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还看了林清河一眼嘱咐道:“清河,人可要看好了,别走丢了。”
“晓得了,放心吧丢不了。”
双方这才分开各自去逛去。
陆景他们一走林清河便提议“子悦,咱们买个花灯去放吧,我瞧着好些人在河边放花灯。”
刘子悦没意见,一直堵在心里头的那桩事有了个好结果,这会儿心里是甜滋滋的,和他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好的。
方才心里话一股脑的全说出来,再加上陆景他们的打岔,当时没觉着有什么,这会儿只剩两人,刘子悦倒是后知后觉的羞涩扭捏起来。
林清河笑着问:“子悦,你是不是害羞啦?”
刘子悦哪能就这么承认,立刻嘴硬道:“才没有,我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害羞。”
说完率先一步往前走去,“快些走吧。”
林清河满脸愉悦,快步走到他身旁,两人并肩走着,两只手背时不时轻触到一起。
刘子悦忍不了他磨磨蹭蹭的样子,用小指轻轻勾住了他的手,欲盖弥彰的说道“人太多了,我怕你一会儿走丢了。”
林清河轻抽出手,随后大掌把他手包裹住,“是要小心些,那我牵着你。”
刘子悦虽然一向大大咧咧,这会儿也控制不住手心直冒汗,被人牵着,乖乖巧巧跟着。
两人一路往集市上的花灯摊子走去,犹如路上一对对年轻男女一般,过了一个属于他俩的乞巧节。
乞巧节,有人欢喜有人愁,喜的自然是那些心意相知,勇敢示爱的人。愁的嘛,自然就是李颜了。
因着白日里那出,当夜是被赵珩翻来覆去强迫着又听了半宿的“表白”,客栈隔音不是很好,让李颜硬生生憋了半夜,不敢叫出声,最后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都没印象了。
第二日一早,李颜被赵珩叫醒,整个人都是发懵的,腰间的酸软提醒着他昨夜两人的战况激烈,他跪坐在床上,发丝凌乱,衣衫凌乱,好在身上是干爽的,想来半夜赵珩给他擦洗过了。
浑浑噩噩的由赵珩给他穿衣,抱着起来洗漱,洗漱完整个人算是精神了一些。
赵珩瞧他那样心里软乎乎的,“我还想着你若是醒不过来我便直接抱着你下楼塞到马车里头。”
李颜瞪了他一眼气恼道:“那我以后还能不能见人了?”
赵珩失笑,把人搂住又轻声哄了一番。
李颜也没真生气,就是想使使小性子,这种事儿嘛双方都得劲儿。想到昨夜,在这么个地方,两人又不能放开了闹,神经紧绷,时刻留神注意着,最后硬是叫赵珩捂住了他的嘴,倒是得了些别样的趣味。
李颜想起了什么,说道:“你的手臂,伸过来我看看。”
赵珩没听他的,随口道:“手没事儿,咱们快些下去吧,车队应该都修整好了。”
李颜就静静的看着他不动。
赵珩无奈,只好乖乖的把左手伸过去。
李颜看着横在自己跟前的这只手臂,小心的把他的衣袖往上拉了些。
一个乌青隐隐渗着丝丝血迹的牙印赫然出现在他眼前。这是昨晚自个儿的杰作,被弄得狠了忍不住咬出来的。
他有些心疼又自责的问“疼不疼?”
赵珩把手收回来,拉下了袖子说道:“不疼,都没出血,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这才一个牙印,等下回你若能在我身上咬上一身的牙印我还能更高兴。”
李颜那一点子的心疼被他这无耻的模样打得消散。
瞪了他一眼,站起身道:“走吧。”说着也不等他径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赵珩急忙拿上行李快步跟上他。
一到楼下看到卢刚和曾木遥在等着他们了。
赵珩转头去退房,李颜则朝曾木遥走去,打了个哈欠道:“早啊遥哥儿,你们等久了吗?”
曾木遥摇摇头,“我们也才下来没一会儿,方才刚子哥去买的包子,给你们先垫垫肚子。”
李颜接过便吃了起来,昨儿个忙活了半夜这会儿肚里早就空了。
曾木遥瞧他眼下有些青黑,一看便是昨夜没睡好,不过他倒是没有多嘴问。
卢刚见他们下来了,便自觉的去套马车,让他们在这儿吃些东西。
整装待发,长长的队伍朝城门口行驶去。
车马队伍渐行渐远,李颜他们根本没留意到身后那两双阴毒的眼睛紧盯着他们离开。
李颜一上马车便忍不住犯困,曾木遥一早就晓得他没睡好,这会儿也不同他们一块儿坐一辆马车。
拉着卢刚去了前一辆车上坐,反正他们这是返程,都是空车,倒是不必去和李颜他们挤着,让李颜好好休息休息。
卢刚巴不得能和曾木遥单独相处呢,砍了些树叶随意扎了一下,架在头顶上方给他遮阳。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了四日,第四日中午的时候便到了永安县,李颜他们跟着车队进了县城。
许牧带队回去了,李颜他们则是去用些午饭顺便避避日头,休息一番再回去。
几人将马车停放好便去常去的那家饭馆吃饭,还未到目的地几人的注意力便被前方的吵嚷声给吸引了。
少年嗓音带着焦急的哭腔“求求你们,谁能帮帮我,救救我弟弟。”
“可怜哦,怕不是死了吧。”
“什么人下这么重的手啊,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打成这样还有命活嘛。”
“要我说也是这小乞丐活该,竟敢去拿别人的东西吃。”
那少年激动辩解道:“他没有,那是掉在地上脏了,他们不要了我弟弟才捡的。”
“那也是别人的东西,人家就算是丢了喂狗也不乐意给你们吃,你们又能如何?”有人刻薄道。
那少年噤了声,是啊,明明是脏了丢弃不要的馒头也不愿意让他们捡去。
就因为这一个被丢掉的脏馒头,差点要了弟弟的命,他们的命就是这么轻贱。
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求了这么久也没一个人愿意帮他们,万念俱灰也不再辩驳,搂紧了怀里的弟弟,此刻只觉得浑身疼,这么热的天竟觉得有些发冷。
他想着带着弟弟在这世间挣扎了这么久,死便死吧,死在一块儿正好一起去寻他们的家人。
李颜远远听见这对话眉头微皱,快步走到人群里一看。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看不清样貌的乞丐跪坐在地上,脸上,嘴角和身上裸露的地方都是伤。
而他的怀里还有个身量更小些的乞丐,同他一样,浑身都是伤,额头上鲜血糊了半张脸,此刻软绵绵的躺在那儿,也不知是死是活。
周围的人站的远远儿的,指指点点的,倒是没一个人靠近。
看着那大些的乞丐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低着头不再吭声,仿佛已经放弃求生,李颜忍不住跟着揪心。
他们还这么小,紧紧依偎在一起,他一个现代人从小接受的教育和观念让他无法做出见死不救的行为,况且他现在也不是没有能力。
李颜快步走上前,身后的赵珩几人都跟了上来。
他蹲在两个乞丐跟前问道“你弟弟如何了?可还活着?”
那乞丐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觉着有些眼熟,又转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赵珩顿时便想起来了。
这两人去年给过他和弟弟十几个铜板,从来没有人给过他们这么多钱,所以他记得深刻。
那会儿他们兄弟俩也是饿得狠了,出来要饭还被人驱赶,他只是给这夫郎指了路,这个漂亮的夫郎便好心的给了他们十几个铜板,让他和弟弟吃了几日饱饭。
原本已经打算等死的人瞬间在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这个人和其他人不一样,或许他弟弟还有救。
他颤声道:“还有气,只是他伤得很重,我没能力救他。”
接着他又哀求道:“你能救救他吗?只要你能救他,我卖身给你当奴仆,当牛做马报答你。”
李颜道:“你能起来吗?我们送他去医馆看看。”
“我说这位小哥儿,这俩乞丐伤得这么重,那个小的更甚,你还是别浪费银子在他们身上了。”有人道。
李颜连个眼神都没分给那人,全当没听见。
赵珩上前就要接过小乞丐怀里的人,谁知被拒绝了。
那少年道:“我能起来,我自己背他就行,我们…我们身上太脏了,不能弄脏你们的衣服。”
李颜也不强求,帮他把小乞丐弄到他背上,几人就往医馆去。
他们去的依旧是他们之前来卖人参的那家医馆。
之前从他们手上买了人参的老大夫倒是还记得他们,瞧见他们此番带了两个乞丐过来也没多说什么,指了一个年轻大夫给他们。
他们家医馆的大夫也算是挺有医德,大夫见着俩乞丐身上脏污,虽有些嫌弃但也没有说什么,着手救治那个已经昏迷的小乞丐。
因着乞丐身上实在是脏污,怕影响了到医馆里的其他人,人送到后赵珩便出去打算照着两人的身量买两身粗布衣回来。
李颜和曾木遥则借了医馆的屋子,弄了些水打算给两人稍微擦洗一番。
那少年乞丐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弟弟,看着一旁的大夫给他弟弟把完脉便迫不及待的询问。
“大夫,我弟弟情况如何了?”
那大夫道:“遭到外力重创内伤颇重,长期饿肚子营养不良导致身子太虚弱,再加上身上的外伤,额头流血过多才会昏迷不醒。”
“我一会儿去开副药叫人煎了给他灌下去,再给他灌些参汤,若是晚些时候没发热,能醒过来就暂时没事了。”
“内伤需得慢慢调养,至于外伤,一会儿给他清洗下伤口,上些伤药包扎一下便成。”
那少年一颗心揪着就没放下过,听到还要用参汤,便更不安了,他知道药有多贵,参汤更是不便宜,他害怕那个夫郎不愿意给弟弟治伤了。
“麻烦大夫再给这少年看看他身上的伤。”
那少年一听连忙摆手“不用,不用管我,我没事的,能给我弟弟看伤我已经很感激你们了,不用再给我看了。”
那大夫没多说什么,直接攥住他一只手把起脉来,片刻后又检查了下他的外伤。
大夫说道“两人一样的毛病,这少年倒是没受什么内伤,身子骨日后好好养养便好了,外伤上点伤药便成。”
少年乞丐不敢抬头去看李颜几人,就他们这两个麻烦换成其他人早就不管了,他害怕这个夫郎会嫌他们花钱多放弃他们。
他也不敢再开口求他救弟弟,毕竟这药钱一定不是小数目。
李颜在一旁看着他低头手足无措又有些颤抖的模样便猜到了些,正好赵珩此时买好衣裳回来了。
他轻叹了一声说道:“你别担心,你弟弟我们会尽量治的,现在你先给他清理下他身上的伤,换身干净的衣裳,还有你自己,身上的伤也要上些药。”
那少年一听立刻抬起头来,他没听错吧,这夫郎真的愿意救他们,还给他们买了新衣。他一下子便跪倒在李颜跟前,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夫郎的救命之恩,小子铭记于心,小子愿意卖身为奴,一辈子供您差遣。”
李颜上前将他扶了起来,“这些日后再说,先将你弟弟身上擦洗干净,一会儿好给他上药。”
那少年站起身,有些担心又有些为难,内心挣扎了片刻之后说道:“我弟弟是个哥儿,我不方便……”
李颜和曾木遥皆是一惊,方才都没仔细看,那小乞丐的脸脏兮兮的,脸上皆是血迹斑驳,倒是没看到他额间的孕痣。”
曾木遥立即道:“既是小哥儿,那便不能让你替他清洗换衣了,交给我吧,我来帮他。”
少年乞丐道了谢便转身出去了,卢刚和赵珩也跟着出去了。房里只剩下李颜和曾木遥,两人一起小心的给那小哥儿擦洗身上,看到那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曾木遥忍不住红了眼。
“这小哥儿也太遭罪了,年纪这么小便在外行乞,还被人打了个半死。”
李颜叹了口气说道:“他还好有个哥哥护着,瞧他脸上和额间的泥块儿,明显就是故意涂抹上去的,为了遮掩住额间的孕痣。”
曾木遥这会儿才仔细看了看小哥儿清洗干净的脸,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秀气,若不是遮掩得好,就他这长相指不定会被心怀不轨的人弄走,最后会是什么下场不得而知。
两人动作还算麻利,给人擦洗干净,又将药童前边送过来的伤药给他擦上,穿上新衣裳才打开门让其他人进来。
那少年早已清洗干净换了身衣裳,门一开便迫不及待的走到床边守着他弟弟,李颜瞧着少年的模样倒是与他弟弟长得有些像。
那少年看到弟弟清洗干净的模样不由得紧张起来,看了看李颜他们,又瞧了瞧另外两个汉子。
好在他们见到人只是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后便恢复了平静,少年乞丐这才放下心来。
自己和弟弟紧紧捂住的秘密就算是暴露在人前了,这何尝不是他做的一个赌注,他在赌这些肯帮他们的人不是坏人。
药童将汤药和参汤送到了门口,李颜去接过,把汤药递给曾木遥,让他们先给小哥儿灌了下去,趁着没人注意的空档,他自己则偷偷往参汤里加了些灵泉水,等他们灌完药再灌参汤。
一切都处理好之后少年才有心思将自己的遭遇都说出来。
原来少年名叫吴畏今年十五岁,他弟弟名唤吴漾今年十二岁,他们家乡两年前发大水,田地村庄都被冲毁了,亲人也都在那场灾难中失散,最后只留下他们娘仨。
那会儿朝廷在打仗,赈灾物资迟迟发不到难民手中,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不知道到底是朝廷因为边关打仗无暇顾及他们,还是已经派人赈灾,而赈灾物资却被当官的昧下。
总之他们等了许久迟迟等不到物资,人没被洪水冲走,却要饿死了。没办法他们的娘亲便带着两个孩子逃难。
那会儿四下逃难的人多,他娘便打算带着他们走远一些,离开家乡找个地方谋生。一路艰难险阻,谁知他们没饿死在路上,他娘却先病死了。
那会儿他才十三岁,他弟弟也才十岁,两个半大孩子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一时之间竟不知何去何从。
他们身无一物,连给亲娘安葬都做不到,两人抱着娘亲的尸身哭了许久,吴畏找了个林子把他娘背过去。
两个半大小子身上没有工具,只能拿着树枝尖石块在一处相对软和一点的地上刨了一个坑出来,把他们娘亲给埋了。
他深记着娘亲的话,把弟弟身上脸上全部弄得脏兮兮的,叫人看不出来他弟弟是个小哥儿。
两人就这么跟着其他逃荒的人走,一路上遇着好人家便能讨口吃的,若遇不着便只能在林间找些野果野菜之类的果腹。
至于走了多久两人都记不清了,只知道走到最后,逃难的人便只剩下他们俩了。
他们来到了永安县,因着两人年纪都还小,根本没有能力去找活儿干赚钱。
吴畏十三岁,身量不算矮,若是他自己去其他地方找活儿,给人帮工干干苦力倒也还能混口饭吃。
可是他弟弟不行,他也放心不下他弟弟,在这世间自己就剩这一个亲人了,他不敢让弟弟离开他身边,怕他被拐子拐走了。
两人没办法,只能留在城中靠乞讨为生,晚上便去桥洞下或者城外的破庙中和其他乞丐挤一挤,有时在城中乞讨还会被人驱赶,要嘛就被些大乞丐欺负,就这么浑浑噩噩艰难求生。
两人在这永安县城待了快两年,吴畏原想着再等等,等过两年弟弟再大些了自己就能放心些,去找活儿干养活弟弟,不曾想今日他就离开了一会儿弟弟就出事了。
第170章 吴氏兄弟的过往
吴畏想起今日回来见着弟弟被打还不忘同自己解释,就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红着眼说道:“他们不是人,我弟弟原本就乖乖的蹲在路边等我的,那两个恶棍喝了些酒,便开始撒酒疯,瞧见我弟弟在那儿便二话不说上来踢两脚,踢完了又拿馒头来逗弄他。”
“我弟弟一向听话,今日就是因为太饿了没力气走路,我才让他在那儿等我的。他竟真的一直在那儿等着我,被人欺负也不知道跑走。”
“那两个恶棍瞧我弟弟只知道往旁边躲闪,不搭理他们,便将馒头丢到他身上。”
“那馒头滚落到地上瞬间变得脏兮兮的,我弟弟便以为他们不要了,才将这馒头捡了起来,谁知就给了那两个恶棍撒酒疯的借口,挨了他们一顿打。”
听到这李颜忍不住叹了口气,无论在哪儿都有这么一些人,欺软怕硬,路边路过的狗都要挨两脚,瞧人弱小便随意欺辱。
吴畏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回来瞧见他挨打了急得发疯,冲上去跟他们扭打在一起。
可我一个人哪里打得过他们,他们看我发了狠还手,两人下手也更狠了,我只能趴在我弟弟身上护住他,等他们撒够了疯,周围围观的人多了他们便跑了。”
“后边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
李颜几人听完心里都堵得很,不敢想象这对兄弟究竟吃了多少苦才挺过来的,若是今日没碰上他们,他们又该如何?难道真的只能等死吗?
赵珩深吸一口气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吴畏的肩膀,“都扛过来了,你弟弟还需要你。”
吴畏点点头,他知道这回是真的遇上好人了,兄弟两人命不该绝。
赵珩看着身旁的李颜说道:“既然这药和参汤都已经给喂下去了,那就让他好好休息,咱们先去吃些东西。”
李颜这会儿也有些饿了,几人原本就是要去吃午饭的,路上遇到这事被耽搁了。
“成,那吴畏你在这儿守着你弟弟,我们先去吃饭,一会儿给你们带些回来。”
吴畏也不逞强,他得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弟弟。
他点点头道: “多谢几位恩人。”
等赵珩几人吃完午饭打包了些吃的回来没多久那小哥儿吴漾便醒了,许是参汤里加了灵泉水的缘故,这小哥儿才能这么快醒过来。
好在李颜方才给他打包了份清粥回来,想着人受伤严重,喝些粥舒服些,他转身走到桌边趁着人不注意,弄了些灵泉水出来,端到吴畏跟前。
“先让他喝些水润润,一会儿再给他喝些粥。”
那小哥儿醒来看见哥哥安心了些,又瞧见房间里这么多人感到有些害怕,瑟缩在吴畏身边,这会儿李颜走到跟前他便愣住了。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小声的说道:“我见过你,你是以前给过我好多铜板的漂亮哥哥。”
他这么一说李颜便觉着有些印象了,怪不得瞧他们总有点莫名的眼熟,原来是去年他和赵珩来永安县卖人参的时候见过他们。
那会儿看着两个小孩子出来乞讨被人赶有些可怜,便借着问路给了他们一些铜板。
李颜面上带了些笑,“你记性还挺好,现在感觉如何了?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就说,让大夫来给你看看。”
他摇摇头“我们没有钱。”
说完他好似才反应过来,自己和哥哥身上的衣裳都换了,两人现在是干干净净的。
他着急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害怕他脸上的脏污被洗净之后被人看出来他是个小哥儿。
他一直谨记着他娘临死前说的话,他娘让他们兄弟俩在一块相互扶持,相互照顾,且不能让旁人发现他是个小哥儿。
吴畏知晓弟弟的担忧,拉过了他的手轻声道:“衣裳是漂亮哥哥给你换的,脸也洗干净了,只有他们愿意帮我们,给我们治伤,他们是好人,阿漾别害怕。”
其实吴畏也不确定李颜他们会如何处置自己和弟弟,只因为去年那次和今日这次出手相助,他更愿意相信他们不是什么恶人。
他除了相信也没其他办法了,只能赌一把,若是自己赌错了大不了就两条命,反正没有他们弟弟也是活不成的。
若是赌对了,他和弟弟便也能侥幸活下来。
李颜摸了摸他的头道:“哥哥有钱,我们也不是坏人,不会拿你如何的,你放心治伤就好。”
吴漾抬头瞧了瞧他的哥哥,吴畏朝他点点头。
“阿漾,我们这是遇着好人了,这都是咱们的恩人,你要牢牢的记住他们,日后要报恩的。”
吴漾眼睛在房里的几人身上转了一圈,郑重的点了点头。
李颜把桌上的粥端过来,吴畏小心的喂他吃下去,一碗粥吃完,大夫也过来了。
大夫把过脉之后不由得称奇,这前后才过了一个时辰,小哥儿便醒了,也没有发热的迹象,难道是参汤起了效果?
李颜问道:“大夫,他现下如何了?”
“人醒了便可以放心了,只是他的内伤还不能大意,我给开些药回去煎着喝上一段时间,若感到不舒服便再来医馆看看,若是没什么异常便可在家继续调养一段时日便能好。”
几人闻言也松了一口气。
送走大夫后,吴畏紧紧的握住了弟弟的手,他们在期待,也在害怕,不知道两人日后应当如何,要何去何从。
李颜瞧着两个半大孩子紧紧牵住的手,低着头瑟缩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他转头看向赵珩,赵珩便知晓了他的意思。
低声道“你做主便是。”
李颜这下才转过身看着吴畏兄弟二人。
他斟酌片刻说道:“我家在乡下,家里也有地,正好还缺些人手干活,你们若是愿意就跟我回去给我干活儿,我会付你们工钱给你们一个栖身之地。”
“我不是坏人,更不是什么大善人,今日遇见你们不过是看不过去动了恻隐之心才施以援手,往后的日子还是要靠你们自己。”
兄弟俩听罢纷纷抬起头来,面上皆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吴畏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多谢恩人愿意收留我兄弟二人,我言而有信,今日我已说过,只要你们救了我弟弟,我愿意卖身为奴,永远跟着你们替你们做事。”
李颜急忙道:“快些起来,做什么动不动就下跪。”
吴漾也挣扎着下床同哥哥一起给人下跪。
声音微颤: “哥哥如何我便如何,只恳求恩人不要将我兄弟二人分开。”
吴畏顿时回头看着弟弟,他原本不想让弟弟跟他一样卖身于人的,可吴漾虽然瑟缩胆小,但眼神却是很坚定。
给这个善良的漂亮哥哥当仆人又如何?比颠沛流离人人唾弃的,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乞丐好太多了。
李颜瞧着他们不由得有些头疼,他一个现代人,对于古代这种买卖人口为奴为婢的事情真的不容易接受。
赵珩瞧他纠结不定便将他拉过一旁。
他低声道:“颜颜,咱们当初建房子时把家建大了些,平日里打扫起来也费劲,当初便想过日后也要找些人手来分担家里的活儿。
既然他们兄弟孤苦无依无处可去,且二人都愿意跟着我们,那不妨先收着吧,用用看,若是用着趁手,倒省了再重新寻人手的功夫。”
“他们年纪也不算大,还是还能好好培养培养。”
“况且他们这属于流民,安置起来也颇为麻烦,若是庆幸真的在咱们村安置落户下来,日后的赋税对他们两个半大小子来说更是艰难。”
李颜想了一会儿便不再纠结,这毕竟是在古代,既然他们愿意,恰巧自己也需要,那便先这样吧,卖身契捏在手里,人用起来也放心些,现在开始培养,不怕他们日后有异心。
李颜道:“那便这般吧。”
他转身回到吴氏兄弟二人跟前说道:“你们可想清楚了,若是真的卖身入了我家便不能做出背主的事儿,也不能有异心,不然我们决不轻饶。”
吴畏道:“我兄弟二人的命今后就是您的了,您愿意收留我们已是恩赐,我兄弟二人日后绝不会做出背主的事情来,如若不然任杀任剐毫无怨言。”
李颜听罢扶着吴漾说道:“那日后便都跟着我们吧,都快起来吧,我不喜欢你们动不动就下跪,以后不要如此了。”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赵珩便趁着现在还在县里,天色也还早出去寻个牙郎回来做保,付了些银子给牙郎,写好卖身契签字画押,拿去县衙登记在册。
不然两人回到家又要马不停蹄的带队出门卖西瓜,吴漾这个小哥儿还要养伤,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得空了。
好在县衙里有当初丈量山地时认识的两个衙役,塞了点银子,此事便很快办妥了。
赵珩拿卖身契回来时,李颜已经让大夫开了药,并把药钱都给结了。
吴畏是跟着他出去的,卖身的钱果然都不够开他和弟弟的医药费,他暗暗下了决心,日后定要忠心,努力做事报答他们。
卢刚瞧着这边事情都差不多了,便先一步去驾车过来接他们。
几人赶在日落前回到了村里。
吴家兄弟下了马车站在赵珩他们家门前时双双惊住了,两人愣在原地好半响没反应。
吴畏眼睛都忘了眨,不敢相信的问道:“恩人,这便是你们的家吗?”
李颜瞧他们那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是啊,往后你俩便跟着我们住在这儿。”
吴畏原本想着,主人家是乡下人家,房子再大应该也不会大到哪里去,不曾想他们这房子建得比以前他们家乡那个村里的地主老爷家还要大还要气派。
赵珩招呼他们“你们俩快些进来吧。”
吴氏兄弟二人进了门,瞧着这个将来他们会待许久的“家”一时之间既开心又踌躇不安,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生怕做错了什么惹主人家不快。
赵珩安排吴畏两人住在大门进来前院南面的倒座房里,兄弟俩离得近方便相互照应,而后院则只有他和李颜居住,吴畏一个汉子,平日里若没事便不轻易踏入后院李颜他们居住的地方。
李颜瞧出了他们的紧张,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带着人转了一圈给他们介绍一番家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