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楚菁盯着她削苹果的动作,“嗯”了几声,试探性问道:“你喜欢小孩吗?”
曲新衿抬起视线。
杨楚菁捂着嘴咳了下,“你不喜欢男的,小孩总喜欢了吧?”
“这是什么逻辑?”曲新衿垂下眸,继续削苹果。
“心理学上说,女人过了二十八岁,都会出现母爱。”杨楚菁说道。
曲新衿轻笑,“我看是您独创的杨氏心理学吧?”
杨楚菁:“……”
曲新衿把削好的苹果给到她,“吃点水果。”
杨楚菁佯装生气,推开她手腕,“不吃了!”
“杨女士,生气对皮肤不好。”曲新衿将苹果塞她手里,“改天我送您套护肤品。”
杨楚菁拿起苹果,咬了一口,什么都没说。
公司管理层开会,易小秋忙上忙下,给各位领导准备咖啡。
易小秋在做最后的确认,虞涵同时也在。
“是不是弄错了?”虞涵视线从上面扫过,指尖轻点了下桌面,“曲总监不喜欢咖啡里加奶。”
易小秋连忙反应过来,“抱歉抱歉,是我弄混了,这杯美式加奶是另外一位领导的。”
其实在准备咖啡前,事先都有调查各位领导的喜好,只是易小秋忙得焦头烂额,所以出现了点小失误。不过不算什么太大的事情,她只是把两位领导的咖啡位置放错了,换回来就好了。
虞涵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出去吧。”
储菲和苒悉在茶水间,听到她们那边的对话,储菲扭过头对苒悉说:“美式还能加奶?这样好喝吗?”
“不知道,没试过。”苒悉把杯子拿去接水,“你可以试试。”
她们回到工位,储菲真在手机上点外卖,甚至问她和贾若恩要不要,然后一起点了三杯咖啡上来。
苒悉喝惯了奶咖,第一次去尝试不加糖不加奶的纯黑咖啡,把她苦得眉头直皱,但她还是一口一口的喝,特别提神醒脑。
储菲见她喝一口皱一下眉头,搞不懂她,“你有这么困吗?”
“你那好喝吗?”苒悉侧过眸,朝她手边那杯咖啡抬了抬下巴。
“我这个,还行吧。”储菲这杯美式是加了双份奶,喝起来不会太苦,但口感吧,不好说,她只是想学一下那位领导美士加奶的喝法,结果踩雷了。
领导都去开会了,她们工作摸鱼,储菲把椅子拉过来,“我给你把脉要不要?”
苒悉分给她个不解的眼神,“咋的?准备转行了?”
储菲笑,“我也想转行,转行当富婆。”
“不过你这两天怎么看起来总是怏怏不乐的。”储菲把手放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着。
苒悉:“上班不快乐。”
虽说上班确实不是件太快乐的事情,但主要是她有了心事。
开会的那份调研表都是助理易小秋在管,一般来说不会经过虞涵的手,但虞涵居然能清楚的知道曲新衿的爱好,可见确实了解颇深。
她想着总有那么一天会和曲新衿结束,心底里好像就提不起什么劲。
即便她知道人和人的关系应该顺其自然,世界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可她心情就是控制不住的低落。
她们还能维持这种关系多久?秋天?冬天?还是明年?
晚上她半躺在床上,捧着手机,点开微信退出,点进和曲新衿的聊天框里退出,重复了好几遍,她把手腕搭在被子上,翻个身拉来被子捂住自己的脸。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纠结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去考虑以后的事情,她现在和曲新衿是好好的不就可以了吗?
那天周五,曲新衿跟她说临时有个应酬,所以明天再去找她。
苒悉也不想曲新衿因为自己耽误工作,所以还是让对方把工作放在第一位。
她是这么说,却独自一个人去了奶茶店坐着,静静听着店里放着的音乐。她看着玻璃外的街道路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来,嘴里咬着吸管,目光出了神。
后面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把她给吓一跳。
扭过头一看,是钟露蓉。
自上次在深夜失眠不小心看到钟露蓉的朋友圈,她就觉得钟露蓉不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性格做派上不好说,所以都是避之则避。
但偶遇到了,她不能不理对方,所以还是笑着和对方打了声招呼。
钟露蓉让跟着一起来的朋友先走,她则是在苒悉旁边坐下,“心情不好吗?”
“没有。”苒悉视线回到前方,“你怎么不跟你朋友一起走?”
“陪你呀。”钟露蓉托着腮,一双桃花眼弯弯,就外表来看是可以归为漂亮的一类的。
苒悉没来得及开口,被钟露蓉拉了下胳膊,钟露蓉将她拉近了说话,“今晚要我陪你吗?”
都是成年人了,钟露蓉看她又是那么黏稠的眼神,苒悉知道这其中的含义,她把胳膊从钟露蓉掌心中抽出,“咱们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你又没对象。”钟露蓉看着她。
“……”苒悉张了张嘴,“有的。”
“那你对象是谁?”钟露蓉倾身过来。
苒悉:“……”
“你看,说不出来吧,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有。”钟露蓉好整以暇,眼里含笑。
第51章 暴雨
玻璃折射微光, 在她睫毛落下一小点光晕,随着她半低垂下去的眉眼,而微微忽闪了一下。
“就算我没有对象我也不会和你……”苒悉咬住吸管,吸了一口奶茶。奶茶吸管已经被她咬得扁扁的, 吸起来有点费劲。
她点的是热奶茶, 但现在已经凉了许多, 喝进喉咙里的口感没有热的时候好。
钟露蓉单手支撑下巴, 另外一只手抠着奶茶外面一圈的纸壳,并将其给剥落了下来。
她手指搭在桌面,灯光照下来, 指甲盖晶莹剔透得反光,语气略带惋惜, “你宁愿一个人孤寡着守着漫漫长夜, 也不愿意和我一起共度良宵吗?”
“你为什么……”苒悉侧过眸,“我们总共才见过多少次?”
“无需见过太多次, 一瞬间的感觉就够了。”钟露蓉唇角掀起个艳丽的笑, “比如我对你。”
苒悉沉默了一两秒,找不到话语反驳她,于是将视线收回来。
她们坐在店里的一角,光线没有中央的那么好,店里的人越来越多,在她们身后喧闹不已。
玻璃倒映出她们的影子, 苒悉从玻璃上看到钟露蓉斜着脑袋看着自己,不禁颤了颤睫毛,低声重复道:“反正我们不合适。”
“就这么不愿意?”钟露蓉对着玻璃, 指尖勾勒出自己的眉眼,“我长得也不差吧?”
苒悉指腹摩挲着奶茶杯子边缘, 没有说话。
“不应该啊,你之前还夸过我好看来着。”钟露蓉单眨了下右眼,手指攀上她的胳膊。
苒悉不自在的将胳膊移开,“你是长得好看,但一码归一码,我对你产生不了任何想法。”
“我不信。”钟露蓉凝视着她,“咱去酒店,我可不信我做什么你都能对我产生不了一丝欲望,除非你是性冷淡。”
苒悉跟她说不清,准备端起奶茶站起,“我先走了。”
钟露蓉扯住她的胳膊,将她重新拉坐下来,“我特地来陪你,你就这么把我一个人扔下走?”
“我没有要让你来陪我。”苒悉有点无奈,“或许你现在可以去找你的朋友们。”
“给我个理由。”钟露蓉眼尾扬了扬,“还是说你接受不了那么快的方式?想跟我慢慢来?”
钟露蓉后半句话调子拉得老长,嗓音黏腻听起来格外暧昧。
苒悉:“你别多想,不可能的事情。”
钟露蓉语气委屈,“人家空窗期很久了呢,你说说,咱们都孤女寡女的,有什么不合适,你是不是讨厌我?”
说着,她桃花眼耷拉下来,眸中泛着的光点,仿若下一秒就要融化成泪花,扑簌簌的落下来。
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女生,苒悉简直都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旁边传来不明显的抽咽,苒悉转眸,见钟露蓉眼底闪烁着泪光。
她霎那间怔住。
不是吧?真哭了!
苒悉有点头大。
她连忙从包里翻找出面巾纸,塞到她手上,“别哭了。”
“虽然我没有对象,但是我有长期一对一的……炮友了。”苒悉顿了下,继续道:“所以我不可能和你……你明白了吗?”
钟露蓉手指捏着纸巾,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而流露出一个笑容。
苒悉有点琢磨不透她的情绪变化,怎么有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脸上出现这么丰富的表情变化啊!
“明白了!”钟露蓉唇角挑起一抹笑意,“所以说你只是因为已经有了炮友才不愿意和我共度良宵,我知道,你应该不想对不起别人,那还不简单。”
“我不是这个意思——”苒悉话未说完,钟露蓉将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边,“我懂你的意思。”
苒悉:“……”
她微微偏开头,听见钟露蓉说:“把你手机拿出来。”
“干什么?”苒悉不解。
“你不是都说了吗,你们只是炮友关系,那么——”钟露蓉手指碰了下自己的手机,“你只需要一句话的事情,和她结束,便能立马和我在一起。”
“你太扯淡了。”苒悉觉得很不可思议。
钟露蓉笑笑,“怎么,都是睡觉,跟哪个漂亮的女孩睡不都一样都是睡,还是说,你觉得她比我更好看?”
苒悉用手指轻轻捏了捏奶茶,凹陷下去一小块地方,她油盐不进的模样,“你别再说这些,没有用的。”
钟露蓉拉住她的胳膊,“她能天天陪你吗?她能在你需要的时候随时过来给你温暖吗?”钟露蓉声音低低的,夹含着丝丝媚气,轻飘飘的带着某种诱惑力,“我可以天天陪你,只要你想,我随时都可以出现在你的面前。”
“况且,你们早结束晚结束都得结束。你指望这种关系能维持一辈子?简直闻所未闻。”
后半段话直接戳中苒悉的心事,苒悉脸色都跟着变了,搭在桌面的手指微微蜷起,指骨都有些泛白。
钟露蓉察觉着她的神色,手指绕起自己肩膀前的一绺长发,“想来她是不能天天陪你的。你不如跟她早点结束然后和我在一起,人生苦短,应当及时行乐,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死心眼呢?”
“大家都有工作,有事情要忙。”苒悉说道:“你难道每天都这么闲吗?”
“你这话说得,我也有要忙的事情,但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会把你放在第一位,工作什么的都是其次的。”钟露蓉语气循循善诱,“这样不是很好吗?你不用损失任何,还能得到许多。”
苒悉被她扰得有点心烦意乱,想把胳膊撤出来,钟露蓉却将她抓得更紧,“她能给你的,我同样都能给你,甚至能比她给你的更多。”
钟露蓉拿起她放在桌面的手机,递到面前,怂恿她,“你要是打电话说不出口,那就发一条消息过去,说你准备找新的炮友,她总不会还要纠缠你?纠缠可就不礼貌了哦,本来就只是炮友关系,又不是正式的恋人关系。”
“别胡闹了。”苒悉把手机拿回来,“我不发。”
钟露蓉诱惑不动她,感觉没劲极了,闷声喝了一大口奶茶。
“我失恋了。”钟露蓉突然说。
苒悉不理解,“前面你不是还说你空窗期了很久吗?怎么就失恋了?”
钟露蓉:“失恋和空窗期又不冲突的好不好。”
苒悉:“???”
钟露蓉:“那你今晚陪我去喝酒?”
“恐怕不太行。”苒悉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今晚有事,没空。”
“骗人。”钟露蓉撇撇嘴,“就知道你会找这种理由拒绝我。”
苒悉耸耸肩,“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如果你难过的话可以去找你朋友,我看你朋友也不少。”
“可我不想找她们,就想找你。”钟露蓉露出一副惹人怜的模样,“那你送我回去总可以了吧?”
“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里,你好好的为什么要我送。”苒悉将包挎到身上。
钟露蓉没说什么,可当苒悉站起时,余光却扫见她低垂着脑袋,没有哭出声音,但是眼泪却跟洪水一样,肉眼可见的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跟下暴雨似。
“你……”苒悉对她感到头疼,可又拿她没办法。眼泪最容易戳中一个人的心软之处和怜悯之心,苒悉对女孩子流的眼泪毫无招架之力。
她拿出面巾纸,给钟露蓉,“你别这样行不行,你别哭了……”
钟露蓉没接她的面巾纸,似乎是拿捏住苒悉会吃这一套,扬起一双泪光涟涟眸子,眼眶泛着微红,“我今晚就是心情不好……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难道你以朋友身份陪我去喝个酒都不行吗?”
她脸上都是泪痕,面巾纸就在旁边,但她不拿,不动声色的将脸往前凑了一点,苒悉手中拿着的面巾纸便挨碰到了她的脸颊。
泪水将面巾纸湿濡了一点,苒悉感觉手里拿着的面巾纸变得温热,她手腕一顿,另外一只手去把钟露蓉的手腕拿起,让钟露蓉自己拿着面巾纸擦。
而后她将手收回,轻叹了一口气,“你要是只是单纯的把我当朋友,我是可以陪你去的,但你……”
“我现在自然是把你朋友。”钟露蓉站起,将擦了眼泪的面巾纸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你都不愿意,我怎么跟你发展其他关系,不当朋友还能当什么?”
苒悉难以理解她,怎么她情绪可以转变得这么流畅。
“走嘛。”钟露蓉挽上她的胳膊,将她拉出了店里。
苒悉被她带去了拉吧,走到门口时,她心里一阵烦乱。
本来她最近心情就不是太好,又被钟露蓉那句“你们早结束晚结束都得结束”给整得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进去吧,到都到了。”钟露蓉轻轻抬了抬下巴。
进去里面,苒悉找了张卡座坐下,她不跟钟露蓉坐在同一侧,而是坐在了钟露蓉的对面。
“你至于这么防着我吗?”钟露蓉不满道:“哪有你这么防着好朋友的?”
什么时候又变成好朋友了?
苒悉撑了撑额角,去吃水果,不喝酒。
她酒量不好,此刻身边又没有信得过的人,所以自然不能沾酒,万一喝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因而她心情再怎么不好,面对钟露蓉频频送过来的酒水,她碰都不带碰一下。
到最后钟露蓉见她真要保持着滴酒不沾,干脆放弃了,“行吧,既然你是陪我来喝酒,你不喝算了,坐在这里陪我就行。”
“你也别喝太多了。”苒悉看她一杯又一杯,实在忍不住说道。
钟露蓉指尖捏着杯子,轻轻晃了下,往后靠在沙发背上。
杯子里的酒水漾动得很厉害,苒悉看着都担心她酒水晃出来洒到衣服上。
“你是在关心我吗?”钟露蓉悠闲的喝了一口酒。
“不是。”苒悉觉得对她说话还是得直接点,省得让她从中歪解出各种意思,“只是如果你喝醉了,我送不了你回去。”
她掏出手机,“你朋友电话号码是多少?你先告诉我,等会你要是喝醉了,我给你朋友打电话,让你朋友来接你。”
钟露蓉喉咙轻哼了一声,换条腿叠起,“我不告诉你。”
正当此刻,有位穿着紫色小香风的女人,突然气势汹汹的来到钟露蓉身边,“钟露蓉!你很可以啊!才跟我分手了不过一个星期,又找到了新的目标了是吧?”
那女人另外一只手,明显指着的是苒悉。
“呦,让我瞧瞧,这次是找了个什么样……噢,花容月貌的女孩子。”女人走到苒悉这一边,对苒悉说:“你知不知道钟露蓉这个人有多渣,你能不能别犯傻,跟这种人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你其实只是钟露蓉的备胎之一而已?”
苒悉被这个女人突然的一番话给整得一头雾水,下意识否认道:“我跟钟露蓉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也没有在一起,你不要乱说。”
钟露蓉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说话的?”
女人胸膛起伏了一下,“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没有逼你和我在一起,你自愿的,现在分手了你来骂我是个什么事?”钟露蓉把酒杯放下。
“你……”女人声音哽咽,“钟露蓉,你真的没有心,你就这么对我……”
苒悉看着女人哭着离开的背影,沉吟了片刻。
“她好像很伤心,你不去安慰一下吗?”苒悉掀起视线看向钟露蓉。
钟露蓉淡淡定定的样子,“都分手了,不关我的事。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
“……”苒悉喉咙滑了滑,“你说你空窗期了很久,所谓的很久就是才一个星期?”
钟露蓉:“一个星期还不久吗?”
苒悉:“……”
“你要是答应我,我本来今晚就可以结束了我的空窗期。”钟露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再考虑考虑,确定不答应我吗?”
苒悉摇了摇头,笑笑,“不。”
“这么说来的话,你是上个星期跟那个人分完手,然后就来钓我了是吗?”苒悉算是理清楚了其中的逻辑,她就说上个星期钟露蓉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反常发那样一条仅她可见的朋友圈。
钟露蓉很有理的样子,“都分手了,难道我还不能找新的吗?”
“你这属于是无缝衔接。”苒悉说,“我什么时候被你定为备胎目标的?”
钟露蓉嘴角一笑,丝毫不隐瞒,“见你的第一眼呢。我呢,就是见色起意。”
“你真的很会花言巧语。”苒悉回想起钟露蓉先前在店里对她说的话,她甚至怀疑前面钟露蓉对她哭只是一种手段罢了。
“你可别来说教我,我是来找你睡觉的,不是找你来说教我的。”钟露蓉站起,绕过来,指尖按在她的肩膀上,“我这人向来走肾不走心,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很喜欢享受痴情带来的苦,我觉得都是在自找虐受。每天活得开开心心不好吗?非要为情所困,有些人喜欢为情所困那就永远困着吧。”
苒悉总觉得钟露蓉这番话好像在内涵她。
“我理解不了你。”苒悉说。
“我没有跟你说过我要和你谈感情不是吗?我只是想跟你睡个觉而已。”钟露蓉嘴角笑了笑,“你的炮友,对你不也是走肾不走心吗?你那么认真干什么?和我一起睡个觉又会怎么样?”
苒悉一愣,张了张嘴,“她不会像你这样。”
钟露蓉自觉无趣,“行吧。”
她甩了甩头发,端着酒杯,准备上去,走出几步后,扭过身对苒悉说:“你成功让我耗尽了我对你的耐心。”
“也不算件坏事。”苒悉耸耸肩,“我走了。”
她准备离开拉吧,走到门口,却发现外面下大雨。
隔壁省份闹台风,波及到了锦淮,白天的时候她看到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暴雨,但没想到下得这么大。
城市的影子在雨中一片模糊不清,像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她根本走不掉。
于是只好重新折返回来,进来避一阵。
走到吧台那儿的时候,她看见那个紫色小香风的女人趴在那儿哭,刚好她经过,女人看见她,喊了她一声。
苒悉停顿住脚步,走过去。
“坐。”女人示意了下旁边的位置,别过头去擦眼泪。
苒悉今晚的心情很复杂,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给她,只好无声的递给她几张面巾纸。
女人先跟她开口,“你跟钟露蓉真的没在一起?”
“没有。”苒悉坐到高脚凳上。
“为什么?因为一下子就看出了她其实很海?”
“我已经有人了,怎么可能和她在一起。”苒悉低垂下视线,手指扣住酒杯,看着上面离奇的光影晃动。
女人沉默的看了她片刻,转回视线,突然说起,“我跟钟露蓉,在一起差不多有一个月了。”
“你知道吗?钟露蓉跟别人在一起从来不会超过一个月,最短的可能睡一晚就没新鲜感然后就甩了。她最高记录一年能换三十多个女朋友。纯纯名副其实的海后!”
苒悉睫毛动了动,抬起眼帘,“那你和她在一起之前,知道她是这么一个人吗?”
“我知道,但我总觉得,人都是有心的,只要我对她好,她便能稍微有所收敛。”女人咬着唇狠狠道:“但我错了,我不应该试图去感化一个海后的心。”
苒悉没说话,一直看着杯子上曳动的光点。
女人像是把她当成了树洞,倾诉了很多,“我刚开始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特别的傻,她说她只想跟我睡觉,我就觉得,日久生情,就算一开始只是睡觉而已,后面总能磨出一点感情,当有了那么一点感情后,她总不至于再那么心狠想随便把人甩掉就把人甩掉。后来我发现,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因为她对一个人的新鲜感永远不会超过一个月,一个月已经是她的极限。”
这番话不知怎的,对苒悉心中有所触动,却又不知触动到了哪个点,总之就跟外面的暴雨一样,浑浑沌沌的,看不真切。
“为什么?”苒悉不太理解,“钟露蓉的前任们为什么一开始都会心甘情愿的跟她在一起?”
女人顿了下,缓缓垂下了眸,“有人生来就长得一张好脸,可能她长得确实漂亮吧,她再对人使那么点小小的招数,别人就算知道她渣,有些人也会一时难以自控的掉入她设好的陷阱里,好吧,我其实何尝又不是这样。毕竟她这个海后也不是什么隐藏的事情了,锦淮三大海后之一,她当得名副其实,恃靓行凶说的就是她。”
苒悉张了张嘴,“我在锦淮生活挺久了,怎么都没听过锦淮还有三大海后这种说法?”
“你应该是不怎么混娱乐场所吧?但凡来过几次拉吧的人,都会知道钟露蓉,毕竟她烂名声早就打响了。”
后面两人都没再怎么说话了。
女人坐在她旁边不断的喝酒,她则盯着杯子中的光影发呆出神。
这一晚真的让她糟糕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钟露蓉那句“早结束晚结束都得结束”,不断在她脑海中翻滚着,撇都撇不掉。
不得不说,虽然话说得很难听,但是却是事实。
哪有人这种关系能维持一辈子的啊,都是其中一方如果想结束便能结束了,
她恍然想起之前试探过曲新衿她们能不能有以后,曲新衿让她别提。
钟露蓉不跟别人谈感情是因为新鲜感过得太快,根本来不及建立感情,那曲新衿是因为什么?
她跟曲新衿这样已经有半年了,从冬天到春天再到夏天,跨过了一年四季的三个季节。
明明一开始,她觉得这样跟曲新衿玩玩也不错,现在心境突然转变,让她自己都感到陌生。
一颗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患得患失,犹如外面被暴雨刮倒的树木,脆弱得不堪一击。
又或许是从米莉尔那儿知道了虞涵是曲新衿前女友、白月光兼青梅的事情,更是让她单方面感受到了她和曲新衿之间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毕竟比起旧情人、白月光、青梅三重buff的叠加,她和曲新衿那点靠着欲望维持的关系真的就显得很微弱了。
暴雨一直没有停,这种恶劣天气下打车更不可能打得到,她被困在拉吧,握着手机,踌躇许久,点开了和曲新衿的聊天框:【下暴雨了,你还在外面吗?注意点安全。】
曲新衿今晚应酬回到家里时很累,泡了个澡敷了个面膜早早躺下休息了,所以没有看到苒悉发来的消息。
苒悉盯着没有任何动静的聊天框,凝神了许久,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一杯酒握在她手中, 喝了三个小时都没喝完。
调酒师闲着没事做,撑着下巴坐在一边,跟她开玩笑,“你是懂得品酒的。”
苒悉听后一笑, 手指从手机侧边按亮屏幕看了眼,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另外一个人从门口进来, 跟那位调酒师说话, “这雨下得真大。你说台风会经过锦淮吗?”
那人坐下翘起腿,点开手机去查看。
“说不准。”
“我想起了前年的台风,咱们三也是被困酒吧。”
“小琳她们呢?”
“在门口扫水, 那马路涨水,冲进来了。”
“我就说吧, 这地理位置。”
“今晚出来错了, 应该待在家里。”
“……”
她们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到耳边,苒悉听着她们聊天声, 偶尔听到那么一两句, 偶尔思绪飞到其他地方去,把她们的聊天声当作背景音。
鼻尖传来很浓的酒精味,苒悉侧过眸,视线掠过旁边喝得烂醉趴下的女人。
那位调酒师问她:“你朋友吗?”
苒悉顿了会,摇了摇头,“不太算, 一面之缘而已。”
“她喝成这样怎么办?你认识她朋友吗?”
“不认识。”
另外一位女生走过来,“认识也没用你说不是?外面还下着雨呢,怎么回得去。”
调酒师叹声气, “那在这里待着吧。”
苒悉眼睛有点疲累,坐在位置上时不时眯着眸, 杯子上的光影变成光圈,时大时小的在她眼前晃悠着,又看着那光点跳跃到自己手腕上,袖子上,她就这么看,无聊的打发时间。
坐久了,屁股都疼了,起身时双腿麻木,站起来还得缓缓。
凌晨五点,外面灰蒙蒙一片,雨小了,但不远处路边的一些草木则被风雨摧残得惨不忍睹。
马路边上的排水口,传来哗啦啦的声响,水流在那儿形成一个漩涡,争先恐后的往下流。
苒悉伸展了下四肢,手机电量所剩不多,她将其调成了省电模式。
回去里面,她视线从紫色衣服女人的身上扫过,对方醉得不省人事。
她过去喊了下对方,“你朋友电话多少?”
女人“唔”了几声,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