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呀,我朋友觉得你的发型很好看,想问一下你这个头发是在哪家理发店剪的?”汪甜茜先开口。
女孩摘下了耳机,“你是说我头发?
“啊对,你这个发型是叫做鲻鱼头吧?”苒悉说道。
女孩点头,“是的。”
“我们刚从理发店出来。”汪甜茜指了指苒悉,“她想剪鲻鱼头,结果那家店的托尼说不会。”
“这样啊,我是在我表哥店里剪的。”女孩半垂眼睫。
汪甜茜:“那可以跟你要个你表哥店里的名字吗?”
女孩沉吟片刻,开口:“那加我微信吧,我到时候把我表哥微信推给你们,他那里要预约的。”
汪甜茜手肘捅了捅苒悉,“你加呗。”
“好。”苒悉打开手机,添加了她的微信,“谢谢你。”
“不用客气。”
有位年轻的男孩从商场里面出来,喊了那女孩一声,然后那女孩便走了。
苒悉捧着手机,“不是我说,这怎么就加上微信了?”
她现在反应过来,明明那个女孩子可以直接把她表哥的微信给她,而不需要多这么一个流程。
正当此刻,她手机振动了一下,点开看,是刚才加的那位女孩子,推送过来的微信名片。
她没立马加她的表哥,而是熄灭手机屏幕,想着先去吃饭。
“不好吗?”汪甜茜侧过眸,笑嘻嘻撞了下她的肩膀,“多加了个漂亮女孩的微信呢。”
苒悉看向她,她用开玩笑的语气:“苒悉,我一直觉得你不太直来着。”
“……”苒悉刚想说你从哪里看出来的,结果余光一转,撇见对面玻璃里面坐着的曲新衿。
对面是一家餐厅,也是一开始她和汪甜茜从理发店走出来时站的地方,但由于可能一开始她是背对着,所以没注意到。
餐厅里面亮着暖橘色的灯,玻璃干净通透,能够清晰的看见里面。
而曲新衿就坐在玻璃边上的一桌,视线透过玻璃看她这边,许是注意到苒悉看过来了,她转回视线,半低垂下眼帘。
苒悉余光彻底往那边看过去,曲新衿对面坐着桑尹,而桑尹则比较光明正大冲她挑了挑眉。
“咱们去哪里吃好呢?”汪甜茜在翻手机页面。
苒悉指了指:“要不就去对面那家餐厅吃吧?”
汪甜茜抬起视线看过去,“那家吗?环境看起来好像不错的样子。”
“那走吧。”苒悉跟她绕到大门那边进去。
她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但是曲新衿和桑尹都选择这家店,应该不至于踩雷。
刚进门,汪甜茜先是问服务员洗手间在哪里,她大半个下午待在理发店都没有上一次厕所,现在终于感觉憋得慌。
她把包给苒悉拿着,“你先去找个位置坐。”
“好。”苒悉接过包,转眸见桑尹朝她招手,她便走过去打招呼,“巧了不是。”
“是啊,挺巧。”桑尹笑笑,看热闹不嫌事大,“刚才去问漂亮妹妹的微信呢?要到了吗?”
“……”苒悉喉咙滑了又滑。
昨天桑尹打电话给曲新衿的时候,她是听到的,桑尹今天在别的城市有个宴会,按理来说, 此刻不应该还在锦淮。
所以她借用这个转开了话题, “你不是昨个下午的航班要去别的城市吗?”
这么一说不小心把她昨天在曲新衿家里这件事情给暴露了出来, 桑尹唇角一勾, “你怎么知道?”
“呃…”苒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
桑尹眼里含着笑意,将视线从苒悉的身上挪到曲新衿身上, 曲新衿回了她一个眼神。
苒悉看不懂她们这个眼神到底交流了些什么,但余光撇到汪甜茜从洗手间那边过来的身影, 于是去到另外一桌坐下。
桑尹的视线往她方向掠过一眼, 很快收回来,端起手边的一杯茶, 慢慢的抿了一口, 放下,“我有点明白了。”
她大概知道曲新衿和苒悉到底是种什么关系了。
曲新衿撩起眼皮,淡淡的扫过她一眼,见她唇角的笑意逐渐褪下去,开口道:“对我的事情就这么有兴致?”
“诶——”桑尹长长叹口气。
按理来说,不出意外的话, 她今天不会还待在锦淮。
但昨天拿了礼服后,出了点小插曲,取消了航班。
宴会让别的人去了, 桑尹当时联系张太太的时候,说她母亲都已经给安排好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她父母不同意她和米莉尔去国外定居的计划,那看来不太妥当。
可桑尹之前又答应过米莉尔。
这事在昨晚闹得两人的心情都不好,桑尹找曲新衿出来吃饭,这顿饭其实没吃多少。
目光恰好捕捉到曲新衿往后转的一丝眸光,她跟着看过去一眼,只见苒悉和朋友吃得正欢。
“我现在一看到你和苒悉,就会想起昨天上午我是如何被你们当作play中的一环。”桑尹鼻音轻哼了一声。
曲新衿转回来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都说了没什么。”
“行行行,没什么。”桑尹抱臂,靠在椅背,“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吗?我要是第一天认识你的话,我就信了。”
曲新衿:“别乱说出去。”
“我有病啊干嘛要说出去。”桑尹指尖划过桌沿,“你不能因为出柜那事而怪我吧?我又不是故意的,况且也不算坏事吧?你父母不都已经接受你不结婚的事情了吗?这么说的话,我阴差阳错的算是帮了你才对!”
“没怪你。”曲新衿语气不咸不淡。
去年年底曲新衿从国外回到锦淮,那天虞涵来看望长辈的时候顺便跟曲新衿私下聊了几句,桑尹当时跟曲新衿在一起,觉得虞涵既然选择结婚这条路,甚至现在孩子都有了,就不要再企图和曲新衿还有可能。
以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桑尹一时没忍住,说话声音大了点,不小心被杨楚菁听见,直接帮曲新衿一脚踹开了柜门。
曲新衿和虞涵是因为两家长辈的结识,自很小起便认识,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点不为过。
而关于她们两人之后的关系为什么生疏了,这事情得追溯到七年前。
那时候她和虞涵都在国外留学,遭遇到了一次“持刀杀人”的恐怖事件,虞涵当时受到伤害,送进医院抢救。
许是虞涵觉得自己可能会没命,再不说就真的来不及了,于是在生死关头对曲新衿表露出了自己的心意。
虞涵自小在别人面前都是乖乖女的形象,说话做事温吞有礼,对于曲新衿,她没有表现过太大的热情,曲新衿一直是把她当朋友,并且以为她也是这样。
所以当那番话从虞涵嘴里吐出来时,曲新衿是震惊了蛮久的,因为在这之前她是真的一点都看不出虞涵对她会有那份心思,藏得足够深。
后面虞涵抢救了过来,在医院住院的那段日子,曲新衿每天过来照顾她。
对于一个从小一起长大,自己又不讨厌的人,对方说喜欢你,而你恰好性取向是女生,那么曲新衿自然而然的,便对她的感情,从友情开始有了要往爱情方向变质的趋势。
她会来医院陪虞涵说说话,有时候什么都不说,只是安静的坐在病床边,削着一个苹果。
虞涵靠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一束阳光斜移到病床边缘,一点点金色的光芒落到曲新衿发梢边,对方垂眸专注于削苹果的侧脸娴静而美好。
那段铺就着白色调的日子,在虞涵看来,或许是她在爱情上最幸福的一段光阴。
——她暗恋的人,没有拒绝她!甚至用点点滴滴的关心,给了她回应!
她说她想去山峰看夜色下的月亮湖,曲新衿说等她出院身体恢复后陪她一起去。
只可惜这样的好景不长。
那天曲新衿照常来医院看她,走到病房门口看到里面一位年轻的男子,又听见虞涵喊那位年轻男子赶紧走,那男子说:“你出这么大事,我要是一次不来看望你,咱们就要暴露了。我父母迟早要看出些端倪来。”
曲新衿平时来医院看望她很有规律,非常准时,虞涵看眼时间后,算着曲新衿应该没那么快来,便放心的让那位年轻男子在这里待一会儿。
但她没料到的是,曲新衿这天提早完成了事情。
曲新衿担心她一个人在医院无聊,想着早点来陪她,没想到在病房门口撞见如此一幕。
那之后曲新衿才知道虞涵原来有个正式确认了关系的男朋友,就是那天她在病房门口看到的那位年轻男子,而且虞涵和他已经交往了半年。
所以说,虞涵在有正式男友的情况下,不仅跟她表白,还说想和她永远在一起,而曲新衿对于她男朋友的事情完全不知情,把她的话当真,走心了,却发现对方骗了她,这让她感觉自己就像个笑话。
她好几次想质问虞涵,考虑到虞涵身体没恢复,只好憋着没说,但却减少了去医院的次数。
虞涵感觉出了她的疏离,想问她,可她后面有段时间一直不来医院,消息也不回,根本没机会问。
等到出院,她去找曲新衿,曲新衿说出她有男朋友的事情,她怔愣住。
“如果那天我没有撞见那个人来看你,你是不是要一直瞒着我?”
“我…”虞涵吞吞吐吐。
“虞涵,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做法真的很不厚道。”曲新衿觉得挺可笑的,她甚至跟桑尹说过自己以后会想要和虞涵在一起的这种话,结果被蒙在鼓里的她,居然差点要成为第三者。
虞涵憋着眼泪,她其实本来一辈子都不打算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她没办法真正和曲新衿在一起,她拗不过她的父母,她性子自小就软,没法走出家里人对她的安排。
可是,那天危险来临,命悬一线之际,她深埋在心中许多年的爱意,真的再也忍不住。她无法考虑太多,只知道,这场盛大的暗恋,同样是场遗憾,如果这是生命的最后一刻,若能得到喜欢的人的回应,哪里只有一点点、一丝丝,也能了却了她的心愿。
上天眷顾她,没有让那场意外夺走她年轻的生命。
可是,她同样因为曲新衿对她的好,而拥有了极大的负罪感。
男朋友是家里人安排的,她分不了。
可她眷恋于曲新衿,尤其当曲新衿对她好的时候,她心中的贪念远远胜过了她心中的负罪感。
和男人结婚是稳定家庭的重要因素,也是堵住世俗流言蜚语的塞子,曲新衿则是她的一己私欲。
可这两者在这个充满条条框框的世界里,是相互矛盾的。
而她却两者都想要。
既想要满足父母的期待,又想要自己的幸福。
人在贪婪的时候会变得面目可憎,道德观也要跟着扭曲。
虞涵对曲新衿说:“我给你的一颗心是完完全全真的。”
她说:“我的那个男朋友是个gay,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我们两个人都只是为了应付家里人。我只想要跟你在一起的,我和他,只是表面的男女朋友,并没有实质关系。”
曲新衿不想再见到她。
那天下雨,虞涵出现在她家门口,她没有开门,虞涵因为那次意外后面身体一直很不好,淋了雨又进了一次医院。
杨楚菁打电话过来,让她去看望一下虞涵,她才不得不去医院,和虞涵又见了一面。
当时有位女生正在追曲新衿,但曲新衿对那个女生没有那个意思,虞涵却还是会为此而吃醋,她不愿看见曲新衿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常常通过糟蹋自己的身体健康,来获得曲新衿的同情心,让曲新衿愿意来见她一面。
没有身份的吃醋最可笑,有占有欲却没有勇气更令人觉得讽刺至极。
尤其是,虞涵一边对她输出疯狂的爱意,以至于做法都显得有点不理智,一边又很乖很听家里人的话,稳定的商量与男朋友的订婚事宜。
那令曲新衿感到厌恶至极,连带着以往对她的那份朋友的情谊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被世俗束缚住的都是可怜人。
可有句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后来的几年里,她和虞涵几乎没有任何联系。
曲新衿对虞涵始终有一层隔阂,直到虞涵结婚生下孩子,杨楚菁带着她去医院探望,那是她们时隔许多年后又再一次见面。
在大家都出去的时候,虞涵跟她说了声对不起,为当年的事。
曲新衿已经不在乎了,况且她们本来就没在一起过。
也是那次,她跟虞涵加回了联系方式,但加完后基本就是在列表里躺尸,近几年几乎没什么私下交集。
虞涵也变回了那个知性大方的模样,生完小孩后在家休养,带小孩,跟小孩过着平淡的日子。
桑尹常常觉得她后来一直不谈是因为虞涵受到了伤害,但曲新衿却说不至于,她和虞涵的感情本来就只发展了个苗头就被扼杀了下去,单纯论感情算不上刻骨铭心,只是当时她们的关系闹得太难堪而已。
所以再见面时,她能够云淡风轻面对虞涵,甚至现在回到锦淮生活,她还能看在虞家和曲家的交情上,在工作上帮虞涵一把,维持两家人从她爷爷那一辈就继承下来的友谊。
她有时候只是觉得谈恋爱太麻烦,涉及两个家庭,尤其她工作事情又多,而且杨楚菁明确表示过可以接受她一辈子单身不结婚,但绝不接受她带心爱的女孩子回家。
可若说当年虞涵欺骗她一事没有对她后来的心态造成任何影响其实也不是,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影响的。
夜幕彻底降临,玻璃上只能照见自己的影子。
曲新衿余光落在玻璃上,看着苒悉那一桌已经吃完了,准备离开。
她才意识到,和桑尹在这里坐了很久。
出了餐厅,她们来到商场附近的一家音乐酒吧。
——桑尹非要来。
桑尹刚才晚饭吃得不多,但酒喝起来却一点都不带犹豫。
曲新衿看着她喝,自己则是滴酒未沾,毕竟两个人都喝醉不安全,而且她还开了车来,不能喝酒。
等到桑尹脸颊微微泛红,曲新衿拿掉了她手中的杯子,桑尹手肘趴在大理石桌上,脑袋枕靠上去,“米莉尔真不理我了,到现在都没给我打电话。”
每次这两人闹不愉快,曲新衿都要在中间调和,根据她的经验,无论闹成什么样,最后都会和好,分手是不可能的。
“米莉尔不会真不理你。”曲新衿拿出手机,“我打个电话个米莉尔,让她来接你回去。”
“算了吧…”桑尹支撑起脑袋,却见曲新衿已经拨下了米莉尔的电话号码,于是她又将脑袋趴了下去。
“你女朋友在酒吧喝醉了,不来接一下?”曲新衿叠起腿。
电话那边的米莉尔道:“你不是在吗?”
曲新衿:“我等会有事要走,你赶紧过来,我把位置发给你。”
十多分钟后,米莉尔来到酒吧,曲新衿把喝得醉醺醺的桑尹塞她怀里,“交给你了,我走了。”
商场外面车流与霓虹灯的光线交织,铸就繁华的城市夜晚。
曲新衿来到停车的地方,准备回去。
车子开出停车场,行驶得缓慢,曲新衿余光通过挡风玻璃,瞧见不远处从商场大门出来拎着大包小包的苒悉。
傍晚吃完饭,苒悉和汪甜茜去逛了一遍商场,本来只想买一双鞋子,却看见有促销活动,她捡漏了一件大衣,可以囤在家里,留着冬天穿。
她和汪甜茜住的地方不顺路,两人分别说完拜拜,汪甜茜去对面公交站坐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去,而她则是要绕到商场侧边再走一两百米的地方坐地铁。
曲新衿把车子开到另外一边能停车的地方,熄了火,她坐在车内,视线自眼尾漏出,掠过玻璃外面繁华的街景,又半敛了下美目,将眸光凝在某处。
果然,苒悉走了没几步,注意到了她的车。
她的车苒悉开过,所以挺熟悉的。
又仿佛苒悉跟她有心灵感应似的,视线总能往正确的方向看去,然后在一众外观低调普通的车辆中,一眼到看到曲新衿的车子。
她一路弯弯绕绕,终于走到曲新衿的车旁。
车窗打开,苒悉朝她弯了弯眼睛,“你怎么还在这里?”
下意识的想要去看后座,却发现车内只有曲新衿一个人,“桑尹呢?”
“她回去了。”曲新衿淡淡开口。
因为她在车内,脸上的光影晦暗不明,但苒悉站在车窗外,却是逆着后面明亮的商场大楼的光线,耳边的发丝仿若裹了一层银光。
“噢——”苒悉说话时睫毛抖动,映衬在她上睫毛的光点随着晃曳,曲新衿看着她,眸中出神了片刻。
“你在等我对吗?”苒悉将后面的话说完。
她说这话时是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大概猜到曲新衿可能会反驳她。
可曲新衿不仅没有反驳她,反而应了声“嗯”。
嗯?苒悉眨了眨眼,她没听错吧?
曲新衿又说了句,“开车出来刚好看到你。”
“这么贴心?”苒悉眼里的笑越发明媚,“现在还不算太晚呢,地铁也没停运,担心我打不到车回去?”
曲新衿半垂下浓睫,“不坐我走了。”
“坐,免费的车为什么不坐!”苒悉打开车门,坐进去副驾驶,将手里的袋子放到后座,然后伸手去系安全带。
曲新衿侧眸,“谁跟你说是免费的?”
啪嗒一声,苒悉将安全带卡扣按了下去,她抬起视线,“哦?不免费?那我用劳动抵消车费可好?”
苒悉笑着时眼里映着细碎的光点,犹如挂在夜空中的星星一般闪烁。
她感觉苒悉这人好像每天都活得嘻嘻哈哈,没什么太大的烦恼,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上班,哦,还有腱鞘炎。
想起之前苒悉因为手腕疼躲着她,她发自内心的想笑,由此唇角便挽上了一点弧度,但她很快又将这抹没来得及显现到苒悉面前的笑意给抿了下去。
苒悉傍晚去了理发店洗头,因而一整晚都是披散着头发,在苒悉坐进来的时候,曲新衿甚至还闻到了那股理发店特有的洗发露清香。
她眼角的一点目光落到了苒悉的头发上,“去剪头发了?”
“嗯嗯。”苒悉点头,“看得出来吗?”
“能看出一点是剪短了,但不太明显。”曲新衿敛回视线。
“不太明显吗?”苒悉用手指比划了一下,“我剪短了这么长一大截呢。”
曲新衿盯着她伸过来的手指,眸光不自觉颤了颤。
前面有辆车要掉头,掉了半天没掉成功,在那里挡着路,导致曲新衿车子没法开出去,只能等着对方操作完。
苒悉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傍晚在商场门口加的那个女孩子的微信,对方到现在才发来一条:【给个备注。】
她看到消息,却没有立马回复,想着说咱们素不相识的,就告诉你真名不太好吧?而且你跟我要备注,你自己都不先说你自己的。
所以她点进去了对方的朋友圈,果然是个妹妹呢,在读大学。
根据对方的朋友圈,这人应该是在学校兼职微商,朋友圈会卖一点东西,难怪当时要多此一举加她的微信。
她没想好怎么回,所以熄灭手机屏幕暂时不回那么快。
曲新衿余光撇见她,“今晚又是收获满满?”
苒悉以为她说的是她买的东西,甚至扭头往后看了一眼,应了声,“我买了鞋子和衣服,是挺收获满满。”
“说的不是这个。”曲新衿将视线挪到她脸上,学着傍晚时桑尹的那种语气,“又加了个漂亮妹妹的微信呢?”
苒悉顿了顿,“我想换个发型来着。”
“我看她发型剪得不错,就去问一下她是在哪里剪的。”苒悉说完,对着后视镜整理刘海。
问个理发店名字还要特地加微信?曲新衿都懒得拆穿她。
曲新衿:“想换发型?你不是去理发店了吗?”
“是啊,我去理发店就洗了个头然后剪短了一点,但是没改变发型呀。”苒悉笑盈盈的来了一句,“怕吓到你。”
曲新衿笑了下,“什么发型还能吓到我?”
苒悉:“怕翻车嘛,但主要傍晚我去的那个店里的托尼说剪不出来,不然此刻我可能都没脸见你。我每次换发型都会后悔,总要看自己很久才能看得顺眼一点,但是每次又会产生那种新鲜感想要去尝试下不同的发型。”
曲新衿:“什么样的?”
“你等会,我找给你看。”苒悉去翻手机里的相册,找到一张递给她看,“这种。但是我现在又考虑到,夏天要到了,这种发型会很热诶。”
曲新衿撩起她肩侧滑落下来的一绺头发,轻轻地在指尖绕了一圈,“你这样就已经很好看。”
她手指松落开苒悉的发丝,又添了一句,“我挺少夸人好看。”
几分钟后,车子开了出去,苒悉坐在副驾驶上回味了半天这句话。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保持的发型最适合我对不对?”
曲新衿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目视着前方,“嗯”了一声,“但只是我个人认为,还得看你自己,你想换就换。”
“那我不换了,你的想法比较重要。”
只是……苒悉想了想,还是觉得刚才曲新衿那句话“我挺少夸人好看”哪里不对劲。
什么意思?这怕不是在讽刺她经常夸别人好看吧?!
商场附近的车辆繁多拥堵, 以至于曲新衿不得不开一段停一段。
十字路口等红绿灯,苒悉扭头问:“回哪?”
“送你回家。”曲新衿眼尾的余光撇了她一眼。
“哦——我以为你要带我回家呢。”苒悉声音含笑,开玩笑似的说完这句话,将视线挪到一侧, 去看车窗外面的风景。
一路开到苒悉住的小区门口, 苒悉边解开安全带边说话:“今晚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没, 怎么?”曲新衿侧眸看向她。
苒悉:“既然没事的话, 要不来我家?”
曲新衿:“那算了。”
打开车门,苒悉下去,再顺手关上车门。
苒悉站在路灯下, 双手撑着膝盖弯身通过车窗冲坐在车内的曲新衿莞尔,“我要怎么给你付车费钱呢?”
“欠着吧。”曲新衿道。
苒悉故作讶然的模样, “你居然真让我出车费。行, 我挺乐意这样欠着你的——‘车费’的。”
假期结束,回到公司上班。
这个月曲新衿要去外地出差, 部门里的人都放松许多, 摸鱼都摸得光明正大。
是日,储菲早上踩着点到公司,临近打卡机时晚了十几秒,迟到了。
她干脆没打卡,直接来到工位。
每个月有一次补打卡的机会,理由是忘记打卡, 但只要没被领导看见,谁知道你是迟到还是真忘记打卡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苒悉看见她打开电脑, 将椅子转个方向,朝她小声说:“你这个月的补卡次数没了吧?”
储菲一惊, “是吗?!我有用掉吗?”
她赶忙回忆一遍,不对,这个月才上一个星期的班,她上个星期才没有用掉补卡次数。
视线一转,只见苒悉在那憋笑。
“好坏哦,你吓我。”储菲松口气,将椅子往前拉得离桌子近一点。
苒悉手指在键盘上打字,“昨晚某人可不知道有多么的重色轻友!”
昨晚她跟储菲打游戏,但是储菲打到一半,遇到个开麦的小哥哥,声音好听,然后储菲就把她扔下跟别人玩了。
储菲:“哎呀,人家不是故意的嘛,今天赔你一杯咖啡。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了我吧。”
“才一杯咖啡?”苒悉煞有介事道:“你昨晚对我幼小的心灵造成的伤害怎么也得一顿火锅!”
储菲:“你敲诈我!”
贾若恩从茶水间端着水出来,路过时手指骨节轻轻在苒悉桌边敲了敲,“上班时间呢,光明正大在这里聊游戏?”
“曲总监又不在。”储菲视线下意识的往办公室方向看去一眼,然后又往苒悉这边的方向偏了下脑袋,“曲总监出差去了就是这点好,我摸鱼都不用提心吊胆了,你都不知道,她走路没声的,导致每次摸鱼我老觉得后面有人。”
苒悉笑得发丝轻轻抖颤,她将视线回到自己的电脑屏幕上,目光渐渐上移,越过电脑上沿,往办公室的方向看去一眼。
她一只手握着鼠标,另外一只手撑着脸颊,视线虽然在电脑上,但脑袋却在走神。
第一次觉得领导出差居然不是件太好的事情,她得好一段时间见不到曲新衿了。
傍晚下班时,储菲喊住她,“不去吃火锅?”
“你还真请啊。”苒悉挑挑眉,“那走,一起下去。”
“麻辣香锅你吃不吃呀?我有点想吃这个了,你要是不吃的话咱们就去吃火锅。”从电梯里出来,储菲跟她说道。
苒悉:“麻辣香锅我吃过!我也挺喜欢吃的!”
储菲:“那正好啊,我们去吃麻辣香锅!”
两人一拍即合。
储菲知道有家麻辣香锅的店不错,带着她去。
店里面环境不错,口味也多。
香辣、麻辣、酱香,这几种苒悉以前都吃过,但是这家店里还有蒜蓉、酸辣、酸甜、甜辣的口味,苒悉简直难以想象,酸甜口味的麻辣香锅是个什么口感。
她点了平时爱吃的香辣锅底,选择辣度的时候,她看储菲选的是最辣的那种变态辣,不禁咽了咽口水,“会不会特别辣?”
“我觉得麻辣香锅不辣一点都不好吃,这个变态辣我之前点过,其实也没有特别辣。”
“我也觉得。”苒悉赞同储菲那句“麻辣香锅不辣不好吃”的观点,她平时是个挺能吃辣的,所以毫不犹豫的也点了变态辣。
可她没想到,储菲比她还能吃辣,所谓“没有特别辣”,其实苒悉都做好了“会非常辣”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比她想的还要辣上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