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躯壳, 都能感受到体内灵魂的美味。
要是有这样的灵魂开路, 神应该会很喜欢。
可惜, 他没有被门引控制。
不过没关系，在场的人都是神的食物。
神降时刻，世间所有的生物都会成为祂的食物，不过是餐前开胃和正菜的区别。
简毅摸了摸手环，忐忑的心迅速冷静了下来。
可以的，他一定可以救下这里的人。
就算是要死去，也是在自己的命运中离开，还不是被迫成为任何东西的祭品。
吕平安在极度的兴奋和快乐之中，将高台上繁复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随即，翩然起舞。
简毅不懂舞蹈，却也能看出来，他的柔韧性很好，动作流畅优美。
随着他动作的展开，庞大繁复的声音像是从天而降，冲进他的脑海，几乎摧毁他的意识。
神降开始了。
简毅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很遥远，“停下来。”
吕平安狂笑，“停不下来的。”
怎么可能停下来？
简毅拍上手环，一时间银光乍现，所有人都被白光笼罩其中。
但，脑海中繁复的记忆依旧没有停下。
吕平安在白光中狂笑，“你以为仪式现在才开始吗？！”
“在我打开门的那一刻，仪式已经开始，无法被逆转！”
“尔等凡人，皆跪伏于地，敬迎吾神降临！”
白光散去，机甲将天花板顶破，只有下半身还在地下室。
简毅操纵着机甲，将孩子捞到地面上，将颜料化作的符咒通通毁掉。
毁掉所有的符咒，带走祭品，缺少这些条件，神怎么会降临？
月神的现身，让吕平安的表情变了变，但他的动作依旧没有停。
在赵伯的帮助下，孩子们全都被搬到了院子里。
有阳光洒落在身上，让人心里的阴凉少了不少。
但，孩子们依旧没有清醒的样子。
小贩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抱着小女孩疯狂摇晃。
但不管他怎么做，小女孩都没有清醒的样子。
所有的孩子都是睁着眼睛的，但目光却还在追逐着在地下室跳舞的吕平安。
简毅从机甲中走出来，小贩道：“你是月神？”
“求求您救救我妹妹。”
一直屹立在广场上，月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基地人们心里的希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除了那些繁复的记忆，脑海中还出现了数不清的细小的人声。
“救救我们。”
“月神，救命。”
“结束现在的一切。”
“月神……”
嘈杂的人声，和奇怪的记忆，几乎要撑爆自己的脑袋。
“我要怎么做？”
简毅茫然的踉跄两步。
小贩苍白着脸，“您是神，这还需要问吗？”
“我是神？”
简毅不解。
他应该知道怎么做吗？
祁岄也是让他悟，他真的能够悟出来吗？
不明白。
不了解。
不清楚。
不知道怎么做。
小女孩眼角缓缓流下一抹血，与此同时，所有孩子七窍流血，肚子不正常的翻涌着。
是虫卵在里面。
简毅皱紧眉头，手伸向小女孩的腹部。
他可以的吧！
他是虫母，难道不可以操纵虫子的吗？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虫子都要尊他为母！
母亲，世界上最伟大的称呼！
在接触到小女孩肚皮的一瞬间，简毅感受到了一股带着朝气的强壮的生命，不仅如此，在接触的一瞬间，简毅感受到的是依赖……
小女孩肚子里的虫子在依赖他。
为什么？
认出他的身份了吗？
依赖……
小女孩的肚皮被顶得老高，呈现出透明的样子，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肚子里钻出来，
小贩将喉咙里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摁住，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却想要说些什么。
救救她。
救救她！
小女孩猛地睁开眼，瞳孔几乎变成了血色，面容也有种健康的红晕。
但与表面上相反的是，她表现的越健康，心脏的跳动就愈加缓慢。
她快死了。
简毅能够感觉到她身体内，消散的生机，和蓬勃生长的虫子。
那顽强的生命力，那是以小女孩死亡为代价。
不可以。
简毅咬紧牙关，不去感受虫族传来的依赖和渴望。
去死吧。
不要掠夺他人的生命！
简毅猛地睁开眼睛，无声的命令传达下去。
虫子不解，却忠诚的执行了命令。
院子里的虫族尽数死亡。
孩子们得救了。
他们口中发出赫赫的声音，集体呕吐起来。
那是一条条有着鲜血一样颜色的虫子，像是手指粗细的蚯蚓，在接触土地的片刻，化为透明的水渍浸入到了地面中去。
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
那是神的门引，不是虫族。
随着虫子的消失，小女孩恢复了神智，有些害怕的看了看周围，最后躲在了哥哥的怀里。
“哥哥，这是哪？”
小贩失而复得，后怕的将妹妹搂在怀里，“还在基地，别怕。”
那些孩子也恢复了神智，一个个比小女孩还要慌乱。
“我们的家怎么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有坏人来了吗？”
“平安哥哥呢？”
赵伯面露土色，救出来这群孩子，几乎要了他一条老命。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那些糖果是控制这些孩子的引子，只要吃下去，就永远不会有离开教堂的想法。
吃了糖果的孩子，被吕平安喂下了被称为门引的虫卵，成为神降临的祭品。
吕平安将用他们的生命献祭，用来换取神的降临。
他一直以为吕平安是个好孩子，会为了信仰养活这些不相干的孩子还有自己。
却没有想到，一切都是利用。
他们误以为是家的地方，实际上是他们的坟墓。
“别吵，别吵，”赵伯轻声道：“安静下来，像以前那样。”
虽然还很慌乱，但有认识的人在，他们还是冷静了不少。
简毅忍受住内心强烈的痛苦，命令月神将吕平安挖出来。
在这个时候，他没有意识到，在机甲的外部操纵机甲行动，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情。
月神忠诚的执行命令，用锋利的手部，拆掉了房子，掀翻了地板，露出下面的高台来。
即便是这么大的动作，吕平安也没有停下他的动作。
在众人的目光下，翩翩起舞。
“阻止他。”
月神动作快速，用手抓起了吕平安连带着高台。
阳光洒进地下室，所有残破的符号都失去了颜色。
吕平安表情狰狞，像是坠落的蝴蝶跌落在高台上。
在月神的动作下，他已经无法维持自己的献祭。
一切平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月神将高台放在院子，仅用一根手指，就将他牢牢摁在了原地。
“你失败了。”
简毅说道。
吕平安看着清醒过来的孩子们，再看看失去作用的符咒，再看看湛蓝的天空，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失败了。
“怎么可能会失败！”
吕平安喃喃道：“呼唤□□讳，自然会得到神的关注。”
“难道是祭品不够？”
“这是被祂认可的名字，怎么会听不到信徒的呼唤？“
孩子们不懂吕平安的疯狂，他们挣扎着站起来，想要将吕平安从月神的手下拯救出来。
赵伯哭着道：“离他远点，他想杀了你们。”
“赵伯你在说什么呢？平安哥哥怎么会害我们？！”
“平安哥哥是好人，没有他我们早就死了！”
小贩喊道：“你们清醒一点，他只是想要你们的命。”
里面的同伴认出了小贩的样子，不解道：“怎么可能呢？”
“我们这条命有什么珍贵的，根本比不上那些食物……”
他想的不是吕平安包藏祸心，而是在掂量，自己一条命能够换多少食物。
“离他远点，不是——”
小贩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天空上明媚的太阳，竟然变成了一轮红月，将地上的一切物质都照的红彤彤的。
天地间一片死寂，就在此时，以红月为线，天空缓缓裂开，不可名状之物缓缓伸出了他黑暗的触手。
人们的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恐惧！
不可直视！
不可呼其名！
祂从外而来，撕裂天空，想要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历史将被改写，一切生物都将成为他的养料。
吕平安狂笑不止，“吾神！吾神降临！”
说罢，他喷出一口血，奄奄一息的躺在了原地。
即便是这样，也阻挡不了他的狂热，“吾神真的降临了。”
“世间所有生物都将死去，但我不会死，□□毁灭，灵魂永生！”
狂热的□□徒，已经失去了交流的能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将孩子们交给赵伯和小贩看管，简毅钻进了月神里，原地起飞。
那些柔软的肢体伸向地面，卷起活物，像是在进食！
不管是人类还是虫族，此刻都成为了祂的食物。
就像吕平安说的那样，人类和虫族的□□要被毁灭了。
但是他不相信吕平安所说的灵魂永生。
人类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以生物为食的邪物。
月神依靠着脚底的推进力快速升空，简毅抬手，月神立刻挥刀斩断了触手！
触手断裂处的液体含有很强的腐蚀性，触碰到的瞬间，月神的身躯就有了一些被腐蚀的痕迹。
好在，液体没有落到人类的身上。
再加上，触手刚开始升空就被简毅斩断了，落下去的人们没有受太重的伤。
但他们认出了月神，认出了这个熟悉的高大生物，是一直屹立在广场上的人类的希望。
人们不由自主的高呼起了月神的名字。
也是在这个时候简毅相信了，名字是有力量的。
人类的信仰是有形状的。
在他们呼唤月神名字的时刻，一种玄而又玄的力量笼罩在了月神的周围，就连触手的液体都无法伤害到月神的躯体。
简毅驾驶着月神朝天之缝隙冲去，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不许你降临这个世界！
天被撕裂开来，那个不可名状之物，还在奋力的往里面挤。
正当简毅靠近的时候，那东西开口了。
【区区凡人！还不退下，怎么能对神无礼？】
这竟是系统的声音。
简毅还没有来得及惊讶，一根粗壮的触手又挥了过来。
很险的躲了过去，简毅喘了口气，感受到虫族传来的痛苦，不可避免的愤怒起来。
这都是他的臣民，他可以杀，但是不容许其他人动手！
“滚回去！”
简毅的瞳孔中显示出黄金一般的颜色，整个人面无表情，像极了没有感情的神祗。
但他有感情，他是为了受伤的人类和虫族感到了愤怒。
【蝼蚁之身，还想阻碍神之降临？可笑。】
“可笑？”
简毅扯了扯嘴角，竟然从月神的身体里走了出来。
失去了控制员，月神变回手环盘绕在手腕上。
简毅的后背却生出了一双透明的薄如蝉翼的翅膀，让他能够浮空。
“简毅！”
简毅淡漠的黄金瞳孔往下望去，那声音是从下方的直升飞机里传出来的。
舱门是打开的，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是祁岄。
认出了祁岄的简毅，瞬间飞了过去，
他的动作很快，训练有素的探索者们还没有扣动扳机，他就已经将祁岄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现在，没什么地方比月神的内部更安全了。
“你到了繁育期了。”
这就是繁育期？
除了有些暴躁，简毅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将这个突然出现的被称为神的怪物赶出去。
祁岄轻声道：“先冷静下来，祂不动了。”
简毅警惕的看过去，那些被斩断的触手还在淅淅沥沥的往下滴着液体，其他的触手却还在保持刚才的姿势不动弹了。
他深深呼了几口气，胸腔中暴躁的感觉却更甚。
祁岄从舱室里爬出来，站在月神的手上，将背包里的心脏扔给他，“吃掉。”
“这是什么？”
简毅的眼睛都要直了，嘴里也疯狂的分泌液体。
“是我的聘礼，已经处理好了。”
是的，上面没有腥味，只有属于祁岄的花香。
简毅拼命想移开眼睛，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在心脏下肚的瞬间，所有繁杂的记忆开始回到它们本该存在的位置。
第一个世界：一个校园耽美文的世界。他是主角受的竹马，是主角攻受的好友，也是他们爱情的助攻。为他们的爱情添砖加瓦，粉墙修路。最后，牺牲了自己，让主角攻受看清了自己的感情，情感值满了。
第二个世界：一个修仙背景的世界，他是主角攻的师尊，也是主角受的假想敌。主角攻为了救主角受，受了重伤，最后死的确实他这个师尊。在他死后，攻终于看清了自己的真心，情感值满了。
第三个世界：一个霸总世界，他是回国的白月光，也是被丢弃的路人甲，是主角受看清自己爱情的契子，也是主角攻追寻爱情的弃子。他身坠深海，他们拥有了完美的爱情。午夜梦回，想起他的时候，内里充斥着遗憾。情感值满了。
第四个世界：一个甜宠文，主角攻受一见钟情，他是两人的僚机，也是两人爱情的绊脚石。他的死去，是他们的悲哀，也是他们爱情的开始。失去了他，只是让他们的爱情更加坚不可摧，让他们在生命中更加珍惜彼此。情感值满了。
第五个世界：……
数不清多少个世界。
那一批的任务者都是这样的。
牺牲自己，成全他人。
没有什么不对的，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获得积分。获得足够的积分，他们才有回到现实的机会。
毕竟，那不是真实的世界，他们都只是过客，死亡也没有那么可怕。
真的是那样吗？
花样死亡，让他们模糊了死亡和活着的边界。
无数次穿越世界，让他们几乎分不清现实和虚拟的区别。
就算回到了现实世界，他们也会因为一些挫折，下意识的认为，死亡是重来的手段，死亡是新生。
当老一批人认识到其中的陷阱的时候，老一批的任务者已经不剩下多少人了。
而主神空间还在不停招人，还在升级，将罪恶粉刷成可口的模样。
简毅作为当时的排行榜第一，悄悄制定了一个计划。
一个绵延数年，将自己的记忆都封闭了的计划。
只有，最初的他，才能胜任这个计划。
那个经过千锤百炼的灵魂，不会被人喜欢。
所以，直男简毅再一次睁开了眼睛，来到了生子文的世界，遇到了祁岄。
他是精心选定的人。
他是救赎的光。
简毅已是泪流满面。
祁岄笑着道：“想起来了？”
简毅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还要帮我？”
“因为爱你。”
眼泪划过天空，坠落大地。
他们说，名字拥有力量。
所以，他要在旧神的见证下，喊出他的名字。
也是，他们最初的约定。

他看着站在月神手心的祁岄，迟迟没有喊出他的名字。
祁岄轻声道：“没关系的，我不会死。灵魂和你同在。”
简毅看着那不可名状之物, 心中依旧忐忑，“要是失败了呢？”
他们只是在赌一个可能，要是像过去那样失败了呢？
所有人都死去了, 只有他还在执行最后的计划。
他要是失败了，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祁岄了。
理智告诉他, 现在按照计划来, 一切都有可能。
但, 他做不到那样的理性。
“不会失败，”祁岄没有任何迟疑, 没有要被牺牲了的彷徨, “去做, 我永远相信你。”
“你知道的，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我都不会怪你。”
“可是……”
“别可是了, 去做吧，这个世界的命运就看你的了。”
简毅回过头, 出声的竟然是林风。
“你怎么出来的？”
林风笑道：“不重要, 去打败祂吧。”
“旧的虫母，该让路了, 这世间只能有一个虫母。”
林风曾经说过，虫母之间的斗争，不死不休, 说的原来是他和主神吗？
主神也是虫母。
这是他成长为繁育期, 才意识到的事情。
只有虫母庞大的精神网络, 才能构建出真实至极的主神空间来。
傅辞年站在林风身后，满脸世界观崩塌的恍然，“你们说天上的那个东西是虫母？”
很好，终于有一个表现出惊讶的了，这让简毅的心里稍稍平衡了一些。
简毅看了看祁岄，轻声道：“不太像。”
这个东西太弱了，就连自己都能轻松破坏祂的身体。
简毅不太相信，自己谋划了数年，对手竟然是这么个玩意？
这个东西，能制造出主神空间吗？
“我先把祂打下来。”
看看吕平安所说的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像是简毅无条件相信他那样，祁岄也没有任何意见。
意志在脑海中凝聚，无形的命令席卷了整个星球。
那些即将苏醒的高等虫族，在此刻彻底苏醒，将目光投向了天空。
那里，有母亲在。
母亲在命令他们。
听从母亲的命令，杀死天空上的怪物。
高等虫族前赴后继，冲向祂，用节肢切割，用利齿撕咬，血肉吞进腹中。
不死不休！
就算是头颅被打掉，身体也能继续攻击！
【住手！】
【你们这是在亵渎神灵！】
【世界的意志将对你们进行惩罚！】
【虫族会成为神弃的种族！】
【住手啊啊啊啊啊！】
严厉的警告化为惊恐的吼声，随后，慢慢削弱。
这不是神。
此刻的虫族就像是永远不需要休息的死亡武器，燃烧生命，也要遵循虫母的意志。
简毅现在也并不好受，虫族死亡的意识都会传到他的脑海里，不亚于体会了一次死亡。
但，他已经体会过太多次死亡了。
他知道，死亡从来不是终点。
那不可名状之物，发出了愤怒的嘶吼声，但却无法有效的抵抗，被虫族撕咬殆尽。
熟悉的腔调，不是神，是系统啊。
那些，逼迫人类去做任务的系统。
它们本没有强大的身体，只是依靠着主神的意志活着而已，狐假虎威，不过如此。
但若是简毅不在，它或许会依靠着身上的气味，蛊惑虫族攻击人类基地。
但，现在有繁育期的虫母在，有简毅在，一切将被改写。
【救命，放过我！】
【求、求求了。】
哀求声充满可怜的意味，简毅却没有任何动摇。
那些系统是如何把他们当做牲畜，不在乎他们的意志，驱赶他们完成任务的？
被撕裂，被吞噬，这是系统应得的。
系统不过是神的触须，它们的哀求也不会唤来神的拯救。
只不过是个触须。
直到被完全吞噬，系统的哀求声才停下。
多么强烈的求生欲。
希望在死之前，它也能意识到，那些被他逼迫着用生命完成任务的人类，也是拥有强烈的求生欲的。
将系统吞噬殆尽之后，虫族听从了虫母的意志，回到了原先的巢穴中。
王虫已经产生，虫族也不会再躁动。
但，天空中巨大的缝隙依旧没有消失。
吕平安看着天空中被虫族吃掉的神，发出了绝望的吼声。
“不！不可能，神不死不灭！怎么可能会被虫族打败？”
赵伯搂着怀里的孩子，轻声道：“神怎么会不死不灭呢？书里都说了，失去了神格的神，会消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不可能！”
“是你说的，这些文字都是神的旨意。”
“不，不是！”
吕平安状若疯狂，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
基地陷入了沉默的境地。
先前，他们以为世界末日来了，更大的怪物降临，那是多么的庞大，让他们心生绝望。
却没有想到，月神出现了，阻止了怪物袭击人类。
接着，虫族像是接受到了命令一样，竟然将怪物消灭了。
过程中，竟然没有虫族攻击人类？
难道，人类已经研究出控制虫族的武器了吗？
不管人们是怎么想的。
在不可名状之物消失之后，红月重新变成了太阳，阳光洒落之处，天之缝隙开始出现一条绵延向上的阶梯。
阶梯被荆棘缠满，锋利的尖刺直直的向上伸长。
那是看着都恐怖的景象，若是人走上去，怕是被钉在原地，直至死亡。
但，在这个时候，心底有个声音告诉简毅，想看到神，就只能走上去。
不可以使用任何辅助，不可以越过阶梯。
只能一层层的走上去。
简毅落在最后一道阶梯上，收回了背后的翅膀。
这个阶梯上有着世界的意志，只有一步步走上去，才能被认可。
这是规则。
简毅面无表情，踏上第一步。
尖刺戳穿脚背，露出被鲜血染红的尖部，鲜血从阶梯上流下。
拔出来，踏上去。
人家都说，十指连心，最是痛苦，但简毅早已经痛到麻木。
脚上已经血肉模糊，身后的阶梯一层层的崩塌，碎裂的声音好像在催促他快一点快一点，再不走快一点，就要掉下去了。
但他没有回头，按照自己的节奏，一步步的走上去。
这样的痛楚，不过尔尔。
尝试过悲伤到心碎开的滋味吗？
尝试过求死不能的痛苦吗？
尝试过明明想改变，却只能在系统的控制下，结束自己生命的痛苦吗？
没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
没有那么多背负的意志。
没有那么多的期盼。
他只是想要自由！
自由的决定自身的一切。
他只是想要朋友们也能拥有自由，能够决定自己的人生，不是为了所谓的爱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是，用生命来换取别人的一丝愧疚和哀悼。
他们算个屁，他们的爱情算个屁。
没有什么理由，能够正大光明的夺取别人的生命。
汹涌了数不清个世界的愤怒，席卷了简毅的心灵。
他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唯有胸腔里的愤怒，如火焰！
大胆的走。
别回头。
他倒是要看看，都到了这个时候，神还想耍什么把戏。
凭借着胸腔的愤怒，数不清的记忆，终于。
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白骨王座。
上面坐着的是神。
脚下的阶梯像是突然有了生命，开始带着他迅速向前到了神的面前。
祂身着神袍，明明没有具体的面容，却还是让人觉得他俊美无双。
【我很欣赏你的勇气。】
【但你知道的，这世间只有一个神格，自然也只有一个神。】
谆谆善诱的语气，像是想让简毅回忆起自己曾是多么卑劣的人类。
简毅面无表情，剧烈的喘息，让他的胸腔发出悲鸣一般的震动，他没有回答神的话，反而自顾自的说道：“知道我跟他们说，见到神的时候要做什么吗？”
【呵呵。】
神笑出了声。
简毅没有笑，他严肃的走上前，奋力出拳，用力到骨节都发出断裂的响声。
但，拳头停留在了神面容前面。
庞大的气运挡住了简毅的攻击。
【没用的，不要用武力来解决问题，神是不会受伤的。】
【或许你可以坐下，我们谈谈，说出你的条件。】
简毅发出抽风机一样的声响，捏了捏指节，“我拒绝。”
【不要像个孩子一样，无理取闹。】
神动了动手指，面前存在的是主神空间的景象。
里面一切如往昔，人们在交易，在接任务，在交流做任务的经验……
【人总是这样的，你不觉得普通人的生命毫无意义吗？如果不是这里，他们能看到那么多的景色，体会那么多精彩的人生吗？】
【是我给了他们近乎无限的生命。】
“骗子。”
简毅说。
“骗子，一切都是谎言。”
“说什么攒够了积分可以回家，都是假的。”
“我们那一批的人，最后都成为了你的养料。”
【那只是必要的牺牲，牺牲一小部分，造福所有，不是很值吗？】
“值不值，不是你说的算。”
“是那些你认为蝼蚁的人说了算！”
简毅怒视神，瞳孔已经化成了灿烂的金色。
【放肆，神不可直视！】
【神不可忤逆！】
“是啊，神之言，有规则之力。”
“但，我直视你了，怎么样？忤逆你了，又怎么样？！”
“你不配为神！”
【放肆，区区凡人，竟然敢大不敬。】
简毅一步一个血印，缓缓靠近神座，即便主神庞大的气运将他的身体压得吱呀作响。
“我就是大不敬了，”简毅无赖一般说道：“我不仅不敬，我还要弑神。”
【呵。区区凡人，还妄想弑神？】
神发出嘲弄的笑声。
简毅咧出一个笑容，“凡人？”
人鱼王赐予他永恒的灵魂，虫母铸就他媲美神的血肉。
比起凡人，他现在更接近神啊。
系统降临的那一刻，所有的记忆在他脑海中苏醒。
他知道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