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郁愣了愣。
这是要……帮他换床单吗?
队长还管这些吗?
“在衣柜里。”宋郁转身,将把干净床单拿出来,就被秦匪接过去。
男人动作很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一整套都换好了,将脏床单丢进盆里后就一把将盆拿走。
宋郁:“?”
反应过来后,秦匪已经走到门口。
他立刻跑过去,拽住对方的衣服:“我就两套的!你拿走一套我就没有换的了。”
秦匪:“……”
男人被宋郁新奇的脑回路弄得苦笑不得,不得不开口解释:“我是拿去水房帮你洗。”
这样啊。
宋郁松开他,结果像是又想到什么:“我里面还有衣服,我——”
“我一并给你洗了。”
秦匪说完后,自己都觉得怪。
怎么就天天上赶着给人洗衣服了呢?
但他不洗的话,宋郁就得自己洗,那还是他洗吧。
像是为了说服自己这种怪异的行为,秦匪又道:“晾衣服的绳早满了,你想挂在房间里滴水?麻不麻烦,回头把二楼弄漏水了又要吵起来,我洗完带去给江燃,干了之后还你。”
宋郁抿了抿嘴唇,没再说什么,安心躺下休息了。
秦匪到了水房后,脱掉外套,动作利索将床单和衣服分开。
那团鲜艳的贴身衣物自然暴露在视野里。
秦匪盯了看会儿,随后用手勾住边缘部分,才发现,带着一点白色的蕾丝。
沈颂臣喜欢这种?
秦匪鄙夷地嗤了声。
但脑子里却不受控制想到宋郁穿它的画面。
秦匪觉得有点热,用凉水冲了头,效果却跟隔靴搔痒一般。他深吸了口气,将沾了泡沫的那一小团布料握在手里,小心翼翼揉搓着。
嘴角挂了个痞痞的笑,自言自语。
“连句谢谢都没有,真是个祖宗。”
月光皎白的深夜。
沈颂臣躺在床上,睁开漆黑的眼睛。
粗糙冰冷的藤条从他后背渐渐蔓延探出。
这段时间,他已经可以熟练掌控这项异能。
——尤其是在宋郁身上。
一开始,他带着惩罚的目的去在宋郁身上留下痕迹,看到这个平时娇气胆小的人受惊到掉眼泪的模样,他会感到异常兴奋。
可在那之后,听着少年无意识发出的呜咽声,惩罚渐渐变了味。
他开始故意去触碰对方的腰、耳垂和嘴巴。
力道也不受控制地越来越重。
动作一天比一天熟练,他也一天比一天上瘾。
沈颂臣在心里告诉自己,他这是让宋郁难受,没有其他目的。
随后,准备将人拉进梦魇。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沈颂臣冷着脸从床上坐起来,释放出体内所有藤蔓后,他发现,那根负责梦魇的藤蔓不见了。
宋郁这几天心情很好。
自从秦匪帮忙换掉窗框后,那个怪物就没出现过。
这样一来他也有精力去走剧情了。
现在的进度条全靠他前几次做的任务,才15%。宋郁想到上个世界超时的惩罚,不敢再耽误。
想被沈颂臣报复很简单,只需要继续像之前那样使唤对方就可以了。
很快,机会就来了。
秦匪他们白天找到了一批物资,需要年轻人帮忙登记并搬去仓库。按照宋郁的人设必然不会做这种事情。
于是他拽住沈颂臣的衣服,做出理直气壮的样子:“沈哥,帮我搬一下。”
沈颂臣抬头:“行,等会儿。”
宋郁其实已经有点不好意思了,但为了任务还是故意找茬:“为什么要等一下?”
沈颂臣还没说话,旁边有人就开口了:“为什么?当然是先帮我搬喽。”
宋郁朝那人看去。
说话这人是公寓的管理员。比起宋郁这种明面上的好吃懒做,他更恶心些。仗着自己管理员的身份,拿着那点小权利耀武扬威,尤其嫉妒队里的异能者,害怕这群人有天骑到他头上。
秦匪他惹不起,所以便经常欺负看起来温吞好说话的沈颂臣,表面还说得好听,让人挑不出毛病。
就知道欺负好人。
宋郁有点替沈颂臣难过。在后面的剧情里,因为沈颂臣身上的治愈异能,还被这个人出卖过。
他皱着张小脸,表情很不高兴:“为什么要帮你?你手断了吗?”
众人一看要吵起来,纷纷围过来看好戏。
管理员之前没和宋郁发生过正面冲突,结果一上来就是这么难听的话,他像是被激怒一般:“你说什么?信不信我把你赶出去?”
“你要赶谁?”低沉的声音响起,众人看着秦匪从人群里穿过,周身气压低得能冻死人。
管理员还是有点怵秦匪的,立刻开始恶人先告状:“哎呦,秦队长,我这一把老骨头,让小沈帮我搬点东西,结果就有人看不惯我了。我晚上还要给大家值班,累的我身上这个疼啊!”
几句话,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也知道这管理员什么德行,原本很反感宋郁的一些人突然都生出那么点同情心了。
沈颂臣朝宋郁看了眼。
他以为宋郁会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可是出乎意料,少年的表情很平静。
表情越淡,就越让人觉得受了委屈。
沈颂臣低声道:“我帮你搬,没事了。”
“你当然要帮我搬。”宋郁牵住他的手,突然觉得他的掌心有点不平,像是有一道曲折的疤痕,“你是我男朋友,只有我能使唤你!”
“不许给他搬!”
这话乍一听很蛮不讲理,但仔细听起来,明显是在护短。
宋郁娇气归娇气,但很护短,他在给沈颂臣撑腰。
真好啊。
有这么个漂亮对象替自己抱不平。
众人纷纷开始羡慕起沈颂臣。
而沈颂臣——
沈颂臣的肩膀僵住。
他感觉到掌心有温热的指尖蹭着,一点一点的,沿着他那道陈旧伤疤摸索着。
沈颂臣是养子。他的养父母有一个孩子,但得了先天性自闭症,他们便收养了他,让他陪着自己的孩子。沈颂臣很感谢他们,也很懂事的照顾弟弟,就算是对方发病往他手心砍了一刀,他也并不责怪对方。
可直到他听到养父母的聊天。
“手上留疤了怎么办?”
“手心留疤谁看得见?我们小然还病着呢,他留道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末世来临后,养父母和弟弟都遭遇了不幸,他心里很空,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来到基地后,他开始照顾着不同的人,试图让大家需要他。
他又有了价值,可是,谁都不知道他手上有道疤。
宋郁是第一个触碰到它的。
慢慢的,温柔又怜惜的,触碰着那道疤痕。
为什么宋郁会勾起他对家人的回忆?为什么一个欺骗他的人要站在他这边帮他说话?
沈颂臣的脸色发僵,唇线绷紧,面无表情的模样和平时判若两人。
他看向管理员,对方被他眼中的戾气吓到,一时哑然。
“您自己搬,可以吗?”
虽然听起来很有礼貌,但丝毫没有温度的语调让众人身上毛骨悚然。
老实人发飙最可怕了。
管理员立刻道:“行……那啥,我自己搬,你忙你的吧。”
说完,又看向秦匪,试图让对方指派一个年轻人帮自己干活。
秦匪拍了下江燃:“快,帮老李看着,回头别又让人说没搬东西。”
江燃立刻明白了,“嘿嘿”笑了两声:“好嘞!”
管理员僵着脸,也不敢再说什么。
这边,沈颂臣说完那句话就开始帮宋郁搬物资,全程一言不发。
弄得宋郁心里发慌:【009……】
【我是不是惹沈颂臣生气了?】
009无视掉空间里那些“将沈颂臣和秦匪都鲨掉”的碎片言论:【宿主,检测中沈颂臣现在的情绪起伏很大。】
那就是生气了……
宋郁也不敢说话了,乖乖黏在男人身后。
物资搬完后,他就被沈颂臣牵着手回去,一路上依旧不说话。
力气有点重。
宋郁手腕上那点仅有的软肉都被他捏红了。
到了三楼后,沈颂臣终于将宋郁的手松开,低头走了一段路后,他发现宋郁没跟上来,立刻回头。
“你——”
刚吐出一个音,剩下的话都堵在了那里。
因为少年朝他伸出了手,掌心里放着一块拆开包装的巧克力。
“你别生气了……”宋郁抿了抿唇,又将手往前伸了点儿,“我就剩这半块了。”
从刚才起,沈颂臣的眉头就一直拧着。
宋郁动了动嘴唇,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结果就收到了OOC警告。
他其实也是有点不服气的,继续道:“你自己手上都有疤了,为什么还要帮他们干活?”
他想到沈颂臣之前在队里任劳任怨的模样:“以后不许再帮他们!”
沈颂臣直勾勾朝这边看过来。
眼睛漆黑,看不出情绪。
“以后只准给我干活!不许瞪我!也不许跟我生气!”
沈颂臣不说话的模样让宋郁心里毛毛的,但他装出凶巴巴的小恶霸模样:“听到没有?再不说话我就亲你了!”
片刻,沈颂臣的眉头终于松开了。
他拿起宋郁手里那半块巧克力,放进口袋里。
……应该算讲和了吧。
宋郁舒了口气。
沈颂臣的表情没刚才那么冷了,但依旧不像平时那么温和,他的声音有些僵,问:“你一会儿干什么?”
时间不早了。
宋郁想了想,认真道:“看手机,洗衣服,洗澡,睡觉。”
沈颂臣没接话,过了几秒,突然道:“衣服给我。”
宋郁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沈颂臣:“不是以后只能帮你干活吗?衣服给我。”
宋郁迟钝“哦”了声。
他进了房间,将脸盆交给对方。
沈颂臣来到水房,拧开了水龙头。
细长的水流慢慢流进盆里,将宋郁的衣服浸湿。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明明重生回来后就发誓,再也不会为对方做这些了。
可为什么?
沈颂臣垂眸,盯着自己手心那条疤。
此时被宋郁摸过后,它在隐隐发烫。
很重的伤口,狰狞可怖,他这些年都掩饰得很好,从没有人发现。
或者说,没人在乎过。
沈颂臣心里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这些情绪互相交叠缠绕着,从他的心脏蔓延到四肢。
不能心软。
他狠狠被宋郁欺骗过,不是吗?
难道就因为这种小事再被当成狗一样使唤不成?
脸盆里的水满了。
很快,沈颂臣从里面拿出一小块布料,面无表情地搓着。
毕竟之前是公寓楼,基地的浴室很多,类似于大众澡堂,有更衣室,淋浴区有塑料隔层。
宋郁挑了个没什么人的浴室,拎着装有洗漱用品的小篮子进去了。
水温并不高,他越洗越冷,便加快了速度。
然而当他抬头,却看到不远处的墙上有一个奇怪的类似于枝条的阴影。
这是……什么?
宋郁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而且,他闻到了味道。
——那个怪物的气味。
宋郁心脏跳得厉害,然而他在浴室的最里面,无法跑出去。
他吓得鼻子开始发酸,单薄的肩膀止不住发颤,却只能一点点看着那个阴影越来越近。
藤蔓顺着墙壁滑行的水声也开始变大。
植物的气味越来越重。
像是包围了他。
怎、怎么办?
宋郁连大气都不敢出,死死咬住下唇。就在他快把嘴唇上那点软肉咬破时,身后突然有道巨大的力气,将他从腰那里抱住——
宋郁感觉整个后背贴到了那人的衣服上,很快就沾湿了。
他下意识想要叫出声,却被捂住嘴。
“嘘。”
“别出声。”
沈颂臣的声音。
宋郁放松下来。
很快,浴室彻底安静下来。
滑行声没有了,墙上阴影也消失不见了。
宋郁整个人软下来,紧绷之后浑身发酸。
所以也没有意识到,洗澡洗到一半的他,正被男人抱在怀里。
脚尖堪堪碰到地面。
“秦哥,最近有心事啊?心不在焉的。”
江燃看着大大咧咧,但其实是个很细心很懂得察言观色的人, 尤其是刚才,沈颂臣牵着宋郁回去的时候, 他们这位秦队脸色差得很, 有种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抢人的样子。
秦匪回头看了眼他,像是平常那样淡扯了下嘴角:“突然关心起我了?想从我这里捞什么?”
“别把人想这么坏。”江燃指着他的脸, “你看你, 你刚才扯嘴角的弧度都比平时淡了,肯定有心事啊, 我猜猜,是不是跟宋郁有关?”
秦匪呼吸一顿,没吭声。
江燃“啧”了声:“秦哥,你不是直男吗?”
秦匪最近也在纠结这个问题,尤其是晚上做了那种梦之后。他朝江撇了眼:“怎么了?”
江燃想说感觉不太直啊, 哪有直男天天帮男人洗内裤的。
过了会儿,秦匪自己开口了:“直男晚上做梦梦到男人, 有这种可能吗?”
“那要看哪种梦了, 一般的梦很正常, 要是那种梦的话……”江燃说到这里停下,惊讶看着秦匪, “秦哥, 你不会梦到宋郁了吧?卧槽!”
秦匪性子沉稳, 但也不拐弯抹角, 跟江燃承认了。
其实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了,江燃猜都能猜到, 直男被掰弯很正常,尤其是遇到宋郁这么漂亮的,他想弯人家都看不上。
“不过秦哥,你现在想吃回头草好像来不及了。你不也看到沈颂臣护着宋郁那副样子了吗?平时那么温和又好说话一个人,说翻脸就翻脸,你看把那老头吓得,估计以后都不敢惹宋郁了。”
“你现在就只能等宋郁把人甩了,你再找机会上去。”江燃想了想,“不过宋郁到时候可能对你没兴趣了,可能我就有机——哎呦,打我干嘛?我说点实话也不行啊。”
“什么实话?”秦匪嗤笑了声,“怎么天天幻想着人过来撩拨你?”
“想想还不行嘛。”江燃摸了摸脑袋,没再说这些,怕秦匪知道自己心里那些想法后又得挨揍,朝对方伸手,“刚才分到的巧克力呢?”
秦匪没给:“干什么?少吃点甜的。”
江燃:“……”
他大概清楚了,这是留着给宋郁呢。
和江燃聊完天后,秦匪大概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没再纠结——他道德底线还没那么低,不至于去当小三。
他知道,就凭宋郁的秉性,沈颂臣很快就会被甩。
宋郁不是一直对他感兴趣吗?到时候如果真的再来找他,他就勉强和男人试一试。
“直男”两个字早已被他抛到一旁。
可转念一想,万一宋郁跟他待在一起后觉得腻了厌烦了怎么办?那他的下场肯定跟沈颂臣一样。
不会的。
他跟沈颂臣不一样,宋郁喜欢他,沈颂臣只是宋郁用来激他的一个工具。
秦匪脸一会儿阴一会儿晴,更多的是后悔为什么当初没跟宋郁试一试,让沈颂臣白白捡了这个便宜。
他回到公寓三楼,在宋郁房间门停下。
门虚掩着,只留了一条很小的缝隙。
秦匪从外套兜里掏出一板没拆的巧克力,轻轻叩了下门。
不在吗?
秦匪又敲了下,这回力气加重了些,门晃晃悠悠自己开了。
宋郁并不在房间里,秦匪没打算进去,然后却闻到了一股潮湿的气味。他皱着眉,朝四周留心观察后,发现气味来源在宋郁的床上。
走过去,床单上有一条很浅的水痕,像是被什么植物蹭上去的。
秦匪眉心跳了下,生怕宋郁被污染物掳走。不过这个念头在看到宋郁拖鞋不见了的时候被打消了。
秦匪起身,立刻朝三楼最角落里的浴室走去。
同住一个楼层,对方的作息规律他多少了解一些,也知道宋郁喜欢去哪个浴室。
掀开门口的浴帘,更衣室里没人,他冲着浴室喊了两声“宋郁”的名字。
低沉磁性的男音在水汽缭绕的浴室上空回荡着。
秦匪对着空气嗅了下,各种气味混杂,但他还是闻到了那股清淡熟悉的花香。
正在浴室洗澡吗?
他并不是想看什么,他只是过来确认宋郁的安全。尽管这么想,秦匪身上的肌肉还是不由紧绷起来。每往浴室靠近一步,心脏就越跳得厉害,到最后都能听得到,如鼓声一般直冲着太阳穴。
“秦、秦匪?”
细弱的声音从最里面传来,像是幼猫一般。
秦匪不动声色吸了口气:“宋郁,你有事吗?”
“我没事。”宋郁感慨于末世文队长的警觉性,连这么远的浴室出现了怪物都能察觉到,他朝墙外探出脑袋,“我在最后一排,你可以过来。”
秦匪眼皮狠狠跳了下,声音都变哑了:“……那我过去了。”
他的步伐迈得很大,三两步就来到最后一排。
——然后就看到了冷着脸的沈颂臣,和被他护在怀里、身上套了一件尺码明显大了的外套的少年。
秦匪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将刚才在宋郁房间查到怪物痕迹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宋郁瞪大眼睛:“它还去了我房间吗?”
秦匪听出什么,再加上少年脸上惊魂未定的表情:“你在这里遇到它了?”
宋郁点了点头。
他垂着眼,似乎还没从惊吓里出来,睫毛抖个不停。整个人都套在一件宽大的黑色外套里,被热水蒸得浑身都粉粉的。
脆弱又胆小,让人格外有保护欲。
可偏偏自己毫无戒备。
“刚才洗澡的时候看到了它的影子……”宋郁的睫毛也不知道是被热水淋的,还是自己的眼泪弄得,湿漉漉的,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幸好沈哥过来救了我。”
秦匪朝沈颂臣看了眼,对方也接上视线。
于平时柔和的神色不同,对方眼眸里的情绪复杂多了。
秦匪能感受到敌意——那种对待情敌的警惕心。
基地里流言蜚语多,有关于宋郁的流言更是编造得五花八门,也许沈颂臣也听说了一些。
不过此时那些都不是要紧的。
秦匪收回视线,对宋郁道:“你先……出来穿衣服。”
又加了一句:“总之人没事就行,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宋郁“嗯”了声。
手指紧紧拽着沈颂臣的衣服,指腹的软肉也用力到发白。
不管感情如何,宋郁此时很信任沈颂臣。
秦匪抿唇,一言不发走在前面。
快要走到浴室门口,他想到宋郁一会儿要换衣服,于是停下脚步,转身:“刚才那个影子在哪儿出现的?”
宋郁朝身后看了眼,指着倒数第二排:“那里的墙上。”
“我去那边看一眼。”经过宋郁旁,秦匪闻到了香味,比平时更加浓郁,带着闷湿。男人喉结滚了滚,像是掩饰什么,“让沈颂臣在旁边护着你,别一个人。”
宋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从刚才起一言未发的沈颂臣突然开口了:“那是自然,我是小郁男朋友,会好好保护他。”
秦匪表情僵了下,没再说什么,转身去了最里头。
宋郁被牵着手出来了。
他下意识感觉到沈颂臣情绪不高,尤其是刚才,对秦匪说话的表情和语气。
不过此时的状况无法让他深究这些细节。
宋郁来到自己的衣柜前,手指放在拉链上往下滑到胸口,偷偷朝沈颂臣看了眼。
对方站在一旁,侧身对着他,并没有朝他这边看。
宋郁放下心来,脱掉沈颂臣给的外套,放到一边,用毛巾随便胡乱擦了擦身上的水珠。脚刚要抬起穿衣服,男人的声音就从旁边飘来——
“你身上好粉。”
宋郁单薄的肩膀哆嗦了下。
脚趾尴尬得缩在一起,脚背也绷得直直的。
脸颊烫得要命,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咬着下唇顶着旁边炙热的视线再次抬脚,迅速套上了衣服。
然而沈颂臣又开口了:“你以前男朋友知道你身上这么粉吗?”
宋郁愣住,松开被自己咬到烂熟的唇,表情有点迟钝:“……什么?”
“你没跟他们一起洗过澡?”
“……”
沈颂臣终于笑了笑,语气轻快:“你不是交过十几个男朋友吗?你说实话没事,我不跟他们吃醋。”
宋郁手里拿着上衣,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是要先回答沈颂臣的问题还是先穿衣服,最后纠结着用手指绞着衣服。
OOC的提醒响起。
宋郁这才想起自己的人设,硬着头皮轻浮道:“那还用说?”
他以为沈颂臣不会再问这些,结果对方大有一探究竟的趋势:“都跟他们洗过澡?”
“给他们亲过了吗?其他的呢?”
宋郁羞得脸色发烫,根本没注意到沈颂臣说得“是给别人亲”,而不是“亲别人”。他继续将人设坚持到底:“都在一起了,当然要做那些了。”
又吹嘘道:“我很厉害。”
沈颂臣脸色沉下来,幽幽开口:“十多个人,你受得了吗?”
“……”宋郁以为他理解错了,耐心解释,“我都是一个个交往的,没同时。”
渣男也是要有原则的。
然而沈颂臣的脸色并没有好转。
一个个交往,这意味着,宋郁很容易厌倦,也没定下来心来要跟某个人一起走下去的想法。
从一开始,他沈颂臣就注定要被抛弃。
不仅仅是欺骗。
将心底一些暴戾的想法压下去,沈颂臣掩饰住情绪,开玩笑道:“看来我哪天要试试了,看看跟你接吻舒不舒服。”
宋郁也没想到主角受一个老实人也会说这些话,他面颊烫得不行,小声“嗯”了下,没再说什么,迅速套好了衣服。
正好秦匪也从浴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一片残落的叶子:“是菟丝草。”
宋郁过去,对着叶子闻了下,但也无法确定。
“肯定是它,在你床上也留下水痕了。”秦匪确定道,“这种东西原本只是寄生在别的植物上,但被污染后枝条变大,一般植物已经提供不了它需要的营养,它会直接绞杀人类,吸干血肉。”
宋郁的小脸立刻变得苍白。
可这个怪物……似乎来找过他好几次了,都没杀他。
大概看出了宋郁的想法,秦匪语气凝重:“如果没立刻绞杀,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宋郁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颤着声音问:“……是什、什么?”
是觉得他不够营养,等养肥了再开动吗?
片刻,沈颂臣接话了:“它在求偶。”
宋郁肩膀一僵。
“虽然是污染物,但说到底还是植物,并没有人类的羞耻心。”秦匪盯着宋郁要哭不哭的脸,一字一顿道,“遇到心仪的另一半,会直接将花粉给他。”
宋郁眼皮直哆嗦。
虽然他具体并不知道给花粉的方式,但直觉告诉他,应该和人类的方式如出一辙。
在沉思的时候,肚脐上方那里突然被碰了下。
宋郁吓了一跳,朝碰他的沈颂臣去看:“……沈、沈哥?”
“这种污染物变异后变得很大,花粉也会很多,跟着花蜜一起都交给配偶。”沈颂臣垂着眼,“差不多会到这里。”
秦匪眼神暗了暗。
宋郁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不过很快,沈颂臣就换了话题:“小郁,今晚还要一个人睡吗?”
回到房间后,宋郁朝自己的床看了眼。
上面确实有水痕。
大概是发现自己不在,才又去了浴室找他。
幸好有沈颂臣……宋郁这才开始后怕,说什么也不敢一个人待在房间了。
“暂时住我那里,剩下的等我找到它再说。”沈颂臣语气温和,用手轻轻安抚着宋郁肩膀,“衣服都在衣柜里吗?”
宋郁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沈颂臣没再问什么,打开衣柜将宋郁平时穿的衣服都收拾好,装进袋子里,又转身开始弄日常用品。
秦匪不禁在心底嗤了声:只是住几天,搞得一副要同居的样子做什么?
但无论怎么说,沈颂臣都是宋郁此时的正牌男友,最有资格做这些。
秦匪干巴巴站在一旁,总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他朝宋郁的床看了眼:“床单要洗吧。”
宋郁愣了下:“嗯……”
秦匪没再说什么,走过去就要收床单,结果就被沈颂臣拦住去路。男人的表情很温和,但秦匪明显能感受到对方的虚伪。
“小郁的东西我来就行了,就不麻烦你了。秦队,忙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
宋郁也挺感激秦匪的:“对,你快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沈哥来就行了。”
短短一句话,就能看出宋郁现在对沈颂臣多依赖。
想到沈颂臣今天在更衣室里对宋郁说得那些话,秦匪就烦躁得不行。
沈颂臣估计早就想对宋郁做那些了吧,所以才迫不及待催着人搬过去。
两人睡在一张床上,估计随便哄两句宋郁就乖乖张开嘴巴了。到时候把人亲得又湿又软,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剩下更过分的估计也直接都一起做了。
宋郁那么爱面子,就算吃亏了也不会对别人说。
笨死了。
被不喜欢的人做那些事情,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秦匪带着一身冷气出了门,刚走出两步又折回来,将外套里巧克力扔到了床上。
宋郁:“?”
他都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秦匪的身影就完全消失了。
只好问沈颂臣:“给我们的吗?”
沈颂臣脸色发沉,看宋郁想拿又不敢拿的样子,最后开口道:“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