有什么本质差别,我又不是吴家的疯子。”
琥珀骰子珀琅在附近坏笑着煽动:“别理他,他对每个心印都是这样威胁的,可到现在也没看见毁了谁啊。”
头骨灵纹嘲弄:“当初威胁你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害人精,是不是想看它被销毁?”
沈吉并不着急,环顾过整个展馆,淡声表态:“外面的局势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变故就要发生了,如果不好好配合我,你们怎么知道下一次博物馆遇到的不是灭顶之灾呢?真觉得自己又可以逃出去逍遥自在吗?”
珀琅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吉故意说得很严肃:“别自我感觉良好,在有心者那里,你们要么是搞乱局势的工具,要么是精神能量的收集器和储存体,再没有第三种可能了。”
比起其它心印,言吏掌握的秘密要多一些,闻言后表情也并不乐观。
只不过它非常不甘心,忽然躺倒在展柜里打滚,哼哼唧唧道:“我可以把沈奈的事情都告诉你,但你每天要让我上半个小时网,好不好?十分钟也行呀!我可是在互联网时代长大的小天才,怎么过的了这种无聊日子,你关着我太残忍了!”
白尘子送的八卦陶俑叹息:“新生代就是毛病多。”
梦傀吃手手:“这心印还真有网瘾啊,脑袋坏了吧?”
沈吉在心里问:“让它上网,它岂不是会继续在网上捣乱?这家伙造成的混乱可太多了。”
梦傀:“除了散布能量,它也会检索信息,还是要看紧点,总归是存在风险的,你自己决定吧。”
“你先告诉我事情的前因后果,如果真值得让我为你费些力气,我也绝不会反悔。”沈吉最后这般保证道:“我进过你的副本,你应该很清楚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言吏瞪过沈吉几秒,抱着胳膊说:“十五年前,沈奈在藏地首府附近进了天垣的副本,到现在也没出来,还被困在副本里面,哦,天垣就是沈家祖上的卜筮工具。”
又是天垣……
之前教会照骨吸收能量方法的就是它。
沈吉表情顿时严肃:“你也遇到过?它也教过你?”
言吏很轻松:“没面对面接触,但是它去瞧过我的佛像,我能感觉得到。”
“你的佛像?那佛像是吴家为你而建的?”
沈吉忍不住追问。
言吏:“当然!你以为我很容易培养吗?那整个小区的风水都是为我量身打造的,羡慕不羡慕?”
沈吉意识到话题跑偏了,改口道:“先不聊这个,所以你知道天垣长什么样子,对不对?”
言吏扶着小眼镜琢磨起来:“长相这种东西,对心印来说是比较抽象的,你所能看到的都是幻影而已,随时可以自由改变……我只知道,天垣的能量很强,比博物馆里所有心印加起来都还要强。”
不知为何,沈吉立刻回想起李蜀的疯话——这描述真像在说馆长。
“所以……它去佛像那边干什么?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沈吉又问。
言吏一脸无所谓:“大概一年前吧?它说好奇,很久没到人世间走动了,没想到会出现我这种怪东西。我没他厉害,只能忍住气跟他多聊了两句,没想到那家伙还真挺有意思的,教了我不少有用的知识呢。”
一年前……当时沈吉快高考了,很少关注周遭社会的变化。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时的东花绝不像现在这般混乱绝望。
言吏继续道:“我问了它的名字,还问它之前是不是被关在博物馆,才不能自由自在的。它说不是,是被个叫沈奈的女人缠住了,最近才脱身。”
沈吉张圆了眼睛:“什么意思?”
“那我就不清楚啦,它就说沈奈会一直在它的副本里待到死,然后就走啦。”言吏摊手,“沈奈嘛,心印们都认得的呀,我也很想八卦好不好?”
沈吉眨眼:“还有吗?”
言吏摇摇脑袋:“这还不够啊,我只接触过这么一次。”
沈吉蹙起眉头,忽然转身冲到瞧热闹的白瓷瓶子面前:“你遇到天垣又是什么时候,你上次说十几年前?确切点!”
照骨被吓得往后飘了飘:“十六七年是有的啦,太久了。”
那个时候沈奈还带着自己东躲西藏呢,神秘的天垣究竟在搞什么鬼?沈吉摸住下巴沉思。
照骨倒是很聪明,赶快竹筒倒豆子:“你肯定明白的,我们心印都需要有一个实体物用来寄身,这个东西是我们存在的基础,一般会藏在比较隐秘的地方用能量遮掩住,平时四处溜达嘛,近一点的可以仅靠能量,远一点的就需要再找载体。”
沈吉多少明白,譬如嫣然的线香,金银舫的赌场,这些心印不能平白存活于世,它们是精神和物质的寄生物。
照骨解释:“但那个天垣应该不太需要什么载体,它好像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任何地方,肯定和我们有所不同。”
蓝色章鱼从青铜鼎爬出来,用懒惰而冰冷的语气说:“当然不同,星仪诞生时,世界上还没有心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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