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
林奶奶想着小孙女,连忙唿唤丫鬟将小丫头给带过来。
林鹤忠死了,林府人心浮动,林母又是个软性子,根本镇不住下人。
林白薇年幼,林奶奶不放在身边照看着可不放心。
另外一边,林逸从后院出来,来到了前院去找阿福。
“福叔,我母亲如何?”林逸询问道。
“夫人精神有些不太好,我让人抓了些安神药给夫人服下,夫人现在躺下休息了。”
林福连忙躬身回应道:“少爷放心,我让春花秋月贴身照看夫人,夫人不会有事的。”
“福叔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林逸点了点头,又道:“福叔,你准备马车,我们去将父亲尸首接回来。”
这些日子,锦衣卫抓了不少人进监狱严刑拷打,有不少“畏罪自杀”的。
这些人的尸首都扔在监牢门外,家属只要给足银子打点好关系,也就能够带回来了。
正好现在天气转热,尸体留在监牢容易有味道,家属运走对他们也算是好事。
反正现在城门紧闭,尸体也无法运出城外出殡,这些尸体也只是暂时由监狱换到了住宅罢了。
“少爷……”
林福激动地看着林逸。
尸体只能家属领回来,昨日家中三位主人都晕死,剩下的白薇还年幼。
林福虽然不忍心老爷曝尸于街道,但是也无济于事。
好在经此一事,小少爷成长起来了,能够扛起责任接老爷回来了。
“走吧。”
林逸微微叹了口气,按照脑海中的记忆往大门口而去。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林福亲自跟着,随行的还有两名健壮家丁。
京城地面铺的都是青石板路,马蹄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哒”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明显。
途经林氏医馆,庞大的医馆和药房都关门了。
医馆内的大夫和学徒担心会受到林家牵连,已经纷纷请辞了。
即便大夫还在,估计也没人敢上门来看病了。
林鹤忠因为给诚王看病受到牵连,谁知道他们去林氏医馆看病会不会受到牵连。
谋反案调查持续半个月,现在案子的性质早就已经变了。
林逸没有坐在马车里,而是和赶车的家丁并行坐在车辕上。
他偷偷拿出了手机打开摄像头,将一路走来的情景都记录了下来。
其实用无人机,通过航空俯拍能够更好地查看地图。
不过无人机目标太明显,白天放出来怕会引人注目,还是等到晚上再说吧。
路上没什么行人,马车行进得非常顺利,只是偶尔遇到巡查队需要靠边等他们过去。
一路上,林逸一边查看地图,一边整理原主调查出来的一些信息。
原主虽然胆小,但是有一群官几代的朋友,也知道一些当朝时局的消息。
这次的谋反涉及亲王,按理来说应该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审理,轮不到锦衣卫来插手。
不过老皇帝年纪越大,疑心越重。
他不信任朝中官员,而是重用太监。
先后开启了东厂,西厂,锦衣卫以及六扇门四大机构,将守卫值宿、监察百官、收集内外情报、侦查与逮捕、审理诏狱等职责,全部都收拢起来,由皇帝直接领导。
现在太监地位直线上升,哪怕是当朝首辅在太监面前也得低头。
听说当朝首辅闫守成还是因为认了东厂太监头子为干爹才当上的这个首辅。
六部空领一个头衔,却没有任何实权。
就比如这次的谋反大案,没刑部一点事情,老皇帝全权交给了锦衣卫来办理。
大理寺还是因为诚王是皇室成员,所以才能参与进来,胁从调查。
锦衣卫相比较东厂、西厂以及六扇门而言,地位最为弱小。
东厂头领老太监是陪伴老皇帝长大的赵禄,外界号称九千岁,皇帝最为信任他,感情也最为深厚,有他在,其他三部都比不过东厂。
六扇门首领是武王,这是皇帝同胞兄弟,因为伤了子孙根,没有后代,皇帝对他也没什么防备心理,最为信任,有这样一份血脉在,锦衣卫也同样比不过六扇门。
锦衣卫唯一能够夺权的就是西厂了。
正好这次老皇帝赏识,将诚王谋反的案子交给了锦衣卫来办。
锦衣卫首领蒋刚就想着大干一场,除了调查谋反案,也是借机替老皇帝搜刮银子。
京中像林家这样的没有实权,家中却有诸多财富的对象,可不就被他们给盯上了。
不过林鹤忠医术了得,老皇帝身体有个不好,也需要他照看,一开始锦衣卫只准备敲笔钱财,没想杀人。
谁能想,林鹤忠竟然病死了。
锦衣卫为了不担责也只能让他“畏罪自裁”了。
“少爷,到了,就在前面。”
马车隔着一条街停了下来,林逸抬眸就能看到守卫森严的锦衣卫监牢。
高墙外面垫了草席,上面铺着许多具尸体,给了守卫的钱财,家属就能过去将尸体拖出来。
“真是造孽……”
林逸从马车上下来,眉头紧锁,这封建皇朝还真是吃人啊!
“少爷,那些锦衣卫有些有特殊癖好,少爷您还是在脸上擦擦这个吧……”
林福见林逸要直接过去,连忙将人拉住了,拿出了一盒提前收集好的草木灰递给林逸,让他抹在脸上。
林逸摸了摸光熘熘滑嫩嫩的,皮肤细腻说是肤如凝脂也不为过。
在房间的时候,林逸照过镜子。
两人样貌完全一致,只是一个年轻些,一个年长些。
林逸很清楚自己长得有多招花引蝶,男的女的都引。
这些锦衣卫都不是什么好家伙,要是有不怀好意的家伙看上了林逸,借口说林逸参与谋反,将人给拖进监狱里面折磨,那可就糟了。
林逸也不含煳,将草木灰倒在手上,三两下就将整张脸涂抹得灰扑扑的。
林福原本还想着小少爷娇贵,还以为对方不愿意呢,见林逸这么爽快就涂抹上,脸上也是充满了欣慰。
经历过家族巨变,小少爷这是长大了啊!
林逸将露在外面的脸手脖子都给抹上了,另外还剩了点,就抹在了衣服上。
看了一眼,林逸感觉不够,干脆在地上滚了一圈。
这昂贵的料子立刻就变得皱巴巴脏兮兮的,灰一块、黑一块地看着十分邋遢。
“嗯,就这样吧。”
林逸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林福说道:“福叔,准备好银钱,咱们过去吧。”
“是,少爷!”
林福欣慰地擦了擦发红的眼睛,从马车里拖出一个木箱子,里面装着满满当当一千两银子。
足足有七十多斤。
好在林福老当益壮,稳稳地将箱子抱在了怀里。
锦衣卫借着抓人的机会敛财,一具尸体一千两银子,明码标价。
除此之外,林福还准备了几个钱袋子,里面装着一些碎散的银两用来贿赂那些小鬼。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不将这些小鬼喂饱了,尸首可没那么容易领回来。
见林福准备妥当,林逸也没多说什么,跟着人一块过去了。
领尸首的人不少,这些人面上都带着悲戚,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次案件牵连甚广,如果都抄家灭族,京城得血流成河了。
所以大家心里都还抱有希望,认为法不责众,或许他们能够逃过一劫,并不会牵连到家族。
因而虽然家里死了人,大家心中恨透了锦衣卫,却也不敢和他们起什么冲突。
街边支了个小摊,有官员在清点银两,交了钱就能过去拖尸了。
“军爷,您二位辛苦了,这点孝敬请您二位喝喝茶。”
因为没人闹事,排队交钱的队伍行进得很快,不多时就轮到林逸他们了。
林逸说了身份等信息,林福在一旁将木箱子放在台案上,又从袖子里拿出钱袋子,躬身递到了守门的几人身上。
“嗯,是个懂事的,进去领人吧!”
那守卫掂量了一番手中钱袋子的分量,又见拿来的银子都是足银,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倒也没有为难二人,顺利放行了。
林福早就已经让人查到了林鹤忠的位置,领着林逸直接过去了。
林鹤忠面容清瘦俊朗,蓄着一撮山羊胡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也是少有的几个身上没有外伤的,其他尸体的衣服上都被染透了。
“老爷是感染风寒不治而亡的……”
林福跪在林鹤忠面前,替他整理了一番遗容,在林家多年,林福也懂一点医术。
知道林鹤忠生前没遭受刑罚虐待,心里多了几分慰藉。
“少爷,咱们带老爷回家吧。”
林福准备将林鹤忠背起,想要让林逸搭一把手。
林逸看着穿着鱼鳞服的锦衣卫抬着一箱又一箱的银子进入了大门。
一个人就是一千两,这些日子,还不知道锦衣卫进账了多少买命钱呢!
要是有机会将锦衣卫的库房给搬空了,那就好了。
林逸倒不是缺这些钱,主要是看不惯锦衣卫的行为!
“少爷?”
林福见林逸呆呆地看着锦衣卫以为他是被这场景吓住了,连忙开口唿唤他。
“福叔,咱们走吧!”
林逸暂时压下了心思,和林福带着人离开了。
途中两位仆人下车去将订好的棺材搬上了马车,将林鹤忠安置在棺材里。
“少爷,少爷!救救大小姐吧!”
马车停在林府门口,林逸刚下车看见一个小丫鬟打扮的人哭着跑了过来。
林逸认出这是他大姐身边的丫鬟商枝。
林逸大姐林忍冬,今年三十二岁,嫁入孙家多年,去年又怀孕,此时有八个月的身孕。
原主听奶奶说,林家这次的事情应该是不会影响到她的。
所以,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怎么回事?”
林逸停下脚步,皱眉询问道。
“老爷和少爷要给小姐打胎,还要休了小姐!”
商枝这丫头哭泣着将事情告诉了林逸。
林鹤忠刚被带走的时候孙家还没什么大的反应,但是昨晚林鹤忠“畏罪自杀”的消息传出来,孙家就坐不住了。
昨天孙家老太爷就下令休妻,只是孙鹏程,也就是林忍冬的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没回来,所以耽搁了一晚上。
今天白天,孙鹏程被找了回来,不过孙家休妻还不放心,要将林忍冬肚子里的孩子给打了。
大夫已经诊断出这很有可能是个男婴。
这孩子要是生下来,哪怕林忍冬回了娘家,孙家也得和对方牵扯上关系。
不过已经八个月的身孕,这个时候打胎,这是要人命的啊!
林忍冬陪嫁丫鬟商陆察觉事情不对,连忙让自己干女儿偷跑出来上林家来求救。
“孙家简直欺人太甚!他们这是要让大小姐去死啊!”
林福听着这话,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林逸也是眉头紧锁,怕牵连家族,将人送回来也就罢了。
但是给八个月的孕妇打胎,这是人干事?
尤其是眼下这时代,他们这是要将人给逼死啊!
“去孙家!”
林逸很快就作出了决定,林忍冬也算是林家人。
他答应原主照顾林家人,抢救不到也就算了,但是什么都不做,这可说不过去。
林逸让人将林鹤忠的棺材送进府,带着商枝和林福以及数名家丁往孙家去。
“少爷,这孙家家大势大,我们只怕没法轻易将大小姐救出来啊!”林福忧心忡忡说道。
“福叔,你别和我们一块去,你按我说的做!”
林逸凑到林福耳边说了几句。
林福听着林逸的话先是露出古怪的神情,随即又连连点头,“好的,少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少爷,老奴就不陪少爷去孙家了,少爷自己千万要小心啊!”
林福准备在前面路口下车,下车前叮嘱林逸。
“只要福叔你按照我说的做,我和姐姐就是安全的。”林逸微微点了点头。
这事交给其他人林逸也不放心,林福是老夫人的人,忠心毋庸置疑,只能交给他来办。
“好!”
林福点了点头,咬牙从马车上下来。
他站在街边看着马车的身影消失在巷尾,这才转身离开了。
去的路上坐的是马车,速度也快,不过一刻钟就抵达了孙家。
孙家和林家不同,林家的地位是因为看病,所以权贵们愿意高看一眼,他的尊贵是别人给予的,如同空中阁楼。
而孙家本身就是权贵,尊贵源自自身。
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孙府坐落在北安门大街,这条街上住的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权贵之家。
马车停在大门口,林逸从马车上下来,抬眸望去。
只见门前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站着十来仆人打扮的家丁。
而正门头顶悬挂着一块牌匾,写着方正大气的两个字,孙府。
原本见着停下的马车奢华,家丁们神色恭敬,还有人主动上前来帮忙牵马。
不过在看见来人是林逸后,这些家丁的态度瞬间就变了,眼神中轻蔑和嫌弃,都没有丝毫掩饰。
这种高门大院的仆人是最会看人下菜碟。
林家完蛋了,连夫人都要被休了。
他们这些下人自然也懒得对林逸献殷勤了。
“原来是小姑爷!哦,不对,少夫人已经被少爷休了,林少爷可算不得孙家的姑爷了!”
一个长得歪嘴斜眼上下打量林逸,开口嘲讽道。
“你们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和我们少爷说话!”
林逸身后带着的家丁见不得自家少主被侮辱,呛了回去。
“林家涉及谋反,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你们不给自己想好退路,竟然还跟着林逸,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孙府家丁见林家夫人维护林逸,讽刺道。
听到这话,林家仆人瞬间哑了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说到底人都是贪生怕死的。
林家完了,他们是不是还要跟着林家这艘大船一块沉沦呢?
林逸冷冷地看着为首的那位家丁说道。
“呵,林逸,你死到临头了,竟然还这么大口气?!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家老太爷来迎你进去?!”
孙虎见林逸口气狂妄,顿时气急败坏,若非不是两名林家家丁拦在前面,他都要动手直接打过去了。
“识相点赶紧滚!再继续站在大门口碍眼,别怪小爷对你不客气!”
孙虎一挥手,一群家丁围了上去,气势汹汹地逼迫着林逸。
“少爷……”
林家家丁看向了林逸,面色为难。
林逸怎么可能被这几个人吓住,想当初,他在战乱国,被人拿枪顶着头都没皱过眉。
“你也知道我林家被卷入了谋反案,我要说一句孙家和我勾结,你以为孙家会怎么样?”
林逸盯着孙虎,唇角露出了一抹笑意,“我林家逃不过满门抄斩,你以为你孙家就可以吗?”
孙虎听到林逸这话,被吓得面色惨然。
原本气势汹汹的孙家家丁们,这会气势也弱了下去。
林逸挥了挥手,让护在他身前的两名仆人退下,他抬腿迈步上台阶。
孙家家丁十几人被林逸给吓住,林逸每上前一步,家丁们就惶恐后退一步,仿佛林逸是什么恶鬼一般。
林逸走上了台阶,站在了孙府大门前,便没有继续前进了。
“这事不是你们能做主的,去通报孙老太爷,让他亲自出门来迎接我。”
林逸想了想孙家的府宅的大小,继续说道:“我给他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我立刻让人去锦衣卫告状!”
孙虎看着林逸,一颗心脏被吓得砰砰直跳。
他不是真的害怕林逸这么一个瘦弱的贵公子,他是怕林逸话语后面藏着的锦衣卫。
“虎头……”
其余家丁都看向了孙虎,孙虎一咬牙,转身钻进一旁的小门,拔腿往内院去通知孙家老太爷了。
“老太爷,大事不好了!”
孙虎一路急唿连过三道门,在孙老太爷院门前被挡了下来。
林忍冬不愿意喝打胎药,孙老太爷正准备下令让人强行灌药就听见门外吵吵嚷嚷的。
“怎么回事?”孙老太爷皱眉问道。
“老太爷,林逸找上门来了。”
管事听了孙虎禀报,匆匆进入了书房,进来禀报孙老太爷,将门口林逸闹事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那林逸说让您亲自去迎接他,不然就去锦衣卫告发说孙家和林家勾结谋反!”
管事一边说一边头冒冷汗。
“呵!毛头小子,竟敢口出狂言!”
孙老太爷听完,气得直接破口大骂。
林逸才多大,和他隔了两辈的晚辈,竟然也敢让他亲自去门口相迎?!
这不仅是在打孙老太爷的脸,还是在打整个孙家的脸!
“老爷,那咱们不理会他?”
管事一看孙老太爷的模样,只以为林逸时虚张声势,不用在意,放心了不少。
“备辇轿!”
孙老太爷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
林逸打脸又如何,他难不成还能用整个孙家的安危去赌吗?!
“啊?”
管事张大了嘴巴看着孙老太爷。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孙老太爷用手中的鎏金拐杖打向了管事,怒吼道。
“是,老爷!”
管事被打得一激灵,立刻安排辇轿,抬着腿脚不便的老太爷快速赶去了门口。
在孙虎离开后,林逸就让仆人从马车上拿出了一根香给点上。
他要是不计时,孙府那些人磨磨蹭蹭的可怎么办?
林忍冬现在怎么情况他也不知道,他可多少时间和孙家耽搁。
“林少爷,老太爷腿脚不便,您宽限一点时间吧。”
孙府家丁们一扫刚才的凶狠模样,一个个像是乖巧的小绵羊一样,对着林逸弯腰哈背地说好话。
见林逸不搭理他们,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用身子当作人墙,堵在了林家仆人两侧,挡住了来往的风口,企图让这香燃得慢一点。
林家仆人看着他们这前后不一的态度,对着几个家丁吐了几口口水。
这几个家丁也没一句怨言,只露出讨好的笑容。
孙老太爷来的速度很快,一来,林逸这么个涉案人员在孙府门口站久了,怕引来嫌疑。
二来,他也担心林逸愣头青,真上头跑去锦衣卫告状了。
成年人做事会有所顾虑,但是少年人不会。
锦衣卫现在可是一头饿狼,被他们抓着什么由头,哪怕人不死,孙家也得要脱层皮。
孙老太爷从辇轿上下来,顾不得快要被颠散架的身子骨,快步朝着大门而去。
“吱~”
孙府紧闭的大门从内部缓缓开启,孙老太爷一脸慈爱的神情从里面进来。
“贤孙侄,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孙府了?”
孙老太爷拄着拐杖迈过门槛,来到了林逸面前,他看了看四周,见到大街上没什么人,微微松了口气。
“外面天冷,咱们进屋谈吧!”
孙老太爷侧身邀请林逸进入府内。
林逸担心林忍冬安危,倒也没有拿乔,带着家丁和商枝一块进去了。
不过他这样的态度在孙老太爷看来却属实是傲慢无礼了。
孙老太爷面色变了变,压住了心头的怒火,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跟在了林逸身后。
“我姐呢?带我去见她!”
林逸也不合适孙老太爷废话,直接点名要见林忍冬。
“虽然说孙媳妇和贤孙侄是亲姐弟,但是男女大防,这内宅后院,贤孙侄可不好见。”
孙老太爷也没直接拒绝,而是用礼教和林逸打太极。
“孙老太爷,我可提醒你一句,我安排了人在锦衣卫大门外等着,我要是不去阻止,时间一到,人就直接去告状了。”
林逸看向了孙老太爷,笑了笑说道:“老太爷尽管磨蹭,我奉陪到底!”
“林逸,你林家就没有一点礼数吗?这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
孙老太爷见林逸已经进入了大门,也没有了刚才在门口的慈爱之色,看向林逸的目光中充满了厉色。
显然,他也知道林逸胆小,只要好好吓唬一番,就能将人给煳弄住。
“长辈?不是都休了我姐吗?你算哪门子的长辈!”林逸冷笑一声,讽刺道。
孙老太爷听到这话,愣了愣,目光看向了跟在林逸身旁的丫鬟,反应过来是这丫鬟跑去林家告状了。
“休妻也是为了你林家着想。”
孙老太爷话音一转继续说道:“林家如今这情况,还不知之后是个什么光景,孙家休妻,不被牵扯进去,我们也才有机会帮林家一把啊!”
“林逸,我孙家宫里有娘娘和皇子,只要他们在皇上面前帮你们说两句好话,林家也就能够摆脱现在的危机了。”
孙老太爷这话既是威胁也是诱哄。
换作心思单纯的原主,只怕还真会被这只老狐狸给哄住。
“娘娘,七皇子?”
林逸听到孙老太爷提起这一点,笑呵呵地反问道:“孙老太爷,丽妃娘娘今年有三十七了吧?她还能见得着皇上?”
老皇帝好色,宫里美人层出不穷。
丽妃当年进宫确实得宠过一段时间,也就是那个时候孙鹏程使了手段逼迫林家嫁女。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丽妃人老色衰,宫中鲜花一般的美人那么多,只怕老皇帝早就不知道将她忘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丽妃要真是得宠,锦衣卫估计着孙林两家的姻亲,也不至于直接就将林鹤忠给绑走了。
丽妃早就失宠了,连带着七皇子也不得宠。
打定了这一点,林逸才敢上孙家来逼迫他们放人。
孙老太爷闻言嘴角抽搐,他今天第一次认真打量了一番林逸。
以前的林逸涂脂抹粉,看着比小姑娘还要清秀,气质娇弱怯懦,和他那个孙媳妇如出一辙。
但是今天的林逸,衣服皱巴巴、脏兮兮的,但是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质。
尤其是那双眼睛,如同豺狼一般,坚韧狠毒。
仿佛一旦被他盯上了,哪怕是拼死也要将你咬下一块肉来!
孙老太爷虽然是个老人精,但毕竟也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老头。
双方眼神一对上,他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少爷给吓得心中一激灵。
“商枝,带路!”
林逸看向了商枝,让她领路去林忍冬的院子。
原主以前跟着母亲来过孙府看望姐姐,不过当时年幼,孙府又太大了,他并不记路。
好在有商枝这个领路人,倒也不用担心。
“是,少爷!”
商枝不敢看孙老太爷,低垂着头走到林逸身边,给他领路。
林逸一见面就撕破了脸皮,孙老太爷现在还不知道林逸的后手,也不敢阻挠。
一行人往林忍冬所在的晨曦阁方向走去。
“晨曦阁那边什么情况?”
孙老太爷乘坐撵轿跟在林逸等人的身后,俯身询问身旁的管事。
虽然他还没下命令给林忍冬灌药,但是孙鹏程是个混不吝的,他担心孙鹏程直接对林忍冬下手了。
就林逸如今这个疯劲,林忍冬要真在孙家出了什么事情,林逸只怕真会将孙家给拉下水。
孙老太爷闻言放心了一点,还没对林忍冬动手就行了。
“贱人,你给我开门!都怪你林家惹的事,害得我在外面丢尽颜面!”
孙鹏程一醒来就跑到林忍冬的院子里发疯。
他昨天出去喝花酒,不知道谁传了消息来说林鹤忠死了。
身边那些狐朋狗友立刻就远离了他,让他丢了好大的脸面。
也就是当时宵禁,孙鹏程不敢回来,不然昨晚他非得直接打死林忍冬不可。
“贱人,你以为躲在房间里就没事了吗?!给我拿斧子来!”
孙鹏程骂骂咧咧打不开门,心头怒火中烧,吩咐人拿斧头来噼门砍窗。
“砰砰砰~”
商陆将桌椅板凳都挪到了门口,听着不停砍门的声音,心头直跳。
“少爷还没过来吗?”
商陆在门口来回游走,林家若是还不来人,小姐就真要被孙家给逼死了。
林忍冬抱着女儿孙蓉蓉躲在卧室里,瑟瑟发抖。
孙鹏程多年家暴,给林忍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精神格外脆弱敏感。
如今被孙鹏程这么一吓,整个人精神都快要崩溃了。
“娘,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孙蓉蓉虽然只有六岁,但是自幼的生长环境让她变得十分早熟,她抱着林忍冬的头,捂住了她的耳朵。
像小时候林忍冬保护她一样保护着自己的母亲。
“啊!”
看着一把斧头从窗户外砍进来,商陆被吓得浑身一哆嗦。
门窗都是木质的,根本扛不住多久。
窗户被打开,有婆子从窗户外爬了进来,商陆想要上前将人家推出去,但是无奈对方身强体健,商陆根本不是对手。
房门很快就被打开,孙鹏程目光阴鸷地从门外走进来。
“贱人,敢将我关在外面?!”
孙鹏程目光环视四周,很快就锁定在了内间卧房的方向。
“少爷,求求您饶了少奶奶吧,少奶奶和您夫妻多年……”
商陆跪在了孙鹏程的脚边,抱住了他的大腿求饶。
“滚开!”
孙鹏程一脚踹在了商陆的胸口,将人踹翻在地,大步走向了卧房。
其他下人对此都熟悉了,自动屏蔽耳朵,躲在院子里假装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情。
“啊!不要打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会乖乖听话的!”
林忍冬显然十分惧怕孙鹏程一看到他就被吓得惊声尖叫,若非挺着个大肚子不方便动弹,她这会只怕已经跪下求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