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看过去，即便光线昏暗，他也能看清熊猫妈妈眼中的感谢。
那一瞬间，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种心情。
但……好像什么都值了。
他没忍住笑笑，又摸了下小家伙软乎乎的肚皮，将幼崽还给熊猫妈妈，捂住收音器。
“也谢谢你还愿意相信人类。”
熊猫妈妈靠在岩壁上，将幼崽抱在怀里，看着小崽崽到处闻闻然后拱着身体开始吃奶，才又看向江时。
它看上去比江时还要老成，言语间更是带着江时都没有的淡然。
“我们有好有坏，你们人类也有好有坏，我活了很多年，知道你们还是好人多。”
“不过是偶然遇见的一次坏人而已，还不足以让我对你们所有人类的感官都变坏。”
这话……更显得熊猫妈妈老成了。
江时失笑，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熊猫妈妈好像真的就只是想让江时看看健康出生的幼崽。
见他不说话，脑袋往山洞口点了点。
“好了，崽崽看完你也可以走了。”
竟是毫不留情地开始赶客。
江时：……
忽然有种面对长辈的感觉。
他揉揉因为从进来就弯腰低头有些酸涩的脖子，笑着说了声再见。
熊猫妈妈摆手，“你出去想办法跟那几个说一下，我也不会离开，你让他们别每天都守到天黑才走，怪冷的。”
江时想了下刚刚看见保护站那几名检测员趴在地上的动作。
估计他就算说了那几个人也不会听。
不过这个就不必和熊猫妈妈说了，再将镜头对着母子俩拍了拍，江时转身离开。
此时的直播间彻底炸开锅。
【啊啊啊啊凭什么凭什么熊猫妈妈把幼崽给江江抱！】
【还塞他怀里！塞他怀里！呜呜呜江江到底做了什么熊猫妈妈你这么奖励他！】
【呜呜呜我叫你妈！你把崽崽也给我抱抱好不好！】
【你又捂收音器！江时！你又捂！你又背着我们和熊猫妈妈说什么呢！】
【熊猫妈妈对江时的信任让我嫉妒。】
【除了熊猫饲养员，谁有这么好的待遇啊！就他江时！呜呜呜江时我恨你。】
被恨的江时一无所知，山洞远远没法让一个一米八几的成年人舒服的待在里面。
快步走出山洞，立马站直身体揉了揉腰和脖子。
远离洞口后，节目组和保护中心的众人就纷纷凑过来。
“江老师拍到幼崽了吗！”
“江站长！幼崽是雌性雄性看见了吗？现在长到什么样了啊！”
“看上去多大多重啊，我记录一下！”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江时出来不过一分钟，耳边就闪过了起码十几个问题。
江时无奈的从保护站工作人员手上拔出自己的手臂，再艰难从另一个检测员手里扯出自己的围巾。
“大家，散散，通通风，还有……松开我的围巾，我要窒息了……”
众人一听，连忙左右分开扶着江时往外走。
江时：……很好，是以前没有过的待遇。
他哭笑不得的逃离包围圈再将摄像机还给摄影师。
“拍到了熊猫妈妈和幼崽相处的画面，观众们应该都看见了，建议后期可以把那一段剪辑做成剪辑版的宣传片。”
“幼崽是雄性，小小的一团还没睁眼，毛发稀疏都能看见粉粉的皮肤。”
“至于多大……”他比画了下。
“反正放我怀里时只有这么大一点。”
“至于多重……”他回忆了下当时的手感，应该在一千五百克前后徘徊。”
陆续回答完大家的问题，江时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熊猫妈妈把幼崽照顾得非常好，这只并不在恰当时候出生的幼崽反而拥有十分强健的体魄。”
检测员开心地拍了个巴掌，喜不胜收。
“我就说嘛，冬雪都已经二十岁了，带崽经验丰富得很，就算幼崽来的意外也一定能将其好好抚养长大。”
听见熊猫妈妈的年龄江时有些意外，但仔细回忆起它那些老成的发言，又觉得合该如此。
回答完工作人员的问题他就要走，刚走一步就想起熊猫妈妈叮嘱过他的话，退后一步。
“对了，你们每天要在这里守多久啊。”
兴奋劲过去，检测员又要回到原位继续观察。
闻言便道，“每天晚上七点左右，然后摸黑去山下那个小木屋过夜。”
江时算了下时间，忍不住皱眉。
难怪熊猫妈妈会跟自己叮嘱，那么晚才下山，到小木屋都是十来点了。冬天的深山虽说很多野生动物很少会在夜里的雪山里行动，但还是很危险。
斟酌了下语言，他委婉提议，“没必要到那个时候，幼崽还很小，熊猫妈妈肯定不会离开这个地方，你们大可以早点回去，太晚了不安全。”
检测员们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敷衍地点点头。
江时忍不住，“本来熊猫妈妈没准备换位置的，但你们看得这么紧，指不定哪天它觉得烦了，就带着崽直接跑路。”
见几人表情总算有点变化，他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儿，最后领头的小组长答应以后会提前三个小时，四点左右的时候就下山，江时才作罢。
熊猫妈妈和幼崽看了，江时又领着人往先前遇到金丝猴群的方向走，只是不出意外的，那片地方早就没了金丝猴的踪迹。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的猴群应该已经有了第一波刚出生的幼崽。
它们应该会选择一个更安全的，更偏僻的地方当做冬日的栖息地，等待春季来临。
江时翻开地图，在太白山上较为偏僻的一处角落画了个圈。
“地图上这里是片针阔混交林，是金丝猴主要的食物来源之一，我们去这儿看看。”
摄影师从镜头后探出脑袋，“江老师，那我们要是找不到猴群呢？”
江时将地图重新折好放回包中，闻言冲镜头笑笑，“那就当来看风景的了。这里的风景难道不好看吗？”
他抬手将镜头转移，山下风光尽收眼底。
起风了，树枝轻轻摇晃，有雪花从枝丫上洒落。
上面是雾蒙蒙的天，远处是被雾气遮住若隐若现的山峦。
眼前，是雪花纷纷落下，像是一个一个翩翩起舞的小精灵，它们从已经枯掉的树枝上落下，几个优雅舞步，最终落入地面堆积的厚雪中。
【南方狗看哭了，我想看雪，呜呜呜呜。】
【像是水墨画一样，所以说咱们古代的画家都是写实派吧！看看！这简直和水墨画一模一样！！！】
【老实说，想堆雪人。】
江时带着大家静静的赏了会儿雪，才带着大部队往定好的目标走。
路上他们又遇到了一次羚牛群，不过并没有看见小太白的身影。
越往里走，人类带来的痕迹就越少，人迹罕至的地方总是能看见一些平常看不见的动物。
比如听到人类动静前来探查的某个大家伙。
江时朝后面摆手，示意大家先暂停。
前面树木层层叠叠，几乎是一棵叠着一颗，中间就算是隐藏了某只大型动物也完全看不见。
但，这次来的大家伙很显然是个粗心的。
江时在一棵树的后面看见了它微微晃悠的小尾巴。
弯曲上扬的尾巴在树后甩啊甩，然后坐下了，似乎在等待他们这些外来者先做出反应。
江时心情极好的将摄影师拉过来，指着那个位置。
“看那儿，那个颜色看见了吗。
“这是……”
“金钱豹。”
“国家一类重点保护动物。”
镜头内，那条戴着黑色帽子的尾巴正在不停晃动，似乎是在勾引人类走近点观察。
“金钱豹其实就是花豹，在非洲地区多以花豹称谓。至于金钱豹这个称呼……”
那边的金钱豹似乎是发现他们了，脑袋从另一棵树后面露了出来。
圆乎乎的脑袋，从耳朵尖到尾巴都布满了像是铜钱的斑纹。
这也是金钱豹这个别称的由来。
不过对比熊猫妈妈和其他动物对江时的自来熟。
这只金钱豹就算听到江时的话，也只是疑惑地甩甩脑袋，用探究的眼神把江时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却始终没有上前。
人豹对峙了大概十分钟，许是觉得无趣，金钱豹甩甩脑袋，踩着雪“嘎吱嘎吱”地走了。
等它彻底离开，江时才带着人上前拍摄大家伙留下的爪印。
“大号的梅花爪印，比猫咪看上去大多了。”
直播间啊声一片。
【我以为这只金钱豹会冲过来和江江贴贴呢！】
【这个爪爪真的好可爱！想捏肉垫！】
【难道就只有我想撸吗？】
大家想不想撸江时是不知道，找熊猫花了不少时间，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但距离定好的目标还有好远。
他左右看了一圈，决定还是先带大家去暂住点等待过夜，明天一大早再赶路。
夜晚安然度过，第二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刚睡醒就被外面的阳光刺了眼。
“江老师你醒了啊！快来看，外面好大的太阳！”
江时匆匆将睡袋收好，走出木屋一看。
树林中再没有昨日那种雾气四溢的朦胧感，取而代之的满目清晰。
阳光照在雪地上，仿佛散着荧光格外好看。
但也格外刺眼。
从兜里掏出墨镜冲镜头晃了晃，江时笑着戴上，“是不是觉得风景很好看？但同样也很容易出事。”
虽然美丽但不能多看，不然真的有瞎眼的可能。
队伍集合好，再度出发。
这次的暂住点距离目标很近，不过两个小时就到了江时要找的针阔混交林。
江时还在介绍风景，身后摄影师忽然小声喊了他一声。
江时回头，就见摄影师指着前面的地方神情激动。
他再转头看过去。
那是一条小溪流，溪流边缘都已经冻结成冰，唯有中间的水流还在流动。
这也就导致部分动物喝水比较困难。
但一些生活在树上的动物就没有这个苦恼。
比如金丝猴。
那是一只很年幼的，看上去才出生不过一个月的小金丝猴，它脱离了妈妈的怀抱，此时正挂在树梢上。
即便只是一只幼崽，可细细的树枝依旧撑不住这个重量，逐渐往下弯曲，一点点地掉落在溪流上方，正好在水流潺潺的地方。
调皮的幼崽似乎觉得发出悦耳声响的水流很好玩，一手一脚挂在树梢上，另一只爪子试探性地伸向水中。
似乎是觉得冷，只一瞬间小家伙就飞快地将手缩回去，黑色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那条小小的尾巴在身后摇摇摆摆，最后缠上了树枝。
“啊~”更高一点的树上传来金丝猴妈妈的声音，似乎给幼崽说了什么。
幼崽迟疑片刻，缓缓低下头用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冰凉的水流。
阳光透过树枝从幼崽的头顶洒下来，小小的倒影印在水面上，因为年龄太小，毛发还在淡灰和淡黄中摇摆不定的金丝猴幼崽因为阳光的照耀，在毛发上增添了一抹令人惊艳的金色光芒。
“嘤嘤！”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小金丝猴欢快地看向妈妈，尾巴因为高兴摇晃的速度更快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幼崽好美啊！】
【金丝猴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猴子！暴言！】
【此时一个女大学生发出尖锐爆鸣，太好看了吧！】
【每次看见金丝猴，我都要怒骂一声峨眉山的猴子！都是猴子，你看看！你学学！】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是赞不绝口，拿了手机的纷纷掏出手机拍照，手机被冻关机的就去蹭同事的相机，要不是把快门声音关了，只怕这里现在只剩下一片“咔嚓”声了。
人类的存在从来都是不容忽视的，尤其是这么多人的情况下。
猴群很快就发现人类的到来，先是有放哨的猴子发出示警的声音，紧接着很快所有金丝猴就齐刷刷地上了树。
刚刚那个美貌的小家伙被妈妈飞快抱回，揽在怀中再不让人类窥探。
“是你。”
挡在所有猴群前面的年轻猴王认出了江时，警惕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些。
或许是一起揍盗猎贼的革命友谊让猴群对江时的印象还算不错。
江时让其他人在原地等待，自己往前走了好几步。
“好久不见，不知道你们还欢不欢迎我们。”
新猴王探头看了眼江时身后的众人，虽然依旧面带警惕，对江时的语气却很和蔼。
“我们欢迎一切友好的人类。”
江时笑笑。
有收音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看向树上一直盯着他看的金丝猴们，四处搜寻，终于在较远的一棵树上搜寻到了老熟人的身影。
一人一猴对视上，老猴王从远处的树上跳下来，缓缓靠近。
老熟人的见面其实并不热烈，也并不是那么受欢迎，江时只是捂住收音器问了老猴王一些和猴群相关的数据。
比如幼崽的数量。
倒也算得上是交流顺利，问完江时就十分利索的告辞。
毕竟这群才经历过被人类算计的家伙可能并不想和人类待太久。
之后又一路去了其他地方，看见了许多食草动物，才在下午的时候开始下山，下午肯定没法到山脚的，所以又一次住在了昨晚的那个小木屋。
半夜的时候，所有人都睡着了。
江时忽然听见外面有“啊啊”的叫声。
迷迷糊糊醒过来时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但仔细一听……
好像真的有。
而且很熟悉，是金丝猴的叫声。
江时立马就从睡袋里钻了出来，大家都在睡觉，摄像机还在角落放着。
他走过去，将蒙着围巾的摄像机取下。
再看了眼时间，半夜一点。
直播室里还有很多夜猫子挂着机，看见直播间忽然出现画面还以为是遮盖的东西掉了。
结果下一秒就看见江时出现在镜头前。
【？江江你这半夜是要干吗？】
【难不成要带我们一起去上厕所？】
【那什么，这不太好吧，当然你要是坚持我是没意见的啦。】
【？很好，到点了，各位都可以开始做梦了。】
江时故意没带麦，几乎是凑到摄像头前用气声缓缓说道，“我怀疑我的老朋友来找我了，所以带你们一起出去看看。”
推开门，夜里的低气温糊了江时一脸，冻得他没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出去将门又关上。
手电筒往四周照了一圈，果然在旁边看见了早就等候的老猴王。
它站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下面，见江时出来才走上前。
刚靠近江时就发现它怀里抱着个东西，定睛一看。
瞳孔当即瞪大，“这是？”声音都惊得变了调。
老猴王居然把金丝猴幼崽带出来了。
直播间的观众比他还要震惊。
【不是，这是可以的吗？】
【老猴王给我一种偷孩子给老情人看的错觉（bushi）。】
【楼上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原谅我，我也一瞬间想歪了，实在是这个画面太诡异。】
江时沉默地看着将小幼崽递给他的老猴王，一时间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
“今天你的眼睛就差没粘在我崽崽身上了，我知道你很想看看小幼崽，诺给你。”
江时没办法，只能将小幼崽接过来。
小小的一团，大概是在路上被教导过了，即便不舍老猴王的怀抱，还是乖乖让江时抱着。
软乎乎的，和熊猫幼崽是不一样的手感。
熊猫幼崽的毛虽然因为年龄小也很软，但远远没有金丝猴幼崽这样的丝绸质感。
他将摄影机选了一个较远的地方放着，能确保直播间看得见他和老猴王的相处，但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江江，你是不是又没带收音器？】
【我就知道！收音机就跟你有仇似的，你要么是忘记带，要么是说话的时候故意捂着。】
【江江能和对话的证据又加一。】
江时可不管直播间的观众都在说什么，将小幼崽小心翼翼的抱着他看向老猴王。
“来送我的？”
“是。”
然后在他身边坐下，靠着雪堆遥望星空。
最近的天气应该都很不错，虽然是冬天但天上坠着很多星星，一眼望过去，璀璨夺目。
江时也跟着靠过去，怕小幼崽冷，特地将它塞到自己冲锋衣里面。
或许是感受到江时对它没有恶意，再加上能听懂江时的话，小幼崽没一会儿就陷入熟睡。
说是来告别，其实老猴王更像是来跟他说最近猴群发生的一些事。
这只小幼崽是老猴王今年刚出生的孩子。
猴群在新的一年诞生了很多新生命，老猴王在年前的错误也因为时间逐渐被淡忘。现在作为新猴王的大孩子，也重新接纳了老猴王。
不过因为害怕再遇到那些有坏心的人类，他们决定将栖息地再往更高的海拔迁徙。
不管怎么样都是好的发展。
一人一猴在星空下聊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江时实在是冷的受不了了。取出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幼崽塞到老猴王怀中，十分果断地说再见。
“好啦，看也看过了，送也送过了，我们就有缘再见。”
老猴王好像真的就是只是来送个别，再给江时看看自己才出生的孩子。
江时让它走，它也片刻停留都没有。
这半夜突如其来的一场直播，后来被粉丝称为两个大晚上突然发癫的雄性。
毕竟要不是脑子不好使，谁会大半夜在零下十几度的天，躺在雪地里看星星聊天。
这件事江时没有主动跟节目组提，还是后面看回放大家才知道，自然对江时不仅能摸到熊猫幼崽，还能摸到金丝猴幼崽表示了极度的羡慕嫉妒恨。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次日一起来，众人就赶早下山。
申海那边还有很多事等着江时去处理，婉拒了秦岭动物园让他们在西安玩一玩的邀请。
江时一行人在当天下午就匆匆赶回了申海，王锦蛇小姐跟着他们的飞机一起被托运回去。
不过才结束一趟出差，也不能让工作人员连轴转，就商量好一个星期后再送王锦蛇前往四川进行第6期直播。
王锦蛇则是被暂时放置在了救助动物园内。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江时在申海的工作还没忙完，首都那边就要求江时去参加机关干部培训。
没办法，前往四川的计划只能再往后推。
好不容易三月份终于结束培训回来，六六又到了放归的时间，江时又只能转道前往小兴安岭亲自送六六回去。
在熟悉的红叶混交林道别，看着六六一步三回头的隐入山林中，江时回头冲正在拍摄的栗子比了个耶的手势。
“别愁眉苦脸的，野生动物能够成功放归野外，是我们所有动保人的心愿，你应该感到高兴。”
说着又长长吐出一口气。
“当初答应六六的，会将它完整地送回来，做到了。”
说完转身原路返回。
“接下来就该送我们暴躁的蛇小姐了。”
“对了，这个纪录片准备什么时候面向观众啊……你跟张哥做交接？”
人类的声音逐渐在茂密的丛林中散去，这里绝美的风景最终只属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生灵。
只是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回到申海忙来忙去，到真正把送王锦蛇送回四川的计划提上来时已经是4月中旬。
第77章 地动
出发前一天，江时和陆荣华张明商量好这次一起去的依旧是陈飞和王贺两人。
这两个月，王贺也出了不少次外勤，对比刚来救助站时的青涩，现在对野外救助这块熟练了很多。
确定人员通知下去没多久。
王贺就找到办公室来，“站长园长。”
他先是问好，然后看向江时面露纠结，“那什么，江哥，你要不还是去笼舍区看看？”
“那条王锦蛇我们都……搞不定，脾气太暴躁了。”
哦豁……
江时一拍脑门，他就说！
这两天总是隐隐约约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但始终没想起来。
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呢。
想到那位暴躁的蛇小姐，江时有些头疼的捂住脸，“王哥，要不你……”
“别别别我真不行，平时园里就没人能碰它，喂个饭还行，让我进去抓它就是等着被咬，江哥你……加油？”
江哥加不了一点油。
他已经可以想象出来等见到暴躁小姐后的画面了。
一边出口成脏的骂他，再一边搜寻位置试图找一个肉厚的地方咬上那么两口……
江时打了个哆嗦，回头看陆荣华，“陆叔那个……”
小老头摸出手机放在耳边就往外面走。
“诶，老李啊，你说哪儿？云滇啊？行行行，野象谷是吧，好好好……”走到门口又往里看。
“那什么，我马上要赶去云滇，动物园这边就交给老张你了啊，还有那个你们要去四川出差的话，小江你得先把救助站那边安排好。”
“老李催得紧，我就先走一步。”
完全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离开的速度仿佛被鬼追，眨眼就消失在门口。
房间内还剩下地几人：……
江时收回视线看向张明。
对方挠挠头，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栗子那姑娘是不是在给咱们动物园拍宣传片呢？这么冷的天可别冻着人了，我去买点奶茶给他们送过去。”
走到门口扒拉着钥匙，“那什么？你们先出来？”
王贺和陈飞看了眼还在沙发上坐着的江时，对视一眼走过去在他两边站好，一人架起一只胳膊。
“蛇，是你带回来的。话，是你承诺的。”
“自己接下的事自己做。”
江时：……
行吧，不就是被骂。
他认命地抽出自己两只胳膊，觉得这跟以前的日子完全没法比。
要知道以前遇到的不管是小可怜还是雪豹女王那可都对他亲亲热热的，他就是怕也是怕小可怜太黏人。
哪像现在这样……
走到王锦蛇笼舍门口，江时迟迟不敢往里走。
只是忘了对方出色的嗅觉，刚站着发了一秒的呆，里面就响起熟悉的……暴躁发言。
“你个宝批龙！在门口杵起干啥子！给老子滚进来！”
江时：……
就这骂人的劲头，谁能不怕。
江时磨着鞋底脚步慢吞吞。
“老子数到三！你嗯是给我搞快点哈！”
艰难的叹了口气，江时拿出钥匙开门进去。
刚进去就对上了盘在地上，抬起上半身直愣愣冲着门口的暴躁蛇小姐。
“你答应我嘞啥子你还记得倒不？”
江时点头，时刻准备在对方冲上来的时候抬手护脸。
“你记得倒？我看你记得倒个铲铲！你还杵到起！”
江时沉默着往前一步。
“你莫开腔吗！你一辈子都莫开腔！”
“咳咳。”江时清清嗓子。
“那什么，是我的错，你说吧你想怎么办。”
江时是个知错认错的人，这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地道，说好回来就立马送王锦蛇回去的，但一直耽误到现在。
确实忙，但忙是他自己的事，跟王锦蛇属实没关系。
想到这点，江时态度更加坦然。
“你说，是想要个好的栖息地也好，还是让我做其他的也好，只要不犯法我都答应。”
暴躁小姐看上去像是被哽住。
显然被江时一番话把到了嘴边的怒骂都给憋回去了。
它在原地转着圈的游，不停的往江时的方向抬脑袋，最后气冲冲的，“答应个麻花儿！老子真嘞是看到你就恼火，给老子爬开。”
江时默默站到墙边。
暴躁小姐更加来火，“走不走还走不走！你就说还送不送，不送把老子丢出去！老子自己爬回去！”
“送送送，这不是今天就来跟你说嘛，我们明天就出发，两天后保证你出现在家乡的森林里！”
暴躁小姐几乎要化成实质的火焰这才降下去些。
爬到江时前面熟练的顺着他的腿爬到肩膀上趴着不动了。
“你个龟儿最好是说到做到。”
蛇小姐虽然一顿好骂，但也还算好哄，毕竟只是骂，好歹没上口咬。拉了拉衣袖遮住露出的手腕，江时往自己宿舍走。
简单收拾好行李，给救助站那边去了电话安排好接下来一个星期的工作。
又联系张柔，约好明天一早在动物园外碰面。最后再礼貌的请蛇小姐在宿舍沙发上睡觉，江时才在凌晨一点上床，第二天七点又爬起来，带上行李和蛇小姐，去门口和大部队会合。
刚到门口就看见陈飞和王贺都已经到了。
节目组的车子已经停在那儿，穿着冲锋衣的张柔正和王贺他们说话。
江时连忙小跑几步上前，先打了招呼再看向张柔利落的一身。
往日用发夹精心做的盘发换成了简单方便的丸子头。
除了上山只要在城市就一直是优雅的旗袍也换成了方便保暖的冲锋衣。
“张导你这是……”
张柔笑眯眯地摸了下头发，“怎么样？看上去利落吧。”
江时点头。
张柔哼哼两声，“别说，我还是最喜欢这身，以前那个旗袍高跟真的是把我人都要穿麻了。要不是我哥一直跟我说拍明星综艺和纪录片不一样，人家投资商更看重导演的审美穿着打扮……我是真不想穿那些除了好看哪哪儿都不舒服的衣服。”
“现在好了！”
她拍拍身上的冲锋衣，“虽然是直播，但咱们这个直播性质也和纪录片没什么差别，还是穿得舒服方便最重要。”
说着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
“更何况，我们这个节目都快结束了，也不需要再去见什么投资商。况且……我们现在也不是之前入不敷出的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