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斐:“……”
这回他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可惜,反应的不够快,下次吧,下次他一定跟着一起吹。
这种猜测大家都是比较认可的,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梦境的主人。
把主人叫醒,这个梦就结束了,他们自然也就可以离开了。
现在的问题是,谁是主人。
有说小孩的,有说老人的,还有说青少年和青年的。
苏荧惑认为就是那个青年,因为电影票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别人看起来都生活在过去,只有这个青年,和“现在”最接近。
大家探讨了一番,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还是阮兴国拍板,先不说了,去看看这个白天会给什么新的线索。
集市又被清空了,他们在那站了一会儿,没看见有NPC过来,只好离开了这边,等他们再回主楼,突然发现NPC们原来都在这边扎堆了。
之前只有家具没有人的房间,现在基本都分配了一个NPC在里面,有人在切菜做饭,有人躺床上摇着扇子听收音机,还有人在给自己的孩子辅导作业。多数是生面孔,但也有熟面孔。
比如那个听收音机的,就被高世哲十分震惊的指了出来:“这不是刚刚卖饼干的大叔吗!”
大叔悠闲的手颤抖了两下,然后继续悠闲的摇扇子。
照旧,这些NPC都是不理人的,等他们回到刚刚发现尸体的房间,他们才精神一振。
有个老熟人在这里。
也不对,这位只是陆斐和顾妙的老熟人。
也就是那个把陆斐吓到夺路狂奔的小男孩。
没有阴森的背景做衬托,独自坐在角落里玩玩具的小男孩,其实还是很可爱的。
他的身边放了几样玩具,有竹蜻蜓,竹蚂蚱,还有竹哨子,看来老人做的玩具,就是给他的。
小孩搓着手里的竹蜻蜓,也不抬头看他们,顾妙蹲下来跟他说话,他不搭理,用小孩都爱的夹子音,人家也不给面子,最后顾妙眯了眯眼,直接把竹蜻蜓从他手里抢过来了。
陆斐:“……”
抢小孩玩具,算你厉害。
小孩愣了一下,连忙站起来,按照之前排练的那样大声喊:“还给我,这些都是我的宝贝!”
又听到宝贝二字,大家互相对视,心里都有点数了,顾妙故意把竹蜻蜓拿到小孩够不着的地方,看着小孩一跳一跳的,笑得十分开心。
陆斐看不过去了:“欺负孩子干什么,赶紧还给人家。”
顾妙撇嘴,觉得他这人没意思,但还是听他的,把竹蜻蜓还了回去。然而她递过去的时候,小孩正好蹦起来想抢,一个力道没控制好,咔的一声,竹蜻蜓断了。
空气安静了两秒,然后孩子震天响的哭声就传遍了整个场地。
节目组:“……”
顾妙:“……”
孩子当然不是因为玩具坏了才哭,他哭是因为觉得自己闯祸了,居然把道具给弄坏了。
录制当中,也不能让孩子的家长就这么上去把人抱下来,节目组不出声,嘉宾们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轮番的哄这个孩子,顾妙已经麻爪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其他人比顾妙好不到哪去,都是明星,谁有这种经验,唯一已婚已育的阮兴国,也从没自己带过孩子。
最后还是陆斐上前一步,接过重任,把这小孩安慰好了。
看着小孩从哇哇大哭,到小声抽泣,最后破涕为笑,大家的表情比看见陆斐会唱戏的时候还惊奇。
高世哲惊呆了:“可以啊,连这个你都有经验。”
陆斐挥挥手,跟小孩说再见,然后他站起来,自得的说:“在哄孩子这方面,我确有几分心得。”
高世哲:“……”
有就有吧,你拽什么古白话啊。
刚看他顺眼一点,高世哲又觉得陆斐不顺眼了。
顾妙想问他哪来的经验,张诗言却把话题引回到了剧情上,小孩说玩具是他的宝贝,那两个欺负人的青少年,也说那个盒子是宝贝,看来老人做的玩具,是关键道具。
问题是少年抱着盒子跑了,小孩也把自己的玩具都拿走了,他们接下来又顺着节目组的安排搜查了半天,最后,在天再一次黑下来以后,他们才从当初找到第一把美工刀的树下,挖出了那个少年抱过的盒子。
然而不过一小时,此盒就非彼盒了……
上面挂了一把密码锁,密码有八位,要做十六道题、拼好四块稀碎的拼图,才能拿到答案。
之前都是暗着来,这下是明着了,解开密码的过程,就是张诗言和苏荧惑的专场,数学题是张诗言的强项,她不带人玩的话,别人根本看不懂她在算什么,自然,她只带苏荧惑一起,其他人便只能待在一旁,打打下手。
大家心态都还好,一期节目那么长,肯定有几个地方是自己插不上嘴的,连高世哲都在一旁喊加油而不插手。
陆斐更不会有什么意见,他是上过大学的人,但是吧,他那个年代的大学,如果不是特定专业,都是不用学数学的,术业有专攻,这种事情,还是留给专业人士来吧。
反而是顾妙,看着这俩人埋头解题,而别人插不上手的样子皱了皱眉,但别人都没说什么,她只好把心里的一点不爽憋了回去。
后期节目会把解题过程剪辑成几分钟,可他们这些录制的人,是实打实的等了半个小时,终于,密码拿到手了,苏荧惑把盒子打开,拿出了里面的竹哨子。
这就是小孩之前玩的那个,节目组连做旧都没处理,直接就把同样的物品放进来了,已知小孩等于少年,再看小孩是从发现青年尸体的屋子里玩玩具,而经过顾妙鉴定,屋子里的衣服,就是青年尸体身上的衣服,可以得出结论,屋子是青年的,小孩也等于青年。
也就是说,梦境的主人有三个,小孩,少年,青年,他们是同一个人的不同阶段。
高世哲问:“那为什么老人不算在里面,他有可能也是主人之一啊,只不过是老年形态。”
顾妙:“你傻啊,你能自己给自己小时候做玩具?”
高世哲:“……”
阮兴国:“青年已经死了,如果他是主人的话,他能梦到自己已经死了吗?”
张诗言:“不能,人会梦到自己出事,死掉,可是在死掉的瞬间,人就会醒,梦境是没法继续下去的。”
苏荧惑:“张姐说的有道理,看来主人不是青年,也许是那个小孩?”
陆斐:“主人是谁可以一会儿再分析,首先,咱们应该找到这几个人在哪里吧,不然分析出结果也没用啊……”
他刚说完这话,那个唱戏的小姐姐又出来了,突然喊一嗓子,把这群人吓了一跳,发现自己吸引了这群人的注意力,小姐姐满意的一甩袖,一边唱,一边把身后的几个人带出来。
“这厮非同小可!”
“他同我形知我心。”
“前后之事一概尽知,既如此,我又来自何处啊~”
“难道说~此事与我有关联~”
随着小姐姐的唱词,扮演小孩、少年、青年的三个群演全都站好了,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而小姐姐唱完以后,回眸一笑,然后就施施然离开了,留下一群大眼瞪小眼的嘉宾。
高世哲:“额,她这是什么意思?”
齐刷刷的,大家一起看向陆斐,俨然等着他给大家解惑。
陆斐:“……”
抽了抽眼角,陆斐麻木的回答:“这是《真假美猴王》的唱段,她应该是想说,让咱们把真的美猴王找出来吧……”
大家面面相觑,没过几秒,新一轮辩论又展开了。
苏荧惑认为小孩就是真的,那俩都是假的,顾妙却觉得少年才是真的,因为盒子就是从他身上找到的,当然,也有剑走偏锋的,比如高世哲,他觉得青年才是真的,虽说他一开始就是躺尸的状态,但谁也说不准他有没有意识,万一节目组就是赌他们想不到这点呢,所以他觉得,青年才是真的。
张诗言:“……”
阮兴国:“……”
陆斐:“……”
这三个比较有理智的人,此时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为什么高世哲这么喜欢说废话啊,本来就不聪明,这下衬得更不聪明了……
这边的三人辩论的正凶,那边的三人却安静如鸡,安静的三位互相看看,然后由张诗言出面,敲敲苏荧惑的肩膀,在苏荧惑疑问的目光中,把那个竹哨子要了过来。
张诗言本来是想自己吹的,然而她有点洁癖,转念一想,她把哨子给了阮兴国。
“阮老师,你来吧,你的肺活量肯定高。”
阮兴国也不推辞,拿过来,走到三个群演面前,他把哨子放在嘴边,鼓起劲,用力一吹!
清亮的尖啸瞬间到达众人的耳膜上,穿透了黑夜,也穿透了这方天地。
三个群演同时抬头,看向嘉宾们的身后,顺着他们的目光,陆斐转过头,发现原本光秃秃的墙壁上,一张巨大的幕布突然被放了下来。
灯光亮起来了一半,足够照亮嘉宾和群演,却不够照亮那面墙,紧跟着,幕布上开始播放视频。
一个逼仄的小房子里,群演一号小孩坐在桌子前,晃着脚写自己的暑假作业,画面虚晃的拍了一下门外,一个人影坐在竹椅上,正在看电视机播放京剧。写完作业,小孩跑出去,拿一把美工刀,在树皮上浅浅的刻了一道,小孩的声音在整个院子里响起:“四月十一。”
第二天,重复的过程,这回他刻完以后,说的是四月十二。
第三天,依然是这样,等小孩转过身,老人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小鑫干嘛呢?”
小孩兴奋的跳起来:“再有两天,爸爸妈妈就回来了!他们上回走的时候说,要给我买玩具!”
老人:“呵呵呵,城里玩具有什么好的,爷爷给你做几个,保证比城里卖的还好玩。”
小孩皱起眉:“我不要,我要大汽车。”
老人:“大汽车都不会飞,爷爷给你做竹蜻蜓,咻的一下,就飞上天啦……”
小孩:“我不要我不要,我要爸爸妈妈给我买的新玩具!!!”
小孩跑了,老人看着他的背影,沉沉的叹了口气。
第一个视频结束,很快,第二个视频又开始播放。
群演二号少年坐在一间稍大的屋子里,他拿着老人用过的美工刀,小心翼翼的处理手中的木盒,同时,屋外有声音传进来。
“带他进城又是一笔开销,我不同意。”
“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乡下吧?”
“当初说好的抚养权归你,让你爸来带,现在你爸死了,你就想把这孩子推给我,我自己还养着俩孩子呢,哪有时间带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我告诉你,他是你们老于家的人,你自己想办法,不要再找我了!”
“嘿,你这个缺德老娘们儿——”
不管外面怎么吵,少年的注意力全在木盒上面,木盒成型,他笑了一下,然后从抽屉里拿出爷爷给他做的小玩具们,小心翼翼的放进了盒子里,随着咔哒一声落锁,这个视频也结束了。
第三个视频开始在一家画廊里,画面突然高大上起来,大家还有点不适应,画面逐渐推进,离开那些画作,来到一个展柜前,旁边有人正在介绍,说这些都是手工艺术家于鑫老师的作品,于鑫老师年纪轻轻就拿下了国际大奖,是所有中国人的骄傲,他今天也会出席这场交流会,等他到了,他们——
话没说完,突然,一个人冲过来说:“潘经理,于鑫老师出车祸了!”
画面在潘经理惊慌失措的表情上定格了一瞬,然后转场到了医院。
缓慢的心跳声由机器的嗡鸣表现出来,在一声一声的滴滴中,医生看着病床上紧闭双眼的青年,非常头痛的说:“是他自己不愿意醒,他没有求生欲啊,住院这么多天,只有同事来看过他,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医生转身出去,镜头推向插着氧气管的青年,周围渐渐的安静下来,就在众人已经习惯了这种安静的时候,突然,竹哨子高亢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居然跟阮兴国刚刚吹的声音一模一样。
而在这声竹啸结束之后,老人突然出现在了病房里,他仍旧慈爱的看着病床上的青年,轻叹了口气,他说道:“小鑫,该起来啦。”
病床上的青年好像听到了这声呼唤,他的眼角流出眼泪,缓缓的,他睁开了眼睛,而病房里已经没有老人的身影了。
一瞬间,所有灯都亮了起来,幕布上的画面一下子就看不清了,陆斐突然回过神,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从四面八方走过来,群演们也不再沉浸在表演当中,而是笑着给他们鼓掌,恭喜他们成功找到了出来的方法。
群演和工作人员都是笑着的,然而嘉宾们笑不出来。
陆斐这样面露错愕的,已经算不错了,再看顾妙,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一边哭一边说:“我不活了,我要跟你们同归于尽,你们没有心啊!”
张诗言也被感动到了,眼睛有点红,听到顾妙这么说,却又破涕为笑,哭不出来了。
苏荧惑也吸了吸鼻子,高世哲听见动静,顿时扭头,惊讶的问他:“你也哭了?”
苏荧惑立刻把脸挪到另一边,不让高世哲看见,他还瓮声瓮气的反驳:“没有。”
阮兴国忍不住笑起来,他年纪大了,不会再这么喜怒形于色,但看着这些小年轻如此的真性情,他感觉也挺好的。
总导演上前来谢过各位嘉宾,今天的录制就到这,大家也互相说了再见,陆斐还在看那面墙,直到顾妙叫他,他才回过神。
顾妙:“这一期半个月以后就会播出了,你表现不错,沉下心,别着急,会有回报的。”
陆斐看了看她,然后对她笑了一下,“谢谢你的关心。”
顾妙却表情微妙了一瞬,撇过头,她嘟囔道:“谁关心你了。”
顾妙跟着经纪人离开了,陆斐看着她的背影,又笑了一下,赵哥悄无声息的来到他身后,看着他的表情,突然出声:“节目录完之前不准谈恋爱!”
陆斐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他郁闷的回过头,“我没有要谈恋爱。”
赵哥用鼻子哼了一声,“没有最好。”
回到剧组借给他们的车上,杜佳佳正激动的等着他们,陆斐刚关上门,就听到杜佳佳问他:“陆哥,赵哥说你这次表现得特别好,是真的吗!”
陆斐诧异的看向经纪人,后者那张铁血真情的脸瞬间就憋红了:“我没这么说!”
杜佳佳一愣,反应过来,连忙改口,“对对,赵哥没这么说,他只是说你丧尽天良,以前的不好好表现果然都是气他的。”
赵哥:“……”
陆斐:“……”
赵哥的表情更好看了,骂也不是,解释也不是,陆斐饶有兴致的看了半天,才笑着给他解围:“以前的事对不住,以后我争取,每天都表现得特别好。”
他把特别好三个字咬了重音,赵哥幽幽的看他一眼,却没奚落他,他现在有更忙的事情,比如给陆斐争取通告。
昨天半夜坐飞机来的,今天半夜又要坐飞机回去,晚饭是杜佳佳出去买的外带,三个人,不管是明星还是经纪人还是助理,全都平起平坐的端起碗来嗦面条,等吃完了,杜佳佳开车前往机场,赵哥忙着跟各种人联系,一会儿打电话,一会儿给人发语音,就算嘴闲下来了,手也不能闲着,一直在给人发消息。
陆斐就没什么事可以干了,赵哥让他睡觉,但他睡不着,外面又开始下小雨,陆斐就这么看着被雨花覆盖的窗外风景,看着眼前的色块刷刷的变化。
今天录的节目,虽说过程当中,他有很多看不懂的地方,但最后那些视频,他还是看懂了的。
陆斐二号的记忆中有讲,于鑫那样的人,叫做留守儿童。
他对演戏还是有误解,总觉得这是抛头露面、出卖色相,穿着再华丽的装饰,也只是为了娱乐几个人而已,可以说今天的节目,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演戏还能展现出另一人的人生。
演得好了,就能引起观众的共鸣,让他们为虚构的人哭,为虚构的人笑。
陆斐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排斥演戏了。
往后的事往后再说,眼下的这两年,他还是要作为一个演员活着,与其把它当成原身留下的债,倒不如转换心态,让自己也享受起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好的演员,也能起到寓教于乐的作用,人们应该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称他们为老师吧。
想起工作人员称呼自己陆老师的画面,陆斐心里有点美。
赵哥在发消息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陆斐,发现后者笑得十分荡漾,就像遇到什么好事了,他不禁又一次怀疑起来,陆斐该不会真是看上顾妙了吧。
但转念一想,就算他看上顾妙,顾妙也不可能看上他,于是,他又放心了。
又是一番折腾,凌晨两点,陆斐回到了自己家里,将近四十八小时没睡个好觉,回到家第一件事,陆斐先睡了个昏天黑地,要不是手机铃响了,他还能再睡几个小时。
模模糊糊的接起电话,陆斐趴在枕头上,口齿不清的说:“哪位?”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秒,然后怒火就顺着信号线烧过来了。
“这都几点了,你还在睡?!真不明白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你多大了你知道吗?只有无业游民才会睡到现在!”
这一通吼把陆斐吼清醒了,他先是神色怪异的把手机从耳边拿起来,看清上面备注的爸爸二字,陆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重新把电话放到耳边,渣爹居然还在教训他。
陆斐揉揉眉心,没什么耐心的说:“你到底有事没事。”
陆中道震惊了。
陆斐什么时候敢这么对他说话了。
震惊之后,就是更盛的怒火,“我是你爸爸,你对我是什么态度!”
陆斐叹气,就因为知道这人是他现今的爸爸,他才没挂电话,要不然,他早挂了!
陆斐又不是天生包子,他只对原身对不起过的人笑脸相迎,而原身对不起过很多人,唯独没有对不起过这位渣爹。
从床上坐起来,陆斐面无表情道:“有事就说。”
陆中道气的要命,可他也很忙,不想跟陆斐浪费太多时间,看看一旁的秘书,陆中道忍下怒火:“今天是周董事长的寿宴,你提前准备好,我让人派车接你。”
陆斐疑惑的问:“周董事长是谁?”
陆中道:“……”
“还能有谁!你的公公!”
陆斐这才明白过来,是周季锦的爹。
但他还是腹诽了一句:“为什么不说他是我的老丈人。”
陆中道:“……”
他简直要被气笑了,你是什么货色,还能让周董事长当你的老丈人?
但自己这个儿子一向是心里没数的,他也习惯了,终于找回一点曾经的感觉,陆中道舒服了不少,他也懒得让陆斐认清自己的地位,只告诫他:“我不管你今天有什么事,全都推了,老老实实等着我的人去接你。”
陆斐那边没说话,陆中道想起刚才被他顶的说不出话来,便又刺了他几句:“能跟周家搭上关系,这是你捡来的大便宜,也别怪周家人不把你当成一份子,他们现在还怪你二哥逃婚的事情,对你自然没有好脸色,但是来日方长,只要你多说点好话,把周大公子哄好了,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陆斐:“……”
这是亲爹啊?怎么听起来这么像老鸨呢。
他皱了皱眉:“周季锦没通知我要过去,他应该不想让我出现在那种场合里。”
陆中道:“那你就更要去了,你已经很没有存在感了,还不去趁机多走动走动,你是想被他们家扫地出门吗?陆斐,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说到最后,陆中道声音阴森森的,陆斐眨眨眼,回忆了一下。
在跟周季锦结婚之前,他跟陆中道保证过,就算结婚了,也还是听陆中道的话,他是陆家人,哪怕跟别人结婚了,这一点也不会变,只要陆家有需要,他就一定会帮忙。
陆斐歪了歪头,怎么感觉有坑的样子。
陆斐不想去,不过,他有点事想要跟周季锦说,他们的婚姻关系是隐藏状态,除了两家人,外面谁都不知道,或许去一趟也没什么坏处,以一个客人的身份,也能少点尴尬。
这么想着,陆斐就嗯了一声,看他识相了,陆中道才挂了电话。
下午四点,渣爹派的车就到了,陆斐跟赵哥打了个招呼,说家里有事,赵哥还有点不习惯,以前陆斐有事从不告诉他,抿了抿唇,赵哥叮嘱他,小心行事,保护好自己的隐私,早去早回。
陆斐觉得,以周家的排场,他们订的酒店恐怕比某些大使馆的安保级别还高,应该不用担心被曝光这种事情。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陆斐出门了,等到了地方,陆中道看见他出现,原本带着笑的脸,顿时就是一沉。
他低声对身边的大儿子说:“去把那小子带过来。”
陆承信闻言,也看向刚进来的陆斐,对于这个弟弟,陆承信一向是看不上的,连跟他说句话,都嫌脏了自己的嘴,但谁让这家伙还对陆家有用呢,没办法,他只能大庭广众的走过去,把他带到陆中道身边。
陆斐刚把陆承信的脸和记忆中的大哥对上号,来到一个中年男人面前,熟悉的呵斥声又响了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你就穿这个过来?!”
陆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T和黑色牛仔裤,不明白这衣服有什么问题,这还是原身曾经代言过的一个品牌,他也观察过,大街上的人都这么穿啊。
怕被周围人听见,陆中道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里面的嫌弃是压不下去的,“没出息,连衣服都不知道怎么穿!”
陆斐瞥他一眼,淡淡的说:“不是不会穿,是买不起,我自己赚的钱仅仅够温饱,要是你给我足够的钱,我也能给你足够的面子。”
陆中道:“……”
陆中道说话是压低了声音的,但陆斐没有,他用正常音量说话,附近的人能听见,闻言,几个跟陆中道年纪差不多的人诧异的望了过来,看着陆中道的眼神十分异样。
不是吧,这么抠门,连买衣服的钱都不给自己儿子?
陆中道最爱的就是面子,被人这么看着,他也呵斥不出来了,好在他还有大儿子这个帮手。
陆承信生气道:“你怎么跟父亲说话的!”
陆斐看他一眼,不搭理他。
陆承信:“……”
陆中道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八成又在犯病,上回他犯病,铁了心的非要去混娱乐圈,连他的恐吓都不管用了,这回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算了算了,正事要紧。
给了大儿子一个眼神,让他按捺住自己的脾气,然后,陆中道用命令的语气对陆斐说:“走,跟我一起去见周董事长和周夫人。”
陆斐这才撩起眼皮,正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渣爹。
他说怎么陆中道好好的,非要让他跟着一起来这种他根本没被邀请的场合,原来是想借他的风,去见周季锦的爹娘。
没有他,陆中道也是无数客人当中的一个,根本讨不到几分好,而祭出陆斐这张大旗,他们就能进入更深层的社交圈,说不定还能被周家夫妇留下,好好的聊一聊。
陆中道说周家没把陆斐当自己人,这是事实,但人家也没把你们当正经亲戚啊。
都是外人,谁也别笑谁。
思绪在一瞬间就流转过去了,陆斐明白了渣爹的需求,轻轻发出一个鼻音,“等会儿再说,我先转转。”
说完,他转身就走,陆承信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背影,想要抓他,却被他灵活的躲过,陆斐跑的太快,一眨眼他就没影了,陆承信差点没绷住自己严肃沉稳的外表,还是陆中道皱了皱眉:“那就等会儿吧,你也知道他的性格,不顺着他,谁知道他又要出多大的丑。”
这倒是,陆承信虚心受教,跟着陆中道一起去找认识别的长辈了。
他们想的倒是挺好,只可惜,陆斐想的是,等他找到周季锦,把事说完,他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这是一家江南式酒楼,前面吃饭,楼上是各个包间,后面还有单独的雅间和人工溪水花园,陆斐到处找周季锦的时候,实际上周季锦还没到这里。
他刚从外地出差回来,下了飞机就往这边赶,结果还是来晚了,从后门进来,找到父母经常去的那个雅间,周季锦脱下西装外套,叫了一声:“爸妈。”
周董事长没他穿的这么正式,就穿了一件老头最喜欢的汗衫,还有一条主打舒适的灰色裤子,此时这屋子里没外人,寿星公便收起了面对外人时的和善含蓄,直接对着儿子哼了一声。
“来得真早,差一点你就能赶上我的六十大寿了。”
周董事长今年高寿五十八,周季锦懒得跟自己这个小心眼的爹计较,坐下来,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就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周夫人不悦的瞪了老公一眼,然后起身,走到自家儿子这边嘘寒问暖:“儿子这么忙,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来给你庆祝生日,你不夸就算了,还净说讽刺的话,真是的,你没看见儿子这黑眼圈又重了?都是累的!”
周董事长:“他打小就是个熊猫样儿,跟累不累有什么关——”
周夫人阴森森的眼神已经看了过来,董事长立刻噤声,转身去看酒楼窗户上的竹帘是怎么编织的。
终于安静了,周夫人坐到周季锦对面,悄悄打量着儿子的神色,过了一会儿,她小声问:“还是容易失眠?”
周季锦眼皮耷拉着,嗯了一声。
周夫人叹了口气,看看一旁的茶宠,她又问:“那个熏香,不管用?介绍给我的人说,那是尼泊尔皇室专用的宫廷秘方,用上一个月,就能改善睡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