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整理着贺霁的衣领,看向他的眼神眷恋而缱绻,在知道你是谁以后,我怎么还舍得跟你打啊。
看出他神色的转变,贺霁说话声音也轻了下来,“林江桉你别这样,这对我而言未必是一件坏事,我的精神力没有增长停滞许久,不破不立,精神识海枯竭更有利于我提升精神力,你明白吗?我不是要去送死,我是……”
“没关系,精神力提升以后也有机会。眼下,你不是已经做好了问题预测,我只需要按你说的,在指定的时间位置照做不就好了。比起身体虚弱的你,我感觉我更适合来完成这项任务,你觉得呢?”
林江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轻快一些,但伴随着剧烈晃动的船舱,这句话似乎并没有多少说服力。
贺霁打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我以帝国太子的身份命令你,立刻,把我放开。”
林江桉充耳不闻,甚至开始向操控台注入精神力,调整着飞行方向,“啧,这么凶啊?接下来是不是该说我以下犯上了?”
“……林江桉,你相信我。”
“我不相信。”林江桉轻声打断,“你就是想把我们都支走。”
声音轻如一缕薄烟,语气却十分笃定。
还要找那些莫须有的理由,骗我相信。
‘啪嗒’
手套被沾湿,贺霁一怔,指尖微蜷,他缓缓抬眸,对上林江桉的视线,薄唇轻颤,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挺不甘心的。”林江桉指腹一点点抹平他衣领的褶皱,攥着的指尖用了力气,反倒碾出更多痕迹,“我才刚开始追你。”
找了那么久的人不知道他就在身边,刚知道没多久,好像一切开始步入正轨,结果现在却遇到这种事。
我怎么那么倒霉啊……
林江桉撇了撇嘴,复又轻咬下唇,摸了一把脸,笑着说:“算了,反正都已经以下犯上了,也无所谓罪名再多一条。”
“什么?”
贺霁还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林江桉已经先一步俯身靠近,拽着他衣领的手骤然收紧。
唇瓣相触的瞬间贺霁有片刻怔愣。
林江桉的眉眼近在咫尺,贺霁蓦地睁大了眼睛。
时间紧张,林江桉没给贺霁反应时间,他单手撑在椅背上,一手扣着贺霁的后脑用力将他按向自己,舌尖撬开牙关,倾身加深了这个吻。
‘滴——’
‘滴——’
警报与剧烈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唇齿纠缠呼吸交错间,贴近的胸口能感觉到对方急速跳动的心。
屏幕上的倒计时即将归零。
林江桉笑得恣意而张扬,“我以为你会咬我呢,殿下。”
“真是的,接吻的时候偷偷解我藤蔓,也太不解风情了。”林江桉握着贺霁的手,把他掌心的藤蔓取下来,摘下手套,单膝跪地在他手背落下轻轻一吻,指尖卷着藤蔓在他无名指上缠了一圈。
贺霁急切道:“放开我……林江桉你别乱来。”
“我就要乱来。”林江桉理不直气也壮,“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剥皮抽筋还是上刑我都任你罚。只要别扣学分就行。”
林江桉在笑,眼底却是化不开的思绪,他抬手摩挲着贺霁的侧脸。
同一时间,更多的藤蔓蜂拥,在驾驶位上交叠缠绕,以藤蔓编织出淡绿色的弧形保护罩。
林江桉起身后退半步,按下了逃生舱的启动装置。
“林江桉——”
贺霁的声音被隔绝在内,透过藤蔓的缝隙,惊慌的视线在眼前一闪而过。
‘滴滴滴’
飞船的提示音快速闪烁,逃生舱连带着驾驶座一同被投放入星海。
视线被藤蔓遮住,逃生舱被弹出瞬间的惯性击飞,远离飞船的瞬间。
——‘砰!’
一声巨响。
庞然大物在星际中四散,整体断裂,浓烟滚滚。
【??作者有话说】
晚安早睡爱每一位。
残骸四散坠落到星球上。
逃生舱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就近锁定荒星,弹出的同时向附近飞船发送求救信号。
缠在身上的藤蔓并没有因为远离林江桉而松垮, 反倒绑的更紧。
交错的藤蔓把眼前遮的严严实实,最后一丝透光的缝隙也完全封闭。
逃生舱在星海中游荡,在靠近星球时急速坠落, 与气膜碰撞擦出火花。
——‘嘭’
巨大的震感让逃生舱的气囊弹开, 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咯噔’
逃生舱变了形的门轻轻震动, 而后又是砰的一声,舱门直接从里面打开,扭曲的大门直接撞在逃生舱侧边, 颤颤巍巍。
或许是意识到已经到了安全地带, 藤蔓像是失去了活力那样,透明后消失,只是转瞬之间的事。
贺霁面色苍白, 踉跄着从逃生舱里出来,歪斜着落地的逃生舱半边陷入地里, 舱门朝天。
他从上面跳下, 身形一晃险些直接摔倒在地,即使抬手扶住逃生舱,这才艰难稳住。
飞船碎裂的残骸落了满地, 周遭都是爆炸后残余的硝烟以及火焰燃烧的气味。
部分残骸还燃着大火,滚滚浓烟冲天不绝。
边缘星际的荒星无人居住, 是以这边的声响并未惊动平民, 也没有波及到其他人。
唯一深处漩涡中心的林江桉生死不明。
贺霁闭了闭眼睛, 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一步一步朝着大片残骸最中心区域走去。
飞船的驾驶舱都会配备足够的逃生舱。
只要在爆炸之前, 林江桉来得及进去,没有接触中心爆炸点,在逃生舱的保护下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
即便是飞船空中解体,逃生舱的特殊构造,也能在危急关头弹出。
在巨大的冲击下,逃生舱周围出现了一个近一米的巨大深坑,在深坑的正中心,逃生舱完全陷入地里,被热气熏过的泥土带着热浪遮掩在上。
贺霁没有工具,就靠在嵌入地下的逃生舱,徒手把上面的泥土拨开。
“咳咳……”不断冒出的滚滚浓烟熏的人嗓子发涩,枯竭的精神识海发出阵阵嗡鸣,吵闹声不绝于耳,指尖上的血染红了泥土,贺霁犹未所觉,只安静麻木的挖着。
“殿下!”
副官从飞船上下来,从逃生舱联系上路过飞船后,听到巨响他就心知不好,留下部分人看守实验室的那些人,紧忙调转飞船方向追了过来。
看了眼贺霁血肉模糊的手,副官面色大变,“殿下你这是在干什么。”
“林、江桉。”贺霁不知道挖了多久,逃生舱此刻只露出了一点玻璃在外,更多的都还埋在下面,许久未说话,一开口,突觉嗓音沙哑的可怕。
“快!过来帮忙!”副官扭头朝着刚下飞船那些人喊道,转头又跟贺霁说:“殿下,你先去旁边休息一下,我让医生帮你包扎伤口,这里交给我们。”
贺霁挥开他的手,并没有要离这里的打算,“救人要紧。”
副官无奈,只好换了个方向,跟着一起挖。
人一多,挖掘的效率也高。
最上层的泥土挖出半人高的土堆,终于是窥见里面逃生舱的样子。
相比于贺霁乘坐的逃生舱扭曲变形,现下这个已经看不出点逃生舱的样子,半边直接削掉,舱门也不知飞到了哪去。
坚硬的钢材像是破纸片一样折叠。
爬满蜘蛛网纹理的呼吸舱保护层破了个大洞,椅子扭曲的几乎和控制台嵌入融为一体。
而逃生舱内,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说】
晚安早睡爱每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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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 所有人都沉默了。
逃生舱是飞船爆炸中唯一存活下来的办法,即使林江桉真的在里面,现在逃生舱破损成这样, 肯定也是身受重伤。
可现在既然不见人影。
那就只能是在降落时出了错,或者……林江桉根本没来得及进入逃生舱。
早在爆炸的一瞬间就气化了。
亦或者是逃生舱降落时,舱门掉落, 林江桉被甩飞了出去。
无论是那种可能, 总归……在这种情况下, 生存下来的几率渺茫。
别说把尸体带回去,可能,就连林江桉的一片衣摆都找不到。
“殿下……”副官有些担忧的看向贺霁。
在看见空荡荡的逃生舱, 贺霁仍是面无表情, 没有丝毫反应,抵在地面上的手,指尖微弯嵌入地面, 继续沿着逃生舱边缘挖土。
副官怔了怔,“殿下。”他呐呐道:“别挖了。”
逃生舱都这样了, 林江桉不可能被压在下面。
贺霁充耳不闻, 只一味的缓慢的挖掘。
“殿下——”副官蹙起眉头,看着贺霁越发苍白的面色咬了咬牙,正要上前把人扶起, 却见贺霁肩膀轻颤,水痕顺着眼角滑落, 下颚处聚起的泪滴落到手背上, 侧滑入土, 悄无声息。
贺霁没有目标的, 麻木的将逃生舱附近的土挖开, 被血和泥土模糊了指尖。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的答案,贺霁固执地想看到其他可能。
副官和其他人面面相觑,谁都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但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空荡的荒星上,寂静的环境,此刻无人开口。
头顶一片阴影划过,副官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旋即便蹙起了眉头。
荒星没有生命体,人类动物都无法长久生存。
头上飞的,这是哪来的鸟啊?
游隼在空中围着贺霁转了个圈,调整着位置俯冲。
“殿下小心!”副官当即就要上前。
游隼却没有要攻击的意思,只是确认好地方站在了贺霁的肩上,见副官动作,扭头睨了他一眼。
而后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抵着贺霁的侧脸蹭蹭,“啊——?”
精神识海中的刺痛感让贺霁反应有些迟钝,肩上一沉,才后知后觉抬手。
“在挖什么呢这是?”
林江桉的声音毫无预兆的,突兀的出现。
贺霁指尖一顿,只见游隼又再次开口,“不会是找我呢吧?”
沉重的氛围中,林江桉轻快的语气显得格格不入。
游隼歪着头,黑色的眼睛眨了眨。
他从贺霁肩上跳下来化为人形,身上还穿着飞船爆炸前的训作服,破破烂烂的活像是个星际流浪汉。
贺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林江桉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又打了个响指,“看见我激动地话都不会说了?”
贺霁闭了闭眼睛,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话几步上前,林江桉见他身形不稳张开双臂要去迎,结果贺霁的拳头先一步砸了过来。
林江桉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
“嘶……”他鼓了鼓被打的侧脸,贺霁身体虚弱没什么力气,打人看着凶,实际上就跟没伸爪子的小猫似的,软绵绵的,反倒是贺霁自己,差点摔倒。
林江桉顺势环住他的腰身,“你看你,打我怎么自己都站不稳。”
角色对调,都不知道谁才是被打的那个了。
贺霁挥开他的手,死死攥着他的衣领,用力把人拽了一个趔趄。
林江桉见他通红的眼眶,精致漂亮的脸上苍白的没有血色,像是脆弱的瓷娃娃。
心下一紧,林江桉故作轻松的安慰道:“别担心宝贝,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吗。”
话音未落,贺霁突然上前吻上了他的唇。
这显然有些出乎林江桉的预料,他稍一怔愣后,扣在贺霁腰间的手缓缓收紧,喉结微动,抵在贺霁后背的手死死将他按在怀里,恨不得融入骨血。
“?!!”
一旁的副官头发都快要炸开了,尴尬的左看看右看看。
这地可真地啊……天也挺天的。
嗯,荒星灰扑扑的美景可真不错啊。
副官绷紧的神经,尴尬的他差点没就地吟诗一首。
“唔……”
分开的时候,林江桉唇上带了点点血迹,他抿了抿唇,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狠,你再报我刚才的仇吗?”
贺霁淡淡道:“不是你说的吗。”
“我说什么——?”反驳的话说的一半,林江桉想到飞船上他笑着调侃以为贺霁会咬他。
林江桉:“……”
这是咬还回来了。
贺霁拍了拍禁锢在腰间的手臂,沉声说:“放手。”
“不放。”林江桉哪敢放手,看贺霁这样子,他都怕自己一眼没盯着就晕过去摔倒了。
贺霁见说不动他,索性没再提及,而是问他:“你怎么回事?”
“啊?”林江桉打了个马虎眼。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贺霁没有过多赘述,言简意赅的堵掉所有浑水摸鱼的可能,只等着林江桉的答案。
“嗨,还能怎么回事,你现在已经看完白羽的所有记忆了吧。”林江桉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也该知道,我跟白羽一样,都是同一期的实验品。
只是白羽后来参加了精神力强化,而我在那个时候逃出了实验室。
“我并不是无法分化兽形的普通人,但是可能因为我原本兽形战斗力不强,莫纳博士当时还不能正确控制兽系基因,更多的是植物系。”
“所以……他剥了我原有的兽系基因,改成植物系。”
“不过刚才,飞船爆炸前我把藤蔓缠在你身上。”
听到这,贺霁抬眸瞪他。
林江桉讪笑着摸了摸鼻子,老实巴交的继续说,“顺道还切断了藤蔓与我的联系。”
可能正所谓不破不立,天生存在于骨血里的东西有些是无法完全剥离的,在植物系藤蔓被切割以后,反而使得原有基因暴涨。
也好在兽形是游隼,在逃生舱损毁降落之前,他先飞出来了。
只是被气流震开,飞的有些远。
“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贺霁打量着他的面色,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林江桉摇了摇头,“精神力体力充沛。”
他攥紧拳头,再来十几个莫纳博士他也打的过。
“但是……”话锋一转,林江桉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为难道:“就有一点不太好。”
贺霁紧张道:“什么?”
林江桉抬手,张开五指摆在贺霁面前,然后屏息凝神,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
力量全部汇聚,面色逐渐染上薄红,侧脸紧绷,俨然咬紧了牙关。
贺霁不明所以,但见他这样,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
下一刻。
在林江桉的指尖猝然冒出一个,矮小如黄豆苗一样的绿色植物,纤细的枝干顶着两片圆润的叶子,完全展开都不足以遮住指腹。
贺霁:“……”
林江桉无奈:“切断藤蔓以后,它就变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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