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了口口水:“那个,夕朝。”
“我们之前算是有点误会。”他道,“你看我这搬来搬去的也麻烦。”
他憋着气,“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随你挑,你看行不行?”
解夕朝看了他一眼:“误会吗?你刚刚……”
“我刚刚上头了。”倪鑫脸色一僵。
他突然后悔了。
其实解夕朝看上去一直脾气挺好的。如果好好跟他商量,他未必会跟自己计较。
私底下面子下了就下了,但是还有两天就要换寝室了,今天他要是真的灰溜溜地搬出寝室,当晚他们的瓜就会流传到练习生群里。
到那个时候,他才是真的丢脸。
他根本没地方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语气平和:“我这不是……没想到么。”
“说起来。”他道,“你学的不是数学嘛,还会作曲,这谁能想到啊。”
这谁能想到啊!
一旁的季彦啧啧称奇:“不是,倪鑫,我哥学数学你都知道啊,你俩平时也不说话啊,你是我哥深柜吧?”
倪鑫:“……”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谢谢:)
他期待地看着解夕朝,解夕朝看着他,神情停顿了两秒。
然后他道:“那确实有点麻烦。”
倪鑫附和:“真的很麻烦。”
他下定决心,如果解夕朝不跟他计较打赌的事,他就也不跟解夕朝计较同框被拉踩的事。
他可以把这件事选择性遗忘,然后和解夕朝做表面朋友。
然后,他就听到解夕朝道:“既然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了。”
“宿舍搬起来确实很麻烦。”他好脾气地道,“你就……写个情况说明吧,写完贴寝室外面墙上,就当作我们重修旧好的纪念,你看怎么样?”
拖着行李箱连夜走的。
要说多,其实男生东西也不算太多。走的时候他把东西弄得哐哐响,解夕朝早就拿了静音耳塞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寝室里剩下了几个黑眼圈和怨气都很重的室友。
解夕朝早上起床看到的时候同情了几秒,他以为他们会把这笔帐记到他头上,但是似乎没有。
床边上的小柜子上有一袋早餐。酸奶和鸡蛋饼,解夕朝端详了一会儿,问隔壁趁着最后一天手机时光打游戏的季彦:“你说这里下毒了么?”
季彦说:“……哥早饭我给你带的。”
解夕朝:“喔。”
那没事了。
吃过早饭,季彦打游戏,解夕朝就去练习室,一路上遭受了目光的洗礼。
大多是敬畏的。
其实后来倪鑫没控制住音量,他们寝室隔音又不是很好,相邻的寝室都听见了。
在这种封闭的环境里,只要有一个人听见了,那就是所有人都听见了。想到这,解夕朝由衷地替倪鑫觉得不值。
到了练习室,他惯例热了一下身,然后开始了今天的练习。
这间练习室是他和季彦常来的,是二层最后一间。《超级新秀》节目组财大气粗,练习室很多。而节目还没开播,相当一部分人懒得从现在就开始努力,因此大多数时候,练习室里都只有个位数的人。
从前解夕朝练习的时候几乎从没有人注意他,只是今天,他发现身后多了几道目光。
他也没在意。
他今天练的是一首难度挺高的男团曲。
不需要开口,跳起来就更心无旁骛,一首跳完,他关了音乐坐在一旁的地板上,靠着光滑的镜面喝了一口水。
这首曲子是为加试准备的。
他猜测节目组不会给他太多表现机会,但是他还是准备了。
万一不被剪掉,哪怕放到纯享版,对他来说也是很好的曝光。
严格来说,解夕朝每天的练习时间并不多。
他的很大一部分时间花在了理疗室。
这天他照样在下午三点就结束了一天的练习,临走时却碰上了从外面走进来的艾清源。
过了一晚上,对方的脸色又恢复了漠然。
只是解夕朝从他身侧离开的时候,他的脚步微顿了一下,神情在某个瞬间变得十分复杂。
像是……心情微妙地立刻变糟糕了。
解夕朝没注意,他赶着去理疗室。
等到他从理疗室出来,天已经黑透了。他回到寝室,季彦已经开了一盒自热锅。
他说:“朝哥,你白天是不是看见艾清源了?”
解夕朝说:“嗯。”
“难怪。”季彦乐了,“你知道吗,今天上午就有人和艾清源说你在哪里练习了,但是他说不关他的事。结果磨到下午,他还是来了,结果呢你又不练了,把他气得够呛。”
解夕朝:“……”
“他肯定觉得你是碰到他才走的。”季彦道,“哥,你要被记在艾小少爷的暗鲨小本本上了。”
解夕朝沉默了一瞬:“很严重吗?”
“有点。”季彦委婉,“艾清源这个人,据说真的很记仇。”
解夕朝说:“……我请他吃饭有用吗?”
“然后说点更气人的话?”季彦问。
解夕朝:“……”
他开始反思。
他说话真的有那么气人么?
然后他发现了什么:“你最近怼我的次数好像增加了。”
季彦:。
这不是突然发现,他哥虽然对外人超气人不偿命,但是很好说话么?
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哥,看群了没?明天下午开始录制花絮和主题曲。”
初舞台结束,练习生内部的气氛可以说是大变。毕竟在此之前,虽然能看到日常练习,但终究看不到实力的全貌。
初舞台,除了解夕朝,大家基本上都是能使的力都使了。于是,哪些人的实力能出道,哪些人不能,大家的心里基本都有了自己的判断。
于是,再次聚集的时候,整体的氛围都比刚开始要紧张了些。
紧张归紧张,这天,他们录制的是一个略微轻松的环节:
换宿舍,以及收手机和零食。
季彦的评级是C,不得不和解夕朝分开。他坚持要替解夕朝搬家,结果一进门,迎面就撞上了一个熟悉的人。
对方瞥了他一眼,嗤笑了一声:“小跟班来了啊。”
季彦:“……”
这人怎么能这么讨厌啊啊啊!
解夕朝揉了揉太阳穴,把人劝走,一回头,发现艾清源已经自顾自戴上了耳机,显然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
解夕朝……
解夕朝也不想跟他说话,他一累就容易困,一困就需要休息。
等他们剩下的两个室友来齐,解夕朝已经安然地睡了两个小时。
作为一档竞技类综艺,等级两个字在《超级新秀》几乎是处处体现。
一开始的自评级和选座位,之后的初评级,以及初评级结果衍生出来的一系列改变。
评级为A的练习生可以穿最亮眼的鹅黄色训练服,第一批吃饭,以及住最豪华宽敞的四人间。而相对的,评级为F的练习生穿的则是最不显眼的灰色,房间也是最挤的八人间。
《超级新秀》出道位少,评级A的人数最后有十二位,刚好分了三个四人间。
解夕朝的室友除了艾清源,还有一个也是盛弘的,名叫管衡。
两人是盛弘唯二拿A的练习生。
管衡今年二十四岁,是一个长相很温和的男生,中上级别,算是清秀。说话也很温和。
相较于艾清源,他对解夕朝挺客气。
管衡进来的时候艾清源刚好出去,他也没打扰解夕朝。
等解夕朝醒过来,对方正戴着耳机在听歌。房间的窗帘被管衡拉上了。
解夕朝坐起身,有点儿抱歉:“……不好意思,下午有点累。”
管衡刚开始没听见他说什么,他摘了耳机,解夕朝又说了一遍,他才笑了笑:“没事。”
他向解夕朝伸出手,“你好,我是管衡。你可能不记得我,我是清源的队友,盛弘的。”
解夕朝伸手跟他回握了一下。
然后他道,“记得你。”
管衡愣了愣。
“你的气息很稳。”解夕朝道,“rap的词也写得很不错。”
管衡这回是真的诧异了,他问:“你怎么知道rap词是我自己写的?”
“歌词里有你的水印。”解夕朝刚醒,脑子还慢半拍,有点儿懵,“不是吗?”
很多原创歌手会在作词的时候加上自己标志性的东西,是水印也是签名,一般来说,都是艺名或者slogan。管衡用的是单字“衡”。
当然,这些词基本都是一闪而过。一般人很少注意去听。
管衡哑然。
解夕朝说:“那个,因为我睡觉习惯早起,所以先睡了下铺,如果你也想睡下铺的话,也可以和你换。”
管衡回过神。
“……没关系。”他摇了摇头,“我睡哪儿都无所谓。”
解夕朝倒不是跟管衡客套,是真的对他有印象。他有印象的人不多,要么是实力很突出的,要么是有一技之长的。
管衡属于前者。他的词不算多,导师评价的时候有艾清源在前,也没有过多地评价他,但是解夕朝能看出来,他的实力在盛弘仅次于艾清源。
但解夕朝经历的选秀比这群小朋友走过的桥还要多,一眼就看到了他。
两人随便聊了一会儿,管衡先替艾清源道了个歉,他说“清源脾气傲了点,人不坏,他要是跟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不要介意。”
解夕朝有点儿好奇:“你俩很熟么?”
比起队友,管衡的语气更像是哥哥。
管衡没有否认,他笑着说:“夕朝,我发现你真的挺细腻的。”
然后他道,“清源十六岁进的公司,我跟他一直一起练习,住的一个宿舍,已经四年了。”
解夕朝恍然。
难怪脾气那么臭,原来是被哥哥惯坏了。
他正要说些什么,门口发出了一阵响动,有人走了进来。
两人同时朝门口看过去,都愣了一下。
片刻后,还是管衡反应快,站起身:
“你好。”
对方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是管衡。”
管衡:“嗯。”
男生又看向解夕朝:“我也知道你。”
解夕朝心说我也知道你。他站起身:“解夕朝。你好。”
事情就是这么巧。
解夕朝统共没记住几个人,和他同寝的他基本都有印象。
他记得面前这个男生是谁。
和他一样,也是个人练习生。
傅文泽。
一个rapper。
同时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酷哥。
酷哥打量了一下管衡,又打量了一下解夕朝。两人都感觉自己被什么近似于X光一样的东西扫射了一下……呃,然后,对方终于开了口:
“傅文泽。”
惜字如金。说完这句话,他就扫了一眼床铺,在解夕朝说出那句“床位你可以自己挑”之前,把他的外套丢到了解夕朝的上铺。
这样一来,宿舍的四个人都齐了。
傅文泽外套一丢就往旁边椅子上坐着玩手机去了,但据解夕朝观察,他只是在重复点开某个软件再切回桌面的过程。
他意识到新来的舍友恐怕沟通起来有些困难,于是主动问管衡:“你弟弟呢?”
管衡愣了一下。
随即他才道:“刚刚出去了,好像是去小卖部了。”
他顿了顿,“你可别在他面前这么叫。”
解夕朝:。
孩子大了。
他其实也不是特别会社交的人,直到现在他才体会到季彦存在的可贵。
好在管衡没让他纠结太久,他说:“要不我把清源叫上,晚上一起在食堂吃?”
解夕朝说:“行。”
一旁的傅文泽抬了抬眼,很直接:“他愿意和我们一起吃饭么?”
解夕朝:“……”
这位同学,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管衡有些尴尬,他说:“愿意的。”
又说,“大家都是舍友。”
傅文泽未置可否。
管衡刚刚跟解夕朝交流得挺愉快,这会儿终于意识到这只是因为解夕朝情商高,他默默地低头发消息,不一会儿,脸色更难看了。
解夕朝了然。
……看来孩子也没怎么长大。
“走吧。”管衡叹了口气,一锤定音,“我们去吃。”
“请你们吃烧烤。”
烧烤是真的烧烤,《超级新秀》的食堂还是很丰富的,就是有些玩意儿有没有是一个问题,能不能吃又是一个问题。
管衡的意思是,马上节目开播了,就当作庆祝初评级结束,怎么说也算是新的阶段。
解夕朝也难得地吃了点烧烤。
他其实还挺爱吃垃圾食品的,就是现在身体不允许。只能小口小口地吃,自己都觉得稍显做作。
三个人大概交流了一下自己的生活习惯——准确地说是管衡和解夕朝说话,傅文泽负责“嗯”,大家聊得挺愉快,只是最后,傅文泽问解夕朝:“你是不是经常去217练习?”
解夕朝愣了一下。
随即他道:“嗯,一般都在那里。”
傅文泽说:“好。”
解夕朝不知道他“好”什么,试探着道:“你想和我一起?”
傅文泽顿了顿,“嗯”了一声。
解夕朝:“……”
“行。”
管衡没说话。
盛弘有自己的练习室,而且他基本和艾清源他们绑定,还得考虑小祖宗的意见。
回去的时候寝室门口乌泱泱的一帮人,管衡意识到了什么。
他道:“是不是开始录宿舍花絮了?”
答案显而易见。
三个人跟着人潮走进去,在摄像机来之前先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寝室。
宿舍花絮,顾名思义就是在宿舍录点儿不那么正经严肃的内容。
一般宿舍花絮分为两部分,有主题的和没主题的。有主题的一般最后会被剪辑成固定的衍生节目,而没主题的则会当作零散的物料释出。
这次的录制是第一次录制,主题固定,就是收手机和没收一些不允许带的物品,大头是零食。
虽然是花絮,但只要涉及到曝光量,就没人会随随便便对待。
节目组也不会。
镜头分了几个,节目组的和手持摄像,而看到手持摄像的掌镜,解夕朝就知道他们之前似乎是错怪艾清源了。
孩子是真的有事。
艾清源身边最近是另一个解夕朝不太有印象的男生,估计也是哪个公司的主推,两人是临时的主副MC,看上去挺熟悉,那个男生道:“接下去是不是你们宿舍?”
艾清源“嗯”一声。
门是开着的,几个人热热闹闹涌进来:
“surprise!”
解夕朝……解夕朝心说八百米开外就看到你俩了,还真是挺惊喜的。
“来来来,东西都交出来了啊。”艾清源身边的男生挺活泼,“手机,零食,各种电子设备,禁用品清单发群里了,都看了吧?”
“看了。”管衡叹气,“大学生查寝呢这是。”
“那大学生可没不让吃零食。”旁边有人乐了,“也没有不让玩手机。你这形容不对哦衡哥。”
管衡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手上动作却没停,把手机和平板放到了一旁的篮子里,工作人员马上收起来做了个标记。
管衡把包摊给艾清源看:“检查一下?”
解夕朝在听管衡说他和艾清源认识四年之前还没什么具体的感觉,这会儿看见艾清源很轻地“嗯”了一声,脸色比对他不知道好多少,这才终于察觉出了区别。
他在心里感慨了一下,还没感慨完,艾清源就拿镜头对准了他:
“到你了。”
解夕朝:。
他把手机和笔记本交给一旁的工作人员,然后笑道:“打个申请行不行?”
“什么申请?”一旁的男生道,“夕朝我跟你说哦,就算你卖萌我们也不会放过你的,我和清源都很铁面无私的。”
他跟解夕朝没说过话,这会儿的语气中却熟得好像刚跟解夕朝吃完饭。
解夕朝早就知道有些人天生就配得上“长袖善舞”这几个字,他也没大惊小怪,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后翻开了包。
“低血糖。”他道,“我身边得备点儿巧克力和饼干。”
他的包里满满当当的全是零食。
“这……”
男生这回是真的为难了。他看了看艾清源,见他没有说话,就看向工作人员。对方过来低声地跟解夕朝交流了几句,然后道:“夕朝就算了,他情况比较特殊。”
节目组虽然对解夕朝目前的态度很谨慎,但也没有故意刁难他的意思。
男生会意。
随即他笑了:“完了夕朝,你以后要变成宿舍最受欢迎的人了。”
解夕朝挺配合:“没事,大家都没手机,这段播了大家也不会知道。”
他顿了顿,“知道的建议互相检举揭发。”
这是个很标准的玩笑,在场的人果然都听乐了。
而就在这时,艾清源开了口:“角落那个盒子是什么?”
解夕朝的手一顿。
一旁的男生立刻警觉:“什么什么?夕朝你藏了什么?”
解夕朝失笑。
“……真是。”他叹了口气,“没藏什么。”
他把包里的盒子拿出来,让众人看清了盒子的真面目。
这是一个分成了好几格的透明盒子,里面有的装了白色的小瓶子,有的则是放着片剂。
这是一个药盒。
“这是我每天吃的药。”解夕朝看着艾清源,跟他解释。
对方原先显然以为他是偷藏了手机,这会儿猝不及防,愣了一愣。
片刻后他道:“……这么多?”
这也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这也太多了。
解夕朝将盒子放回去,站起身:
“还好。”
“能活着就很好了。”他这么说,“我是个很幸运的人。”
解夕朝说这话挺真心实意的。
车祸固然倒霉,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失去生命的时候还有挽回的机会。
但是他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自己好像有在镜头面前卖惨的嫌疑。
果不其然,在听到他说这句话之后,周围人的脸色变得十分奇妙。
有的时候评价一件事需要讲究前因后果,如果解夕朝现在躺在病床上,那么大部分人都会对他表达同情。
但是病痛对他来说已经是过去式,那么这件事的含义就变了。
解夕朝沉默了一瞬。
虽然他想出道,也知道镜头面前怎么样的状态才是最好的,但他发誓,这次真的是意外。
他一脸无辜地看着面前的艾清源,对方的神色变化不定,最后想到了什么,神情蓦然变臭了。
解夕朝:。
好吧,他就知道。
一群人很快跳过了这个话题,晚上,大家收工各自准备洗漱睡觉。
在洗漱间,他遇到了从洗手间出来的艾清源。
对方看到他,顿住了脚步。
灯光昏暗,周围没什么人,解夕朝吐掉了漱口水,听到艾清源开了口:“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来参加选秀?”
解夕朝顿了顿。
他觉得人和人真的挺不同。
这句话倪鑫也说过,但是倪鑫说这句话,听起来就只有纯粹的low。
而艾清源……
解夕朝能察觉到他语气里微妙的怜悯,但同时,语气又傲得很欠。
他擦了把脸。
收拾完洗漱用品,他才直起了身,很平和地道:“已经好很多了。”
艾清源轻嗤。
解夕朝问他:“一起回?”
艾清源没动。
他说:“好吧,就算你好很多了。”
“你确实挺会写歌的,但如果只会写歌就能出道,那《超级新秀》还不如改名超级制作人。”艾清源道,“这次你靠投机取巧拿了A,那下次呢?下次又要靠什么?”
解夕朝想了想:“靠棍法?”
艾清源:“……”
解夕朝皮了一下见好就收:“靠实力。”
艾清源很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倒也没再表露出明显的不屑,只是道:“行,我等着。”
然后就走出了洗手间。解夕朝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他一前一后地回了寝室。
下次来得很快。
选秀节目的竞争比高中生的模拟考还频繁。
第二天,节目组就把所有人召集了起来。
窦昱依然是主MC,他的身边是李琳。
两人今天都穿了很宽松的运动服,由李琳宣布了这次的录制内容:
主题曲再评级。
“接下来,我和窦老师会给大家演示我们这次选秀的主题曲。”李琳解释了一下规则,“在未来的三天内,我和窦老师也会来这里做指导,三天后,我们进行主题曲再评级。”
“评级的标准分为唱和跳两部分。”窦昱接过了她的话,目光有意地在某个方向停顿了一下,然后才道,“考试方式为无伴奏唱跳。我们会在现场为各位进行评分。这两天就要辛苦大家了。”
再评级是选秀传统,大家早就知道了这个环节,但仍然很配合地给出了热烈的反应。
等到场上的喧闹过去,李琳才接着道:“还有——”
她停顿了两秒。
“选C?应该是选C吧。”
“那肯定啊,主题曲有个那么大的舞台呢。”
“百人舞台的C……想想就很爽。”
“——选出主题曲的C位。”李琳没有辜负众望,微笑着说了下去,“C位练习生在评级A的练习生中产生,由各位内部投票产生,如有平票,再加上窦老师的票。”
“好了。”她道,“现在,让我们来看一下主题曲吧。”
主题曲很难。
至少对于在场的大部分练习生来说,这是看完视频的第一想法。
难度的来源很综合。动作很碎,舞蹈基础差的人扒舞痛苦。副歌音有点儿高,vocal差的眉头紧皱。
最后展示是又唱又跳,叠了个双debuff,加上三天的极限时长,饶是有了心理准备,所有人还是面露痛苦。
季彦感觉自己要吐了:“有没有人管管啊,这是人跳的舞吗?”
他身旁是他的新室友,一个纯vocal,他两眼发直:“彦彦你快别说了,你都不行我怎么办啊啊啊!!”
“对了。”他道,“你哥呢?”
他对解夕朝印象很好,大概是vocal间的惺惺相惜。
季彦挠了挠头:“不知道啊。”
“他们宿舍也挺厉害的。”室友道,“一个傅文泽,rap实力应该算第一了吧,跳舞也不错。管衡综合实力也是A,再加个初C,啧,明星寝室啊。”
季彦眨了眨眼:“什么初C?我哥啊?”
他室友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你在说什么,当然是艾清源啊。”
他顿了顿,用一种有点儿羡慕的语气说,“这次初舞台C位肯定是他的,想都不用想。哎,我也想像他那样,做那种公认的大魔王。”
场地的另一边,倪鑫殷勤地给艾清源拿了一瓶矿泉水。
一旁,盛弘的队友也笑着开口说了同一句话:“哥,初C反正都被你预定了,你就教教我们呗,都是盛弘的,我们不想拿个D回去再被公司训啊。”
“对了哥。”另一个人道,“你是不是已经扒完舞了?”
艾清源对前一句未置可否,回应了后一句。
他“嗯”了一声:“扒了一半了。”
他基本功好,再难的舞扒起来也不需要太久。
在他看来,他们的主题曲虽然碎,但总体难度还并不算高。
至于初C……
“别乱说。”他懒洋洋地道,“你们去贿赂其他95个人让他们投我啊。”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倪鑫道,“清源你实力那么好,大家都看在眼里啊。我们团就你和管衡拿了A。”
他提到了管衡,管衡赶紧笑道:“可别,我可不想篡位。”
艾清源皱眉。
他说:“这有什么篡不篡位的,又不是内定,谁都能上。”
他不喜欢管衡的这种态度。好像什么东西都理所当然是他的。
只是,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是内定,谁都能上。
确实不一定是他。
但说实话,他也没想过其他的可能。
只是……
他的思绪回到了那天晚上。
他突然有点好奇,扬言要用实力打败他的解夕朝,这会儿在做什么。
而就在他冒出这个念头的同时,217练习室内,解夕朝摘了蓝牙耳机,放到了耳机盒里。
他身旁的人看了他,又看了看表,面露惊恐。
刚过去十五分钟。
然后,他看到解夕朝拿了矿泉水。
……哦,喝水啊。
那没事了。
还以为已经会跳了呢。
那是天才吧。
果然是他多想了。
他又低下了头,继续看高等数学一样瞪着眼看刚拉了半分钟的进度条。
而另一边,解夕朝喝完水,靠着落地镜静静地养了会儿神。
他的脑中,主题曲的一个个动作像放映清晰地回放。
他知道,主题曲练习的第一步,扒舞,他已经做完了。
解夕朝数不清自己跳过多少个选秀比赛的主题曲。
系统内部的时间和外部流速是不同的。他虽然在现实世界昏迷了四年,但是真正经历的时间却远不止这么多。
如果要把这些经历都算上,窦昱见到他都要叫他一声大前辈。
主题曲这种东西,很多人叫着难,但毕竟要兼顾所有练习生,其实难度一般并不会高到哪里去。
哪怕是《超级新秀》这种大热选秀,难度在解夕朝参加的所有选秀里,撑死也就是个中等水准。以他目前历尽千帆的状态,基本约等于小学生的广播体操。
休息了一会儿,他睁开了眼。
两个小时后,解夕朝已经基本顺完了动作,外带熟悉了一遍歌词。
时间临近十二点,他感觉差不多了,于是打算去食堂吃个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