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一点了点头。
当然了，他还会来赚很多钱……啊不是，送很多早餐的。
陈无愁嘴上不以为然，心里也有点失落。
不来体育馆之后，他和李十一见面的机会也要削弱太多了……李十一这个书呆子，一天到晚就知道补课看书做作业。
平时在学校还好，周末的话……
陈无愁眼珠子晃悠了一圈，发现沈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他凑过来问李十一：“喂，你这个周末，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看电影。
陈无愁知道李十一喜欢看电影，这周末的片子还挺有趣的。
沈辉猛地从桌子底下站了起来：“去什么？我靠，你们要背着我出去玩？”
……这个逼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在桌子下面的！
陈无愁的舌头硬生生地转了个弯：“补课。”
沈辉：“？”
李十一：“？”
陈无愁脸皮最近练得厚了很多，对着两个人疑惑的目光面不改色：“啊，一起去补课吧。”
沈辉震惊地走出休息室向大家宣告了新消息：“陈无愁好像疯了。”
陈无愁从休息室扔出一个空水瓶，准确无误地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
让你说补课补课补课——
周六这天陈无愁顶着黑眼圈站在约定好的楼下发呆。
补什么课补什么课，大早上不睡觉，来补课……
补课就补课吧。
反正也是待在一起，抛开老师，两个人待在一块……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陈无愁顶着一张死人脸和李十一一块走上了楼梯。
一推开门。
满屋子的学生，抬起眼珠子看过来。
陈无愁：“……”
这个世界上的补课不都是一对一的吗？哪来的这么多人？

陈无愁困得脸都麻了，但又是他腆着脸要跟来的。
这个时候他倒是发现这种团体性补课的好处了，他坐在最远处，百无聊赖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讲课十分钟，做题十分钟，老师端着茶杯休息去了。
旁边一个女生用胳膊肘推了推李十一，看向陈无愁：“那个，是你朋友吗？”
李十一看了一眼陈无愁那张了无生气的面孔：“嗯，他……可能不太习惯补课。”
女生抿了抿嘴唇：“不是啦，我是想问一下他的联系方式。”
李十一：“……”
李十一：“你自己去问吧。”
不经过陈无愁同意就给的话，以陈无愁那种性格大概会生气吧。
女生面露难色，有些失落：“啊……那好吧。”
一看到李十一在和女生互动，陈无愁的眼睛“蹭”得一下抬了起来，不满地皱了皱眉毛。
李十一自顾自做题，没看他。
陈无愁：“……”他真的是吃饱了没事干来这里坐牢。
好不容易坐牢完毕，已经是中午了，两个人稍微讨论了一下，就近选择了一家面店。
一坐下陈无愁就没好气地噼里啪啦开始追问：“刚才做题的时候，你跟隔壁那个女生在说什么？你们老是讲话么？你补课能不能专心点啊？”
李十一也不恼，拿出餐巾纸，在桌子上不紧不慢地擦着，这是他跟李红萍学的：“她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我让她自己去问。”
陈无愁立刻没火了：“……哦。”
面很快上了，热气腾腾两碗红烧牛肉面，汤汁收得很紧，浓稠鲜美。
李十一吃得很专心，陈无愁就有点心不在焉了，试探地问道：“下午，要不要去看电影？”
李十一：“我下去要去图书馆。”
陈无愁：“……那晚上去？”
李十一：“晚上要做作业。”
陈无愁奇了怪了：“你没有一点娱乐时间吗？”
李十一也奇了怪了：“你不用做作业吗？”
陈无愁：“……我在学校里已经做好了！”当然，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李十一倒也不追问：“哦。”
陈无愁气得脑子涨，“刷刷刷”三口吃了半碗面。
李十一终于察觉到了陈无愁的不悦：“什么电影？”
陈无愁打开手机，给李十一看了海报，装作不在意道：“老电影重印的，文艺……爱情片，反正评价挺高的。”
李十一点了点头：“那下午去看吧。”
陈无愁方才还垂着的嘴角一下子勾起来了：“不去图书馆了？”
李十一：“嗯。”
陈无愁心情大好，打开手机已经开始选票了：“下午一点半可以吧，我们等一下可以直接打车过去，要不要吃爆米花，可乐呢……看完早的话，可以去商场里逛逛……这家奶茶听说挺好喝……”
李十一吃完了面，一边擦嘴，一边看陈无愁兴致勃勃地策划接下来的行程。
他和陈无愁的关系……好像很不错。
算是好朋友了么？
李十一的朋友经验实在是稀缺，之前和他关系最好的是小胖子。
李十一打开袁园的聊天框：【一起看电影，逛街，吃饭，应该算得上好朋友了吧。】
袁园秒回他：【哥，我要有嫂子了？】
李十一：【？】
袁园：【？】
周六下午的电影院还是蛮热闹的，李十一和陈无愁提前二十分钟就到了，两个人开始在周围随便逛逛。
陈无愁扫过去，这部电影来看的基本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好几个还穿着校服，陈无愁眯了一下，竟然还看到穿着雅正校服的，不过他不认识……大周末的还穿校服，陈无愁搞不懂。
他仔细观察了一圈，发现情侣最多光顾的地方就是娃娃机。
陈无愁得到了参考答案，自信地走到了李十一身边：“走吧，我们去夹娃娃。”
李十一：“？”
两个人走到粉嫩嫩的娃娃机区，不少情侣都抬头投来目光。
陈无愁兑了二十枚硬币，抬头注意到了目光，嘟囔着：“……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李十一作出了解答：“他们都是一男一女的结构，和我们不太一样。”
陈无愁：“……也差不多吧，不都是两个人么。”
李十一：“嗯森*晚*整*理，差不多。”
陈无愁蹙眉，也没多想，两个人严肃地围着娃娃机开始研究：“在这里投币……然后按下按钮，抓一下就好了，掌握角度和姿势应该就可以了。”
李十一点头，他对自己的观察力很有自信。
二十枚硬币结束了。
没夹起一个娃娃。
陈无愁：“……”
李十一：“……”
陈无愁：“我再去兑点？”
李十一：“你喜欢这里的娃娃么？”
陈无愁：“不喜欢。”
李十一：“我也不喜欢。”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李十一：“那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抓呢？”
陈无愁：“……”
陈无愁终于发现这个参考答案是错误的，好在离电影开始只有十分钟了，他丝滑地转移了话题，装作无事发生过。
文艺爱情电影。
开始的镜头是晃晃悠悠的雪地。
倒叙结构的故事，从成年以后的故事讲起，慢慢推回纯真的校园时期。
陈无愁开场的时候乐呵呵吃着爆米花：“听说是悲剧，你别看哭了，我可没纸巾。”
李十一：“好。”
散场后，李十一在电影院柜台买了一包纸巾。
他走过去，递到陈无愁身边：“擦一擦吧。”
红着鼻子的陈无愁很坚持：“我没哭。”
李十一：“那擦擦鼻子吧。”
陈无愁吸了一下鼻子，看着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李十一：“你是不是……觉得不好看啊。”
李十一：“没有，我很喜欢。”
陈无愁：“……”
陈无愁把悲剧爱情故事从此划出了自己的计划单。
离场三点出头，两个人按照约定四处逛了逛商场，喝了奶茶。
总体来说还算愉快，陈无愁觉得这是一场成功的约会。
临近饭点，李十一要回家吃饭，他想到今天都是陈无愁的花销，秉持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向陈无愁发出了邀请：“晚上，要不要来我家吃。”
陈无愁有些意外：“啊……好啊。”
李十一便给李红萍打了电话，今天是周末李红萍下班的早，她在电话那头埋怨着李十一不早点告诉他有客人，现在买菜都来不及了。
他想了想，看向陈无愁：“可能没什么好菜。”
陈无愁：“……没关系的。”
陈无愁是个大少爷，这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
吃穿用度，基本上都是最好的。
李十一略微有些担心以他的性格，恐怕会让李红萍不太喜欢。
结果李十一难得失策了。
陈无愁从进门开始就礼貌得像个……有礼貌的人。
一上来：“阿姨好。”
一转身：“谢谢阿姨。”
一上桌：“阿姨的手艺太好了。”
全程还带着笑。
李十一：“？”
这是李红萍第一次在家里招待李十一的同学，长得这么俊嘴还这么甜，笑得李红萍的鱼尾纹都舒展了：“小陈啊，以后多来坐坐呀。”
陈无愁欣然应允：“一定的，阿姨。”
李十一：“……”
李十一想了一会，没想通。
遛狗的时候，李十一忍不住问他：“你是真觉得我妈做菜好吃么？”
凭良心讲，李红萍的手艺着实一般，太清淡，油水都没点。
陈无愁：“挺好的啊，就是稍微有点淡。”
李十一：“你要是想先回去的话可以先走，不用跟我一起遛狗的。”
陈无愁：“没关系，我挺喜欢遛狗的。”
李十一：“……”
李十一看向五米开外的陈无愁，加大声音：“但是你这样，不觉得我们讲话挺费劲的吗。”
陈无愁也加大声音：“有吗？我觉得挺好的啊。”
李十一：“……”
李十一笑了一下：“我以前有个朋友，也跟你一样怕狗。”
陈无愁蹙眉，他还从来没听说过李十一以前的朋友：“初中同学？高中同学？”
李十一顿了顿，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朋友两个字。
其实并不是朋友。
陈无愁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两个人今天遛狗遛了好一会儿，最后小狗走不到了，趴在李十一怀里撒娇后才作罢。
回到家，第一件事还是挨个摸了三只小猫的头。
第二件事，陈无愁开始跟同学们联系家教机构。
陈无愁：“不要女老师，男老师好了……不不不，男老师更不行，还是女老师吧，年纪最好大一点的。”
陈无愁忽然想起李十一的性取向。
家教机构：“嗯嗯，好，那你这里说一下时间，我们这里好安排老师。”
陈无愁：“周末上午七点半到十点半，效果好的话，周一到周五晚上八点到十点。”
家教机构：“好的，我们这里是一对一收费，按小时收费哦，都是名师，价格可能会有些贵呢。”
陈无愁：“不是一对一，一对二，我会叫一个同学一起。”
家教机构顿了顿：“嗯，一对二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们收费的标准还是按一对一来哦，不能便宜的。”
陈无愁心情大好，悠闲地坐在摇椅上转着笔：“啊，那没事，反正我穷得只剩下钱了。”
家教机构：“……”

【亲爱的系统中心，向您问好！（小狗微笑）】
【我是编号2354132三代智能系统笨笨（曾用初始名：汪汪），在经过165天对真实人类的观察之后，我已经初步升级了我的逻辑思考能力（小狗鼓掌！）】
【目前宿主的第一轮游戏进展顺利，攻略目标的好感度已经达到85/100的成绩，非常优秀（小狗再次鼓掌！）】
【虽然我一度认为宿主有消极游戏的想法，但是进度效果却意外显著呢（小狗挠头）】
【不过，笨笨在这里还是遇到了一些困惑的事情。（小狗严肃脸）】
【我的宿主……他对于别人的好感度峰值似乎永久停滞在10/100了。（小狗叹气）】
【李十一的好感度查询如下：】
【李红萍：10/100】
【宠物狗狗：10/100】
【袁园：10/100】
【陈无愁：10/100】
【沈辉：8/100】
【宋书琴：5/100】
【其余有部分角色好感值1-2，大部分角色为0。】
【经过笨笨的初步分析，我的宿主是一位情感相当淡薄的人类，主线恋爱内容对他的吸引力几乎为0。】
【在这样的数据分析下，笨笨对游戏的主线终极任务：【与陈无愁交往】报以较为消极的态度（小狗再次叹气）。】
对于陈无愁从微信上发来的补课邀请，李十一思索片刻后，同意了。
一来，在失去篮球队的联系后，李十一虽然可以每天主动去找陈无愁做任务，但是毕竟会花费额外的时间，如果每天一起补课的话，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二来，一对二的名师辅导，李十一觉得自己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正好原本的补课时间也快到期了。
【李十一：费用的话，怎么给你？】
李十一看到对面的名称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李十一以为会很快，结果愣是等了两分钟。
【陈无愁：以后中午，请我吃饭。】
李十一算了一笔账，就算陈无愁每天中午吃20元，一个月的花费也不超过600元，以他目前的积蓄而言轻轻松松。
【李十一：好。】
所以，周一的午餐时间，陈无愁迎来了……四人桌。
陈无愁和沈辉并排，李十一和袁园并排。
除了陈无愁以外，大家看起来都其乐融融。
陈无愁：“……”跟他想象的场景根本不一样啊。
不过总之，陈无愁的计划算是达成了。
周一的早上，李十一就跟班主任递交了提前下晚自修的申请，因为李十一表现异常优秀，班主任秒过了他的申请，令旁边几个同学好不羡慕。
晚上第一节晚自修刚结束，19：20的铃声响了没一分钟，那双眼熟的漂亮长腿已经准时出现在五班的门外了。
李十一收拾好试卷，也立刻起身。
陈无愁和李十一的关系不错，在五班的同学眼里算是共识了。
毕竟李十一之前也是篮球队的嘛。
不过现在篮球队都结束了，没想到两个人的来往还是非常密切。
十三班的同学也在八卦，他们在楼上凝望下去，很轻易地就看到了陈无愁和李十一并肩走出学校的场景。
有个女生好奇地问向沈辉：“哇，我是知道陈无愁和这个李十一关系很好啦，之前都是篮球队的，怎么现在联赛都结束了，他们俩还一块出去玩，沈辉，怎么不带你玩啊？”
沈辉苦笑地摇了摇头：“姐，你知道他俩去干嘛吗？”
女同学：“？”
沈辉：“他俩去补课的，我有病我跟着去，我才不补呢我已经够累了。”
女同学更震惊了：“陈无愁那个分数还有什么好补的？”
沈辉：“……呃，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个……屁啊。
沈辉表情复杂地看着楼下两个人的身影。
……别说，确实挺登对。
沈辉：“……”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沈辉忽然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同学惊恐地看过来：“你也疯了？”
陈无愁的家离学校也不远，两个人骑自行车六七分钟就到了。
虽然说李十一的家离学校也不远，但两个人南辕北辙，李十一住的是便宜的普通地段，陈无愁家就是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了。
李十一在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看到景观这么奢侈漂亮的别墅小区，一时间不由得多欣赏了一会儿。
陈无愁给李十一在保安处做了登记，下次进来的时候就不用审查了。
一进门，三只小猫已经迫不及待地过来撒娇了。
陈无愁挨个摸完猫咪，回头看到了在玄关处面无表情的李十一。
虽然说李十一平日里也没什么表情，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略微僵硬一些。
陈无愁相当敏锐：“怎么了？”
李十一：“……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但是陈无愁很快发现问题出在猫身上。
两个人进了书房，陈无愁贴心地把猫关到了二楼，然后下楼问李十一：“你不会怕猫吧？我家猫定时驱虫洗澡，而且都是人工培育的品种，非常温顺，不会咬人的。”
李十一：“不是怕，是……不想看见。”
陈无愁：“……”还在嘴硬。
陈无愁想起自己也讨厌狗，想了想也没什么，反而有些发乐。
他和李十一，竟然一个怕狗一个怕猫。
嘴硬的李十一……还蛮可爱的。
离八点还有十几分钟，家教老师还没有到，陈无愁给李十一泡了茶，两个人安静地坐在书桌边，李十一在温习今天要补课的内容，陈无愁在温习李十一刚才那个别扭的嘴硬。
呃……总之，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陈无愁本来不是很喜欢这个家。
自从父母分崩离析之后，这个家就形同虚设了。
与其说是父亲不回家，只不过是陈无愁不想戳穿他已经住在外面另一个家里的事实。
偌大的房间，总是空荡荡的。
还好，有猫咪。
但是，陈无愁默默抬眼望向对面的李十一。
在灯光下专心看书的清秀少年，袅袅的茶雾慢慢吹上。
即使不说话，陈无愁也感觉到了一种满足的温馨感。
……现在更好。
想到以后每天都是如此。
他抿住唇，把书本立起来了些……怕自己的笑太明显。
名师补习的效果确实立竿见影。
贵是有贵的道理的。
李十一在十一月的期中考试中，第一次挤进了前五十。
陈无愁的进步也是明显的，他的数学从9分重回了15分，跨越了一个位数，被沈辉连连鼓掌。
沈辉：“这次蒙对的题还挺多。”
陈无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陈无愁懒得理他，拨弄着手里的一个小小的红丝绒盒子。
沈辉：“这什么？”
陈无愁也不隐藏：“啊，那个……李十一今天生日，随便给他买了点东西。”
沈辉看向那个质感高级的精致小礼盒，又看向陈无愁自己相当满意的目光。
怎么也看不出“随便”两个字。
沈辉摇了摇头，已经彻底完蛋了，我的兄弟。
这天正好是周五，周五放学得很早，四点半就可以下课了。
今天依然要补课，陈无愁约好了和李十一随便吃点什么，然后就去他家消磨时光到晚上补课。
所以他一下课就来到了五班门口等着。
偏偏五班今天老师在拖课，陈无愁百无聊赖地支着长腿，靠在走廊栏杆上看雨。
五班的同学对陈无愁的出现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有人冲他主动打招呼喊“陈哥”，陈无愁今天心情良好，竟然还笑着点了点头，要是被沈辉看到，准觉得陈大少爷已经病入膏肓了。
李十一出来冲陈无愁说了几句，他今天要去消上学的打架处分，得去趟教务处，让他在这里再等一会儿。
陈无愁面露不悦，但是转念一想：“那我去你座位上等你。”
李十一：“好。”
李十一的桌子非常干净整洁，并且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陈无愁偷偷看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
等到李十一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教室里的人都走完了。
陈无愁一抬眼，看见李十一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走了过来。
陈无愁：“？”
李十一伸出给他：“给你的。”
陈无愁心头一跳，信封虽然是米白的，但是上面有素雅的淡粉花纹，封面写着：给陈无愁同学。
一看就像是……情书？
陈无愁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他想起半年前李十一也给他送过一封，当时他看也没看……现在看也不晚。
他拆开信封。
笑容刚开始就结束了。
他看向最下面的落款：“这谁？”
李十一：“我前桌女生。”
李十一其实并不喜欢这种转交业务，但是刚才那个女同学把信封塞他怀里喊着“拜托了”就跑，也没给任何拒绝的余地。
陈无愁双手插在口袋里，面色霎时冷了起来。
手指触到口袋里的丝绒盒子，更是让他心头一紧。
陈无愁单肩挎包，径直从李十一身边走了过去，僵僵地吐出四个字：“我先走了。”
李十一：“？”
陈无愁走得很快，但是还没走出校门口就停住了，咬着牙没忍住还是回了头。
李十一到底在想什么？
……什么意思？
……也许是误会？
是试探？
想了这么一路，陈无愁又莫名想通了，气消了不少。
他走到五班门口，却听到里面有对话的声音。
熟悉的那个高一学妹的声音：“学长，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刚刚看到你们的教室的灯还亮着，就想着来看一下。”
李十一：“有事吗？”
高一学妹深吸了一口气，可见她的紧张：“学长，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我喜欢你。”
到最后，女孩的声音轻得急不可见。
陈无愁站在墙壁的另一边，仿佛已经看到那个女孩脸红的样子。
他手指，不由自主地绞上了兜里的小盒。
李十一：“抱歉，我不喜欢你。”
陈无愁垂下眼眸，手指松开了盒子。
教室里很是安静了一会儿，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努力别太难过：“好……谢谢学长愿意给我回复，但是，我可以问一下……学长有喜欢的人吗？如果有的话，我会放弃的。”
几乎没有迟疑。
李十一：“没有。”

外面忽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李十一抬眼望去，却并没有看到有人来。
学妹仿佛受到了鼓舞，还没等李十一说些什么弥补的话，已经小跑着离开了。
李十一整理好书包，关好教室门往边上望去，并没有看到周围有什么人。
沈辉被陈无愁临时拉出来吃饭。
沈辉本来都快到家了准备拒绝，但是陈无愁说请他吃之前最喜欢的那家日料，特贵，沈辉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
日料店的装潢相当高级，服务生穿着一身淡樱色和服，身段袅袅娉娉地走到沈辉边上，看得沈辉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沈辉：“我们学校的女生其实也挺漂亮的，不过高中生和漂亮的大姐姐还是比不了啊……我靠，你这什么表情？”
陈无愁坐在沈辉对面，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茶杯，一句话也不说。
看得出来，火气很大。
沈辉想了想，悟了：“你这个没良心的王八蛋，今天李十一生日，本来你是带他来这里吃的吧？怎么啦，你这个表情，你俩吵架了？”
陈无愁闷了半天憋出来两个字：“……没有。”
没有吵架，怎么吵架。
陈无愁看着手机，李十一到现在也没给他发过一条消息。
吵架是相互的，这根本算不上吵架。
顿了顿，他没好气道：“别跟我提李十一。”
沈辉翻了个白眼，这还能看不出来他俩吵架了？他又不瞎。
但是陈无愁不想说，沈辉也懒得问，他搓了搓手，专心致志地开始消灭自己面前的加拿大蟹烤蟹宝。
结果陈无愁还是没憋住：“刚才放学的时候，李十一帮他班里的女生给我转交情书了。”
沈辉：“……”您要不要回忆一下上句话说的是什么？
沈辉眼珠子转了一下：“那怎么了？”
陈无愁也觉得自己的话莫名其妙：“……没怎么，侵犯我隐私了，我不开心。”
沈辉：“……”这怎么就侵犯您的隐私了？
沈辉这下是有点吃不下去了，他端起三文鱼寿司的手起了又放，放了又起，终于道：“老陈，你喜欢李十一吗？”
陈无愁夹着的寿司“啪”得掉了。
良久的沉默是陈无愁的回答。
沈辉：“……”得了，是真的。
陈无愁想辩解什么，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李十一：晚上还补课吗？】
陈无愁看了这条消息半天。
【陈无愁：今天有事，不补了。】
陈无愁脑海中回忆起李十一说“没有”两个字的声音。
那么平静，那么斩钉截铁，那么不假思索。
陈无愁的胸口闷着，沉沉的说不出话来。
李十一真的喜欢他么？
回忆起来，李十一上次表白还是上学期的时候。
……是不是，已经不喜欢了。
陈无愁一想到是这个可能，心口像被什么刺到了。
李十一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面馆吃面。
原来是陈无愁今天有事，难怪走得这么匆忙。
李十一得到了答案，并没有多想什么，今天不用补课，他正好多陪陪小狗。
虽然这一次进了前五十，但是李十一觉得自己的提升越来越艰难了。
果然，无论做什么事，越接近顶端都是越难的。
李十一喜欢这种挑战的感觉，就像他一开始最困惑的数学，每当解开一道难题，成就感便油然而起。
学习是兵不血刃的胜负游戏，很合他的胃口。
一晚上，李十一都照旧在专心致志地做题，直到十点半的闹钟响了，提醒他洗澡休息。
他正要起身，手机却忽然震动了。
【陈无愁：下来一下。】
【李十一：？】
李十一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他走到了窗边拉开了窗帘。
一个淡灰色的身影，撑着一把黑色的伞，默默站立在他家楼下。
不是说，他今天有事么。
李十一微微蹙眉，但还是很快披了件外套，走到了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