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刚才那句话,汪野再把脸转过来,切,单手开车有什么帅的,自己也会。
“不会很远的,你放心,大约还有20分钟的车程。”刘聿再一次打量起汪野的耳垂,包括他薄薄的耳廓上的小绒毛,还有那微不可查的毛细血管。车窗外的灯打进来,透过来,那只耳朵就像是半透明的。
“你总是神神秘秘。”汪野扭着头说,看了看车里的时间。来回大概50分钟的车程,那还赶得回去看店。
在说到做到这方面,刘聿一直没有让汪野失望过。车子又开了21分钟就停下来了,时间刚刚好,然而汪野却不认识周围是什么地方。归根结底还是他出来玩儿的次数太少了,一直没什么机会。
他跟着刘聿下了车,观察一番后问道:“这周围是不是还没建好?”
“说是下个月剪彩,只不过我等不及了。”刘聿将车锁好,走过来停在了汪野的面前,两只手压在汪野的肩膀上,“下面我需要你……相信我。”
“你要干嘛?”汪野怀疑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惩罚手段了。
“我不干什么,我只是想让你闭上眼睛,接下来这段路我想拉着你过去,然后就能看到惊喜。”刘聿从兜里拿出一个柔软的皮质眼罩,“你会失去视线大概5分钟左右,相信我,5分钟后我保证让你看到。”
汪野琢磨不透他:“这是眼罩啊?”
“这是我睡觉时候戴的,很舒服,我已经调整好了松紧度,绝对不会勒着你。”刘聿干脆将它塞到了汪野的手里,“你可以确认一下它的品质,绝对安全。”
汪野摸了摸它,确实就是一个普通的眼罩,皮质细腻柔软,薄薄一层,后面还有松紧的设计。“你不会让我戴上之后,一把给我推坑里吧?”
“那等你从坑里爬起来,我岂不是死定了?我又打不过你。”刘聿把眼罩拿过来,从汪野的头顶戴上去,然后细心地调试着位置和松紧。汪野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一片黑,唯一让他熟悉的就是眼罩上面也有那香水味,奶奶的,很舒服,并不尖锐。
等到戴好之后,汪野忽然说:“你别拉我手啊,拉我袖口就行!”
“好,我们不拉着手。”刘聿说完后是一阵布料摩擦声,随后汪野的手指被什么东西栓在一起,右手像是被牢牢地包住了,“我们用这个当作沟通工具,这样可以么?你放心,我不会强硬触碰你的双手。”
手里是什么?汪野只能靠摸,它的材质比眼罩要硬一些,但是又没有皮带那么宽。“这是什么东西?”
“我的背带,你放心,少了一边还不至于让我掉裤子。”刘聿风趣地说,“接下来我要带着你走了,我会带你走安全的地方,不让你误入歧途。你看不见的这段时间我肯定在你半米之外,不会让你一个人。”
“你好啰嗦,快走。”汪野攥着他的背带,指腹偷偷地摩挲起来。
刘聿没再多说,而是拉着汪野往前走了,走得很缓慢。虽然在汪野的要求下他们没有牵手,可是汪野却觉得这比牵手还要靠近,因为看不到,所以刘聿无处不在。他的气味和声音扑面而来,很强烈地怒刷着存在感,汪野从一开始的小碎步逐渐变成了正常步伐,不再担心自己摔到坑里去。
他像个盲人,什么都看不到了,连时间的流逝都一同消失。刘聿很专心地带领他,很贴心地提醒他,脚下是不是有石头,要不要上台阶,全部不用汪野操心。他只需要拽好背带就行,到最后汪野甚至发现了诀窍,当手里那根皮质背带开始松软下来就说明刘聿离自己近了,紧绷的时候就说明他比较远。
这算是什么惩罚啊,真幼稚。
汪野在心里默默吐槽,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段的终点。他察觉到手里猛然一松就知道刘聿已经停下来了,而刘聿也遵守了刚才的诺言,没有离开他,只是走到了他的身后。
隔着眼罩,刘聿的声音多了一层朦胧感。
“现在可以看了,咱们到了。”刘聿取下了眼罩。
由于是晚上,灯光并不刺眼,所以汪野也没觉着眼睛不舒服。失去的视力又回来了,在他的面前是一座高达3米的许愿池喷泉,一共分为3层,非常壮观。
“对不起,我实在找不到和蛋糕一模一样的喷泉,只能找到差不多的。”刘聿松开了汪野手上的背带,“我知道蛋糕毁掉了你很伤心,在补偿一个新蛋糕之前,我先补偿你一个许愿池吧。”
周围的楼盘和商街还没开盘,只有清洁工人路过,可是许愿池已经开了灯,开了水。最上层的水往下飞溅,冲刷着雕刻了花纹的大理石,形成潺潺的水流。在中层汇聚,直到满溢,最后分成6条水流倒向最下层。
汪野眼里的景象,就是自己那个失去的蛋糕化成了实体。它以另外一种方式回来了,仿佛从未失去。
“接下来就是许愿时间。”刘聿给汪野的手掌心塞了一枚钢镚,“闭上眼睛,许下愿望,然后背向许愿池,抛起钢镚儿。钢镚儿掉进池子里就说明已经完成了,一定可以实现。”
汪野从未有过许愿的经历,也是头一回听到这些流程:“那我要是……背向许愿池,扔不进去怎么办啊?”
“没事,我车里还有一口袋,你最起码还有几百次机会。”刘聿指了指自己的车,这一回他动用钞能力,绝不让汪野的心愿落空。
作者有话说:
车上的刘教授:你不提醒我,我都不知道你穿低领呢。
课上的刘教授:卧槽……
小硬币,攥在手里沉甸甸。
“我怎么觉着干这事这么幼稚。”汪野虽然没干过,但对这件事并不陌生,以前也看别人弄过,但大部分都是女孩子。他一直都不认为自己和浪漫有什么关系,要是周围人很多,打死他也干不出来。
但眼下这不是周围没人嘛。
再加上他真的很后悔没能吃到那个蛋糕,一直都是心里的一个坎儿,过不去。1块钱的硬币仿佛给他下了咒语,汪野紧紧地攥住了它,就好似攥住了人生中的梦想兑换券。
“不幼稚,这事我也干过,还不止干过一次呢。”刘聿鼓励他,“听说第一次许愿都有新人福利,愿望肯定能实现。”
“真的吗?”汪野半信半疑,“那你的第一个愿望实现了没?”
刘聿看向汪野这个人,语气往下沉了沉:“很幸运,已经实现了。”
“真有这么神奇啊?”汪野猜自己大概是被刘聿给同化了,居然相信了这个。只不过许什么愿望好呢?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人就是这样,平时心愿很多,想要发财、想要健康、想要生意兴隆、想要店免减租金,真到了这时候汪野一个都想不起来。他已经背向许愿池,像小时候第一回得到吹蜡烛资格的小屁孩儿,又激动又兴奋,又怕失手搞砸了一切。
呼,他长长地吸气、呼气,两只手掌缓慢地合十,夹住了那枚小小的钢镚儿。在这一瞬间汪野什么都不想,等待脑袋里冒出画面来,好似打开了一个礼物盒子。可无论他怎么等待,冒出来的画面还是蛋糕,各式各样的蛋糕。
自己好像一个吃货啊,汪野不禁笑起来,闭上了双眼。既然他总是想到这个,那就说明这东西和自己有缘分,不能拒绝。
那就希望……希望以后每年过生日都能吃到大蛋糕吧。
一个简简单单的心愿就这样许完了,汪野从不贪心。他睁开双眼,将硬币压在两只手的掌心中间,随后往后面一扔。手心里面空了,抛出去的仿佛是一阵风,想要抓回已经不可能,只能听之任之。几秒后一声不太明显的噗通,他心里落下巨石,成了。
“看来还挺简单的嘛。”汪野轻松地一笑,转身走向许愿池的最下层。池底安安静静躺着一枚1元硬币,就是他扔进去的。
“咱们这算是添乱吗?万一物业不喜欢有人往里面扔硬币怎么办?”他又有点后怕,千万别给捞出来啊。
“不会的。”然后刘聿的话给他吃下了定心丸,“将来等这边剪彩,许愿池肯定是周边的打卡圣地,来这里许愿的人会很多。咱们可以打一个赌,商街开业后1个月这池子里就会有一层硬币了,物业也不会阻止,多许愿多福气。”
原来是这样,汪野摸了摸心口:“那我就放心了……你懂得真多。”
“只要不让我备课,我懂得还真挺多的,备课的时候才叫什么都想不起来。”刘聿无奈地摇摇头,说出了自己平时的困扰。然而他这样的坦诚举动并未让汪野觉着他无能,反而更加鲜活。原来这么厉害的人也会有发愁的地方,汪野的脑海里瞬间浮现了一个场景,那就是刘聿坐在那个毛茸茸的懒人沙发里啃钢笔,面对着笔记本电脑一筹莫展。
还挺……可爱的。
“你在笑什么呢?”刘聿捕捉到了汪野的笑容。
“老子笑了吗?没有吧。”汪野才不肯承认,四下无人的,两个人站在这里多多少少有些过于暧昧了,“走吧,你送我回去吧,今天晚上还得看店呢。”
“你每天都几点下班?用不用我去接你?”刘聿带着他走向自己的车,这一回就没有蒙上双眼了。
汪野想一想,说:“大概都是凌晨1点左右,最怕遇上喝酒的。那帮人一喝酒就瞎聊,不肯翻台。”
“那以后你可以在店里卖饮料,别卖啤酒了。”刘聿想起台球厅里那一箱接一箱的冰啤,“换成非酒精的碳酸饮料?”
要是别人这么建议,汪野肯定懒得解释:“一看你就不食人间烟火,不懂小生意之道。你瞧,我店里就算收拾得再干净也允许在门口抽烟,因为很多时候啊,这客人根本不是为了打球来,而是为了放松,或者放空,也就是发呆。抽抽烟,喝喝酒,出来玩儿一下,你要是不让他们消遣够了,谁还来啊?”
刘聿想起店里的二手烟味就一阵眉头紧皱。
汪野继续说:“况且啤酒的利润高啊,一瓶碳酸饮料3块钱,我赚个屁。”
“唉,我果然是不懂,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行规。”刘聿点头同意,但马上又说,“可我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你别把我想象得难以接近。”
“能喷这种奶奶的香水的人,怎么会难以接近……”汪野上车之后嘀咕了两声,好奇心驱使着他,不问出来就有小爪挠心,“你喷的什么啊?挺特别的。”
刘聿也坐上了车,特意低头闻了闻领带。“你喜欢吗?”
“还成。我没喷过,家里也就是天元臭美喷一喷。”汪野也想闻闻他的领带。
“是无花果,这种果实在新鲜的时候很清甜,晒干之后比蜜还甜,可是做成香水就变成了这种气味。我小时候,我家楼下就有几棵无花果树,那段日子非常让人难忘。”刘聿发动了车。
汪野“哦”了一声,看他又要伸手给自己拉安全带便连忙自己栓好,他可不想再来一次距离如此之近,这个男人可怕得很,会在香水里下毒!
汪汪台球厅一直都很忙,今晚仍旧是黄志嘉和吕天元坐镇,两个人都希望汪野能在外头多待一会儿,别太快回来。结果刘老师就这么老实,按时按点将人送回,看起来毫无企图。
这可把这俩人给急坏了,汪哥现在还备受情伤,最需要有人陪伴,刘聿怎么不给力啊。
可是汪野一晚上心神不宁,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总能想起刘聿拉着自己走的那一段路。虽然看不到,但并未觉着不安全,因为刘聿的声音就在身边,香水味也环绕四周。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氛围呢,能让汪野短暂地放空,什么都不想了,只知道迈出去的地方都是平地,不会无缘无故踩上危险的台阶,或者跌落。
等到他们回到家已经凌晨12点多,汪野洗完澡之后刚想休息,可是刘聿这个人又霸道地钻进了他的脑海。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打开了手机的购物商城,开始挑选车内饰了。
“汪哥,你干嘛呢?”黄志嘉路过问。
“没干嘛,我买点儿东西。”汪野溜回自己房间,趴在床上认真地选择起来。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什么固体香氛啊车载香水啊,都不着急,唯一需要马上买的就是一个车挂,有平安寓意的那一种。
汪野的车上也挂着一个,只不过那是自己春节时去五台山求来的,只有那么一个。网上的样式虽然多,可很难对上汪野的审美,选来选去他也没有主意。就在他百般纠结时,手机的屏幕从购物商城页面变成了来电接听,吓得他差点没拿住,因为来电人不是别人,刚好就是刘聿!
真是的,这人怎么回事,这么晚还不睡觉?
“喂,是我。”汪野马上就接了,用质问的语气,“你怎么还不睡觉啊?每天起那么早又睡这么晚,你是想工伤吗?”
“我已经准备睡了,躺在床上呢。”刘聿还真在床上,旁边的位置空着,他的手就放在枕头上,对比着枕头和圆寸的手感区别。
汪野在屋里溜达:“哦……那你找我干什么?老子的时间很宝贵。”
“当然是有正事了。刚才我收拾了一下准备要洗的衣服,发现我领带不见了,你看看是不是在你的皮衣兜里?”刘聿笑着问。
“怎么可能啊,你领带为什么在我兜里?”汪野震惊异常,这人怎么回事,丢了东西就怀疑自己盗窃?他连忙去摸挂在衣架上的皮衣外兜,可是接下来的事情令他震惊一百年,还真有!
他顺利地从左兜掏出了那条黑色领带,就是刘聿今天戴的那一条。
“怎么在我这儿?”汪野惊呼。
“你别着急,是我在你下车之前,趁着你打游戏的时候塞进去的。你说你很喜欢无花果香水味,我想让你确认一下,然后送你一瓶。”刘聿早有预谋,而汪野简直没法想象这人是如何在短时间之内单手拆掉了领带还塞进自己兜里,他上辈子是跳脱衣舞的吗?脱这么顺手?
“没什么事情了,我要睡觉了,明天早上还有课呢。你也早点休息,晚安。”刘聿不给汪野拒绝的机会,说完之后就结束了通话。汪野傻了一样,拿着那条领带站在床边,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人好奇怪啊,汪野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打算把领带收好,明天见面的时候还给他。他将它打成一个卷儿,正准备塞回兜里,突然间那若隐若现的香水味就钻进了鼻腔,像鲜活起来的生命,要充满他的整间屋子。
不知不觉间,汪野把它拿近了一些,放在鼻子底下轻轻嗅嗅。香水应该是直接喷在领带上了,所以比闻空气要明显,除了那股奶奶的香气还能闻出植物根茎的青绿,轻盈得像一捧气体。
有点上头了,汪野重新躺回床上,偷偷地,把刘聿的领带塞在了枕头底下。
第二天,刘聿一大早就来到台球厅,正襟危坐地看着对面吊儿郎当斜靠椅背的汪野,两只手十指交叉地放在桌上:“所以,你刚才的意思是,今天早上你出门前还带在身上,然后赶到店里的时候领带就丢了?”
“嗝。”汪野刚刚喝完豆浆,打了一个饱嗝,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是的,我丢了。多少钱,我赔你。”
作者有话说:
刘教授:你怎么能丢了呢?
内心:心花怒放,花瓣飘洒成一条花路,通往我和小野结婚的殿堂。
面对这样的审视目光,其实汪野是有一点怕露馅儿的。
毕竟,自己现在说谎嘛,毕竟,刘聿这个人也很聪明。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职业的关系,他看向自己的时候,那表情,那神色,真的就像班主任看小学生。不管有什么心眼子,一律被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话说回来,汪野不是小学生,自然也能淡定自若。
结果等待他的不是刘聿的疑问,而是一个笑容。
怎么回事?这人怎么回事?别人弄丢了他的领带,他不生气,还笑?汪野越发看不懂他,可也就越发好奇他:“你为什么要笑?”
“我为什么不能笑?难道你们店里规定,人不能笑着进来?”刘聿反其道而行之,把问题抛给了汪野,“再说了,我心情好的时候就会笑,我很喜欢笑。”
这人怎么这样?嬉皮笑脸的。汪野摸了摸嘴角,如果说刘聿是天生就喜欢笑的那种人,那自己就是天生臭脸。天元和嘉嘉经常让他没事练习一下表情管理,千万别吓跑了客人,太像讨债的。
从小汪野就没学会怎么笑,久而久之,他都觉得自己嘴角下垂了。
“你这人真奇怪。”汪野见他不生气,“领带多少钱啊,我给你。”
“你好像一直都在说给我钱,借西装的时候这样说过,现在也这样说。”刘聿的笑容更灿烂了,仿佛领带丢了是天下第一开心事,“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成了你的债主了?”
“那我把钱还给你不就得了。”汪野拿出手机就要扫他二维码,一条领带也就几百块吧,买得起买得起。
不料刘聿将手机屏幕一遮挡:“恐怕……这个钱你是给不出了。”
什么?汪野那脾气立马就往上蹿,一路电火花似的冲到天灵盖。他很怕人看不起,在钱财方面也就格外敏感,还有点多疑:“你是不是觉着我穷?”
态度转变十分微妙,仅仅半秒,汪野的表情像出现了一丝裂缝,语气也略微试探。刘聿自然也看得到,将手机屏幕亮了出来,温和地告诉他:“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我那条领带是特意订制的,目前就那么一条,你不可能再为我买到一模一样的。”
原来是这样啊,自己还一不小心收了一条限量款?怪不得那么好看呢。汪野点了点头:“那你说一下牌子,我送你一条差不多的。”
“是一个老裁缝特意为我做的,从款式到布料都是我亲自选的。”刘聿又笑了,“好可惜啊,我好喜欢那一条呢。不知道它会被什么人捡回去,不管是谁,我都希望他可以善待它,不要胡乱水洗。”
还不能水洗?要不要紧啊,一条领带而已。汪野是没看出来它怎么就是订制款,就是一条纯黑的嘛,但刘聿看起来很喜欢,于是又打探问道:“哪个店啊?你这人可真矫情真挑剔。”
“我说了那个店铺的名称,恐怕你也不知道。我不是说你不懂,而是觉着你平日里不关心这些,所有不知道。”刘聿像面试一样,小心地处理着汪野情绪上的薄弱,“这样吧,这周末你能不能腾出一天时间,给我?”
“一天时间?”汪野立马摇头,“不行不行,周末忙。”
在旁边一边擦地一边偷听的黄志嘉忍不住了,停在他们桌边说:“没事,汪哥你去吧。你去大理那1个月也是我俩啊,一切顺顺当当。”
“然后你俩没对上的账还是我平的。”汪野冷着脸说。
黄志嘉吐了吐舌头:“那……那你出去玩儿1天,我俩不可能乱账吧?去吧,养情伤的时候就该接触外界。”
“谁养情伤了?别瞎说!”汪野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却发现刘聿的笑容渐渐变淡,等到他一脚踹走了嘉嘉,才挠挠头顶解释,“他胡说八道。”
“你现在还有情伤呢?”刘聿着实没想到这一层,心里就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怎么可能啊,我这人还是挺拿得起放得下的。”汪野就算真有情伤也不会让人看出来,“那天……我不是在你家哭了嘛,回来之后他们笑话我,我不好意思说是被我爸给气哭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这有关我的面子!”
原来是这样,刘聿瞬间松了一口气,刚才心脏已经提到嗓子眼。“这好办,我肯定不会说。那么嘉嘉既然可以帮你周末看店,你看我几点来接你比较合适?”
怎么又绕回来了,汪野对刘聿的坚持五体投地:“我先说好,我是个乡巴佬,对那些高端的东西不了解,要是丢人了我可不管。”
“有什么可丢人的?我第一次去做衣服,照样什么都不懂。在面对新事物的时候每个人都是零基础,而且那位老裁缝非常可亲,他不会故意为难你,只会耐心地讲给你听。”刘聿的目的达到了,看了看时间,“现在刘老师要去准备上课了,汪野同学不说点什么?需要我给你留课外作业么?”
“你好好上课吧,不要没事就往店里跑,为老不尊!”汪野将他拉了起来,恨不得马上就让他离开。对面的小胖一直在偷看呢,这还得了,搞得两个人那么暧昧。
好不容易送走了刘聿,汪野再次清闲下来。现在已经是晚秋,炎热夏日和清爽初秋都成为了过去式,门口的绿荫也变成了金黄乡。他看着树叶发呆,忽然有了一种很真实的感觉,轻舟已过万重山,原来路劭真的离开了自己的生活。
已经无影无踪,走了很久似的。
要不是嘉嘉提起什么情伤,他早就记不起来自己失恋痛心。在大理那1个月其实并不好过,第1个礼拜都没怎么吃得下饭,因为汪野就是想不明白,路劭为什么会和苏立果有暧昧,他不是和自己谈着呢吗?为什么有的人只能一心一用,好比自己,有的人就能三心二意,还时间管理?
他以为自己会恨路劭,在一起半年多,最起码也要恨个半年吧。没想到现在连恨都没有,只是忘记了。原来自己也能成熟地处理感情,好聚好散。真挚开始,痛快结束。
不错,感觉真不错。汪野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享受着难得的独处时光。
到了下午他开始忙了,不过现在的天元和嘉嘉确实能够独当一面,对各路客人都能自如地迎来送往。汪野以前也不会迎客,纯粹是硬着头皮上,聊着聊着才有了好口才,不过那时候他才十五六岁。晚饭他们就在店里简单解决,要了嘉嘉一直想吃的咖喱蛋炒饭,吃完之后汪野再次打开手机,嗯,有点好奇刘聿在吃什么。
要不要发微信问问他啊?可万一他正在工作怎么办?会不会打扰他?
念头刚起,他和刘聿的聊天页面就活了起来,跳出了一张照片。汪野赶紧点开放大,背景就是首体大的学校食堂,还有不少学生呢,而桌上的餐盘里装着两菜一汤,荤素搭配,一碗米饭。
刘聿:[晚饭吃这个,很难吃,心情开始低落。一想到回家还要备课,更加低落。]
切,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会撒娇呢?汪野打了个饱嗝,很没良心地说:[我们刚刚吃完咖喱蛋炒饭,特辣的,爽死了。]
刘聿:[一听到汪老板吃那么好,低落之情无以言表。]
汪野瞬间被逗笑了,这人还挺不正经呢。紧接着手机再次震动,刘聿的信息又来了。
刘聿:[哪家的咖喱饭?你是不是还欠我一顿饭呢?我想吃那个。]
我的天,这人真难伺候,上回自己随口一说他就记住了,两个人从闲聊变约饭。可汪野还是走到了日历牌前,看了看这个月底的安排,又翻到了下一页,回复道:[下个月初吧,这个月底我怕安排不开。]
刘聿:[好,我记在备忘录上。(微笑)(微笑)(微笑)]
汪野也在11月1日的那一天画了个圈,写上了[请客]这两个字。但是他没敢直接写请谁吃饭,不然天元和嘉嘉非得八卦一晚上。现在问题来了,请刘聿吃饭的话自己要穿什么呢?总要好好捯饬一下吧。
咖喱店不算高档,就是一个快餐店铺,汪野甚至觉着请刘聿吃那个有点过意不去,毕竟人家第一顿请客可是真金白银的牛排红酒,自己连吃带拿。但话已经说出去,不好再改,汪野连忙打开购物软件,开始搜索[男装初秋帅]。
就这样,好几年没添置衣服的汪野,蹲在店门口开始扫货,只不过选来选去都不太满意。就在他一筹莫展时,一个人默默地站在了他的面前,也不吭声,汪野还没抬头就觉出这人眼熟了,只不过想不起来是谁。
他原本还以为会是店里的客人,有过一面之缘,但抬头看清楚之后就唤起了全部的回忆,确实是一面之缘,他见过。
“你来干什么?”汪野站了起来。
苏立果仰视着汪野:“我想和你聊聊天,可以吗?”
“不可以吧,咱俩有什么可聊的?”汪野实在想不出他们的共同话题是啥,总不可能是聊路劭吧,“而且咱俩这种关系……你不觉得不应该见面吗?”
黄志嘉和吕天元闻声走了出来,虽然他们没见过苏立果,只是从汪野和路劭的吵架里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但此时此刻一看到,俩人同时有了默契,这人不会就是汪野的那个……前情敌吧?
黄志嘉顿时慌乱起来,完了完了完了,汪哥的情伤还没养好,现在说不定还很脆弱呢,这怎么办!
“你放心,我不是和你挑衅的,我只是想和你聊聊。”苏立果往店里看了看,“店里现在没什么人,应该方便吧?”
“方便啊,进来吧。”汪野没什么不能聊的,况且早就不气了。要是9月份时他见到苏立果未必能这么客气,现在只当是个路人吧。
怎么办怎么办?黄志嘉连忙跑进了休息室,他真怕苏立果来炫耀什么,直接给汪哥逼哭。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直接联系了刘聿。
嘉嘉:[救命啊!刘教授,汪哥的情敌来贴脸开大了!汪哥他支撑不住!]
刚准备离开办公室的刘聿刚好拿起手机,就看到了这一条新消息。
作者有话说:
刘教授:我准备缤纷上场!
第44章 一个哥哥
一直到把苏立果带进店里,汪野都是莫名其妙的状态。他不确定这人来干嘛,也不确定他想要和自己谈些什么,唯一能确定的是虽然不欢迎苏立果,可汪野并没将他视为仇人一般的存在。
充其量就是烦,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要拿出来谈谈,挺无聊的。
而且他来的也太过突然,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意外。汪野从不认为自己脾气好,如果他的出现提前一些,恐怕两个人现在不会是这种情景。
“随便坐吧,店里小,椅子也不多。”汪野给他指了指座位,转身去开冰箱,“你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