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喻观后面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垂下的墨发盖住了二人的唇部,喻观的睫毛不由颤了颤。时亦寒带有薄茧的食指缓慢揉捏着喻观的后颈,不轻不重地触碰着。
天空中下着缠绵的细雨,发尾湿哒哒地粘黏在脸颊,顺着轮廓流至唇部。
【亲了亲了,过年了!】
【新年好啊新年好。】
【这不会是时亦寒的荧屏初吻吧。】
【截图截图,新屏保get】
【该说不说,这画面是真养眼。】
【人工呼吸而已,cp粉在自我高潮些什么。】
三分钟过后,时亦寒直起身。
他随意地撩了两把头发,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借口:“给你做个人工呼吸。”
喻观知道,时亦寒这是给观众的理由,却不是给他的。
毕竟他们私底下早已经亲过无数回了。
可在镜头前,这么光明正大地亲,还是头一回。
喻观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时亦寒的话,做出很拘谨的模样:“谢谢。”
不过暧.昧的气氛很快随着两个孩子的到来破灭,鱼鱼和瓶瓶一路小跑,到二人身侧。
瓶瓶凑到二人身边,眨巴着大眼睛好奇问:“咦,你们两个为什么在亲亲呀?是不是在玩什么游戏,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鱼鱼奶声奶气道:“以前有人告诉过鱼鱼,说两个人亲亲会怀孕。我刚刚看时亦寒哥哥亲了喻观哥哥,那喻观哥哥会怀孕吗?”
“怀孕!”瓶瓶来了兴趣,“是不是以后就能看见喻观哥哥生出和我们一样大的小宝宝了?那小宝宝会跟我们一起玩吗?我可以带着小宝宝去捉泥鳅吗?小宝宝会和鱼鱼一样可爱吗?”
说完还凑近听了听喻观的肚子:“喻观哥哥,快生快生!”
喻观:……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让两个孩子来问我会不会怀孕。
喻观的嘴角抽了抽,看着兴致盎然的瓶瓶和鱼鱼,一时不知道怎么跟她们解释。
思考过后,喻观决定当个坏人。
他看着笑容灿烂的瓶瓶,悠悠开口:“喻观哥哥不会怀孕,就像世界上没有奥特曼。”
喻观又把头转向鱼鱼,轻声说:“哦,也没有芭比公主。”
犹如恶魔低语。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瓶瓶和鱼鱼的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随着眨眼的瞬间一起落下。
瓶瓶咬着下唇:“喻观哥哥你骗人,我昨天还梦见奥特曼来找我!”
“呜呜呜……我不相信。”
两个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空旷的湖面还能听到她们传来的回音,怎一个惨字了得。
【哈哈哈哈太无情了。】
【他是恶魔吧。】
【呜呜呜喻观硬生生毁掉了一个孩子的梦。】
【喻观这种就是我的童年噩梦呜呜呜。】
【就是因为你们不相信光,迪迦才不会到来!】
时亦寒倒是接受度良好,打趣道:“我孩子名字都想好了,不能生我会很难过的。”
“离我远点。”喻观不留情面。
时亦寒笑了笑,接着说:“打开故事卡看看吧。”
喻观点了点头,拆开信封。
信封内是一张默默的照片。
是默默溺死在湖底的照片。
照片里,默默的表情狰狞。
他白嫩的身上没有一处是好肉,遍布淤青。
打开照片的一瞬间,喻观眼前的场景骤然变化。
淅沥的小雨成了倾盆大雨,打窗飘瓦。
呼呼的风声不断,一下一下砸在玻璃上,发出骇人的声响。
居民楼仍然是那个居民楼,此时已入深夜。屋子的隔音并不好,偶尔还能听见楼下邻居讲话的声音。
而喻观眼前房门紧闭,里头传来嘈杂的人声。
喻观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时亦寒的身影。只好待在原地,竖起耳朵听屋内的动静。
一个男人扯着嗓子:“你个累赘!怎么不去死!”
有一道童音不断哭泣:“爸爸……别打了,呜呜呜,求你了,求你了,我下次一定听话。”
喻观一顿,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那是昨天晚上他触发惩罚机制时,听到的声音。
另外还有一道妇女愤怒的声音:“你每一次喝完酒只知道打我和女儿,你个废物,除了会喝酒还能干什么!”
“你现在还敢和我顶嘴了?要不是你当初求着我不要丢掉这个孩子,我早就把她掐死了!我那时候就应该直接掐死,省得现在这么糟心!”
“混蛋,那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女儿也算亲生骨肉?你要生儿子我才承认是我的亲生骨肉呢!我怀疑现在我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她克的!从她出生之后我就没有好过!那算命的说的没错,她能他妈的克死我!”
“你别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个……”
“呜呜呜……”
“就知道哭,你要是个男孩子,现在我的生活就不该是这样!你还敢跟我在这哭!”
喻观听见有玻璃瓶砸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
里面的声响戛然而止。
两秒过后,屋内发出物体倒地的闷声。
以及,女人尖叫的声音。
女人撕扯着嗓子,带着哭腔大吼:“你还是人吗?!那是你的女儿啊!”
听到这里,喻观大惊,正打算敲门进去,结果手才触碰到门,就直接穿过门的实体,进入屋内。
喻观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审视地看着四周。
只见屋内狼藉一片,一地的家具和玻璃碎渣,房间里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可以看出刚才发生了多么激烈的争吵。
房间中,一名男人站在原地,手里捏着碎了一半带着尖锐边缘的啤酒瓶。他的对面有一名女人跪坐在地上,不停地抹着泪,哭成了泪人。
而女人的腿所跪的地方,血流成河。
她的旁边,躺着一名一动不动的女童。
因为剧烈的敲击,女童的头部有一大块伤口,血流不止。可即便血染红了面部,喻观仍然能认出来躺着的女童是谁。
喻观想上前触碰,无奈手穿过了她们的肉体,完全无法触碰。
紧接着,画面又是一变。
这次不再是实景,而是一块又一块方块组成的长方形。方块内有不同的画面,画面的主角均是默默。
喻观站在方块前,安静地旁观着这些画面。
“爸爸,今天我看见鱼鱼吃糖果了,我,我也想吃糖果。”
“爸爸,这是今天我在学校画的,这个是你,这个是妈妈,中间这个是默默……”
“爸爸,今天我在幼儿园不小心尿裤子了……”
“爸爸……”
这居然是默默。喻观惊诧于这种反差。
镜头里的默默和现在截然相反,明显是一副话唠的黏人模样。
但很明显,这些画面里的默默爸爸,无一不是对她语气厌烦,冷眉竖眼。
画面走马灯一样在喻观面前快速划过,喻观表情凝重。
画面停止,镜头再次转回了那个雨夜。
默默的尸体被那个男人搬到了湖边,而默默的腰间此时系上了一块跟她人差不多大的巨大石块。
男人眼睛都没眨一下,一把将默默丢进了湖里。
喻观能感觉到,沉湖前默默还有一点微弱的气息。
为了应景似的,此时雨骤然加大。像是天上的银河泛滥了一般,从天边狂泻而下。又粗又直的雨丝如同一根又一根的铁条,铺天盖地洒落而下。
雨飞水溅,迷潆一片。
轰隆隆,轰隆隆。
一声闷雷响起,天空撕裂一般一片惨白。
窒息的溺水感随之袭来,那种无法挣扎的无力感,喻观似乎能够感同身受。
画面到此结束。
“喻观哥哥,喻观哥哥。”喻观听见瓶瓶的哭声,“呜呜呜,时哥哥你别揍我……”
喻观张了张唇,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晕厥过去。
睁眼就看见时亦寒揪着瓶瓶的后颈威胁她:“你敢再碰喻观哥哥一下,等会我就让奥特曼过来吃了你。”
喻观还没从那种情绪中抽离出来,无力地揉了揉眉心:“时亦寒,你别吓她了。”
时亦寒这才听话松了手。
瓶瓶哭哭啼啼地趴在喻观旁边:“喻观哥哥,刚刚你怎么突然晕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喻观心底一暖,听见瓶瓶对他有商有量:“你死的时候,可不可以把你的匕首继承给我,我想用它打怪兽。”
喻观:……
他冷冷转过头,对时亦寒说:“埋了吧。”
话音落下,湖边传来小孩的尖叫声。
可以看见某个一米八的俊俏男子,揪起小孩的后颈,掐住她的脸蛋狠狠道:“你放心吧,今天晚上奥特曼就会到你的床头把你吃掉。”
另一名一米八的冷脸男子在一旁神色冷淡,双臂交叠立于一旁,静静看着小孩哭泣。
以至于小孩之后的很多个午夜梦回,都会想起曾经有一个男人告诉过她的一句话。
这个世界上没有奥特曼。
惩罚完瓶瓶,时亦寒拍了拍手起身,说回正题:“故事卡里……默默是死在这片湖底吗?”
“嗯。”喻观睫毛低垂,“是在一个大雨天。”
所以每到下雨天默默心情就会低落。
回想到那个梦境里的场景,喻观能清楚的感受到默默的无力和绝望。
那时候,她还有气息。
她可能试图挣扎过,可能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生父亲会对自己这么残忍,可能想到自己的母亲不知道要以泪洗面多久。
可她身上的巨石比自己身体还重,她无法自救,只能沉溺在水底。
坠落的那段时间,喻观不敢想象默默该多害怕。
时亦寒感受到喻观的情绪在看过那个故事卡之后低落了不少,安静地在他身边蹲下。
下过一场雨的泥土地潮湿且泥泞,两人身上又是湖水,衣物湿漉漉地贴着皮肤,又闷又难受。
“如果默默是这样,那其他几个孩子……”喻观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时亦寒听明白了。
这几个孩子,和其他npc不一样。
她们现在,差不多是灵体的状态,只有玩家能够看见她们,而真正的肉身不知道葬在了哪里。
其他npc看不见她们,摸不到她们。
时亦寒默了默,沉吟道:“我摸不到她们的脉搏。”
喻观并不意外。
二人陷入长久的无言,静默地望着那片湖。
风呼呼地吹拂着,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往远处看,灰蒙蒙的雾气笼罩在上空,乌云密布。
“喻观,时亦寒!”祁苏的声音将二人的思绪拉回。
她左手牵着蟹蟹,右手牵着默默,跑到二人面前:“我找到蟹蟹的故事卡了。”
舒了几口气平息之后,她将信封在二人面前拆开。
里面是一张水泥地的照片,而蟹蟹静静躺在里面,彼时照片里的水泥还未完全干涸,像沼泽一样无法挣脱。
不用祁苏解释,喻观已经能脑补出来故事了。
该是怎样的父母,才舍得将自己的孩子活活埋进没有干的水泥里。
喻观同样拿出默默的图片,摆在众人面前。看到图片后祁苏没有作声,安静了好一会儿。
两个孩子乖巧地攥着祁苏的衣袖,感知到喻观的视线,抬头回视喻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喻观没有开口,无言地看着她们。
仅仅是因为性别。
祁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瞥见时亦寒和喻观的身上均有不同程度的泥点,鞋的边缘还积着厚厚的泥层:“你们两个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不止喻观和时亦寒,瓶瓶和鱼鱼身上同样斑驳一片。
“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喻观起身说道。
“好,我带了衣服。”时亦寒接话。
想到时亦寒行李箱里千奇百怪的衣服,喻观面色复杂:“……你的衣服还是留着自己穿吧。”
浴室内,水汽蒸腾。
喻观抬手拂起一串水珠,静静看着水珠顺着身体轮廓往下流。
片刻,他抬手摁压沐浴露,修长的五指落在白皙的肉.体上,打出一圈泡沫。
喻观仰了仰头,打湿的碎发贴在两侧。水流顺着脖颈往下,滑过他光滑的后背,冲散泡沫。
他微微启唇,张嘴接了口水,又吐出来。
不知怎的,今天总感觉浑身燥热,口干舌燥。
保持了这个动作良久,浑身的热度还是没能降下来。浴室内的温度在逐渐升高,喻观将热水器的把手往凉的地方移了移,调整了下水温。
还是不够,喻观感觉有一股不知名的热流往下..身窜去,聚集在某.一处。
喻观顿住了。
他很可耻地起了反.应。
低低骂了一声,喻观即刻反应过来是今天那颗避水丸的功劳。
说是壮.阳,但这玩意跟催.情.药有什么区别。
不愧是月销量1w+的产品。
不过凭什么都是吃了避水丸,时亦寒一点反应没有??
喻观抿了抿下唇,心虚地看了一眼浴室外。
磨砂的玻璃门外,时亦寒正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坐在原地等喻观洗完澡,完全没有注意到喻观这边的情况。
喻观稍稍放了心。
全身滚.烫的热度使得他难.耐地揉了两把,在接触到的一瞬间开始不由自主地上.下.套.弄。
喻观的呼.吸.粗.重了几分,于是他将花洒开到最大,试图掩盖这些羞.人的声响。而后往旁边侧了侧身子,背对时亦寒那头。
没过多久,时亦寒突然起身,朝浴室的方向探了探头:“喻观,你还没洗好吗?”
喻观动作一顿,闷闷地回应:“还没,你再等会。”
听到喻观的声音略微嘶哑,时亦寒不太放心:“你怎么说话这么闷,是不是刚才受伤了?”
喻观连忙否认:“没有,你别过来。”
在时亦寒的方向,只能看见浴室内一道修长的剪影,依照影子来看应该是背对着他的方向洗。
“那你为什么背对着这边洗?”时亦寒心有疑虑。
“我一直都是这么洗的。”喻观随口胡诌。
时亦寒没再应话,久久地注视着浴室。
可疑,太可疑了。
他不太相信,于是径直起身走到浴室门口,推开了浴室的门。
升腾的雾气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透过雾气,时亦寒看见喻观白嫩的肌.肤和匀称挺拔的体态。
而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正搭在起了反.应的某处!
喻观的背部一瞬紧.绷,尴尬地收回手:“你怎么进来了?”
时亦寒乐了,调笑道:“你需要我。”
说完,时亦寒目光还有意无意地扫向了喻观诚实的某.处,暗示意味十足。
喻观自然听出了时亦寒话里的意思,他的脸上立马挂不住,又想遮点什么,又想要将时亦寒推出去,双手无处安放。
“……你先出去。”
温热的皮肤接触的刹那,好像过了电一样。欲.望会传染似的,旋即漫延在不大的浴室内。
时亦寒反手抓住了喻观推他的手腕,喉结滚动,眸光越来越暗沉。
“快出去。”喻观催促道。
因为发热,喻观的脸颊明显泛红。接触过热水的锁骨和胸膛呈现出诱.人的粉色,指尖有一点点暧.昧的胭脂色。
因为热气,喻观的眼周有些浅浅红晕,眼尾绯红,泛起潋滟水光,带了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
他偏白的皮肤和自带的清冷感被热气中和,居然平添了艳丽感。
仅仅是看了一眼,时亦寒再也没办法平静。
无法克.制的吻随即落在了喻观唇上,时亦寒小心翼翼地舔着喻观的下唇,不放过任何一丝缝隙。磨蹭早已进一步勾起了喻观的欲.望,顺从地接受着时亦寒的动作。
血气方刚的成年人着急又毛手毛脚,胡乱地吻着。气温再次升高,牙磕到了一起,时亦寒的衣服随意落在了地上。
借着淋浴头的水流润.滑,二人的距离拉近。
“一起洗吧。”时亦寒的嗓音低沉又蛊惑。
“冷不冷?”
时亦寒翻出了一条浴巾,温和地擦拭着喻观身上的水珠。
喻观摇了摇头,往时亦寒的胸膛靠了靠,低低说了一句:“有你在真好。”
不得不承认,时亦寒在很多细节上处理的相当令人暖心。
闻言,时亦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勾唇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浴巾坐到喻观面前,和喻观对视了两秒。
接着,他突然开口说:“喻观,我现在心跳的好快。”
“什么?”喻观不太明白。
时亦寒轻浅一笑,抬起食指晃到了喻观面前:“你把食指给我。”
喻疑惑地看了一眼时亦寒,还是抬起食指。
随后,时亦寒将他的食指轻轻搭到了喻观的食指上。
“这是做什么?”喻观问。
时亦寒不答,而是嘘了一声:“静静感受。”
喻观不由屏住呼吸。
二人接触的指尖传来不轻不重的脉搏,只是那一块皮肤的温度骤然升高,
时亦寒就这么看着喻观,嘴角噙着笑意。他细长深邃的桃花眼眼尾上挑,漆黑的瞳孔倒影着喻观的影子。
“有感受到我的心跳吗?”时亦寒声线缱绻。
喻观嗯了一声,心跳漏了一拍。
有些人,仅仅靠声音和话语就能轻易勾起你的欲.望。
原本降下去的温度因为时亦寒的这句话再度升温,喻观的脸颊滚烫。
他抿了抿下唇,掀开盖在身上的浴巾,主动吻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主动引得时亦寒受宠若惊,一时间没有稳住,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迅速掌握回主动权,吻了回去。
他听见喻观在他耳边软绵绵地说了一句。
“再来一次。”
第101章 好端端的你惹她干嘛
收拾完毕,时亦寒一出门撞见鱼鱼抱着碗在喝水,不怀好意地在鱼鱼身旁蹲下。
“鱼鱼,你碗漏了。”
鱼鱼喝的起劲,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时亦寒:“没漏呀。”
时亦寒用哄小孩的语调轻声说:“不信你把它翻过来看看,哥哥不骗你。”
说完,鱼鱼虽然不信,但还真听话地将碗一翻。碗的背面光滑一片,完全没有看出来破碎的痕迹。
倒是碗里的水因为动作全撒在地上了。
“现在漏了。”时亦寒一脸得逞的笑容。
鱼鱼漂亮的小皮鞋沾上了水,打湿了小白袜的边缘,湿哒哒地贴在脚踝处。一瞬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过眨眼的功夫,四道眼泪一齐流下。
“呜……”预备铃响了。
不过一秒,哭声响彻居民楼,惊天动地:“呜呜哇哇哇……”
哭声尤为刺耳,喻观揉了揉耳朵,无奈道:“……你说你好端端的惹她做什么。”
另一边,瓶瓶和蟹蟹正在追逐打闹,或许是被鱼鱼的哭声影响,两人一个不小心,齐齐撞到了旁边的柜子。
柜子一撞倒塌,物品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祁苏大惊,连忙小跑上前扶起两个孩子,拍了拍她们屁股上的灰:“你们两个怎么样,有没有撞坏?”
“没有。”蟹蟹摇了摇头,低头看了一眼木质柜子,“果然,今天不能接触木质物品。”
瓶瓶起身摸了摸脑袋,憨憨笑道:“不疼嘿嘿,漂亮姐姐你真好。”
背景音仍然是鱼鱼惊天动地的哭声。
喻观顿觉头大,扶着脑袋上前将柜子搬起:“先整理一下吧。”
柜子掉落的大多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玩具,喻观一件一件拾起,在一堆杂物中发现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照片,是小镇上某幼儿园的合照。
但眼尖的喻观还是从一群穿着同样园服的小朋友里,发现了鱼鱼和瓶瓶的影子。
两人站位相邻,瓶瓶在鱼鱼左侧。
那时候的瓶瓶还穿着荷叶边小裙子,大咧咧地搂着鱼鱼,而鱼鱼则害羞地微低着头,双手攥着衣摆,身体自然向瓶瓶那侧倾斜,可以看出来两个孩子关系不错。
右下角硬着时间的水印,根据水印的时间和副本目前的时间来看,大概是在两年前。
“阳光幼儿园……”喻观摩挲着右下角的小字。
东西还没收完,喻观迅速站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走,我们现在去这个幼儿园。”
时亦寒和祁苏相当上道,见喻观的反应立刻明了照片里可能有什么线索,一人拎了两个孩子,跟上了喻观的脚步。
哭一半突然腾空,连眼泪都没来得及收回的鱼鱼:……
阳光幼儿园
出人意料的是,幼儿园像荒废了许久似的,不仅没有在正常上课,而且不见人影,铁质的栏杆上起了一层锈,落了厚厚的灰。
正当三人打算带着几个孩子走进幼儿园时,鱼鱼产生了巨大的抗拒感,不顾地上的脏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不要过去,姐姐我不要过去……”
小白裙子被地上的泥土沾染,泥点子落在鞋袜的边缘,本来就没干透的鞋袜现在更是埋汰。鱼鱼平时最爱干净,现在因为抗拒什么都顾不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喻观的错觉,他感觉鱼鱼的这份抗拒里还带了些恐惧。
和鱼鱼的反应不同,平时神经大条的瓶瓶一股脑缩回了时亦寒的背后,攥着时亦寒的裤子边缘紧紧不松手。
时亦寒明显感觉到,瓶瓶的浑身都在颤抖。
而瓶瓶头顶的心情值,瞬间下降了10点。
看到二人的反应,喻观知道是找对地方了。
喻观清了清嗓子,交代祁苏:“要不你先带瓶瓶和鱼鱼去其他地方吧,我跟时亦寒进去看看。”
“好。”祁苏应道。
正打算牵走瓶瓶,却听见瓶瓶怯怯地说了句:“姐姐,你带鱼鱼去其他地方玩吧,我跟着两个哥哥进去。”
喻观抬了抬眉:“你想进去?”
“嗯。”瓶瓶点了点头。
瓶瓶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喻观撇了一眼,蹲下身询问:“你不害怕吗?”
兴许是害怕被看出来,瓶瓶不自然地挪了挪视线,坦诚地承认了自己的想法:“害怕,但是想进去看看。”
喻观失笑:“好,走吧。”
时亦寒和喻观领着三个孩子进了幼儿园,进去的那一刻迎面而来一层灰蒙蒙的尘土感。
喻观深吸了一口气,嗓子呛了一口灰,不由自主地咳嗽了两声。咳嗽会传染似的,有一声咳嗽开始,接下来是几人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而伴随众人咳嗽声的,还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声音的源头离他们不远,喻观和时亦寒对视了一眼,用口型问:“你听见了吗?”
时亦寒点了点头。
那窸窣的声响愈来愈大,距离几人的位置愈来愈近,二人皆是握紧武器,警惕地打量着声源处。
声源处在垃圾桶的后头,只见垃圾桶的后头探出了一小簇毛茸茸的白色毛发。毛发微卷,迎风小幅度的动着。
“这……是什么东西。”喻观面色一沉。
“看着好像某种动物的绒毛。”时亦寒食指拖着下巴,做思考状,“但是有点营养不足啊,这毛发太干燥了,该补水了。”
瓶瓶两眼放光,看见新奇的东西刚才的低落情绪一扫而光:“是不是真的有怪兽出现啊,那我得快点准备好!”
蟹蟹闭起眼,口中默念了三遍“阿弥陀佛”:“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今天我也不宜接触毛绒物体。”
默默脸色不变,鼻子里出了一声哼:“幼稚。”
几人皆是屏住呼吸,静默地盯着垃圾桶。
就在那东西准备出来的时候,喻观拿起匕首窜了上去,时亦寒的枪也同时对准那处。
直到垃圾桶的后面探出来了一个熟悉的脑袋。
喻观的匕首已经抵到了那家伙的脖子上,白胡子老头大惊失色:“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下,快放下!”
“……抱歉。”喻观没想到不明物体居然是白胡子老头。
时亦寒收起枪,耸了耸肩:“我说这是见面礼,你信吗?”
“谢谢你啊。”白胡子老头气的吹胡子瞪眼,连抚了好几把心脏,“你下回可别再给我这么厚重的礼了,我的老骨头受不起,多折两次老头我就该去见我的太爷了。不懂事的小屁孩!”
时亦寒嘿嘿了两声,指了指垃圾桶问:“大爷,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老头气还没消:“这是我的工作!我不在这里我在哪里!倒是你们,来这废弃了这么久的幼儿园,又偷偷摸摸的,是不是要干什么图谋不轨的事情!”
说着,举了举自己身后填满的蛇皮袋,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塑料瓶子。
喻观挑出了话里的重点:“这所幼儿园废弃了很久吗?”
白胡子老头一愣,气呼呼道:“还好吧,废弃了有两年了。”
这老头知道点什么。
喻观想着,继续问:“好好的幼儿园为什么突然废弃了?”
“还不是出了些丑闻,然后就招不到生呗。”白胡子老头挥了挥手,“你们该去干嘛去干嘛,别耽误我捡垃圾啊,等会晚了瓶子该被那群捡光了。”
听到这里,时亦寒上前一步,用钳子从垃圾桶内翻出一个塑料瓶,把水倒干后扔在地上踩扁,丢进了蛇皮袋。
“大爷,我帮你一起捡。”
白胡子老头看时亦寒踩瓶子的动作娴熟,喜上眉梢:“你小子上道啊,我就说你跟我有缘。”
喻观:……
为什么会这么熟练。
这正常吗。
这么想了,喻观也这么问了,得到的回答是:“捡过。”
喻观:??
白胡子老头更是大喜,拍着时亦寒的肩膀哈哈了两声:“虽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小伙子你不嫌弃老头子我,还愿意帮我一起捡垃圾,我很高兴。”
“你说什么?”时亦寒捡垃圾的动作一顿,“你什么都不知道?”
老头眨了眨眼:“我前年刚刚搬来呢,也就是听说这里还有个垃圾堆,没人在这块地方捡,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