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部肌肉一开始会有点疼,但忍着。”
“嗯。”
确实有点疼,可那种疼痛感后,是舒张的感觉。在全身舒适的按摩中,温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意识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第二天早操铃声响起时,温容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宿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梦境。他伸展身体,发现真的没有这么酸痛。与一阵哀嚎的同学,截然相反。
迅速队列集合后,蒋逐意出现,全然不提昨天拉肚子上吐下泻的事情。
早上,会进行队列训练、踢正步和站军姿训练。吃过早餐后,进行一般体能训练。下午,会进行其他军事项目训练。
这点强度,对“小白兔们”来说,实在是太轻松了。真让他们和警备区的军人训练一样,负重上山对战,没一分钟,就挂了。
“还有,各个队会安排人轮流在炊事班做饭。饭是给你们吃的,不是给我们吃的。好吃不好吃,就看你们自己了。”蒋逐意扫了一眼眼前细皮嫩肉的学生。
果然,有人当场脸色绿了。
说完,继续训练。
在早餐后的一般体能训练,看着温容这个吊尾车,蒋逐意摇摇头——难怪藏锋让他看着。这男生弱不禁风,属于拖后退的存在,难怪会引起一些人不满。
但这也是一种考验吧。
是丢下队员不管,还是暗中捉弄,还是团结力量,互相帮助。
看他们,会怎么选择。
但他更在意的是,好友为什么在意这个男生,他总不会是看上温容了吧……但想想,还真有可能。
中午,吃到第一个值日班级做的饭菜,吃着不熟的米饭,啃着带虫子的青菜,还有咸的要命的肉片,他们含泪咽下。
温容正和陶淘一起吃饭时,同队不同班的同学,坐到他们身边,孙姓同学的搂住陶淘,苏姓同学往他碗里扔青菜虫。
陶淘怒了,差点掀桌子。
孙姓同学死死摁着他,说:“你敢动,就往我脸上招呼。”
温容摁住陶淘,摇摇头。这两个同学明显不善,陶淘一旦为激怒而动手,他们绝对不还手。到时,被关禁闭的人会是陶淘。所以,绝对不能在这里打架。
“你们想干什么?”陶淘忍住怒气问。
“就是和你们聊聊天,增进感情罢了。”孙姓同学笑呵呵地说。
“这是我专门为温同学挑选的菜,你尝一尝。”苏姓同学露出嘲弄的表情。
“我不吃。”温容抿嘴摇摇头,并把虫子夹出碗外。
“你一个吊尾车,是在瞧不起我们吗?”孙姓同学问。
温容不语。
“你今天要不把它吃下,那可就小心了。”苏姓同学威胁道。
“你们两个,有事情冲着我来!敢动容容一根汗毛,我一定不放过你们!”陶淘怒气冲冲。
只有他知道,温容在强忍着惧意,装作一脸平静。
被家暴长大的人,在面对强势的威胁时,会畏惧。但为了摆脱父亲带来的家暴阴影,他不得不强装镇定。
“呵呵,那咱们都走着瞧。”孙姓同学说,然后与苏姓同学离开。
在他们走后,温容僵硬的身体才悄悄放松。陶淘对他说:“有我在,你别怕。”
温容露出笑容。
下午,体能训练深蹲和蛙跳。因担心温容,陶淘一直盯着他。导致他训练不专注,被蒋逐意罚跑步。
见碍事的人走后,在温容蛙跳时,孙姓同学脚下一铲,温容朝前一扑,脸上瞬间擦出血。他回过头看过去,孙姓同学没事人似的,继续往前跳。
他站起,继续完成三十个蛙跳。
蒋逐意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一天训练结束,他们再次吃到了特别难吃的饭菜。每天辛辛苦苦地训练,还要吃难以下咽的东西,有人忍不住叨叨絮絮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
在公共浴室,队员差不多洗完澡后,温容才进去。当他洗完澡出来时,发现手机有短信。看完,前往军官楼宿舍。
再次面对展藏锋,温容还是略微紧张。
“坐下吧,我给你上药。”展藏锋看着他说。
温容顺从坐下。
面对面坐着,展藏锋抬起温容的脸,用棉签给他脸上擦伤涂药水。
温容脸上有三处擦伤,一处为眉头,一处为左边脸颊,最后一处是唇角。他动作轻柔,但药水给伤口带来的疼痛刺激,让温容不停眨眼。
双眼皮下,是一双清澈的眼睛,在眨眼时,长睫毛颤动。
被抬着脸,凝视着对方给他上药。两人距离,近到彼此气息交融。展藏锋拇指摩挲他的嘴唇,使得温容嘴唇微启,他看着他的眼睛问:“疼吗?”
温容想摇头,但脸在对方手里,只能开口:“不疼。”他早已习惯了疼痛,这点伤口不算什么。
“训练里发生的事,是整个团队的问题,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不用自己一个人扛着。”展藏锋说。
那两个男生,没有自控力,不会在意团队精神。他们眼里,只有弱肉强食。弱者,就该被淘汰抛弃。而温容,恰好成为他们针对的对象。
温容的退让,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伤害。这一点,他尝受了二十年。应该清楚,最后会沦为被虐的一方。
温容瞬间感到极为羞耻,他轻声开口:“对不起。”
他和母亲,习惯了没有人帮助,也不懂得依赖和求助他人,想要默默一个人扛下。这么多年来,他是这么过来的。
“你没有错,不用任何道歉。以后,遇见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谈。”
温容手指不停绞握。
“不用怕我,我不会伤害你。”展藏锋柔声说,手指抚摸到眼前人的脸颊。
练枪磨出来的茧,使得他的手显得有些粗糙,可却让温容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内心,也腾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曾经,有个缠满绷带,同样被家暴的陌生哥哥,也抚摸过他的脸颊。
“……谢谢你。”温容开口。他清灵干净的嗓音,带着一丝软糯。
感谢眼前人,帮助了他和妈妈,感谢他,在这里照顾他。
“不用道谢。”展藏锋一笑。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温容抚摸自己的脸颊。
完全是不同的触感,那个男人的手掌,更有力量。
第二天午饭,十几名军训生拉肚子躺进了医务室。最终,为了学生身体和营养问题,取消了轮班制。改为从中抽人,每天为军训学生做饭。
温容被抽中,他将和其他女生一起做午饭和晚饭。对他被抽掉去炊事班,陶淘松了一口气。孙姓同学则暗戳戳地骂温容是“小娘们”。
当日,蒋逐意突然加大训练,除了精神奕奕的陶淘,其他学生苦不堪言。
“被调到炊事班的学生,都是身体不好,跟不上训练的……我说你,是不是因为那个男生才这么干的?”盯着学生训练,蒋逐意问身边好友。
“我只是把不同的人,放在适合的位置上罢了。”展藏锋淡淡地说。
这个回答,蒋逐意心下肯定,有猫腻,一定有猫腻。
如果不是展藏锋,温容恐怕会受到霸凌虐待。好友无声无息地,化解了这场绝望境地,也改变了他的轨迹。
中午吃饭,军训生再也没有吃到煮不熟的饭菜,这全部归功于温容。对做饭菜一事,他熟稔,在他的指导和带领下,午餐和晚餐,都能顺利完成。
与他一起做饭的同学,对他竖起大拇指,说厉害。
第一次被人夸奖“厉害”,温容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军训生不再抱怨饭菜难吃。
见展藏锋跟着军训生一起排队打饭,蒋逐意也好奇跟过去排队打饭。
轮到展藏锋时,温容抬头,对方朝他微微一笑,他内心莫名慌乱,低下头,然后给对方打菜。蒋逐意看在眼里,确定好友真的和这学生关系不一般。
两人坐下吃午饭,味道只是普通的家常饭菜。
为期一个月的军事训练,温容便留在后勤炊事班忙碌度过。偶尔被那两个男生嘲笑“小娘们”,也会被炊事班的女同学骂回去,并少给他们打饭菜,孙姓同学和苏姓同学为此磨牙切齿。
“那小子弱得像只鸡仔,凭什么讨女生欢心啊?”午休时,在树下。孙姓同学咬着一根草说。
“嘿嘿,说不定他下半身真的是娘们呢。”苏姓同学恶意一笑。
“不如,咱们看看,验证一下他是男是女?”孙姓同学突然灵光一闪。
“我看行。”没能出一口恶气,苏姓同学憋得慌。
后勤炊事班里,陶淘帮忙收拾。每天训练这么辛苦,温容想让他去歇息,但阳光少年露出手臂肌肉说:“那点训练算什么,我一点都不累!”
被晒黑的少年,一口白牙闪闪。
一个多星期下来,受军事训练洗礼的学生,变得强壮,也更加有纪律性。周末,虽然不能离开警备区,但可在警备区范围内自由活动。但绝大多数人,选择睡懒觉。
周末不用给军训生做饭,温容醒来时,宿舍其他人还在呼呼大睡。面对高强度训练,像他这么早起,也没几个。等他们起来,已是中午,可以直接去饭堂吃午饭了。
下楼到饭堂吃早餐,正找座位时,有人叫住他:“温容,这里来。”
是蒋逐意和展藏锋。
踌躇一会,他端着早餐过去与他们坐一起。
“待会我和藏锋去练枪,你把陶淘那小子叫起来。”蒋逐意说。
练枪?温容下意识看向展藏锋,对方点了点头。他回道:“好。”
练靶场那里,为了安全,如果没有教官带领,学生是不许碰枪支的。
细嚼慢咽吃早餐,温容嘴巴里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蒋逐意看得惊奇。展藏锋自然而然地将一个生煎包夹到他碗里,他脸上浮起一丝羞赧,小声说“谢谢”,便吃进嘴里。
吃过早餐,温容回宿舍,里面,还是没人愿意起床。他推了推上床铺的陶淘,陶淘翻了个身,含糊地说:“什么事啊。”
“蒋教官要带我们去练枪,我给你带了牛奶包子,你先起来吃吧。”
“哦……吃的……练枪?”陶淘瞬间清醒,他迅速起床洗脸刷牙,然后把早餐吃掉,便拉着温容下楼。
前后不到三分钟。
到了室外练靶场,陶淘兴奋大喊:“蒋教官,我来了!”
蒋逐意摁住他揉了揉:“好小子,好好练习,早日出师。”
温容想坐在休息区等待,但展藏锋却递过防爆眼镜,他疑惑接过:“我也要练习?”
展藏锋点头:“我教你。”
第11章 练枪
对真枪实弹这件事,不管对谁来说,第一次摸到枪械本身,足以让人热血沸腾。一旁,陶淘按照蒋逐意的指导,已双手据枪,对着靶子,射出第一颗子弹。
“砰”地一声,子弹飞出,没中目标。蒋逐意笑道:“真菜。”
陶淘不服气:“我只是在试手感,很快我就能成为神枪手。”说完,又瞄准靶心射子弹。
温容戴上防爆眼镜站起,与陶淘站立同一条线,身体正面朝向靶子。
“不要讨厌手枪,也不要拒绝,你可以把它当成朋友。”展藏锋从温容身后,将人整个人环进怀里,“左脚踏前一步,保持等腰三角式,上半身身体一定要稳定。”纠正温容姿势,又拿起他的手右手,继续说:“右手单手握枪,左手抬起包住右手。”
被高大的男人圈在怀里,脸并靠在肩膀处,温热的气息直扑脸庞。受到强大的压迫感,温容本能紧张害怕,还带着一丝心慌意乱。可对方轻柔的讲解,慢慢地化解了对他的惧意。
心底,有声音说,展藏锋不会伤害他。
顺着对方手把手的指导,温容食指钩住扳机。“砰”地一声,子弹射出,与靶子擦过,他的手,被震得发麻。
他忽然回想起,与教导他双手据枪的射击不同,第一天在警备区参观时,展藏锋是单手据枪姿势,每一发快速射出的子弹,无比精准地正中靶心。再看看他因练枪留下的茧,也不知道练了多少年,才保持到顶尖的射击水平。
“怎么样?”展藏锋问。
“还……还行。”温容回答。
“再来试试。”然后,继续环着人练习射击。
陶淘转过头,看到温容几乎没入展藏锋怀里,心里闪过一抹异样,却没多想。
连续打了好几枪,展藏锋才放开温容,站在一旁看他练习。才打了半个小时,温容的手疼得不行。展藏锋让他休息,便拿起枪,以单手据枪姿势,子弹一枚一枚打出去。每一颗正中靶心。
陶淘看得想下跪。
蒋逐意坐到休息区,递给温容一瓶矿泉水。对方接过道谢,他问:“你看藏锋怎么样?”
“很厉害。”温容下意识回答。
“还有呢?”
温容眨眼,不解,疑惑。
“他是个好人。”
听到好友被发“好人卡”,蒋逐意爆笑:“哈哈哈……对你来说,他的确是个好人。”对敌人来说,那可就是个恐怖的对手了。
不明白他在笑什么,温容目光放到男人高大的身姿上。
“对待无关的人,藏锋性子比较冷。但是,这还是,我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温容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练了一个上午射击,四人去吃午饭,饭堂里,军训生都已舍得起床。打了饭菜坐在一起,陶淘吃饭声势浩大,看得蒋逐意想给他竖起大拇指。
温容还是细嚼慢咽,偶尔,碗里会多出菜。对展藏锋夹菜行为,他只觉得脸热。
“下午带你们去看一个好地方。”蒋逐意神秘地说。
“什么好地方?”陶淘嚼着饭菜,含糊问。
“去了就知道了。”蒋逐意卖关子道。
直到站在一座山下,陶淘不由仰头往上看。
“走吧。”蒋逐意拍了他一把。
警备区两座山头,除了因固定训练踏出的山道外,其他地方是没有小道的。
一行四人上山,山上绿树成荫,还传来虫鸣鸟叫。偶有微风徐徐,带来一丝凉快,让人身心舒爽。
跟在他们身后,温容毫不意外地落到最后。
不想成为累赘,努力跟上他们脚步,却差点摔跤滚下去,好在展藏锋拉住了他。
充满力量的大手,稳稳地拉住了他:“小心点。”然后,放缓脚步。
被男人拉着,温容内心又泛起异样的涟漪。
率先到山顶的陶淘,突然大叫:“容容,快上来看!”
“好的——”温容回了句,继续跟着展藏锋的脚步。直到山顶,男人才松开他的手。
“容容,这里来看!”陶淘兴奋地说。
温容走过去,远目瞭望,便睁大了眼睛——整座江城,和远处的大海,尽收眼底。
微风徐徐,拂过柔软的头发。如同少年般的男生,不禁脱口而出:“真美。”
陶淘指着市里的一座山头说:“看,香积寺就在那里。”手一转,又指道,“那是咱们江城大学……那边是华门广场……”少年兴致盎然地介绍。
温容听着,记在心里。
还在惠城时,终年活在家暴犯阴影下,以至于,让他无法记清那座城市的模样。那座城市的色彩,在他眼中,只有无尽的灰色。
而眼前这座城市,却是彩色的动人的。
他看到了世界的另外一面。
展藏锋倚靠在山石,目光放在温容身上。蒋逐意折了一根草,问:“你看上他了吧。”
展藏锋一笑,没有回答。
难得上山,蒋逐意带着他们在山头转悠看白狐狸和野山羊、鹦鹉等。这些小动物,一直栖息在山上,也没人去伤害它门。
“警备区里有个人会吹笛子人,每次笛子响起,那只白狐狸都会出现。”蒋逐意说。温容和陶淘听得惊奇。他又说起警备区好几个有趣的事儿。
跟着他,两个男生在山林里,见到了传闻中的白狐和其他小动物。
直到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下来,薄暮里的江城,华灯初上,开始星星点点。下山路上,蒋逐意突然说起这两座山林里闹的鬼怪,把陶淘吓得差点尿裤子。
温容想要掏出手机开手电筒时照路时,突然一个天旋地转,落在了展藏锋的背后。他下意识抱住对方脖子。
温容手足无措,想要从他背后下来。
“别乱动,下山的路不好走。”展藏锋稳稳地背着他说。
温容不再挣扎——他从未被男人背过,就是那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也未曾背过他。
与展藏锋初次相遇,对方高大的身形,对他来说极具压迫感,使得他畏惧。但这个让他心生怯意的男人,却一再帮助了他。
悄悄地把头枕在展藏锋肩头,从来没有安全感的人,突然感到,整个世界都安定下来。
被触动到内心的柔软之处,心底那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悄悄地盛开出奇妙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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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三天感冒发烧,吃药后,导致我脑袋昏昏沉沉,浑身无力。
所以,今天只有一个这个章节更新。
明天,会正常双更。
感谢读者大大们的支持!比心心~??
“容容,洗澡去。”从公共浴室回到宿舍,陶淘催促道。
温容应和了一声,拿着衣服端着水盆出门。
几乎每一次,温容都在其他男生洗完澡后,才去洗澡。陶淘猜测,或许是因为害羞,或许是惧怕。不管是哪个,都是他每次洗完澡后,都会招呼好友一声。
端着洗漱用品下楼前往洗澡。在进去后,澡房门口突然“咣当”一声关上,温容吓一跳,下意识转过身。
是孙姓同学和苏姓同学,他们以不怀好意的眼神扫视着他。他的身体瞬间紧绷——从被长期家暴带来的敏感,让他直觉来者不善。于是,想要绕过两人打开门离开澡房。
但孙姓同学抓住了他的手腕:“温同学还没洗澡呢,怎么就要走了?”
温容眼底闪过一抹畏惧,心底腾升起一股惧怕:“放手,我不洗了。”
苏姓同学抢过他手里的水盆,扔掉一边。盆里的衣服、毛巾等物落了一地,男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那就让咱们哥两帮你洗。”说完,强行扒他的衣服。
温容惊惶失措:“你们干什么?放手!”
“给你验身,看你是个小娘们,还是个小爷们。”孙姓同学从身后抓着他的双手,并催促苏姓同学:“快点。”
“放开我,快放开我!”温容大力挣扎,可在这两个男生眼中,他的力气,比同班女生还不如。
“别急,这个时间点没人来浴室。”孙姓同学强行撕破温容上衣,看到他白净的胸膛,还抓住他的肉狠狠一拧,说:“是平的。”
“光看他上半身有什么用?看下半身!”孙姓同学死死抓着不断挣扎的手臂,笑骂道。这只弱鸡,要不是被调到后勤,早就收拾他了。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永远记住这份欺压和羞辱。
被人狠狠拧了一把胸口,温容疼得眼里浮起泪水。他双手被身后的男生反制住,身前,有人想要扒他裤子。
一时间,他陷入了恐惧而无助的境地。
又来了,那种面对单方面欺压,和暴力的时的恐惧,再次出现。
每次面对虐待和暴力,没人会来救他和母亲,他只能卷缩着,任由那人殴打和辱骂。
“看,他在发抖耶。”苏姓同学扒着他的裤子,看到突然发抖的身体,兴奋地说。
“别他妈的这么多废话,快脱掉他裤子。”孙姓同学再次催促。被抓住的人不停发抖,可越是如此,作为掌控者,他就越开心。
要继续软弱无能地任人宰割吗?就和在惠城一样,每次面对那个家暴犯的虐打时,只能忍受。
好不容易逃出来,难道还要继续承受这份痛苦?
真的,要一辈子做个软弱无能。即不能保护母亲,也无法保护自己的人?那从惠城逃出来的意义,是什么?
“以后,咱们会一起好好地生活。”母亲在改变,而他止步不前。
“容容,以后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二十年来,他遇见了最好的朋友。
“不管遇见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谈。”有人告诉他,他可以依赖他。
唯独他,依旧站在原地,还是那个没有勇气,骨子里胆小软弱的人。
苏姓同学扒下受控者裤子后,手抠住他内裤边缘,就要拉扯下来时。突然,温容抬脚,一脚把他踢倒。
“啊——”毫无防备的人,发出惊叫声向后倒去。
孙姓同学愣了一下。他没想过,这个浑身颤抖,弱得像只鸡仔的人敢反抗。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温容从把手挣脱,并把裤子拉了回来。然后,向门口跑去。但两个男生哪能让他逃走啊。
孙姓同学回过神,一把拉住他,把人摔到浴房里面去。
温容狠狠摔落在地。
“唔——”
“妈的,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苏姓同学爬起来骂骂咧咧。
“干他!”孙姓同学大步上前,抓住温容的头发,把人提起来。
脸色苍白,身体不停发抖,那双清澈的眼睛,因恐惧暴力,而浮起泪水。瘦弱的男生,看着抓着自己的人,颤抖着声音说:“我不怕你们。”
“不怕我?我就打到让你怕为止!”说完,孙姓同学一拳送到他肚子上,然后松手。
温容痛苦“呻吟”一声,双手捂住腹部,身体摇摇晃晃,眼看着要跪下。但他愣是支撑住了。他抬起头,表情痛苦,含满泪水的清澈眼睛,直视着施暴者。
他在对抗,与眼前的两个人对抗,更与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作斗争。
“给我跪下道歉!”苏姓同学一手压住他,想要逼迫他下跪磕头。
温容咬着嘴唇,死死撑着颤抖的身体站立,并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道歉。”
两个男生被他的眼神,和不屈的语气激怒。一个人拳头对着他的脸打下,一个人抬脚从后部踢到他的膝关节。温容哀叫一声,双腿跪地,但又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妈的,和我们犟!我就不信,不能打到你服为止。”孙姓同学,被激红了眼睛。
他的表情,和身上所散发的暴怒气息,与家暴犯极其相似。温容不断哆嗦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他不能再逃避和退让。
于是,伸出拳头,无力地打到对方身上。
软绵绵的拳头,就像在嘲笑施暴者。
孙姓同学怒火万丈,将他压在地上狂揍。苏姓同学,大骂一声,一脚,又一脚地踩踏到他的身上。
“臭娘们!爷我今天好好教你做男人!”
强者对弱者的欺压,和单方面的暴打快感,让两个男生红了眼睛。
一下又一下,那种熟悉的疼痛感再度袭来。对疼痛忍耐力极强的弱小男生,抬起那张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头,对着施暴者露出了因脸上伤口而难看的笑容。
他无声无息地告诉对方——我不惧怕你们。
回应他笑容的却是,更加厉害的拳打脚踢。
“操你妈!笑啊,继续笑啊!”孙姓同学怒红了脸庞和眼睛,下手,越来越狠。
但瘦弱的男生,一次又一次地站起来。浑身颤抖的身体,慢慢地不再发抖。那双含满泪水的眼睛,也不再是畏惧。
他的内心,不要再被恐惧支配。
“容容——容容——”
昏昏沉沉之间,温容好似听到有人叫自己。他想撑开眼皮,但一丁点力气也没有,慢慢地,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次日早操,蒋逐意眼神凌厉地看着眼前的学生,并大声道:“昨天晚上,有人在男生浴室对温容同学施暴。动手的人,自己站出来。”
整个队伍大气不敢喘一声。
“我数三声,如果不站出来,我会亲自找法医鉴定伤口,并进行刑事诉讼人身伤害罪,让你们去牢里蹲三年。”
队伍里,孙姓同学和苏姓同学脸色惨白,额头汗水淋漓。而陶淘,怒着一张脸庞。
“1……2……3。”
苏姓同学站出来,随后,孙姓同学也站了出来。
“好。陶淘同学带队步行拉练20公里。”蒋逐意下令。
“是!”陶淘受令,带队开始步行拉练。
蒋逐意带走那两个学生。
温容沦陷在黑暗的梦境里。在那个模糊不清的灰色城市,他不断被父亲虐待殴打,使得他遍体鳞伤。并另有带刺的黑色蔓藤,死死缠在身上,逼得他承受这份痛楚,无法逃离。
双手拼命扯断黑色蔓藤,即使划得满手是血,也不敢放弃。
“温容。”
有轻柔的声音叫着他。黑暗里,一只手伸过来。他颤抖着伸出鲜血淋漓的的手,搭在了那只长有茧的有力大手上。
身上的蔓藤如同潮水般褪去。
缓缓睁开眼,当意识回笼刹那,浑身是熟悉的疼痛。左眼上的肿痛,也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
“温容。”
模糊的视线对焦,他看到了展藏锋的脸。
“我……”他嗓音沙哑,喉咙干涸。
展藏锋手指抚摸到他柔软的头发上:“已经没事了。”
温容扯动脸上皮肉,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男人柔声说:“你做得很好,但以后不可以这么做了。”
泪水,一下从眼眶里涌出来——他做到了。
展藏锋轻轻地为他拭去泪水。
孙姓与苏姓男生,一开始或许并未想要极端暴力以待,只是想好好羞辱温容,以彰显自己“强者”身份。所以,一直被他们瞧不起的人,一旦露出不再恐惧的眼神,并敢以羸弱的躯体抵抗,他们骨子里的暴虐本性,就会被激发。直到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去。
这种人,恃强凌弱。一旦对面的是比自己强大的人,就会卑躬屈己。
展藏锋不问,但从温容身上的伤口,已知晓他昨天晚上承受的痛苦。而且,又从他的表情和眼泪,知道他勇敢地,与内心的恐惧和对方的暴力做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