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决定,如不给他们机会,何以有理由回击动手。”
“那个赵澄……”蒋权点头,看着他脖子上的吻痕:“别入戏太深了。”
“我自有判断。”蒋巍沉稳镇静。
“我无法改变你的想法,但你要小心赵澄。”蒋权叹息一声。
“谢谢三哥。”蒋巍道谢。
蒋权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后一起回别墅,去餐厅吃晚饭。
蒋氏家族二、三十号人,一起用过丰盛的晚餐,主要成员上楼至休息室,分别落座沙发。管家带人送上茶水,带上门退了出去。
水晶灯下,蒋巍首座,他幽深的眼眸扫视一眼在场所有人,开口道:“开始吧。”
随着他的话落,蒋氏权力中心的一兄弟开口道:“有风声传出,过段时间,葛东卓以休假的名义从京中回来。”
那么,葛东卓回来,是为了对付打压其家族的蒋氏,还是存在别的原因?
湖畔公园小楼家里,赵澄在卧室发现了不属于他的东西。不包括那块几十万的名表,蒋巍把一身西装包括内裤仍在他床上。
他粗暴地卷起男人衣物,连带着手表扔进垃圾桶。
不到十分钟,他又碎碎念着从垃圾桶捡起,随便塞进衣柜底——真仍了,对方绝对有借口占便宜。
坐在床上,靠在床头,他拿起简先生赠送的花卉标本翻看。里面,有简先生亲手写下每一朵鲜花标本的名称、培育周期,还有制作时间。有的是失败的新品种,被定格在本子上。
失去生命力的鲜花标本色彩暗沉,亲手栽培它们的人,曾温柔地照顾,让它们释放出最强的生命力,并在凋零的时候,定格在标本上。
简先生是个温柔浪漫的人,李天瑞也是,所以他们有共同话题。
把标本送回楼下柜子,他拿上水晶珠倒在床上。将蓝、红、紫、黄、绿,还有透明水晶珠一起挑出来放在一边,他打乱珠子,继而将它们安排在不同位置上,之后,将一旁的六枚珠子投入其中,接着开始移动。
蓝色珠子接连碰撞红、绿两色珠子,紫色珠子趁虚而入,黄色珠子主动避让开,不卷入其中。而那枚透明水晶珠,始终静止不动,冷眼旁观。
随着几枚珠子变动,其他各色珠子震动般,或是旁观,或是迅速涌至蓝、红、绿三色珠子后方。
作为操控者,赵澄手指轻巧拨动着珠子们,始终没有动那颗透明水晶珠。
模拟后续的走势后,他露出笑容。
接连两天休息,再到工作日,赵澄身上性爱痕迹慢慢消退。
省长杨敬德看到他脖子上的吻痕,带着疑问,是和哪家姑娘好上了?难怪上回和审计厅厅长女儿相亲失败。
赵澄含糊过去,没说实话。
杨敬德也没追问,说本来又给他物色了一个对象,他实在不喜欢就算了。
“李家也有适龄的姑娘,但我觉得你不会喜欢……和天瑞、葛续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杨敬德问道。
“葛续要求我一周内掌握蒋巍弱点,或得到蒋氏内部隐藏的危机。倘若我没有办到,便终止与李家的合作。”赵澄没有隐瞒道出。
“现在呢?”
“已从蒋巍身上得到蒋氏内部潜藏的巨大问题。”
“呵呵,这样看蒋氏也不是无坚不摧。你自个小心点,别被蒋家报复了。”
“我知道怎么应付,会小心的。”
另外一间副市长办公室,穆渊清负责跟进葛东耀副省长工作,他汇报了今日工作行程。汇报完毕,他主动关心葛副省长是否身体不适?
“我表现得很明显?”葛东耀为自己秘书细致观察而惊讶,在他看来,这位太子爷只要老实本分任职,在个人履历添上漂亮的一笔,再由中央组织部调回京城,便算“镀金”完成了。
“您是我的上级领导,除了要跟进好您的工作,我更有义务关注您的个人状态。”穆渊清微笑道。其表现出官场上应有的姿态,让葛东耀感到惊讶。
眼前的穆渊清,透着混居官场多年老手的样子,而非初入仕途的新人。
第47章 贬低
从穆渊清入职,分配到秘书三处负责跟进他的工作开始,葛东耀一直视其为蒋氏的人,甚至怀疑,这样的安排,蒋巍有意为之,因此对自己的秘书始终保持着距离。除了工作上的交流,从未有过私下接触。
现在对方察觉到异样,突然关心起自己,使他怀疑,其是不是有意试探,再私下告诉蒋巍。
这个想法一旦起来,内心不由提防,以免被人乘虚而入。
“谢谢你的关心,只是昨晚空调开得太低,才使得身体感到有些不适。”葛东耀戴着官场上的面具,笑着说道。
“您身体抱恙,对工作依然忠于职守,是我值得学习和钦佩的人。但是过于操劳,让自己累倒下,只会欲益反损。作为您的秘书,我希望您在为工作奔波的同时,也要好好为自己着想。”穆渊清认真说道。“葛副省长,对我而言,负责跟随您的工作,是我的荣幸。这份荣幸,是您带给我的,与其他人无关。”
慕渊清始终保持微笑,这份话语,彻底让葛东耀不明白了。
眼前青年,今日的话比之前更多,且涉及到非工作领域私人问题,对方这是……
思索了一下,他试探道:“确实如你所言,这节骨眼累垮了身子于我而言得不偿失。但有些事情,得自己亲自去处理,才能够安心。”
“不知是什么事,可否让我代为您效劳。”
“这事儿……唉,其实是关于我儿子的一件小事。这件事不大不小,但也挺愁人。所以不希望被别的人知晓。”
“请您相信我,交给我处理,除了你我,我绝对不会让第三者知道。”
“那就麻烦了……”
顾清从省长办公室出来回办公厅,正好碰见慕渊清。对方主动招呼,提起督察组办公室单独与副秘书长谈话一事。
“只是例行问话监督,如果发现违规堕选拉票,或接到内部匿名检举,且提供出证据,被检举人会被带走调查。”赵澄解释。
“原来如此。”慕渊清恍然点头,“赵秘书长,明年换届选举我把票留给你。”
“谢谢。”赵澄笑着道谢。
“但我觉得你是否能坐上副省长之位很悬。”慕渊清实话说道。
“认可我的人,自然会把票投给我。”赵澄姿态不徐不疾。
“你应该看得到——”慕渊清没明说,他知道对方知晓自己指的是什么。
拥有选票的本省、市政府部门人员,地方人大代表等,阶层涉及到政客、商人,还有政治家族。眼下五年一次的省政府换届选举越来越近,省城江府官场,看似平静,实着已暗流汹涌。
这点赵澄应该看得到。如果他不为自己考虑,别说无法向前走一步,说不定省政府秘书长位置也摇摇欲坠。
毕竟,省政府高官位置有限,人人都想抢个头破血流。
“如果你需要我,我送你上副省长之置。”穆渊清大胆说道。
赵澄难以理解眼前人思维。
“我们关系并不亲密,你为何想要推我坐到那个位置?”
“我只是把注押在了你身上……这么说吧,你像个单打独斗的输家,可这样的人翻盘,是势不可挡,震天骇地的。再说了,铤而走险的游戏,更为刺激。”
赵澄明白了,眼前俊美的男人,有着一颗冒险的心,不会听从他或蒋巍的话,老实任职到结束。
真是不死心啊。
“你的心意我领了,只希望你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工作上。”说完,赵澄转身回自己办公室。
对着他的背影,穆渊清唇边泛开若有若无的笑容,无声说了句“迟了”。
回到办公室,赵澄电话葛续,说已掌握到蒋氏潜伏的危机,他们可借此推动,重创蒋巍、甚至是令整个蒋氏摇摇欲坠。
“我一限定期限,你立即得到蒋氏内部问题,你是想以谎言糊弄我,还是做了什么?”
“葛续,你该去治治疑神疑鬼的心病。我可以坑你,但不会去害李天瑞。”
“你拿什么获取他的信任?”
“我上了他的床,取悦了他。”
“……呵呵。”
电话里传来的笑意,鄙夷中带着嘲弄。
“今晚,你和李天瑞到葛家来。”
“为什么去葛家?”
“怎么,怕了?”
“不是怕了,而是你葛家有不值得信任的内鬼,我担心我们之间的对话,传到不该听的人耳里。”
“赵澄,你拒绝来葛家的理由真可笑。”
“不是理由,而是事实。”
“说说,什么事实?”
“呵呵。”
轮到赵澄发出诡笑,这道笑声的意味,极其隐晦。
葛续沉默了一下,冷声道:“我会联系李天瑞,今晚你必须过来。”话毕,主动挂断电话。
溜领期就,把务壹吧。就
赵澄把手机仍在桌上,人悠然地躺在椅背,神情姿态轻松。
下午工作时间,处理了一件省政府新闻办公室事情。
到了下班以后,他与葛副省长一起乘坐电梯下楼,直言上葛氏宅子一趟。对方好奇询问,是什么事儿?他低声回之,李、葛两家的合作。葛东耀若有所思点头。
走出省政府,两人车子一前一后,朝都江区同一个目的地去。
恰逢下班高峰期,当到达葛氏那座古典大宅,已过了半个小时。
守门的佣人,知晓今晚来客,迎接引至偏厅。里面,李天瑞和葛续在闲聊,桌上茶水点心没有动过。
看他进来,李天瑞扫过一眼他脖子上未消掉的吻痕。赵澄内心羞耻难堪,想要将白衬衣翻领竖起遮挡住。
“坐下吧。”李天瑞温和说道。
赵澄点了点头,在圆桌坐了下来。
葛氏的佣人,送上一杯茶,退了出去。
“你还真和蒋巍上床了。”葛续耻笑,贬低道:“你还真是好用。”
“我过来不是为了和你探讨床事的。”赵澄脸色微沉,不敢对视李天瑞目光。
看在李天瑞面子上,葛续不再提,直接问起蒋氏内部致命问题。
“这件事——”赵澄手指拿起一个茶杯,“和当年的江府赵氏内部存在差不多的问题。”
提起被葛氏摧毁消失的政治家族,葛续脸色绷不住地难看。赵澄抬眼看他,那双明澈的眼眸,直透人心。
第48章 试探
“你们都知道,自二十年前那起事件发生后,五大家族不轻易培养外人,哪怕对方政治手段能力再强,也不会轻易接纳其进入家族核心权力圈,更不会毫无保留地将权力转交出去。葛氏是、李氏也如此,宋氏也一样,程氏也有所保留,唯独蒋氏仍在培养接纳非本家族成员,但这些成员都没有家庭拖累,是和我一样的独立政客。”赵澄缓缓说道,“也因此,蒋氏内部因为这个问题,埋下了危机。”
听他提起二十年前,葛续黑了脸色。
“蒋氏内部有人不接纳、不赞成外姓者进入蒋氏权力圈?”李天瑞问道。
“是的。”赵澄点头,“不仅如此,蒋氏旁戚成员,有些在没有实权的小位置多年,未能得到家族帮助,获得晋升,故而产生不满,要求见蒋巍面谈,可蒋巍避而不见。”
“这倒是个大问题。”李天瑞说道。
蒋氏旁戚不相助,却要培养外人,无疑会激怒未受到家族恩惠的族人。
“一个有野心、有志向的政客,长期在小小的位置上碌碌无为,只会愤怒和怨愤。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内心积压的愤懑,就会成为膨胀的炸弹,说不定哪天就炸了。”赵澄说道。
“蒋巍为什么不帮助自己族人,反而去拉扯外人?”葛续问道,难以理解对手的脑回路。
“你的问题,你父亲和爷爷应该能够回答。”赵澄含笑说。
葛续阴鸷地看他。
“只要从这方面下手,便能重创蒋巍——这点,葛氏应该很有经验。”脸上带着笑容的赵澄,眼底冷如寒潭。
被赤口毒舌的话语刺激到,葛续拿住茶杯捏紧,生怕自己忍不住一巴掌抽到对方那张贫嘴贱舌的脸上。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吗?”李天瑞询问。
“蒋巍虽然是蒋氏的掌权人,但他的做法,并不是人人都认可,如果需要我掌握准确的消息,再给我一点时间。”赵澄回道。
“足够了。”李天瑞说道,“后续的事,我和葛续会处理。你的任务已达成,没必要再接触对方,以免小心被我们误伤。”
“好的。”赵澄应下。
李天瑞没有在他面前提与葛续联手,算计重创蒋巍的计划,其与葛续另外约时间私下见面。
赵澄跟随他一起离开葛家时,葛氏管家到来,说葛老爷子请他过去一趟。李天瑞疑问的目光投向葛续,葛续冷笑一声,说是爷爷想了解伯父葛东耀的工作,毕竟他是葛氏眼下重点扶持、竞争明年省长之位的人。
李天瑞不疑有他,先行一步离开葛家。
之后,葛续带赵澄前往另外一间休息室见爷爷。他暗中观察赵澄反应,对方姿态从容镇定,无惧独身一人“困”在葛家中,更不怕去见人人畏惧的爷爷。
难道酒店里出现的人真不是他?他疑云满腹,不然其何以如此淡定。
到达装修典雅的休息室,葛续一声“爷爷,我和赵澄进来了”,带着客人撩起珠帘入内,里面,奇异的香味飘满。赵澄抬眼看去,一眼看到墙上挂着菩萨的画像,画像前是案台,上面放着贡品和点燃的线香,空气中的香味便是从此而来。
身穿中式衣裳,一头灰白头发往后梳的葛祺祥,正在闻新到的线香。听到身后珠帘掀动的声音,他放下手中线香,转过身来。仅一眼,就盯上了赵澄。
他有双毒辣的眼睛,加上常年身居官场高位,自带不怒自威的气势,令普通人本能畏惧,在他面前不由自主低下头,不敢直视。
“你是赵澄?”葛祺祥威严问道,一双眼睛,直逼人心。
“是的。”赵澄嘴角带着礼节性的笑容,神情姿态不变。
“二十年前江府赵氏的详细内幕,你知道吗?”葛祺祥问道。
“不知道。”赵澄露出一丝疑惑,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提起这个。
“你不知道,我便告诉你。”葛祺祥背着手,锐利的眼眸剖析眼前年轻人。
“……葛老为什么要告诉我?”赵澄不解问道。
“理由你不必知道,也没必要问。”葛祺祥哼声。
赵澄乖乖闭嘴,不再询问,也没敢提起离开——人都强制他听往事了,没说完,哪能让他走啊。
对当年事情只知一二的葛续,走到旁边椅子坐下,看着站立在菩萨前的爷爷,和中间面对的赵澄。
从小到大,父亲和爷爷从不在他面前提起,江府赵氏垮掉的内幕,似乎不想让他延续和背负当年丑闻。现在,为了试探赵澄是否是赵显尊的儿子,竟主动说出来。
看来,爷爷真的被刺激到了。
不对赵氏的人赶尽杀绝,爷爷至死不安心。
“二十年前,葛家大宅还是赵氏别墅宅邸。就在这个休息室对应的赵氏二层房间,我和东卓用毒药逼死了赵显尊和魏环。”葛祺祥提起往事,没有一丁点愧疚,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他死死盯着年轻人的脸,哪怕对方表现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反应,立即把人控制住。
被迫听他回忆往事的赵澄,脸上震惊、害怕,眼里甚至透出恐惧。他微微低头,不敢再直视葛祺祥,生怕听到不该听的话被灭口。
赵澄脸上唯独没有愤怒、悲伤、愤恨和激动情绪。
一旁观察探究的葛续,从其表情里,仍然难以确定对方与江府赵氏有关系。
倘若赵澄真是赵显尊儿子,不会不怨恨爷爷。还是说对方深藏不露,配合爷爷演戏呢。倘是如此……那赵澄是个极其可怕的人,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可怕,报复起人来,绝不手软。
现在就是没有确切证据,加上不想和李天瑞马上撕破脸皮,及顾忌着杨敬德,否则按照他的个人手段,会对赵澄施以暴力,进行人身折磨,逼迫说出真话,露出真面目。
除非赵澄犯下不可原谅的错误,不然李天瑞和杨敬德不会任由别人欺辱他……等到详细排查完所有赵姓公务员,没找出疑似赵显尊之子之人,得想办法撬开赵澄这张硬嘴。
见赵澄没有露出预料中的表情,葛祺祥继续下猛药。
“摧毁江府赵氏、拉票贿选案,一切的一切,在我刻意制造机缘时,就已提前设计好。”葛祺祥冷眼看着眼前,显得不安和为难的青年。“我和东卓为那对夫妇设计了一场盛大的死亡,不仅成功了,还代替他们成为了五大家族之一。”
赵澄干巴巴笑,只想逃离隐秘的过往。
第49章 威逼
葛祺祥详细的、没有一点遗漏地讲述自己如何取得赵显尊信任,一步步进入赵氏的权力中心,再暗中操盘内部分裂,慢慢地摧毁省城江府最大的政治权力集团。
要说他为什么这么做?
只有一个理由——膨胀的野心,不甘心就此在毫不起眼的职位上碌碌无为到退休。
二十年前,他五十岁,这个年纪的官员,要么是省级高官,要么已进入中央政府成为国家级干部。故此,他焦虑无比,知晓不做点什么,一辈子就这样了。葛氏若再不出头,说不定他的儿子,拥有成就的葛东卓,也会因为某政治家族需要,让出位置。
省府江城五大家族,把持着本省干部晋升通道,省、市政府重要位置,要么是五大家族内部成员把持,要么是他们栽培的政客,要么是亲家关系。
当某个家族,需要某个位置,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就必须让出来。
他自己面临着这种情况。可好不容易爬上了这个位置,拥有野心的他,如何能将手中权力拱手让人?
为了自己,为了儿子们,为了葛氏家族的未来,他制造出机缘,入了赵显尊的眼缘,顺利进入了赵氏,保住了权力和地位。再之后,将江府赵氏瓦解……
“这就是残酷的权力斗争,没有野心和狠厉的手段,是成不了大事的。”葛祺祥盯着赵澄,冷酷说道。
赵澄仍旧不安,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难道是想把他纳入葛氏?不对啊,葛氏可是五大家族里最排外的。
“赵显尊曾怀疑过我,但被我蒙蔽过去,引导他怀疑蒋氏,使两者关系一度紧张恶化。呵呵,在他对付蒋氏的时候,我安心了。”葛祺祥发出轻蔑笑声,似在嘲笑位高权重的恩主被自己愚弄。“如我所愿,赵氏政治集团瓦解,也逼死了赵氏夫妇。可是——”
他盯着赵澄的目光,像锐利的刀子,无形撬开赵澄脸上虚假的面具。
“但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消失了。”说到这,葛祺祥走到他面前,身上威压,令其冷汗直流,动弹不得。“那个极少出现公众面前,也不对外公开名字的十岁儿子不见了。”
葛祺祥一身从政上位者的气势,沉沉压到赵澄身上,令其身体控制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和东卓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他,你说怪不怪。”葛祺祥呵道,“抬起头来!”
赵澄僵硬着脸色抬起头,目光畏惧。
“你说,那个孩子是死了,还是谁和我暗中作对,把他带走了?”葛祺祥咄咄逼人。
“我不知道……”赵澄结巴小声回应。
“我起初怀疑是蒋氏把人带走。如果真是他们带走了那个孩子,我对蒋氏还真无可奈何,也意味着,那个孩子长大后,会依靠蒋氏权力反扑。”葛祺祥那双棕灰色眼眸,透着狠劲。“可是没有,赵显尊的儿子不在他们手里,蒋卓瑰和陈雪稚也在寻找着那个男孩。”
面对这么可怕的老者,赵澄恨不得拿耳塞堵住耳朵。
“最初,我一直担心那个男孩出现。可随着时间一长,就忘了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直到几天前的晚上,他再次出现。”葛祺祥苍老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说道:“他和他父亲,长得一模一样!”
那关我什么事?赵澄差点回话。
坐在一旁,了解到来龙去脉的葛续,终于明白为何从小与蒋巍不合,蒋氏视葛家的姿态总是高人一等。原来,当年爷爷与父亲,把赵氏内部问题,指向了蒋氏,使两家矛盾和怨气颇深。
也明白了,蒋巍为何压制着葛氏家族人员的晋升。
只要葛氏家族的人,受到打压无法晋升掌握重要职位,那么葛氏的政治力量就会被削弱。无形中被剥夺权力,就会沦为三流政治家族,最后下场是慢慢消失。后续,自然会有新崛起的家族,取代他们。
但李氏呢?又存在什么恩怨?
想到明年省政府换届选举,李氏名单上的官员,明白了是逼迫李氏让位。
蒋巍这个神经病,真要捧培养出来的外人?
终于思索清楚蒋巍目的,葛续内心道,没人会乖乖站着挨你打。十年前我爸和爷爷能摧毁赵氏政治集团,我同样能毁掉你蒋氏。
从思考中回过神,他目光放回赵澄和爷爷身上。
爷爷的试探,已进入尾声。
“赵澄,今日我对你说的这番话,倘若传出去,我会让你在省城消失!”葛祺祥气势汹汹。
“葛老放心,我嘴巴一向严,不会让在场之外的第四人知道。”赵澄额冒冷汗承诺。
“好,你下去吧。”葛祺祥势焰熏天睥睨他。
赵澄道了声“是”,保持着来时的姿态,走出了休息室。葛续也一起,跟随走了出去。
外面回廊,葛续忽然抓住他的手腕,一把摁到红色柱子上:“在我爷爷面前,你装得可真像!”
赵澄皱眉,豁然大悟:“刚刚,葛老试探我?”
“装什么呢!”葛续阴阴一笑,“你就是赵显尊的儿子。”
“葛续,眼神不好去挂眼科。”赵澄捏住他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掰开。
“你继续狡辩,等我爸回来,亲手扒掉你这层皮不可。”葛续松开了他。
“哦……”赵澄露出意味深长的嘲弄表情。
“哦什么?”葛续知道自己不该问,却忍不住想知道对方说出什么气人的话。
“你这个年纪,原来还是个躲在爸爸怀里吃奶的娃娃。”赵澄赤口毒舌。
果然,葛续表情扭曲。
赵澄懒得理会他,向宅子大门走去。
“你电话里说的,有什么用意?”葛续内心怒意汹涌,再无法容忍对方那张贱嘴,但他没有冲动到,在自家内部向赵澄下手,否则难以和李天瑞解释清楚。
不需要进行周密的计划,以最粗暴和下流的方式教训赵澄,才能让其吸取教训。最好,直接撕开他脸上面具,让他看看底下是不是写着“江府赵氏”。
“用意是你别拖累天瑞。”赵澄看到院子里某个身影,目光闪了闪。
葛续顺其目光看去,看到了二伯父葛东耀和其子葛慕。
第50章 痛苦
赵澄正常离开葛家,他启动车子,向府中区行驶。黄昏的暮色下,车子开过都江大桥,进入府中区。在繁华的城市大道,车子缓慢减速,暂时停靠在路边。
驾驶坐上,赵澄趴在方向盘,无声的泪水从眼里涌出,汇聚成泪滴,从眼眸里滴落。他体内透出的哀伤,散发车内空间,使内部整个色调,变成悲伤的色彩。
刚刚葛家,面对恨之入骨的葛祺祥,他强忍负面情绪应对对方。令人心碎的过往,从葛老头嘴里说出来,化为尖利的刀子,刺进他的心脏、大脑,身体每个角落,疼得他差点控制不住,暴打葛老头。
没有一丝悔恨,不存在一点感恩,葛祺祥为了试探刺激他,炫耀着自己的罪恶。
被迫听着,假装与自己无关,心脏却已为所爱的父母遭遇的一切剧烈痛苦。强制压下痛不欲生的情绪,在此刻流涌出来,让他泪水不止。
“葛、祺、祥——”一字一字念出这个名字,他抬起布满泪痕、通红如血的眼睛。双眼内深沉的绯红色,弥漫开来。
此刻,葛氏大宅内,葛续返回休息室。里面,葛祺祥又在摆弄想攀附上葛氏关系,他人赠送的昂贵线香。
“爷爷,赵澄是吗?”葛续问道。
“八成是。”葛祺祥抽出一条线香点燃,插在燃尽的小小莲花台上。不一会,新的线香取代燃尽的线香,香味弥漫室内空间。
墙上菩萨画像前,爷孙俩坐下,谈着刚才的事情。
“如果你的调查结果,其他人没有嫌疑,他一定就是。”葛祺祥从口袋拿出两张照片仍在桌上。
两张照片,分别是赵澄和赵显尊。
同个角度,两人面部轮廓几乎一模一样。
“我会尽快查清的。”葛续看了一眼,“爸爸快回来了,赵澄要是江府赵氏后人,一定能认出来。”
“嗯,你继续盯着他。”葛祺祥嘱咐。
“好的。”葛续点头。
“一旦确定了赵澄身份,不必顾忌李氏,或想办法切断赵澄与杨、李两家关系。”葛祺祥不惧这两家族,李氏正面对着蒋氏的打压,不会因为一个外姓人,和葛氏闹得太僵太难看。至于杨敬德,根本没必要放在眼里。
“我明白。”这也是葛续的一个计划思路之一。
“葛续,你是这一代葛家的代表,是省纪委监委的负责人。在这个位置上,只要你想,能做得更多。你和蒋巍一个级别,都是副省部级,不要输给他。”
“爷爷放心,我不会让外人威胁到葛氏。任何与我们为敌,试图摧毁葛家的人,将由我亲自清除。”
葛续说出这句话,脸上表情和葛祺祥十分相似,一样充满了戾气。
从休息室里出来,葛续招来守护葛氏的手下,派出两人办一件事。此事不要泄露,也暂时不要让爷爷知道——背后调查二伯父葛东耀。
向来不多问,也从不违背葛氏权力者的手下,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