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汤圆子是不能剩下的,这东西剩下了没办法长时间保存,而且味道也会变的不好吃。
泡时间长了,还容易浑汤,更容易泡散了,那就更不能吃了。
“无事。”靳不二很不客气的那其他的碗,把里头的汤圆子,倒进了自己的碗里,然后低头,继续吃。
这个动作做的可顺手,自然的不得了。
倒是让古羽愣了一下,想拦着的时候,已经晚了,靳不二的动作快啊。
“不是,这是我吃剩下的。”古羽有些不好意思。
尽管汤圆子他没咬破什么的,但是六个他吃了三个,也用勺子在碗里扒拉了好几下的,说不定还留了口水在里头,给人吃自己吃剩下的不太好。
他也就听师父说,自己在小时候,剩饭了,师父给打扫的,后来懂事了就没怎么剩过饭。
现在好不容易赶上一次,还没想好怎么办呢,这个人就给倒自己碗里去了,不嫌弃他狗剩儿吗?
“我知道。”靳不二已经吃了一个。
古羽张了张嘴,突然旁边的桌子上,一对夫妻带着俩儿子,也在吃饭。
那大一些的孩子,吃了三个汤圆子,小一点儿的吃了两个,剩下一个吃不了了,当爹的就把那剩下的一个,倒进了自己的碗里吃了。
古羽看到了,顿时在对面那拖家带口的男人,和靳不二之间,来回的看。
对方吃完就走了,还要出门去看灯的,而靳不二被他看的莫名其妙:“嗯?”
“啊?”古羽吸了吸鼻子:“没什么,吃好了吗?”
“差不多了。”靳不二将最后一个汤圆子咽下去。
古羽这才发现,汤圆子吃没了,炒年糕也都吃光了,小菜也都打扫干净了。
就剩下一点儿汤底,和残渣。
“哦,那,那走吧。”古羽赶紧站起来,有点仓促。
靳不二却拎了他们放着的东西才站起来,古羽都把东西给忘了。
出了店铺,外面果然已经亮了起来,各色花灯都挂了起来,可惜,天上无星月,却有雪花飘落。
“下雪了啊!”古羽还伸手接了一些雪花:“小雪啊。”
“嗯。”靳不二也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尽管下了雪,可依然没有打消人们对夜游灯市的热情。
“在我们老家,雪花不会这么小。”古羽发现,接了雪花,入手既化,根本存不住。
脚下踩着的也不是雪地,雪花落了地就化的无影无踪了。
江南这个地方啊,一旦立春,天气就日渐回暖。
“在……我记得一些,下雪的事情。”靳不二淡然的道:“记得那漫天的鹅毛大雪,狂风呼啸,天地之间,一片苍茫。”
“你记得一些片段是好事儿。”古羽道:“我老家的大雪也很好看,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银装素裹天下白。”
靳不二觉得古羽说的太好听了。
风雪不大,但是古羽觉得很浪漫。
可靳不二怕他冷,古羽自己只有一件兔毛大氅,而靳不二有的是一件老羊皮的皮袄,他倒是穿什么无所谓,可他总觉得,兔子皮,不如狐狸皮,他身体好了之后,一定要上山打猎,给这个人做两身大毛衣服,保保暖。
“冷么?”靳不二到底没忍住,问了出来。
“不冷。”古羽摇了摇头:“前头还有猜灯谜的,要猜灯谜吗?”
靳不二想了想,这次罕见的摇了摇头。
“你竟然反对了?”古羽大为吃惊好么。
“不是反对,是没有手拿了。”靳不二举起了手。
古羽发现他们俩手上的东西都不少,零碎一大堆。
他的扇子,风车,精巧的藤编小篮子,两包口味清淡的梅花酥,一包樱桃饆饠,两包糖渍金桔……发现都是他的东西。
“你怎么没买东西呢?”古羽反问了靳不二这么一个问题。
靳不二摇了摇头:“没什么可买的。”
他不缺吃喝,不缺穿戴,不需要什么。
“好歹买点吧,都是我买的东西,感觉好对不起啊。”古羽揉了揉鼻子,突然打了个喷嚏出来。
又揉了揉鼻子。
靳不二还是摇头,他真的没什么可买的。
但是古羽却道:“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嗯?”靳不二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没发现哪儿不妥,除了人比较多,而且随着天色越来越晚,还下了雪的关系,小孩儿和女子少了许多,妇人和壮年以及男子还是挺多的。
“好像着凉了,回去喝姜汤。”古羽是个懂得养生的人。
他刚才打喷嚏,就觉得冷了。
“好。”靳不二点头,他又恢复了那个很么都好好好的样子。
而且路过买卖炭火的地方,靳不二终于买了东西,他买了一箩筐的木炭。
“你买木炭做什么?”这么一箩筐,就要了十个大钱呢。
可不便宜,他们家有竹炭烧的也不错。
“天气冷,我怕那书铺里炭火不多。”主要是怕这个人冻着。
“哦。”古羽点头:“对,来的时候,咱们没带炭,没经验,明年再来,一定要带一麻袋的竹炭,可劲儿烧。”
靳不二点头:“好。”
心情更好,明年呢。
他们俩回到书铺,发现书铺这边的人因为下了雪的关系,也散了不少,只有几个读书人,还在琢磨书铺挂出去的灯谜。
不过也要走了,只是在临走之前,看到俩人进了书铺。
“他们怎么进去了?”
“书铺不是不让人过夜的吗?”
“是书铺的人吗?”
“没见过啊!”
几个人相互猜测了一下,才稀里糊涂的走了。
而两个人进了书铺,就去了自己临时落脚的地方。
两个房间紧挨着,靳不二烧了炭,自己火盆里就随便放了三五块木炭,可是给古羽的火盆里放了七八个木炭,还都挑选的大块的那种,能热很长时间。
古羽怕晚上炭中毒啊,将屋檐下的通风小窗打开,幸好这房间密封效果也不是很好,倒是让他不那么担心了。
靳不二给他弄好了火盆,古羽也打了热水回来:“洗漱一下就睡觉,明天在书铺里看看书吧。”
白天没什么可玩的,今天下午都看了很多了,加上他也想看看书。
“好。”靳不二给他放好了水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洗漱快速,古羽洗漱可慢,等到躺在被窝里,舒服的松了口气,洗漱过后的水都没有倒掉,反倒留在屋里了,因为他怕干燥。
不过热乎的屋里很舒服,他很快就睡着了。
只有靳不二翻来覆去,想着晚上一起玩的时候,天上下雪了,使得他又想起了那个灯谜。
第二天古羽的确是在书铺里看起了书籍,靳不二无事可做,但也能待得住,古羽看他无聊,给他找了一本兵书看:“看看吧,这是《太公六韬》。”
“嗯。”靳不二拿了过来,开始看。
俩人在一个房间里看书,都是坐在窗下,因为阳光挺好,不需要点蜡照明,屋里还烧着一个很大的火盆,倒是不冷。
《太公六韬》又叫《太公兵法》,乃是周初太公望(即吕尚、姜子牙)所著。
很有深意,据说最早的兵符,阴阳书,就出自那个时候,太公用鬼茅草的草棍长短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外人看不明白。
古羽觉得那就是最早的密码啦!
而最后俩人看的是年后,才发到了衙门里的最新的邸报。
靳不二翻看邸报的时候,眼神有些阴沉,邸报上说,新皇登基之后,孝心十足,为了给先帝祈福,第一是放归了宫里一半数量的宫女。
其他的后宫女眷,全部送去了宁安宫养老。
宁安宫就是给先帝的女人们养老的地方,因为足够大,房间多,人塞进去就行了,先帝在位时间长,后宫也不少,不过以前她们风光无限,现在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太子的太子妃已经封了皇后,孩子还没有,但已经有人开始准备选秀了。
只要新皇选秀,那么入宫的女子,得天之幸,早皇后诞育皇子,那可发了。
所以在邸报上,有不少地方表示,他们这里的女子温柔娴淑,姿色天成什么的。
尤其是江南之地,邸报还包括本地的府衙下发的一些政令在内。
古羽看的是上头的一个消息:“开春要预防春汛,得去河岸上帮忙铸造加固堤坝?”
这个时间就定在了二月二,吃过猪头肉之后。
因为三月份,桃花汛就来了,江南的桃花汛,就是桃花盛开的时候,来的江汛,也最容易发水的时候。
“全都要出工啊!”古羽看上面写了,每家每户都要出人。
这个是衙门分下来的活儿,不知道算不算劳役。
“嗯?”靳不二对这个不太了解。
“去年已经疏浚河道了,怎么还要加固堤坝?”古羽也不是很理解了。
可上面也没说别的,就只能暂时搁浅。
等到了晚上去看灯,这次人更多了,花灯也更好看了。
这次古羽没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就买了两根糖葫芦,他跟靳不二一人一根,然后站在本县最大银楼门前的猜灯谜。
“这么多人?”靳不二看的人多就皱眉,偏偏古羽那小身板子还挺爱凑热闹,非要去这家。
“一个花灯下面垂着一到三个铜板呢,花灯也好漂亮的,铜板都是新的,这家大手笔呀。”古羽觉得这就是财大气粗的好处,银楼嘛,也就是珠宝首饰店,它要说没钱,谁信呀!
而且人家这个实惠啊!
猜对了灯谜,不仅可以拿走灯笼,缀在灯笼上的崭新铜板也可以一并带走。
钱总比灯笼更吸引人不是?
别说是那些读书人了,贩夫走卒都想来碰一碰运气,以至于这里的人真的好多,好热闹。
“哗众取宠而已!”
“我辈岂能为区区几个铜板这样?”
“铜臭!”
“有辱斯文啊!”
“商人重利轻离别,好好的灯会,充满了铜臭味。”
有几个衣着光鲜亮靓丽的公子哥打扮的少年,对此很是不满,于是说话也就难听了很多。
可惜的是,他们大放厥词也没用,大家依然热情不减。
古羽更是没看他们一眼,就带着靳不二,往里头跟着人流走。
原来是银楼的掌柜的亲自主持:“猜到了就拿灯笼,猜不对麻烦去后头排队一下,咱们林家银楼的灯笼管够!”
说的一大群人都笑起来了。
“从来都是吃的喝的管够,这银楼的灯笼也管够啊?”
“林掌柜的,真的假的啊?”
林掌柜的哈哈大笑:“真!就跟我们林家银楼一样,保真。”
这波商业操作也没谁了。
大家都热情高涨,哪怕天气冷也没关系,人心热就够了。
古羽也跟着傻乐呵,靳不二跟在他身后,暗中护着不让人磕碰到他这小身板子。
结果前头的人,凑热闹的多,真能猜出灯谜来的少。
到了古羽这里,古羽一下子就看上了一对儿六角花灯。
每一个角都缀着一文钱,下头是红色的流苏,六角都画的是万字福纹,寓意吉祥万福,又六六大顺。
只是两个灯笼的谜面,就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了。
一个写着:逆流划船;一个写着:四通八达。
要求对出来的谜底,也得是四个字,可没说什么谜底,一点提示都没有。
所有人都挠头了,那对六角花灯也是本次最好看的花灯。
古羽上去就对了出来。
“逆流划船,力争上游啊!”古羽大声的道:“四通八达,头头是道呗!”
“真的假的啊?”
“林掌柜的对么?”
一群人追问,刚才明显好多人连答案都没给出来,就跟路过一样。
结果到了古羽这儿,说出答案了,就是不知道真假。
“胡诌的吧?”有人不服气,尤其是一个少爷模样的人,带着俩家丁,他们三个排了很久的队,也没能猜出来。
那少爷长得不错,身量也高一些,就是有点用鼻孔看人的意思。
架势摆的足足的,身上的衣服好,一看就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孩子。
说话不太好听,姿态又那么高傲,白瞎了他这一身上好的绸缎做成的长袍了,都给破坏了那种翩翩少年郎的美感。
“是不是啊?”
“林掌柜的你倒是说话啊?”
一群人起哄,还有人唱衰,林掌柜的让大家讨论了一会儿才笑眯眯的开口:“这位小哥的答案是正确的,恭喜你了。”
他亲自摘了两个灯笼,递给了古羽。
“这人谁啊?竟然猜出来了。”
“还真猜对了啊!”
“有才!”
“小伙子定亲了没有啊?”
“有家室了没?”
好么,古羽刚美滋滋的拿了灯笼,就差点被人给围住脱不了身。
要不是靳不二护着他,这会儿,小身板子早就让汹涌的人潮淹没了。
还有人不怀好意的靠近,伸手去抓他,被靳不二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手腕丢出去,那个人惨叫一声,捂着手腕子,快速的钻出人群跑走了。
靳不二没管那个人,他还要护着古羽的,只不过他刚才捏了一下那个人的手腕子,手腕子不是骨折了就是骨碎了。
总归是不可能完好无损。
“诸位,诸位,不要拥挤,不要拥挤。”林掌柜的一看事儿不好,赶集安排银楼的护卫上前分流人群。
而且有那么几个读书人,也挤到了古羽的面前,尤其是那位少爷,看到古羽拎着的两盏灯笼,羡慕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你怎么猜到的?”
“就是,沈大少爷都没猜对。”有人开口就有人帮腔。
古羽现在有些郁闷,这帮人也太没眼力见儿了吧?这会儿跟着捣什么乱啊?
“我就是猜的,麻烦让一让。”古羽要走,简直是寸步难行。
“我……我是沈家的沈河,沈星河。”沈大少爷自报家门,沈家在县城也是有一号的人家,尤其是在年青这一代,因为沈老爷年过半百就这么一个长大成人了的儿子。
他的母亲可是林家出来的,虽然跟开银楼的林家不是同一个,但也算是堂亲了。
本来沈河是想在银楼这里出一把风头,让母亲在娘家那里也能有个谈资,谁知道被这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小子给破坏了。
他就有些生气,加上这灯笼其实他也很喜欢。
结果被人给夺走了,他不想自己没有急智没能赢得灯笼,而是怪怨古羽的不识趣。
“哦,你好,麻烦让一下行吗?”古羽已经是说的第二遍了。
靳不二在他身后防护的滴水不漏,可他没本事往前走一点儿。
也幸好他手里的灯笼是亮着的,没人敢靠近,要不然挤着灯笼,烧着了算谁的?
可大家都想知道这是谁家少年郎?这么有才华,要知道这灯谜昨儿就挂出来了,两天了都没人猜出来谜底。
他一来就猜到了。
“我是沈河,沈星河,你聋了吗?”沈河大怒。
他都自报家门了,怎么这个人,不认识他吗?不知道他么?
“你刚才说过了。”古羽也皱眉了:“让一下啊!”
眼看着他就被人流推挤着往他身上去了,这手里的灯笼可不抗挤压。
“你……!”就在沈河要大吼的时候,又来了一伙人。
这伙人走到哪儿,人们都给让路,还有人跟他们打招呼。
“先生们好啊!”
“这是山长啊!”
“那个是罗先生。”
原来这些人是长河书院的先生,他们只每个人带了个长随,书童都没带,在县城里逛灯市,却无人不识。
因为他们几个太有名了。
但凡是认识字儿的就没几个不认识他们的,而且他们经常在县城里露面,谁敢对他们不敬?
一个个都积极地让开了道路。
“一凡?”罗平其实跟古羽没有那么熟,但是古羽给他的第一印象太好了,尤其是那一番言论,展示的才华让罗平罗芝玉简直是惊艳。
所以他对这个小少年印象深刻,只是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他。
“先生?”古羽也看到了他,或者说是他们。
一群人穿戴都差不多,身份应该也一样,都是书院的人。
“我们来看看,这里挺热闹啊?”;罗平他们一来,古羽就觉得,靳不二的压力都小了许多。
“是啊,是啊。”古羽忙不迭的点头。
他本来就身量消瘦,穿着一身竹叶青色的长袍,披着个兔毛的大氅,这么说吧,怎么看怎么是乖巧那一挂的,是很讨人喜欢的学生。
“星河见过诸位先生。”沈河一改刚才那恶劣的态度,在这群先生面前,显得那么风度翩翩,教养良好的样子。
他身边的人也不敢趾高气昂了。
“嗯。”大家都点点头,对俩人的态度一样。
只是罗平对古羽可不一样,他对沈河是看不上的,觉得这孩子表里不一,而且还爱装腔作势,学习不怎么样,却老是觉得自己满腹才华。
今儿就让他看看,什么才是满腹才华。
“你这是闹什么呢?”这里也就罗平跟古羽熟悉,于是自来熟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古羽不欲多说什么,毕竟只是个游戏而已。
“罗先生,他猜出来一对灯谜。”沈河却在一边开口,不怀好意的道:“大家都没猜出来,他就猜出来了,厉害着呢。”
他这样青涩稚嫩的手段,罗平什么人?岂能看不出来。
“是吗?”罗平淡然的点点头:“一凡啊,你把人家灯笼赢走了,没留下点什么灯谜给店家?人家不放你走吧?”
古羽傻傻的挠了挠头:“先生,学生不知道还有这个规矩啊。”
以前他倒是看灯,可那个时候全都是电灯不说,他老家东北那边冰灯可出名了好么。
谁还猜灯谜啊?
也没人敢不花钱就拿走灯笼啊!
他也是平生头一次,参加古代的灯市。
规矩什么的,还真是一无所知,不然也不会想拿着灯笼就走人,结果还没走成。
“你这孩子,亏得你还是个童生。”罗平笑着摇了摇头:“林掌柜的,你是想要我的学生,再给你出一个灯谜么?”
他都这么说了,林掌柜的当然是点头了:“不敢请耳,固所愿也。”
“那好,一凡啊,你可是我们长河书院的童生,不要犹豫,给他写一个。”罗平乐呵呵的摸着胡子,对古羽一副胸有成竹的态度。
其他人也好奇的看着古羽,这少年郎,到底是多有才华,才会让罗平都对他另眼相看?
他们好奇,沈河就是嫉妒了。
赤、裸、裸、的、嫉、妒!
“少爷?”旁边跟着的长随知道,他们家少爷心高气傲的很,一直想要个童生的名头,尤其是罗先生的举荐。
罗先生在本县名声好,名气大,乐于助人,爱惜人才。
是大家公认且敬佩的一位先生。
殊不知,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罗先生的亲堂姐,乃是江南节度使家三公子的妻子。
且这位堂姐跟罗先生的关系不错,只是是继室,不是原配。
为此,罗先生低调的一塌糊涂,从来不显示这层关系。
要不是他们家大少爷偶尔知道了这层关系,其实他们家大少爷就要朝罗平先生下手了,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别的什么手段,反正要弄到童生的身份。
只是其他人不知道此事,他们家大少爷只能隐忍着也不敢说,他能知道是因为当时他跟在大少爷身边。
也不敢招惹这位隐藏了身份的罗先生。
“他竟然得到了罗平先生的推荐,成为了童生。”沈河都要气疯了好么。
手里使劲儿的捏着折扇,一张脸因为嫉妒,都要扭曲了。
“少爷,少爷,别这样,先生们都在呢。”长随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
“古羽、古一凡,我记住他了。”沈河眨了眨眼睛,努力的收起自己嫉妒的嘴脸。
可惜,效果不咋地,幸好大家也没在意他。
罗平让古羽出一个灯谜给林家银楼,古羽就真的写了:“那学生就献丑了。”
他连思考都没有,直接提笔就写。
而写出来的灯谜,也让人眼前一亮。
篱横竹复处,隐隐有人家。
打一字,谜底就是:篇。
这既暗含了他的竹林医舍,也是一道灯谜,且如果有心人要查,也会查到他的家在哪儿。
不算他不回答。
是古羽玩了个花活儿。
“先生,写好了。”古羽将灯谜递给了罗平,随后伸手一拉靳不二:“我们先去旁边逛一逛,先生请便,诸位先生也请便,学生告退。”
说完他就拉着靳不二,撒腿就跑,头都没回啊,一头马尾高高扬起,背影活泼又可爱。
“小公子要跑!”
“哎呀,这孩子。”
“好活泼的少年郎。”
“呵呵……。”
倒是其他人对罗平很是羡慕:“这是你的学生?”
因为书院里没有这一号钟灵毓秀的少年郎,大家不由得认为,这是罗平在外面收的学生,而且还是很心爱的那种学生。
“非也非也。”罗平得意的道:“此子乃是一个童生,等过两年,他就会考取功名。”
“看着年纪是小了点儿。”长河书院的山长点了点头:“不过倒是有点急才。”
“何止啊!”罗平哈哈大笑:“此子品行俱佳,是个好苗子。”
“对他这么看好?”山长还挺惊讶。
罗平这个先生,平日里很严谨的,轻易不会夸奖人,而他但凡是夸奖了的,基本上都有出息。
最差的也是个才子呢。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想让罗平先生,推荐自己的原因。
“当然,以后你们就知道了。”罗平突然看向了沈河。
沈河的表情倒是恢复了一些,可眼中的羡慕嫉妒恨,都要冒出来了。
“沈河,你刚才可不怎么君子啊!”罗平刚才可是看到了,沈河就堵在古羽前行的路线上。
身边还跟着俩“狗腿子”,他最讨厌这种情况了。
“罗先生?”沈河装傻:“学生,学生什么都没做呀!”
“好狗不挡道。”罗平神色淡淡的扫了一眼他的两个长随,说的两个长随低头缩肩,都要无地自容了。
又看向了沈河:“勿欺少年穷。”
说的沈河脸色大变!
其他人也看向了沈河,眼神里带着打量和探究,这位沈大少爷,别说在县城了,在书院里都有一号的学生。
这么不被罗平先生看好的吗?
同时也十分纳闷,罗平这么看好那个少年的吗?两个学生,态度差距太大了。
“你们拭目以待吧!”罗平却不想再谈古羽了。
不是他不想显摆,实在是想到古羽应该算是在孝期,虽然没说孝期不能出门看灯,但他也不想让人误会这孩子怎么怎么样。
看来这孩子日子过的还行,就是太瘦了,跟他身边那个一比,好像发育不良的豆芽菜。
被他惦记的那棵豆芽菜,已经拉着靳不二钻进了一个小巷子,从另外一个巷子钻了出来。
这里的人没有刚才在林家银楼那里的人疯狂,大家都还是在看灯,没几个人注意到他们俩从巷子里钻出来,还手拉着手。
只有靳不二自己注意到了。
“幸好跑出来了,明天就是十五了,这人是越来越多了。”古羽打算过了十五就回去,可不看到十八了。
这才两天,好多事儿。
“嗯。”靳不二被他拉着在人群里随波逐流。
倒是看到了卖面具的摊位,靳不二终于拉住了古羽:“面具。”
“戴面具啊?”古羽看过去,发现面具做的不算粗糙,主要是古代对鬼神都很尊敬的,而面具在古代最早的时候,就是用来祭祀的,也叫傩戏,又称鬼戏,是最古老的一种祭神跳鬼、驱瘟避疫、表示安庆的娱神舞蹈。
在傩祭中,面具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傩祭之风盛行的商周时期,为了在傩祭中获得强烈的祭祖效果,主持傩祭的方相氏佩戴着“黄金四目”面具。
发展到了如今,虽然不独限于傩祭,但面具依然有着严格的约定俗成。
所以这些面具,看着不狰狞,但也不是什么神仙妖魔的,而是一些花脸儿,以及无脸的,总之,不管怎么看,不犯忌讳。
“一人一个?”古羽觉得面具也挺好玩的,而且这条街上有很多人都戴,有的好几个重样的,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楚谁是谁。
“好。”靳不二点头。
古羽上去就挑了俩,他自己的是无脸面具,就是一片白,只露出一双眼睛,面具周围是彩色的布条。
这种无脸据说是一种山间精灵,一直在模仿人,可总不得要领。
而他给靳不二挑的是一个山魈,一个花脸猴子!
面具周围是一些马尾做成的鬃毛,乍一看有些吓人,搭配靳不二的身高腿长,果然气势非凡。
“就这两个了。”古羽付了钱,自己戴好,又看靳不二:“你戴啊?”
“不会。”靳不二双手背着,其实他是想让古羽给他戴。
这个隐蔽的小心思,古羽没发现,他以为靳不二不想戴这个花里胡哨的面具。
“哎呀,戴上戴上,你戴上了谁会认识你啊!”古羽坏笑着拿起面具:“来来来,我给你戴上。”
靳不二个头太高了。
古羽伸手按他的肩膀:“你低头,弯腰,我够不着。”
靳不二就真的低头,让他方便给他戴面具。
“我跟你说,这面具挺好的,看着吓人,其实还挺可爱的,这可是山魈,山海经里就有的宝贝儿。”古羽给他安利山魈的大名。
靳不二只是低头,眼里都是面具,但是面具里那双灿烂的眼睛,最是灵动活泼。
古羽给他戴好了面具:“好了,这下子不怕遇到熟人了,走,逛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