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精灵朝着季星海伸出手,宛若美玉的手指碰触到他的眉心,一点星光闪现。
季星海惊讶,他的灵魂好像被梳理过,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精灵对他微微一笑。
【魔法!召唤!伴生魔法生物!啊啊啊啊啊——】
人类疯了。
季星海的直播间装了星球上至少五分之一的人口,并且其组成的复杂程度堪比联合国,所以现在是全世界都看到了他诱导精灵的全过程,也看到最后的结果。
魔法借阅室原本是和雪山空间一样,给学员增加一点增益buff的资源空间。被选中的幸运儿应该是黑皮大汉这种待遇——被魔法生物选中,开启魔法学习生涯。当然,这个外挂很有限,因为学习的生涯只有一个小时,还得自学,但这已经足够让场外的人羡慕得嗷嗷叫。
可季星海想要做什么?
他居然想要给他背后文明的每一个人争取这样的机会?
别说就九州获利,看他和精灵的对话,分明是准备回归之后就向全世界推广的。
不敢相信的同时他们也是深深被触动,再讨厌他的人都说不出一个不好了。利益面前选择兼济天下,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难。它违背了人类自私的本性。
【不过我们的世界有魔法文明吗?】
【海哥说有,肯定有,只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接触不到。反正我是很相信风水和算卦的。嗯,这也算是东方特色魔法了吧?】
【我就知道小说上都是真的,曾经的魔法时代就是因为灵气消散没落,现在灵气复苏了。你们九州人真是幸运,是第一批受惠者。】
【该死,怎么样才能入籍九州?】
【其实我见过海怪,真正的海怪,所以我相信以前有过辉煌的魔法文明,只是它们被封存了,直到现在重启。】
【之前有没有魔法时代都行,反正之后会有。啊,这样的资源空间再来几个就好了。】
【楼上你是真敢想。】
【梦一个修仙。不为其他,我不想骑扫帚,我想御剑飞行,剑修帅死了。】
【贫穷警告,我还是选丹修,不然草药学魔法师也行。】
观众的梦想若是传到学院的耳中,它们只怕是要跳起来破口大骂。
拢共也就三个增益资源空间,一个学院一个,这就被拐骗走了两个。这几个学院还没吃过这种亏,他还想咋滴?!他是要上天吗?
而现在损失惨重的两个学院已经跳脚了,它们将饥饿学院拦在空间死角:“为什么你一点事都没有?”
“大概因为我在他那里就是红烧鲫鱼的待遇吧?”爱好吃,并且到一个地方吃一个地方美食的饥饿学院这样说。
红烧鲫鱼,被没完没了地挑刺,完了还要被嫌弃肉少。
狂欢,庆祝,这是民众的反应,而上层政府的反应更特别一点。
“这个资源空间不简单。”虚拟会议室的各国代表先下了结论,“之前也不是没有收过这类空间,但主动权完全握在别人手上的,这还是第一次。”
这就从侧面反映了这个资源空间的重要性和不受控。
一向万事随心的季星海不惜撒下弥天大谎去吸引对方,一定是因为它值得。
不过也能理解,这可是一个完整的魔法文明的传承,要不是季星海透露出以后会面向全世界的意思,西方几个国家都想并入九州了。
“它最好的地方就在于只有知识,没有人。我们一点都不介意多一个流传的文明。”如果这个魔法文明是带着残存的智慧生命的,他们就得担心接受之后会被反向入侵。
接收难民最后却被鸠占鹊巢恩将仇报的例子告诉人类,不要随意发善心,面对难民要慎重再慎重。
“那一手将茶水变成蜜糖的魔法也是惊艳,再加上理论上非常可行的魔法体系,精灵才被骗过去。真奇怪,那是魔术吗?我记得季的天赋能力不是变幻。”
“这些都不是关键。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季星海吸引它的点是‘曾经辉煌过的魔法时代’,我们从哪里找这个魔法时代?如果发现受骗,那个精灵不会逆反吗?”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看向九州代表,对方很平静,似乎已经有了对策。
“这一点,我想季星海已经给了我们提示。”九州代表手指在虚空划了几道,会议室中央的空白处就出现了当时季星海和精灵对话的影像。
九州代表将一句话提取出来:那个百花齐放的魔法时代距离我们太远了,生活在科技时代的人已不相信那些久远的传说,你的存在,于那个世界是一场久别重逢的奇迹。
“第一个关键词是‘百花齐放’,意味着那个时代百家争鸣,魔法以不同形式出现在世界上。第二个关键词是‘已不相信那些久远的传说’,所以魔法时代没落并且已经成了传说,普通大众接触不到,以为那是神话故事。”
九州代表摊摊手:“这不是正好解决了我们的问题吗?”
想到了某种可能,在场的各国代表集体沉默了。
“所以你?”
“这是我们九州这方提交的解决方案。”九州代表再次比划,会议室中央出现了新的内容,并且被翻译成了各国语言。待看清上面的内容,众位代表的脸上出现了说不出的古怪表情。
“我的天,这真的是……这真是太疯狂了。”
“的确非常疯狂,但非常值得,不是吗?”
九州代表微微一笑,刚刚接过前任重担的她表现得很好,非常冷静,温和中藏着锋芒。
“诸位,我必须提醒你们,我们九州普通人的本子上已经出现魔法羊皮卷,或许很快精灵就会通过这些人接触到我们的文明。”
它已经来了?
现场起了骚乱,每个代表都在联系自己的后勤阵营,这个提议太疯狂了,他们无法自己下决定。
她手握话筒,面带着笑容但眼神锐利:“我们每个国家都出现过修行者,魔法时代距离我们并不遥远。它只是没有那么辉煌,也没有那么醒目。它们喜欢藏在暗处,伴随着我们文明走过无数个日日夜夜。
“然而,它们是存在的,不是吗?
“这不是谎言,谎言总有被戳破的一天。
“它只是有所隐瞒的真相。”
会议室上空的时间在流动,每一秒都牵动众人的心。能犹豫的时间不多了,一旦错过这个最好的机会,他们或许会错过这一次的机遇。
“我必须再次提醒各位,这可能是唯一一次机会让文明进入加速跑道。我们对于进化的了解实在是太浅薄了,还没有做好向外界展示自己的准备,而星际文明距离我们太近,无法避开。”
“有什么可犹豫的?我投支持票。”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是联邦代表,这个老派的绅士摸着自己打理仔细的胡子,一双眼藏着精光。
每个时代都有属于自己的转折点,一旦抓住就能扶摇而上,而抓不住就是一退再退。文明就是这样,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这个大蛋糕,他们联邦无论如何都要分走一大块。
无利不起早的联邦都响应,其他人也不再犹豫了,他们纷纷表态。
投票结果很快出来,支持者呈压倒性胜利,九州方案被通过。
但这才是第一步,他们有不同的任务,必须尽可能完善细节,并且在24小时内完成最后步骤。
副本内的季星海已经回到自己房间,诱拐精灵的计划完成后他就将之抛在脑后——讲真,那个世界若是接不住这场机遇,那也是他们自己的命,和他关系是不大的。
倒是剩下的最后一扇门,和他关系很大。
他快速补充了消耗的饥饿值,打开这扇门。
深蓝色没有星星的夜空,仰头可以看到一座鹰嘴形状的山丘,最上面似乎长着一棵巨树,树影下有一栋尖顶的建筑,里面亮着橘色的灯。
橘色的灯火从山顶一直延续到山脚,山脚下的季星海手扶在门把上,他回头看一眼窗户,外面还是正常的中午时分。
一门之隔,连时间都变了吗?
季星海皱眉看着眼前排着长队手捧灯盏的黑袍们。他才发现这些黑袍的两边还有竹节虫一样的树人、漂浮的六角灯和说话的鸟。
这是什么?才说了有魔法文明,现在就展示给他看吗?
“你来的太慢了,”金色眼睛的黑猫踏空而来,落地就成了优雅的黑衣妇人,它送来一件黑袍和一盏油灯,“快点换上,朝圣可不能忘记它们。”
黑袍和油灯自己飘过来,并且一键换装把季星海也变成黑袍。
他正要说什么,黑衣妇人又说:“快点,今天有太多不合格的家伙了。”
油灯的光落在那双眼睛里,把眼眸都染成金色。季星海恍惚了一秒,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站在队伍里,也和其他人一样双手捧着灯盏。
他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束缚着,某种力量试图控制他。
季星海抬起眼皮,他的四周围也有东西守着,而他的身后是一个瘦高的学员,她的眼睛长满了红血丝,脸和死了三天一样苍白。
季星海已有解除束缚的能力,但他不动声色,混迹队伍中一步步向前。
从山脚到山顶,看着路途遥远一路明灯,其实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是用几十人造出的这种几千人的效果。
不过这个队伍行走的速度异常缓慢,他用了半个小时才到半山腰,而后面还有不断开门加入的倒霉鬼。
一开门就被迷惑,再谨慎都没用,人家都不讲武德。
季星海也观察着两边,原以为是长得像竹节虫的树人,近了看才发现是只细长的蜂。约莫两米高,头和尾都又尖又细,尾巴上还拖着一根长长的注射器。
它死死盯着季星海,黑色的复眼带着冰冷的光泽。
和这个怪物比起来,那些引路的鸟那只拉人的猫都是小问题。
每个黑袍学员的身边都有这么一只怪物,他看到黑暗处拖在地上的注射器,像是老根,又像触角。
不过季星海没心情多看它们,过了半山腰,前面的路陡然变得又窄又细,只有两脚立足的地方。他要往外走一点,却遇到了什么屏障。
两扇无形的屏障正挤压着这条路上的黑袍们。
季星海这段时间吃好喝好,不再是一开始干巴巴的样子,对这样一个标准偏瘦的体型来说,这条路是越来越难走了,身上的黑袍子已经被挤压得变了形。
再看他身后的妹子,原本也属于瘦长的类型,此时也被挤压得越发像个竹筷子,她痛苦得整张脸都狰狞变形,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挤出来。
季星海被丑到了,他顺手给这个学员开了一小块空间缝隙。她就像是将渴死的鱼再次回到水里,大口大口喘息着,大汗淋漓。
“你帮了我。”她肯定道,“谢谢。”
这一出手,不只是给她开辟了空间,还解除了身上的枷锁,她可以开口说话了。不过还是无法摆脱黑袍的控制一步一步往前。
季星海也没否认:“这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副本,一看就不是饥饿学院弄的,杀性极重不留后路。”
虽然星球被饥饿学院坑得很惨,但从经历过的副本看,学员的水准高一些就有后路可以走。不像眼前这个副本,几乎是必死无回的杀局,也只有如季星海这样有所倚仗的人有机会逃过一劫。
“估计是我所在学院。”学员冷笑一声,她已经缓过劲来。
“我经历过五场考试了,五百多个学员,几乎每一场考试最后都只能活下来一二十人。学院的风格就是如此,它很喜欢设置一些必死的陷阱,然后把随机的倒霉鬼丢进去玩。”
“……”季星海想起自己经历的动辄百起步幸存人数的副本。
季星海不知道以前副本的情况,更不知道饥饿学院也走了这个路线,所以前三年的副本也有几次幸存者只有个位数,甚至全灭的事。
他只是以自己为参照物,完全忽略个人打通关带飞全学员的事实,单方面宣布饥饿学院的副本都很简单。
“这一次的副本是所有副本里最温和的一个,我就猜另外两个学院里肯定有温和型的。之后果然看到许多和我们不一样的学员,他们的眼睛里有光,有希望,有顽强的斗志。”
她顿了一下,又接着说:“甚至还有一些不太可能出现在副本中的类型——一个个的,眼睛都太过清澈愚蠢,像是被人保护得很好的样子。”
季星海沉默。
“也是见了鬼了,副本里人人自危,谁能保护谁?前面的五个副本这些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学员苦笑一声,竟是说不出的羡慕。
三个学院,只有他们学院的学员一身被残酷打磨出来的戾气。
听着对方的讲述,季星海正直地回望:“是啊,进入这里就应该知道什么都得依靠自己。不知道是哪个学院的学员。”
学员眼睛天真愚蠢和他有什么关系?肯定是其他学院的。
【靠!我就知道!这才副本第八天,按着大佬的分析,副本按着秋、冬、春、夏这样的顺序走,现在也才春的一半,可幸存人数只有两位数了。以前也没看出来饥饿学院狠成这样一点普通人的活路都不给啊,原来还有更狠的学院。】
【五百多个学员一场下来只能活一二十个。乖乖,他们的世界还好吗?】
【想到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比我更惨的,嘿,心理平衡了。】
以前其他国家的平民可羡慕九州平民了,说是羡慕嫉妒恨都不为过。谁知道他们居然也是被命运优待的?一场游戏近五百场异常天灾?不敢想不敢想。
这么一看怎么还觉得饥饿学院眉清目秀了呢?
知道更多内情的指挥部更是安静。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饥饿学院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后还是屡战屡败的原因?”众人震惊。
“就这么个通关率,那个世界能活到参加学院之战的那一天?还是前脚刚结束学院之战,后脚立马嗝屁?”
各国政府都在猜测饥饿学院多年失败就是因为心慈手软,并没有进行养蛊式厮杀,所以最后的优胜者玩不过其他学院的蛊王。
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第一次庆幸来的是饥饿学院,而不是那个一言不合就开大的学院。
饥饿学院:……
是它不想开大吗?
是它不想养蛊吗?
十二连跪之后它虽然没有把自己卷成大大卷,但副本难度已经朝着平均值看齐了。
有屁用,对手开挂了!
学员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所以她忍不住一吐为快把情绪发泄出来。
等这些憋久了的怨气发泄一通,她才注意到对面救命恩人居然是正脸对着她一步一步退着走,她吃了一惊,又细看,却发现他不是退着走,而是每一秒她看过去的时候对方都在离着半米的地方,脚却没有动一下。
“空间能力?”多稀罕的能力啊,在她的世界里也属于稀有能力,何况这个人用得炉火纯青,在他自己的学院肯定也是不容小觑的人物。
“你救我是想知道什么?”
季星海心说总不能说你的表情辣到我,于是他给了别的借口:“可以说说你们文明的事吗?”
学员一怔:“从哪儿L讲起?”
“随便哪。”去山顶上还有一段路,听故事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那就从十三年前那颗影响了我们世界的流星讲起吧……”
场外的观众和季星海一起听故事,他们听着一个繁荣鼎盛的文明因为带着神秘力量的巨大流星引起的灾祸进入历史的冷冬。海啸、不知名的病毒、进化失败而化身怪物的智慧生物,开始争夺话语权的其他种族……
短短几段话,已经足够想象力丰富的编剧们安排几部电视剧和史诗级电影。
也有少数人注意到他们前后那些被无形的壁垒挤压成细长棍子的黑袍们。
进入这个副本的也有饥饿学院的学员,有两个运道不好,在季星海进来之前就已经在了。观众们看着他们被挤压出胃液和排泄物,全身血管爆裂,眼球脱落,之后是内脏……
当看到那些熟悉的身体器官以另一种状态被挤压出口腔和排泄口,因为太大还撕裂了嘴角,观众们几乎要吐出来。
然而学员还是活着,被身上的黑袍架着无知无觉地继续往山上走,挤压变形的脸挂在那,两只眼眶黑洞洞,手里捧着一盏油灯。
让人毛骨悚然。
进入这个空间的本文明学员有七人,两个靠着天赋能力逃过一劫,两个在季星海前面,如今就是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还有两个在季星海后面,正一脸惊恐不受控地前进。
剩下一个是季星海。
【这个空间还是第一次出现,我把之前出现过的空间都列表了,绝对不会有错。】
因为是第一次出现的空间,观众也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但他们已经看到这里的可怕之处。
如果另一个学院经历的都是这种程度的副本,那么高死亡率也是能理解的。
从半山腰到山顶,也就是三十几分钟,学员已经把自己文明经历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她抬起头,发现除了她和季星海,其他人都已经被压成细长细长的形状,他们正一个个进入张大嘴巴的建筑,灯光吞噬了黑袍的影子。
而两旁虎视眈眈的蜂形怪物似乎不在乎他们是细长的还是正常的,它们只在乎学员是否进入房子,越靠近那间建筑,它们越兴奋。
目睹一切的学员牙齿碰着牙齿,身板微微发颤,她很快要进入这间屋子了。
几秒后,她就跟着季星海一起进入这道狭窄的门,刺目的光让她的世界一片空白,好半天眼睛才适应。
“天哪。”她捂住了嘴巴。
建筑在外面看是尖顶的,但走进去才发现是球形的,除了他们进入的这一小块地面,其他地方都是隆起的白色半透明的乳突形,像是层层叠叠还没打开的花苞。
这其中好些花苞打开了,学员塞在里面,被吞噬得只剩下一个头。
她还眼尖地发现这些被吞噬的学员身上有些发光的透明的东西,不知道是黏液还是什么。
季星海前面的黑袍学员已经站在那里,他手里的油灯光芒如呼吸一般膨胀,突然,一个还没开口的花苞回应了,它缓缓打开一个角。
捧着油灯的学员被一根细长的藤蔓卷过去,连着油灯一起填入这朵刚刚打开的花苞。
然而这还没完,学员刚刚填入花苞,花苞缝隙中突然出现了几条扭动的虫子。它们都是发光透明的样子,很漂亮。
可就是这些漂亮的东西,居然一路扭动到倒霉学员的附近,头部直接插入被黑袍包裹的躯壳,一扭一扭地往身体里钻。
一条,两条,三条,寄生虫们像是一层朦胧的光把那个可怜的学员包围了。
她看得仔细,瞳孔因为恐惧缩小。
‘她会死,她会以这种可怕的方式死去。’
这个学员看向黑袍黑洞洞的眼睛,她不知道这个人还有没有意识,如果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以这种惨烈的方式死去,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想到自己要清醒地遭遇这一切,学员已经开始生理性反胃,她低下头忍不住吐起来。
“你吃坏肚子了?”一个清冷的声音飘过来。
对了!还有这个人!
学员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以往她绝不会有这种软弱的姿态,因为任何人都不会在这种生死相关的副本中出手救别人。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个陌生学员的身上看到了某种希望,让人忍不住想要信赖的东西。
“你……”
“嘘,”季星海将手指放在唇上,“它来了。”
第145章
季星海抬起头,学员也抬起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顶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根黑褐色尖锐的东西,它越伸越长,像是有眼睛有知觉一样,到处寻找着什么东西。
当那根又黑又粗的尖锐管子从她眼前擦过,学员的冷汗都下来了。
好在最终这根管子找到之前被吞噬的学员,尖锐的一端猛地朝着头颅扎进去。
“这、这是……”
“嗯,就是之前跟着我们的寄生蜂。”
“寄生蜂?”
“你喜欢吃无花果吗?”季星海先问出这个问题。
学员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还行,比较喜欢无花果干。不过已经很久没吃到了。”
“传说每一颗无花果的里面都有一只惨死的榕小蜂。”
“啊?”
手中灯盏在发光,黑袍死死捆着他的身体,无名的力量试图再次掌控他赴死,季星海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变了一个表情,显得很热情的样子:
“你想问为什么要提到榕小蜂?没办法,要说寄生蜂,以及我们目前的处境,必须先提到榕小蜂这种生物。而说到榕小蜂,就得说到无花果——人类培植的无花果品种里很多不再需要榕小蜂授粉,但榕小蜂和无花果依旧是相生相伴的关系。”
榕小蜂和无花果的故事并不复杂,无非是无花果需要榕小蜂传花授粉,而榕小蜂需要无花果作为育儿坊。
他重点说的是榕小蜂进入无花果内需要付出的代价:为了挤入狭小的缝隙,榕小蜂的翅膀会断裂在外面,还有触须和内脏,也会被挤压出去。并且,在产卵之后,这只雌性榕小蜂会永远留在里面,被溶解成蛋白质。
“所以这里就是无花果内部,而我们……是榕小蜂?”
“准确来说,是被信息素支配,准备为传承基因牺牲个体的雌性榕小蜂。”季星海指出用词不准确的地方。
“那,”学员指向插入头颅的注射器,“这个呢?还有那些透明的虫子,它们是什么?”
“透明的应该是寄生虫,我不确定它是线虫还是什么。这种寄生虫原本寄生在榕小蜂身体里,跟着进入无花果,然后繁衍出更多,待榕小蜂从卵中破壳,它们又会寄生在榕小蜂体内。而这个注射器的来源就更简单的,也是一种蜂,只不过是寄生蜂。”
寄生寄生,顾名思义,以另一种生物的生命为代价孕育的生命。
寄生蜂会把卵产在榕小蜂的卵上,寄生蜂的幼虫孵化出来后会杀死榕小蜂的卵,并且霸占这张产床。
季星海科普的过程中黑袍一直没有放弃控制他,后来那根卷曲的藤蔓也过来了,他有点不高兴地将油灯砸在那颗开启的花苞上,把藤蔓扯断了,然后继续科普寄生蜂和榕小蜂的关系。
“这些没关系吗?”学员忍不住指着包围了他的藤蔓。
“没关系,这是我第四扇门,有一个下午和半个晚上的时间,可以慢慢聊。”
学员想说她问的不是这个,可是季星海已经抓住了那些箭矢一般射来的藤蔓,并且一把扯断,之后毫无留恋地丢在一旁,就连试探着扎下来的注射器都被折断踩碎。期间他嘴里没有停过榕小蜂和寄生蜂的爱恨情仇。
被带进来的学员愣愣的,她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学员,完全就没把副本当回事。
“完了完了,被带歪了,现在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啊。”她想。
被带歪的何止是这个学员?整个队伍都因为他们乱了套。
因为他没有完成‘仪式’,后面的程序就无法继续,以至于整个队伍都停下来。寄生蜂们还算安静,只是死死盯着自己选中的猎物,但空中指挥队伍的鸟和摇人的黑猫就不行了,它们看起来异常暴怒。
“该死该死该死!我讨厌一切不在程序内的意外!”整个故事中应该是充当信息素这个角色的黑猫看着停止不前的队伍,眼睛都染上了红色,它朝着山顶跑去。
所有被控制的黑袍学员都以一种奇特的心情看着远离的黑猫和骂骂咧咧的小鸟。
虽然他们处境还很糟糕,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npc跳脚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爽。
“这位,这位大哥,我看你并没有受到控制,不离开吗?”听完榕小蜂的爱恨情仇的学员忍不住好心提醒。
以往她也不是这么多管闲事的,但不知道怎么的,眼前的学员给她的感觉和别人全不一样,死了可惜。
“离不开的。”季星海笑着说,“这个空间的设定就藏在原型设定里。无花果的排他性很强,一只雌性榕小蜂进入后入口就会封闭起来,两个月的孕育期之后,才由孵出来的雄蜂以死亡的代价打开。”
“那你还主动进来?”学员惊讶极了,明明一早就猜到了设定,并且也脱离控制,为什么还要进来?说不好听一点,这不是作死吗?
“我好奇。”
季星海表情如此之认真,以至于学员都不好意思质疑他的精神状态,但……
好奇个鬼啊!
好奇哪有命重要啊!
你们大佬都这么任性吗?!
“当然,现在我已经好奇完了。这个空间基本就是原样照搬榕小蜂的设定,最多在这个基础上加一点没有逻辑的存在,再为圆这些没逻辑的漏洞加一群不知所谓的npc,毫无诚意,毫无创意,没有可玩性,让人失望。
“不像饥饿学院,哪怕有个原版,也一定会在这个基础上创新加强。同样是学院,这位……不行。”
“……”
学员因为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于是表情渐渐麻木。
一直以来,她这个学院在她的世界就是一座无法攀登的高山,山峰藏在云雾中,恐怖、强大、神秘莫测。
万万没想到,有人能对这些逼死人的副本和副本后的学院评头论足,还一副失望的表情。
麻蛋,好想给他一个大拇指。
不行,要忍住。
她那个学院最喜欢暗搓搓监视他们。
也是这时,黑猫已经到达山顶,它踩着虚空跳进屋子,再一看季星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真是不乖,朝圣者就要……”
“朝圣是指进产房产仔吗?”季星海一把撕掉黑袍丢去一边,眼睛眯起来,“连实体都不应该有的信息素,倒是会给自己搞一个高大上的人设,嗤,要有盗版的自觉。”